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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对话录-智者篇

_44 柏拉图(希腊)
他自己的土地上还是在别人的土地上,那么为了狄奥尼修斯的荣
耀,我们要对他处以罚款,吃他自己地里的果实要罚五十德拉克
玛,吃他邻居地里的果实要罚一个明那,吃他从其他地方采来的果
实要罚三分之二个明那。至于被我们通常称作精选出来的葡萄或
无花果,如果有人想要从他自己的树上采摘,那么只要愿意,他可
以这样做,不受什么限制;但若未经别人同意就从他人树上采摘,
那么他仍旧要受到惩罚,因为这样的行为正好是法律禁止他去做
的事, “没有耕种,不得收获”。如果未经业主许可就这样做的人是
一名奴隶,那么他每摘一颗葡萄就要被鞭打一下,每摘一颗无花果
就要被鞭打三下。居住在这里的外国人,如果他高兴,那么他可以
购买精选出来的果实。在我们国家旅行的外国人在路上如果想吃
果子,那么他,也许还有一名仆从,可以摘这种精选的果子,不必付
① 阿克图鲁)可能是某位希腊神的名字。
第 605 页
通常的
钱,以此显示我们国家的好客,但法律必须禁止外国人糟蹋我们的
果实。如果精选的果实被主人或奴隶拿走,那么这名奴隶要受鞭
打,而对自由民要在警告后给予释放,要告诉他们碰这样的果实是
不合适的,把这些果实选出来是为了制作葡萄干、酿酒或制作无花
果干。至于偷窃梨、苹果、石榴,等等,不算重罪,但任何小于三十
岁的人如果做这种事情,那么就要受到挨打的惩罚,但一定不能把
他打得出血,挨了这种打的自由民在法律上是得不到补偿的。有
这种行为的外国人可以赦免,就像偷吃葡萄和无花果一样。三十
岁以上的公民偷吃这些水果也可以像外国人一样得到赦免,只要
他光吃不带,但若他的违法行为引起法官的注意,那么时间一长,
人们会认为他的品质有问题,不适宜担任公职。
水在园艺中格外重要,但也最容易污染。用掺和、改道、拦截
这些方法都不容易使土地、阳光、风力这些农产品生长的因素发生
改变,而这些方法一旦用于水,就会带来伤害,因此法律就要制定
相应的挽救办法。我们要制定一些法律来处理这类事情。如果有
人故意堵塞他人的水源,无论是河水还是湖水,无论是放毒,挖沟,
还是偷水,受到伤害的一方必须把损坏的情况记下来,等城防官员
来的时候提出诉讼。往水源中投毒的一方除了交纳罚款外,还要
负责清洁那些受到污染的清泉或水库,法律将对这些清洁行动进
行监督。
至于把各季的野果收回家,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和
惯例去做,只要不给其他人带来伤害,或者他的收益不大于
给他的邻居带来的伤害的三倍。审判这种案子的权力由执政官掌
握,与那些故意伤害罪相同,一方的人身、不动产或动产未经许可
就受到第二方的侵犯。有关情况要向执政官报告,赔偿金额最高
可达三明那;如果涉案金额巨大,受害人要向公共法庭起诉,寻求
赔偿。如果执政官在决定赔偿方面表现出不公正,那么执政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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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管他们,这样一来,他挣的钱远远多于他凭
向受害的一方支付双倍的赔偿;如果有任何不公正的裁决,原告与
序的无数细节
被告双方都要被带到公共法庭重审。任何立法都不能缺少法律程
程序的制定、法庭的召集、证人的数量、如何根
据需要来确定两名或两名以上的证人然而,一名年迈的立法
者无法注意到全部细节。他的比较年轻的模仿者应当按照他的先
驱者和其他更加重要的法规的模式来作出规定。他们还应当在必
要之处试验这些法规,直到满意地拥有一套完整的、适当的法律汇
编为止。然后,等到这套法规成形,而非在此之前,他们应当把这
套法规视为最终的,并按照这套法规生活。
至于技艺和手艺,我们应当这样开始。首先,本国人,或本国
人的奴仆,都不能把实践某种手艺作为他的职业。因为公民已经
有了一种职业,从不断进行的练习和与这种技艺有关的广泛学习
来看,从保存和享受社会公共秩序来看,这种职业完全需要他
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决不可视作第二位的。我们可以正确地说,人
