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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头记

_7 倪匡(当代)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不论为人何等机智,这时也一筹莫展,而且,就算我有了办法,也难以付诸实行,
因为我根本不能动!
我宁愿一无知觉,那么,当我恢复知觉时,就算发现我的身子已经不见,也只好接
受既成的事实!
如今,我却清醒地一步一步接近那可怕的事实。
活动担架床推了过来,我被抬起,放在担架床上,两个人推著,向前走去,我躺在
担架床上,拚命挣扎,这是我的生死关头,只要一被推进了冷藏系统,那就完了!
可是不论我想出多么大的力道,我却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略动一动,即使是手指,
也一动都不能动。
我唯一可做的事,便是睁大著眼,眼看著我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来到了一扇
漆有红色的字的门前,略停了一停。
在那扇门上,红漆写成的字,我看在眼中,更是触目惊心︰“冷藏库”!
那扇门一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而我全身汗出如浆,是以这股寒气袭了过来
,更加令我觉得寒冷,身子不自由主发起颤来。
一个医生来到了我的身边,用毛巾抹著我头上的汗︰“开始时,会因为寒冷而感到
极度的痛苦,可以放心,我们会替你注射丧失感觉的麻醉剂,而且,在摄氏零下十度以
下,人体对温度的再低降,也不会有敏锐的反应。”
我拼命转动著眼珠,希望那医生可以明白我是竭力想表达些甚么。我的眼球,已是
我的身子所能动的唯一地方了。
但是,那医生似乎一点也未曾放在心上,他替我抹了抹汗,便要走了开去。
也就在这时,奥斯走了过来,问道︰“他的情形可好么?”
那医生道︰“不住地出汗。”
奥斯“噢”地一声︰“他的心情太过紧张,实在难免。”
在奥斯的身后,另有一人接口道︰“教授,他神情紧张,会影响手术进行?”
一听到声音,我更是一呆。
那是“灵魂”的声音!
原来“灵魂”已被他们找到了!
奥斯沉声道︰“有影响,但不会十分大。”
“灵魂”道︰“教授,你这次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何不将他全身麻醉后
进行手术?”
“假如那样,”奥斯回答道︰“他就会死。”
“灵魂”有点怒意,他叫道︰“就让他死去好了,只要手术进行得完美就是!”
奥斯的脸,立即涨得通红︰“你这话是甚么意思?我是一个医生,你认为我是甚么
人?是一个刽子手?还是一个谋杀犯?”
“灵魂”道︰“可是他……你看他!”
我可以看到“灵魂”的手指,直指我的额头上来,奥斯教授这时,也向我望了过来
,我再度拼命动著我的眼珠。
奥斯教授愕了一愕,他像是发现了有甚么不妥了,他皱起了眉,然后挥手道︰“你
们全出去,我要和他单独相对片刻。”
“灵魂”立即叫了起来︰“你要把握每一分钟的时问,你  ”
第十三部:变成了换头人
奥斯打断他的话︰“我会把握每一分钟的,而且,我要使这项手术,变得完美绝伦
!”
“灵魂”和另外一个医生,以及还有几个人,走了出去,奥斯将担架车推到了一张
椅子之前,他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只听得他道︰“你别紧张,紧张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所受的痛苦,不会
比进行一次普通的手术更甚!”
唉,他还没有认出是我!他还在不住地安慰我。
我拚命地转动著眼珠,我相信有好几次,我的眼珠翻得太高,以致我的眼眶中只是
一片空白了。
那种怪异的样子,当然会引起奥斯的注意的。
奥斯叹了一声︰“你有甚么话要说?事情已到了这一地步,绝不容许你反悔的了,
你可以活下去,我向你保证。”
我仍然转动著眼珠,奥斯伸手,将我的眼皮合上。
这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因为我的眼皮,一被合上,我便没有力道再睁开来,我连转
动眼珠示意这一点,也做不到了!
唉,奥斯啊奥斯,你难道真的一点也认不出我来么?难道到了手术床上,你也照样
动手?
我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了,我的一生从来未曾有过如此可怕的经历,试想,神智清醒
地等著人家将你的头切下来,而且,其结果还不是死亡,而是继续地活下去!
