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尼亚呃,是的,先生,你说的这种人相当聪明。
因为那些卖假药的江
雅典人让我们把话题再转到立法家身上来。我们会对他
说,很好,但由于上苍并没有给我们提供这样一种引起恐惧的药
水,我们自己也没有发明出这种药水来
湖郎中的话不足信
误时刻不恰当的自信呢?有没有一种药水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呢?
克利尼亚他当然会说有,他说的药水就是酒。
雅典人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些状态的对立面不就是酒产生的
效果吗?当一个人喝酒时,它最直接的效果就是使他比前一刻愉
快,喝得越多,产生的乐观想像越多。到了最后,喝酒的人充满了
智慧的奇想,放纵言语和行动,彻底无所畏惧了,到了这个时候就
没有什么话他不敢说,没有什么事他不敢做。我认为,任何人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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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中有两种品质养成:极度自信及其对立面
承认这一点。
克利尼亚当然。
雅典人让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前面说过的事情。在我们的灵
极度恐惧。
克利尼亚我想,你是把极度恐惧当作节制来说的。
雅典人你的记性真好。由于勇敢和无所畏惧必须要在惊恐
中学会,所以必须考虑与之相反的品质是否需要有相反的条件来
培养。
克利尼亚确实可以假定为需要。
雅典人那么看起来,要养成这种相反的品质我们至少要表
现得鲁莽和厚颜无耻,不是一般的自信或大胆,而是说可耻的话,
想可耻的事,甚至做可耻的事。
克利尼亚看起来是这样的。
雅典人我们处于下列状况时不就会表现出这种品质来吗一一
气愤、淫乱、骄傲、愚蠢、贪婪、胆怯?我们还可以添上财富、美貌、
身体活力,以及其他驱使我们狂热地沉浸在快乐中的东西。如果
我们想要有一种不太昂贵的、相对无害的快乐,首先用作对这些
状况的考验,其次作为一种锻炼,那么除了饮酒我们还能找到什么
更加适当的方法?只不过我们是带着提防心理对它加以使用的,
既要用,又要提防。愠怒的脾气和野蛮的脾气是众多罪恶的源泉,
要对它们进行考验哪一种方法更加危险,是极有可能失败的谈判
还是像酒神节那样与之联合?为了检验一个好色之徒的灵魂,我
们可以把我们的妻子儿女托付给他,冒着我们最亲近和最亲爱的
人有可能遭遇的危险来发现他的品性吗?人们可以举出无数的例
子来说明用一种嬉戏的考察方法不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我想
克里特人或其他人在驳斥这种方法时不能否认其中有一点是可以
肯定的。建议中的这种考验相当好,与其他考验相比具有低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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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全、快捷的优点。
克利尼亚这一点至少是确定无疑的。
雅典人那么,在探讨品性的天然气质时,我们看到有一种无
与伦比的培养品性的技艺,我想我们可以说,这就是政治家的技
艺。
克利尼亚是这样的。
雅典人讨论这些事情所产生的下一个问题,我想,是这样
的。正确控制酒杯可以封闭我们的天然性情,但这样做才是惟一
值得推荐的办法吗?或者说饮酒还有其他某些值得考虑的、严肃
的益处?是或不是?我认为是,或者说我们的论证似乎在提出这
种建议。但若我们只想知道这些益处是什么,那么我们必须提高
警惕,提防它给我们布下的圈套。
克利尼亚请继续说下去。
雅典人我是愿意的,但我要再次回忆一下我们对教育所作
的正确解释,这样我才能断言这种制度在恰当的管理下可以提供
一种保障。
克利尼亚这确实是一个大胆的论断!
雅典人因此我想说,婴儿最先获得的意识就是关于痛苦和
快乐的意识,灵魂首先在这个地方获得美德或邪恶。因为一个人
若是获得智慧和确定的真实信念,哪怕是在他老年时期获得的,也
可以说他是非常幸运的,而且在各种情况下,拥有智慧和真实信念
的人同时也能得到与智慧和真实信念相伴的幸福,使人生状态圆
满。因此,所谓教育,我指的就是善的获取,它的最初形式就是儿
童所获得的那个样子。事实上,如果快乐以及与快乐相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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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现在可以作为定论
痛苦以及与痛苦相似的东西,在达到获得理智的年龄之前就已经
在灵魂中形成,那么等这个年纪一到,由于早年在习惯方面接受的
约束是适当的,这些感觉就会与理智一致,这种一致作为一个整体
就是美德。但若你考虑到其中的一个因素,即对快乐和痛苦的状
他应当爱好的东西
态进行正确的约束,使人从一开始就厌恶他应当厌恶的东西,爱好
如果你把这个因素分离出来,并称之为教
育,那么你就做对了。这至少是我的确信。
克利尼亚是的,确实如此。先生,我们承认你刚才道出了真
理,并不亚于你前面对教育所作的观察。
这种对快乐与痛苦状态的
在人生过程中以各种方式倾向于松弛和懈怠。但是
雅典人好,但我还要说,教育
正确约束
诸神怜悯我们人类命运之艰辛和不幸,指定了一系列的节庆来缓
解这种瘟疫,除了指派缪斯,她们的领袖是阿波罗,还把狄奥尼修
斯赐给我们,与我们共享这些节日以及诸神带给节日的精神养料。
因此我们必须弄清我们现在鼓吹的这个论证是否与事实相符。这
个论证无非就是说,我们可以公正地断言,无论什么幼小的生物都
不能使它的身体静止或不出声,而是一直都在试图运动和发出声
音。它们奔跑,跳跃,欢乐,嬉戏,发出各种声音来。动物在运动中
缺乏有序或无序的观念,没有被我们称作节奏或旋律的那种感觉。
但我们人就不一样了,诸神怜悯我们,赐给我们觉察和享受节奏与
旋律的能力。在这个意义上,他们激发我们去运动,成为我们歌舞
队的领袖。他们用歌舞这根绳子把我们捆在一起,歌舞队这个名
称就来源于由歌舞天然提供的快乐。
吗?可以假定我们最早的教育来自缪斯和阿波罗吗?