的能力决不适宜同时从事两种职业或手艺。我们没有一个人有这
样的才华,在自己从事一种手艺的同时还要去监管第二种手艺。
因此,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把这一点作为我们社会的一条原则。
没有人可以同时既是铁匠又是木匠,我们也不能允许一名木匠去
监管其他铁匠的工作,从而荒废了他自己的技艺,哪怕他借口作一
名管事可以挣到更多的钱,他手下那么多雇工可以为他的利益工
作,他当然也会小
自己的手艺挣到的钱。在这个社会里,每一名艺人和工匠都只能
有一种技艺,他们必须依靠这种技艺谋生,而不能依靠其他技艺。
城防官必须竭尽全力执行这条法律。如果有本国人走上歧途,为
了追求钱财而从事别的行业或职业,那么城防官要通过申斥和降
级的办法来对他进行矫正,使他返回正道;如果一名外国人同时从
事两种手艺,那么对他进行矫正的方法有监禁、罚款和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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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他就只能起一种作用而不是起几种作用。关于工匠工
资的争议,或者他们拒绝工作,或者工匠们抱怨受到不公平的对
待,或者工匠们的其他事情,如果涉及的金额不多于五十德拉克
玛,那么就由城防官来断案,但若涉案金额更大,就由公共法庭来
依法处理。
在我们的城邦里,进出口货物都不用纳税。不能进口乳香或
其他用于宗教仪式的外国香料,也不能进口本国不生产的紫色颜
料或其他染料,更不能进口那些非必需的外国出产的原料。本国
生产的生活必需品一定不能出口,必须留在国内。有关的法律事
务和监督由十二名执法官负责,当五名元老缺席的时候,他们就是
这个委员会的首领。
至于各种战争武器和军事装备,如果出于军事目的需要进口
某种植物、矿物、制作战袍的衣料、动物,那么应当由骑兵指挥官和
将军们来控制这样的进出口,由国家来担任卖方和买方,立法官要
对此制定恰当而又充分的法规。在我们的国境内或在我们的公民
间,不能零售这些东西,也不能为了赢利而进行这些物资的买卖。
在供应和分配这些自然产品时,我们也许可以采用克里特遵
循的一条规定。所有人都必须把土地的总收成分为十二份,实际
上,也就是划分消费品。例如,小麦、大麦以及其他各季的农产品。
当然了,各地区可供出售的各种家畜也必须是同一法律规定的划
分对象。这些产品的每十二分之一还必须恰当地再分为三份,一
份归自由民,另一份归他们的奴仆,而第三份归工匠和其他不是公
民的人,无论是永久居民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还是因公或因私来
到我国的临时访问者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第三份生活必需品是
惟一要强制送往市场出售的产品,而其他两份产品则没有这种强
制性。现在我们要问的是,这种划分的正确方式是什么?因为这
种划分从一个角度看显然是公平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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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任何地方神祗,或
公平。
克利尼亚请你解释一下。
雅典人呃,你知道,这些农产品肯定有些质量差,有些质量
好。
克利尼亚当然了。
雅典人从这个角度看,三份农产品的获得者,无论是主人、
奴仆,还是外国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在分配时要确保各份
农产品质量相当。每个公民将得到其产品的三分之二,并负责将
它们分配给家中的奴仆和自由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按照这样的
数量和质量进行分配。剩余的农产品将按照下述方式分配,从计
算家畜的数量开始,因为这些家畜也要吃粮食。
下面,我们必须为我们的人提供个人住宅,他们要恰当地组合