这实在是一想起来便令人战栗的事!
我虽然没有气力运动身子的任何部分,但是我却在不受控制地发著抖。
我觉出奥斯的双手,在我的身上,轻轻的按著,那当然是想令我镇定下来。
这时,我的心中,又不禁产生了一线希望。
因为“灵魂”的那柄火箭枪,仍然紧握在我的手中。如果奥斯教授一踫到了这柄火
箭枪,那么,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而且,也会想到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他想不起
那是怎么一回事,那么,我只求他向我多看几眼,他一定可以认出我是谁来,他会救我
!我宁愿被“灵魂”投进黑牢之中,也不愿活著看到自己的身体和头部分离!
奥斯的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上,然后,顺著我的双臂下移,我的心狂跳,希望他的
手动得快些,并且不要半途停止。
我的希望,终于成了事实!
当奥斯教授的左手,踫到了我右手中所握的枪之际,我觉出他震了一震。
接著,我又觉出,他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床单,拉开了那件白袍,他一定已看到那
柄火箭枪了,我可以获救了,我可以获救了!
可是,正当我心中狂喜地呼唤之际,我却听到了奥斯自言自语的声音。
我听得他道︰“可怜,竟然想到了自杀,你会活下去,而且,我也一定可以找到合
适你的身体,你可以活下去。”
他一面说,一面轻而易举地扳开了我的手指,将火箭枪取走了!
我的心中,像是被冰水过了一样的冷,我不知用了多少难听的话来咒骂奥斯,他是
一头蠢猪,比狗还蠢,他竟不看看那是一支甚么枪,也不想想,一个要被人切头的人,
怎样有可能得到这样一柄枪的,他也不向我多瞧几眼!
我心中唯一的希望幻灭了,难过、惊骇,难以形容。
我想他大概是在犹豫如何处置那柄火箭枪,我也无法估计已过了多少时间,才听得
奥斯叫道︰“可以进来了。”
一听得那句话,我的身子比冰还冷了。
那等于是在宣判我已经完了,不再有任何机会,头要和身子分离!
接著,我听得脚步声、开门声,以及担架床被推动时的声音,我又被推向前去,奥
斯教授和几个医生,跟在我的后面,在讨论我的情形。
我简直已丧失了集中精神去听取他们谈话的能力,在我听来,他们的交谈,就像有
数十头蜜蜂,正在我耳际嗡嗡地绕著飞。
所有的话中,我只听清楚了一句,那便是奥斯说我的精神不怎么稳定,但是他又说
那不要紧,手术可以依时进行。
当担架床又再度停下来之际,我的神智,略为清醒了些,在那时,我又听到了“灵
魂”的声音。那的确是“灵魂”的声音。但是或许是我那时的心情,太异乎寻常,是以
我听来觉得“灵魂”的声音,十分异样,说不出来的怪异。
“灵魂”是对谁在说话?是对我么?大抵是对我在讲话了,他道︰“别紧张,教授
说过,他一定能成功,你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继续活下去,继续活下去,这句话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我
宁愿不要活下去,我宁愿死去,也比活著只有一个头好些!
可是有谁知道这一点呢?我想大声叫出来,但是我却连张开口的气力都没有!
“灵魂”还在不断地重复那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何以“灵魂”忽然对一个微不足道
的“换头人”,表示起那样的关心。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当然也不及去深究他为甚么要不断地那样说,“灵魂”的声音
,渐渐地,也变成了蜜蜂“嗡嗡”声的一部分了。
我觉得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渐渐地,我知觉麻木了,我的神智也更昏迷了,终于
,我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在经过了多少时候之后,才醒过来的。
当我的脑子又能开始活动,而且知道有我自己这个人存在之际,我尽量想︰我是谁
?我在甚么地方?我怎么了?
过了没有多久,慢慢地想了起来,所有的事,全想起来了!
我现在怎样了?我的身子……我的身子……我感不到身子的存在,难道我的头,已
被奥斯教授切下来了?我的头……是被安置在甚么地方呢?