克利尼亚我们可以这样假设。
①歌舞队又译为合唱队,此处“快乐”一词的希腊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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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人所以,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我们指的是他没有受过歌
舞方面的训练,受过教育的人,我们指的是他受过彻底的歌舞训
练,是吗?
克利尼亚一点儿没错。
雅典人你要注意,歌舞队的艺术作为一个整体既包括跳舞,
又包括唱歌。
克利尼亚无疑如此。
雅典人由此可以推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跳舞唱歌都
很好。
克利尼亚应当如此。
雅典人下面让我们仔细观察一下这个论断。
克利尼亚什么论断?
雅典人呃,我们说一个人跳舞唱歌都很好。但我们是否应
当作一个限定,仅当他唱“好”歌,跳“好”舞时,我们才说他跳舞唱
歌都很好?
克利尼亚假定我们接受这个限定。
雅典人好,假定他把真正好的东西判定为好的,把真正坏的
东西判定为坏的,并且以此作为行动的依据。一个人尽管在这些
好东西中没有感到快乐,也没有对他感到坏的东西表示厌恶,但他
能正常地用适当的姿势和声音把好的东西表达出来,在这种情况
下我们能说这个人在歌舞和音乐艺术中受过较好的教育吗?或者
倒不如说,尽管有许多被善所附着的东西和被恶所驱逐的东西都
不可能用正确的声音和姿势来表达或理解,但他对快乐和痛苦拥
有正确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①希腊悲剧中的合唱队一般分为两组,有所谓向左跳舞唱和向右跳舞
唱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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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尼亚先生,你描述的教育有巨大的益处。
雅典人如果我们三个人懂得歌舞中的善,那么我们同样也
能知道谁受过正确的教育,谁没有受过正确的教育,但若我们不懂
这一点,那么我们同样无法决定教育能提供什么样的保障,这种保
障在哪里。你跟得上吗?
克利尼亚完全跟得上。
雅典人所以我们必须通过考察姿势、旋律、歌曲、舞蹈中的
善来追踪。如果我们让这头猎物逃走了,那么我们所有关于教
进一步讨论都是在白费气力。
无论是善本身还是
育希腊人的或非希腊人的
克利尼亚是这样的。
雅典人现在来吧,请告诉我,我们所说的姿势或旋律中的善
是什么?举个例子吧,一个与悲痛做斗争的富有男子汉气概的灵
魂和一个在同样处境中胆怯的灵魂。我们发现它们会以同样的姿
势和言语表达自己吗?
克利尼亚呃,当然不会,甚至在相同的情况下也不会。
雅典人你说得确实很对,朋友。尽管音乐有形式和曲调,而
其主题是节奏和旋律,据此我们也可以把一种曲调或姿势说成合
乎节奏或旋律,但我们用“音色华丽”这个比喻性的说法来描述歌
舞队的练习者是不恰当的。但是,胆小鬼和勇敢者有他们性格化
的姿势和口吻,所以把勇敢者称作好人,把胆小鬼称作坏人是恰当
的。事实上,我们在处理整个主题时为了避免大量重复,我们可以
一劳永逸地认定,一切与灵魂或肉体的善
相连善的影像的姿势和旋律都是好的,而那些与灵魂或肉体
的恶相连的姿势和旋律都是坏的。
克利尼亚这个建议好极了,你可以这样处理,就当我们已经
做出这种认可。
雅典人现在进到下一步。是否歌舞队的任何表演都会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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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同等程度的快乐,或者说程度不同?