在一起,下列安排对于实现这一目的是适当的。要建设十二个村
庄,分别位于我们十二个区的中心位置。在每个村庄里,我们要做
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诸神和超人的神灵确定神庙的位置,附近还
要有一个市场,这样就可以使玛格奈昔亚
者那些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神明的圣地,得到照料,使它们得到
与以往时代相同的荣耀。在这十二个区中的每一个,我们将为赫
斯提、宙斯、雅典娜建立神庙,还有这个区的保护神,无论他是谁。
然后,我们开始在高地上建造住宅供卫士居住,就在这些神庙附
近,这些兵营也是我们最坚固的据点。工匠们分散居住在境内各
地,被分成十三个部分。属于京城的那部分工匠再分成十二个部
分,就像京城本身也分成十二个城区一样,分别居住在郊外。同时
我们还要从一些村庄招集一些有用的农夫。对这些人的监管由乡
①玛格奈昔亚( 是柏拉图在本篇中所建构的这个理想城邦的
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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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员负责,由他们决定每个区需要什么样的劳力,需要多少人
手,这些农夫可以很舒服地居住在郊区,并得到最大的好处。以同
样的方式,属于京城的工匠由城防官们组成的委员会监管。
市场上的产品细节当然取决于市场专员。这些官员在勇敢地
护卫了位于市场区的神庙,使之不受任何暴力侵犯以后,他们第二
位的职责就是管理交通。他们将详细地记录人们体面的或不体面
的行为,在需要的时候处理各种冲突。他们首先要注意那些法律
规定要出售给外国人的生活必需品是否有货可供。这些产品由公
民们指定一些外邦人或奴隶生产,法律要求在开市的第一个月就
有足够的供应,每个月提供谷物的十二分之一,一名外国人要能在
开市后买到够吃一个月的粮食以及其他必需品。到了第十个月,
买卖双方要能分别提供和购买充足的饮料,够整个月饮用。在第
二十个月,会有第三次集市进行畜产品买卖,要有充足的货物满足
买卖双方的需要,农夫生产的其他用于出售的产品也在这时候出
售,外国人只能通过购买来获得这些东西,例如皮革、纺织品、毡制
品,等等。这些商品,例如小麦粉、大麦粉,或者其他任何粮食,只
零售给外国人、工匠及其仆人,尽管这种所谓的零售业可以推动酒
类和谷物的买卖,但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出售给公民或他们的奴
隶。屠夫也可以在市场上把肉卖给外国人、工匠及其仆人。至于
木柴,只要外国人愿意,他每天都可以向所在区的生产者大批购
买,也可以将其零星转售给其他外国人。
至于各种人需要的其他一些物品,都可以放到一个总的市场
上来买卖,每种商品集中在一个恰当的地方,方便运输,由市场官
员和城防官员对其作适当的隔拦。这种贸易完全是真正的钱货交
易,以钱购货和售货换钱,买卖双方都要有等价交换的凭据。一方
以赊欠的方式购货,无论他购买时有无讨价还价,不算犯法。如果
卖方的商品质量或数量有问题,其程度超过了法律的规定,那么这
第 610 页
第九卷
样的行为就是违法的,要遭到禁止,这样的事情还要马上在执法官
的法庭上记录下来,或者取消买方的债务。同样的法规也将适用
于外国人的货物。
外国人愿意的话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居民,只要他们能满足
某些特殊的条件。这条规定应当理解为,对那些愿意并能够与我
们一道生活的外国人,我们要为他们提供一个家,但他必须要有一
门技艺。他的居住期从他登记那天算起最多不得超过二十年。作
为一名外国人他不必交纳所得税,他从事的生意也不必交税,只要
他品行端正。居住期一满,他就应当带上他的财产离开。他在居
留期间若是为这个国家提供了某些重要的服务而变得非常出名,
那么他可以提出继续居留的申请,并要能说服议事会和公民大会,
如果他运气好,甚至可以得到终生居留的许可。这种外国人的子
女若是已经有了一门手艺并已达到十五岁也可以居留,但他们的
居住期要从他们十五岁开始算起。他们的居住期若是满了二十年