我立即想起了那只在奥斯教授实验室中看到的猴子头来。
我的脑中,清晰地现出那猴子头像是在进行土耳其浴的样子来。
我的身体一定已经不见了,而代之许多根粗细不同的管子,我的身体!
那一刹间,我在感觉上的惊恐,实在难以形容,我用尽所有的气力,想觉出我身体
的存在,但是自头以下,一点知觉也没有。
我拚命设想著我在挥手,在顿足,但是一切都属徒劳,我只觉得轻飘飘地,所发出
的力道,绝无归依。
我用尽所有的气力,想睁开的我眼睛来,这本来是一个连婴儿也轻而易举的动作,
但这时对我来说,却像是在用力举著千斤闸!
但是我却至少还可以感到我眼皮的存在,它们虽然沉重,但还存在著,不像我的身
子那样,已然消失。
我一定已失去我的身体了,我的身体,已和那个大独裁者的头连在一起,而我已不
是一个人,我只是一颗头。
我在比恶梦更恐怖千百倍的恐惧中打著滚,突然,我的努力,有了结果,我的眼皮
,竟然可以慢慢地睁开来了。
我可以看到东西了,我的身体,我第一要看的,是我的身体!
我首先发觉,我脸向上躺著,我尽量将我的眼珠压得向下。
可是,我看不到我的身子!
我只看到一只钢柜,我的头在钢柜之外,看来,我像是在洗土耳其浴。
而我立即所想到的,便是那只猴子头。
自我的喉中,发出了一阵阵呻吟声来。其实,那并不是呻吟声,而是喉部发生痉挛
时所发出的声音。我的身体真的不见了。
我不但喉头发出可怕的声音,鼻孔中也呼哧呼哧地喷著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
,我觉出,在发出同样的怪声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就在我的身侧不远处,有另一个人,也发出著同样的声音。
我呆了一呆,这个发现,令得我慌乱之极的心情,平静了些,我勉力转过眼,向我
的左侧看去,我看到了在我左侧三尺处,有著另一个人。
其实,那不是另一个人,应该说,是另一颗人头。
那个人头,和我的处境相同,他也是仰天躺著,眼珠却向著我这一边,他自颈以下
,是一个长方形的铁柜,看不见他的身子。
他的头发被剃得一根不剩,连眉毛也是,是以看来十分滑稽。
我当然不会去嘲笑他的怪相,因为我自己也是那样子的。
我一看到了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一定是原来的那个,我曾经遇到过的换头人了
。我是将他击昏了过去,塞在床底下的,但这时他已被发现。
可是,当我向他多看了一眼之后,我却发现他并不是那个换头人,这个人的头大得
多,而且,他宽阔的额角,方的脸型,都表示他独断之极,他即使没有头发,没有眉毛
的,也给人以他不是普通人的感觉。
他,是甚么人?我迅速地想著,我并不用想多久,就得到答案了。
他,A区的主席!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的心境,突然平静了下来。那是突如其来的,刚才我心中的乱
,难以形容,但这时,我已完全静了下来。
我明白,我的身体还在,未曾被切去。
我之所以感不到我身体的存在,那是因为我的身体被冷藏了。同样的,主席的身子
在我的旁边,当然他那已溃烂不堪的身子,也在进行冷藏,以便使他的头,可以被顺利
地切下来。
而当我的心境平静下来之后,我发现我的喉头,不但可以发出那种怪异的发音,而
且,也要以十分吃力地讲话,我勉力地道︰“主席!”
主席居然也能说话,他道︰“手术甚么时候开始,我……还要等多久?”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只是问他︰“你怕么?”
主席不回答,只是喘著气。
我又道︰“主席,在你的统治之下,有好几百万的人头和身体分离了,现在,当你
自己的头,要和身子分离的时候,你害怕了?”
我无法十分清楚地看到我的话在主席的脸上所引起的反应,但是我却可以听到一阵
浓重的喘息声,我又道︰“你真的害怕,是么?”
主席的声音很微弱,他道︰“你是谁?你不是被选定的人!”