还想继续居留,那么他们也一定要按照我们讲过的条件取得许可。
一名外国人离开这个国家时,执政官那里原先的登记要取消。
雅典人我们下一步当然要以一种法律概要的形式,提到从
我们至今为止研究过的所有这些活动中产生出来的法律程序。我
们确实已经在一定范围内对必须采取的法律行动作了解释,例如,
在处理农庄事务以及与此相关的贸易问题,但我们还没有把法律
程序问题作为主题提出来。因此,处理这方面的细节,说明犯下一
种过失必须接受什么样的惩罚,要在什么样的法庭接受惩罚,就是
我们下面要考虑的主题。
克利尼亚这样做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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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人当然了,从一个角度讲,制定这样的法规是我们的耻
辱,因为我们心中想的是这样一个社会,我们希望这个社会拥有各
种优点,能够很好地实践美德。呃,假定在这个社会中出生的人会
被其他城邦更大的腐败所玷污,因此我们需要设置并执行这种威
胁性的法规,对他们进行警告,并惩罚那些有可能在我们中间出现
的坏人,那么我说了,这种可能性仅仅是一种想像,在我们的社会
里出现这种人是我们的耻辱。然而,我们并非处于较早的立法者
的位置,他们的法典是在英雄时代制定的。假定流行的故事是可
信的,他们是诸神之子,他们的法律是为那些同样以天神为祖先的
人制定的,然而我们只是普通的凡人,我们制定法律只是为了纠正
凡人的过失。所以我们可以对我们某些公民的天生愚拙表示遗
憾,他们好像生来就长着某种“坚硬的外壳”,不愿接受软化的方
式,这样的性格会抵抗我们法律所起的软化作用,法律对他们来说
就像烈火碰上坚硬的豆子。由于他们具有这种粗野的性格,所以
我要开始制定有关盗窃神庙罪的法律,因为他们有可能犯下这种
滔天大罪。这当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也很难想像任何受过良好
教养的人会做这种事,但是想做这种事的奴隶或外国人及其奴仆
并不少。尽管这种情况与我们普遍的人性弱点有关,但为了他们
的利益,我首先要对我所制定的反盗窃神庙的法律作一些解释,还
有惩治其他铤而走险者的亡命之徒的法律。但在此之前,我还必
须按照我们已经接受了的原则,对整个这一类法律作一个最简单
的开场白。
对那些在某种不幸的情欲之声的驱使下日夜不安,进而在夜
晚醒来,想要去抢劫神庙的人,我们可以对他做出下列合理的劝
告。我们要对他说:你这可怜的家伙,现在邪恶地催促你去抢劫神
庙的动力既非来自人,又非来自神,而是来自你的内心,你很久以
前犯下的罪恶在你心中滋生出来的迷恋久久不能得到根除,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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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完它的命定过程。你必须高度警惕,使自己不受其害。那么
你该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来告诉你。当这样的念头在向你进攻时,
你要赶紧去参加能够阻挡厄运的祭仪,要赶紧去那能够把你从迷
惑中解救出来的诸神的祭坛,要赶紧去与那些有美德名声的人为
伴。你要聆听他们的教诲,尽力在心中加以重温,并在各种行为中
表现出对善与真理的敬畏。你要逃离邪恶,决不要再回头。如果
这样的行为可以把你从疾病中解救出来,那么万事大吉;如果这样
的行为还不能使你得到拯救,那么你要想一种比较好的死法,趁早
结束你的生命。
以这样的口吻,我们的这段开场白表明了我们的目的是消除
这些在一个社会中尚未发生的、该诅咒的行为。那些听从我们话
语的人,真正的法律用不着对他们说任何话,而那些不愿聆听法律
之声的人必须听从我们以正确的语调表达的开场白。如果奴隶或
外国人在盗窃圣物时被抓住,那么要在他们的双手和前额打上印
记,要处以鞭笞,打多少下由法庭来判决,要剥去他们的衣服,赤身
裸体地扔到国境以外去。受到这样的惩罚,他也许能变得好些。
因为法律的审判是真正的审判,它的目的绝不是伤害人。它产生
的效果无非是下面两种之一:一是使他变成较好的人;二是即使不
能变好,他也不会变得更坏。如果发现有公民犯了这种反抗诸神、
父母或社会的可怕的重罪,那么考虑到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抚养,
考虑到他的可耻堕落的程度之深,法官要把他的案子当作亡命之
徒的案子来处理。如果判他死刑,那么这对他来说是最轻的处罚,
因为这样一来他可以起到一个示范作用,使其他人不会学他的坏
样。他的尸体要埋到国境之外,并且没有人给他送葬。但他的孩
子和家庭如果弃绝这位父亲的道路,勇敢地弃恶从善,那么他们仍
旧能够得到荣誉和好名声,就像其他行为端正的人一样。在一个
财产必须世代承袭和累积的社会里,剥夺这种人的财产是不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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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当一个罪犯被判处罚款时,如果有祖传的遗产,那么他可以恰
当地交纳,不管交纳罚款后还能剩余多少财产,但他不可能比所有
遗产交得更多。执法官应当根据登记的情况,按特定程序向法庭
报告他们的财产,不能隐瞒任何财产。如果一个人被判处的罚款
比他的财产还要多,再加上没有朋友可以代他支付,或愿意免除他
的债务,那么对他的惩罚将采取长期监禁、戴颈手枷①、降低公民
等级这样一些惩罚形式。
无论何种冒犯都是违法的,哪怕逃到外国去。我们的惩罚将
是死刑、监禁、鞭笞、不体面姿势的罚坐或罚站、捆绑在圣地前面示
众和罚款,罚款这种方式仅仅用于我们已经说过的那些案子,是对
某些人的恰当处罚。涉及生死的大案应当由执法官们会同法庭一
起审判,这些执法官由于上一年担任执政官的功绩而被选为执法
官。按照程序对罪犯提起诉讼,发出传票,以及完成其他一些类似
的细节,是资历较浅的执法官的事。我们作为立法者必须规定投
票方式。投票应当公开进行,在举行投票之前,法官们要按照他们
的资历依次出场就座,面对检察官和被告,有闲暇的所有公民都将
出席并聆听整个审判过程。
检察官将陈述案情,被告要对指控做出回应,每人只有一次讲
话机会。陈述完毕后,资格最老的法官将第一个说明他对案子的
看法,详细而又充分地讨论检察官与被告的陈述。他说完以后,其
他法官按次序发言,指出双方发言中忽略的地方或错误的地方,如
果有法官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补充的,那就让下一名法官发言。
与案子相关的所有发言都要记录下来,所有法官都将在记录上盖
印,然后送往赫斯提的祭坛。第二天,法官们将在同一地方聚会继
续讨论案子,并再次在相关记录上盖印。当同样的事做完第三遍
①古代用以将罪犯示众的刑具。
第 614 页
以后,面对确凿的证据和证人,法官们将投下庄严的一票,并在祭
坛边发誓这是凭自己的能力所能做出的最佳审判,由此结束一桩
案子的审判工作。
宗教案的审判就说到这里,我们现在转向叛国案。无论谁试
图把法律和国家置于党派控制之下,使之服从个人的支配,并进一
步为了实现这些目的而用革命的暴力挑起剧烈的内战,那么这种
人一定要被当作整个国家不共戴天的敌人。担任高级职位的公
民,即使他本人没有参与这样的叛乱,但若忽视为他的国家向这种
叛乱者复仇,无论他有没有发现叛乱者,或是确实发现了叛乱者,
但由于怯懦而没有采取坚决的措施,那么其他公民一定会把这种
人看做罪人,只是比叛乱者的罪略轻一些罢了。任何高尚的人,无
论其地位多么卑微,都必须向执政官告发叛乱,把叛乱者送上法
庭,指控他们造反和使用不合法的暴力。审判这类案子的法官与
审判宗教案的法官相同,审判程序也相同,判处死刑要由法官投票
决定。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在任何案件中,父亲的耻辱或判刑不
得株连子女,除非父亲、祖父、曾祖父全都涉案。在这种情况下,国
家会把他们全部递解出境,送他们回老家,让他们带上自己的全部
财产,而他们继承来的遗产则除外。然后根据抽签选出十个公民
家庭,这些家庭要有一个超过十岁的儿子,再由这些家庭的父亲或
祖父提名,最后选出一名青年做候选人,送往德尔斐。这名青年在
得到这位神的欢心以后将有权继承那个犯罪家庭的房子。让我们
祈祷吧,他会有着更加光明的前景!