我道︰“是的,他们弄错了。”
主席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十分微弱,我怀疑除了我之外,是不是还有第二个人可
以听得到。
他叫了几声,便不再叫。我又说道︰“我来,想救奥斯教授出来,他们弄错了。”
主席道︰“你……为甚么不向他们说明?”
我道︰“我当然会向他们说明,但你一生之中,可曾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过一个
陌生人?”
主席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很难说,我可以永远活下去!谁知道会有甚么怪事
发生?”
我道︰“是的,你的身子坏了,你可以换一个身子,以后,你的头坏了,你可以再
换一个头,但,那还是你么?”
主席这才道︰“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他们的,他们弄错了,这实在是一项可笑的错
误。”
我应声道︰“我们的见面,也是可笑的见面。”
主席又怪声笑了起来︰“不怎么可笑,你使我想起了一个问题来︰我还是我么?”
我并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已经听到了门柄转动的声音,我尽我所能地叫了起来︰“
奥斯,奥斯!”
杂沓的脚步声,向我奔了过来。
我首先看到奥斯高大的身形,向我逼近,同时听得他叫道︰“天,怎么一回事,怎
么一回事!”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奥斯这样气急败坏地叫道,那当然表示他已认出我来了。
而他已然认出了我,当然不会再将我的头切下来。
这时心头的轻松,难以言喻,而且,我还产生一样异样的感觉,我感到自己以后,
实在没有甚么再值得可怕的事了!
接著,“灵魂”也奔了进来,叫道︰“甚么事?”
奥斯的声音,十分愤怒,他还认为那一切是“灵魂”安排的,是以他怒气冲冲地道
︰“甚么事,你看看这是谁,这是卫斯理!”
“灵魂”俯首向我望来,他恼怒之极,扬手向我打来。然而他还未曾打中我,便被
主席喝住了。主席的声音听来十分微弱,但是,却具有无上的权威,他道︰“别打他,
好好地对待他。”
“灵魂”的手僵在半空,他奇怪地转过头去,望著主席。但是却并没有表示异议。
接著,奥斯已指挥著几个人,将那铁柜上的仪器,作了一番调整,我想那一定是提
高温度的,是以我渐渐地觉得暖了起来,可以觉得我身子的存在。
最后,我被拖了出来,奥斯一直在照顾著我,我被送到了一间十分舒服的病房之中
,奥斯望著我︰“你可以睡得著么?”
我摇了摇头,奥斯又道︰“那么,我替你注射一针镇静剂如何?”
我苦笑了一下︰“有必要么?”
奥斯点头道︰“那么比较好些。”
我接受了他的劝告,接受了注射。五分钟之后,我开始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阳光十分刺目。窗帘未曾拉上,阳光直射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来,但是阳光使我目眩,我立时又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过头去,在我还未
曾再睁开眼来时,我已经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那十分熟悉的声音叫道︰“卫斯理,你准备做和尚么?就算做和尚,也不必去剃眉
毛的啊!”
那是巴图的声音。
我立时睁开眼来,真的是巴图!
我连忙坐了起来,紧紧和巴图握手,在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之后,又见到了好友
,心情的激动、欢愉,实在难以形容。
巴图一面用力地摇著我的手,一面道︰“别紧张,你没有事了,你没有事了。”
过了足足五分钟之久,我才出得了声,我道︰“巴图,我们怎会在一起的?”
巴图道︰“我也不知道,你被几个人推进来,那时你正睡著,我也认不出你是甚么
人,后来由于好奇,想看看和我一起的是甚么人,才认出你来的。”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时,我实在感到人类的语言文字,在我现在这样情形之下
,真不够用。不论是甚么文字,“死里逃生”,已将一个经历了可怕的事情之后的人的
心情,形容到极致了。
但是,我却不是“死里逃生”,因为这一直没有死亡的威胁,然而,我虽然可以活
下去,但是却比死更可怖,更令人心悸!
巴图想是也从我的脸色上,看出我曾有著十分恐怖的经历,是以他不断安慰著我,
直到我反问他道︰“你受伤之后,怎么样?”
“我很好,甚么都有,所欠缺的只是自由而已。”
“巴图,这里是甚么地方?我们可能想办法逃出去么?我实在受够了!”