克利尼亚这真是一项令人钦佩的建议。
雅典人我们还要用一条法律来规定这些法官还要审判第三
类案件,这就是与敌人进行贸易的案子。我们建议的法律会以同
样的方式保留他们子女的居住权,或者把祖孙三代全部驱逐出境。
这种处罚同时适用于三种人:交通敌国的罪犯、盗窃神庙的罪犯、
第 615 页
用暴力推翻国家法律的罪犯。还有,关于盗窃也要有一条法律,无
论案情大小,规定一种适用于所有盗窃案的惩罚。首先,如果盗窃
行为得到确证,罪犯必须处以两倍于涉案金额的罚款,只要他在祖
产之外还有足够的财产支付罚款。如果没有,那么他将被监禁,直
到全部罚款付清,或被成功的原告赦免为止。被确证盗窃公物的
罪犯要被长期剥夺从国家获得荣誉的权力,或者缴纳两倍于涉案
金额的罚款。
克利尼亚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盗窃的东西有多有少,
被盗物品的价值有大有小,有些盗自圣地,有些盗自其他地方,盗
窃犯的处境也各有不同,我们怎么能够制定一条没有什么差别的
法规来处理所有的盗窃案呢?
雅典人你观察得很准确,克利尼亚。你的冲击使我清醒,但
我担心醒来以后会不知所向。你的话使我想起自己前不久说过的
话,如果我不假思索地说话,那么我们的立法事务就决不可能完全
按照正确路线前进。你会问,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们像
一名奴隶医生对待奴隶病人一样对待现有的各种立法,那么就会
有愉快的微笑了。你可以肯定他是一名有实际治疗经验的人,尽
管他对医学理论一无所知,但却可以像一名身为自由民的医生那
样对身为自由民的病人谈话。他讲起话来就像一名哲学家,兴高
采烈,眉飞色舞,追溯疾病的根源,回顾人类医学的整个历史。他
的话就像我们现在大部分被称作医生的人那样,滔滔不绝地从嘴
里说出来。这其实不是在治疗那个傻瓜病人,而是在教育他,就好
像他的目的是要造就一名医生,而非恢复病人的健康,难道不是
吗?
克利尼亚那么他讲得到底对不对呢?
雅典人如果他认为可以用我们当前所采用的方式对待法
律,亦即目的在于教育同胞而非为他们制定法律,那么他讲得也许
第 616 页
我们认真地注意过其他作家的作品诗人和
对。这个看法和我们当前的论题也有关系,是吗?
克利尼亚也许是的。
雅典人我们当前所处的位置是多么幸运啊!
克利尼亚为什么说是幸运的?
雅典人因为我们并非有制定法律的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
可以对政治理论的各个要点进行自由的思考,去发现怎样才能取
得最佳效果,或者不可缺少的最低限度的法律是什么。举例来说,
在当前的讨论中,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地追问最理想的
立法是什么,或者最低限度的不可缺少的法律是什么。所以,我们
必须做出选择。
克利尼亚先生,你提出了两种选择,而我们应当站在一名政
治家的立场上马上制定法律,就好像有某种紧迫的需要在推动他,
拖到明天可能就太迟了。如果幸运的话,我们所做的工作就像一
名石匠或其他匠人刚刚开始的工作。对于摆在我们面前的大量材
料,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把那些适用于我们建筑的材料挑出来,
这种选择可以在闲暇时进行。所以我们可以设想自己正在建造一
幢大厦,不是出于某种压力,而是在利用我们的闲暇时间摆弄我们
的材料,以便在开始建造时把它们用上。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正
确地认为我们的法律是真正制定的法律的一部分,是真正立法的
部分材料。
雅典人不管怎么说,克利尼亚,我们的立法纲要会更加科
学。因为,这里有一个要点,我希望能够与立法者联系起来考察。
克利尼亚什么要点?
雅典人我们可以说,在我们的社会里存在着大量的由各式
各样的作者写出来的文献,而立法者的文献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
克利尼亚没错。
雅典人那么好
第 617 页
发布一
其他一些作者在他们的作品中用散文或韵文留下了他们对生活行
为的建议,但是立法家却没有,不是吗?这些建议难道不应该最先
引起我们的注意吗?
克利尼亚完全应该。
雅典人我们可以假定在众多作者中只有立法者才能就荣
誉、善、正确向我们提出建议,告诉我们它们是什么,为什么必须养
成这些品质才能拥有幸福的生活,是吗?
克利尼亚立法者当然必须告诉我们。
雅典人如果荷马、堤泰乌斯或其他诗人在他们的诗歌中对
生活行为做出了一些坏的规定是一件丢脸的事,那么莱喀古斯、梭
伦或其他任何立法家制定了坏的法规就不那么丢脸吗?当我们打
开一本某个社会的法律书时,它应当是正确的、合理的,要证明自
己是所有文献中最优秀的;而其他人的作品应当与它相一致,如果
表现出不一致,就会引起我们的轻蔑。我们应当如何设定一部成
文法在社会中的正确地位?它的法规应当消除那种聪明的和充满
亲情的父母般的特征,还是应当带上专制暴君的面貌
道严峻的命令,贴在城墙上,坚决执行?这就立刻向我们提出了一
个问题:我们应当尝试着以这种方式道出我们的法律思想吗,或者
为了获得立法的成功,竭尽全力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如果在这条
道路上有危险,我们要去冒险吗?但这样做也许万事大吉,如果情
况许可的话!
克利尼亚你确实说得好。我们必须照你说的去做。
雅典人那么我们首先应当继续已经开始了的考察。我们必
须密切关注有关盗窃圣物和一般的盗窃的法律,还要关注有关伤
害罪的法律。我们一定不要因为看到在我们尚未完成的立法过程
中有些事情得到处理,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思考就表示泄气。
在变成立法者的道路上,我们仍旧在前进,但我们还没有达到目的
第 618 页
地,时候一到,我们也许就能到达终点。现在,如果你同意,我们将
讨论我在建议中已经指出过的那些要点。
克利尼亚我完全同意。
雅典人这里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在努力澄清所有关于善与
公正的看法以后再来讨论。在我们中间,我们可以找到多大程度
你知道,我们这些人至少要能够拥有比普通人
还有,在整个人类中间,我们又能发现多大程度的
的一致和分歧
更大的抱负
一致和分歧?
克利尼亚你认为我们中间有什么分歧?
雅典人让我试着解释一下。当我们思考一般的公正,或思
考公正的人、公正的行为时,我们一般都会认为它们是一样的,都
是美好的。然而,人们也应当坚持这样一个看法,公正之人即使相
貌丑陋,他们杰出的公正性格也仍旧是美好的,他的言语也绝不会
出格。
克利尼亚当然了,确实不会。
雅典人无疑如此。但我想要提请你的注意,即使所有被称
作公正的东西都是美好的,这里讲的“所有”必定包括“他人对我们
的所作所为”,这一方的行为决不亚于“我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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