巴图摇了摇头︰“我怕不能,你不妨自己去观察一下。”
我站起身,到了窗前,向下看去,我并没有被搬离这所医院,仍然在这所医院之中
,只不过现在,我在这所医院的顶楼。
原来巴图在受伤之后,一直也在这所医院中,那倒的确是我所料不到的事。既然是
在这所医院中,自然不作逃走之想,因为没有可能,我叹了一声,又回到床上,坐了下
来。
巴图道︰“在我们分手之后,你究竟又遭遇了一些甚么事?”
我叹息了一声︰“真是说来话长!”
巴图道︰“反正我们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和我说一说,我实在闷死了。

我又沉默了片刻,定了定神,才将我和他分手之后,我所经历的事情,和他详详细
细,讲了一遍,直讲到我接受了奥斯的劝告,接受了镇定剂注射为止。
我的话讲完,巴图的神态,十分紧张︰“如此说来,这项骇人听闻的换头手术,正
在进行中?”
我道︰“那要看我已睡了多久。”
“你进这间病房,有五小时。”
我苦笑了一下︰“五小时,五小时,那他们已经足够有时间将原定的换头人冷藏妥
当,奥斯教授也正在进行手术了。”
巴图显得有点不可信地问我︰“就在这所医院吗?”
我慢慢地点头︰“自然就在这里!”
我们两人,都好一会不出声。
在那保持沉默的几分钟之内,我们两人的心情,十分难以形容。
一方面,无法制止这件事的进行,我们都感到十分遗憾。另一方面,我们也为自己
,为奥斯教授的命运,而觉得担心。
我们能够安全离开A区么?还是将被投入A区著名的黑牢之中?
我和巴图,都可以说神通广大,但即使我们现在会飞,也逃不出去。
我们只好等著,将自己能否恢复自由的希望寄托在希望奥斯手术成功之上……这是
一件十分矛盾的事,但是我却不能忘记这个大独裁者在和我见过面后,吩咐要好好对我
的那句话。
在我醒来之后,我们共同在那间病房之中,大约过了令人心焦的三十小时。
在三十小时内,我们有五次和外人接触的机会,那是四个全副武装,送食品进来的
卫士,但是我们却无法向他们询问手术进行的情形,他们根本不回答任何问题。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一个军官走进来,向我们宣布︰你们可以离境了!
这实在是我们所不敢梦想的,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致我和巴图两人,都僵立在
那里,那军官不但带来了这个命令,而且还带来了我们原来的衣服,命令我们穿上。而
在军官身后的几名士兵,他们手中的枪,枪口始终对准著我们。
我和巴图迅速地换上衣服,我装著十分轻松地问道︰“为甚么忽然释放我们了?”
那军官并没有说甚么,只是喝令我们离开病房,由楼梯走到了医院的底层。在那里
,我们遇到了神情极其疲乏的“灵魂”。
“灵魂”只是冷冷地向我们望了一眼︰“算你们的运气好,是主席特别命令,准你
们自由离去。”
我忙问道︰“手术成功了?”
“灵魂”却没有回答我,而接著,我已看到了奥斯教授。
他从一问房间中走出来,满头是汗,身子摇摇摆摆,我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听到
,我还想叫第二声时,身后的士兵把我押走了。
当我的头发和眉毛,又渐渐地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月之后的事。A区主席在
经过了神秘的不露面的六个月以后,出席了一次群众性的集会。他的图片,被无线电传
真,送往世界每一个角落。
自此之后,他不断地露面,看来十分健康,关于他已死的谣言,一扫而空。但是,
这位以前喜欢演讲的主席,却未曾发表过演说,似乎哑了一样。
这件事,直到我再次遇到奥斯,才知道原委,那是又半年之后的事了,奥斯突然跑
来找我,我们在详谈了半天之后,他才道︰“这次手术极成功,所差的只是极细微的疏
忽,以致他的声带受了损害,他发出的声音,要在离他口部一寸的地方,才能听得到。
但是,我的第二次接头手术,反倒是完全成功的。”我知道他“第二次手术”是为那个
换头人而施的,那换头人我也见过,祝福他已得了一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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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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