克利尼亚你的意思是它们很不同?我认为完全不同。
雅典人那么我们下面将要说的话很可能会成为某种困惑的
源泉,是吗?一样优秀的东西在各种情况下难道是不同的?或者
说,它实际上是相同的,但人们并不这样认为?我认为,没有人会
承认歌舞队表演丑恶的东西实际上比表演优美的东西更杰出,或
者说某人会喜欢堕落的姿势,而其他人宁可喜欢相反的缪斯。当
然了,人们一般认为音乐是否正确的标准就在于它所产生的快乐
效果。然而,这是一种不能容忍的观点,实际上是对神灵的亵渎。
下面我就要讲到引起我们困惑的另一个更加可能的原因。
克利尼亚那是什么?
雅典人歌舞队的表演是一种模仿,用各种行为和场景象征
被塑造的角色及性格,表演者的演出由此而被决定。因此,有些人
发现角色的脾气和习性、歌舞队的歌词、旋律以及其他表现符合自
己胃口,他们就感到快乐,为之鼓掌,进而宣布表演得好,而那些发
现这些表演与自己的脾气、习性、嗜好、教养相抵触的人就不感到
快乐,也不会为之鼓掌,更不会说它好。如果人的天性是正确的,
但所受的教养是错误的,或者倒过来,人的天性是错误的,所受的
教养是正确的,那么人们从表演中得到的快乐和厌恶各不相同。
如果一场表演被说成是快乐的,而实际上是坏的,那么有人不会说
自己喜欢这样的歌舞,因为他害怕在其他具有判断力的人面前丢
脸,但在内心他喜欢这种表演。
克利尼亚你说得完全正确。
雅典人现在你认为坏人喜欢堕落的姿势或旋律,而好人则
从相反的姿势或旋律中得到快乐吗?
克利尼亚可以如此设定。
雅典人仅仅是设定?这种情况就好比在真实生活中看到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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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功能在任何
人的行径不但不感到厌恶,不加以谴责,反而感到快乐,就好像不
知道坏人的邪恶似的,是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不可避免地
以羞于承认。这个结果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会变得像他所喜欢的那个人一样,无论是好是坏,尽管他自己也可
对善恶来说,其他
还有什么结果我们可以称之为比这个结果更为重大呢?
克利尼亚我相信没有了。
雅典人那么可以相信,这种缪斯的教育
地方,在现在或将来,都有健全的法则,具有诗人天赋的人应当自
由地采取任何形式的节奏、旋律,或发音,来激发作曲者的创作想
像,并通过合唱队员和一个敬重法的社会中的青年来告诉人们,至
于其结果是产生美德还是产生邪恶则听天由命,是这样的吗?
克利尼亚这肯定是不合理的,绝对不合理。
雅典人但人们在实际中确实这样做,我可以说在各个国家
都一样,惟有埃及除外。
克利尼亚请你告诉我,埃及是如何用法律来规范这件事的?
我这样说不是粗略的,而是准确
雅典人我说出来你会感到惊讶。这个国家似乎很久以前就
承认了我们现在肯定的真理,如果这些姿势和旋律是年轻一代公
民的习惯行为,那么它们必须是好的。所以他们把各种类型的发
明集中起来,把样品存放在神庙里。除了按照传统模式创作,禁止
画家和其他设计艺术家发明新的模式,这项禁令仍旧存在,适用于
这些艺术以及音乐的各个部门。如果你观察他们各处的绘画和雕
塑,你会发现一万年前的作品
既不比今天的的作品好,也不比今天的作品差,二者表现出同
样的风格。
克利尼亚这种情况实在令人惊讶!
雅典人倒不如说,这是因为埃及人无比信任他们的立法者
和政治家。在埃及的其他制度中无疑也可以找到许多根据,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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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当我们感
乐问题它至少是个事实,很有说服力的事实实际上证明
了在这样一个范围内用法来规范展示内在永恒正确性的旋律是可
能的。这种事情想必是神的作为,或像神一般的人的作为,实际
上,在当地的传说中,使这些旋律在无数个世代得以保存的是伊西
斯。所以,如我前面所说,只要我们能够在这样的事情中找到内
在的正义,无论是什么程度的,我们就可以把它化为法律和制度,
而不会误置,因为情感自身持久地表现出对高尚音乐的渴望,相比
而言,使歌舞圣化,使之不受时尚的影响,这样做对歌舞艺术带来
的伤害是微乎其微的。不管怎么说,在埃及这样做并没有带来什
么消极影响,其结果反而是积极的。
克利尼亚按照你现在的解释,好像是这样一种状态。
雅典人那么我们可以大胆地说,这些就是使用音乐和歌舞
艺术的正确方式吗?当我们相信自己进展良好时,我们感到高兴;
反过来也可以说,当我们感到高兴时,我们相信自己进展良好。你
同意吗?
克利尼亚确实如此。
我们无法保持冷静。
雅典人请注意,处在这种情况下
到高兴时
克利尼亚是这样的。
雅典人所以我们的年轻人渴望跳舞和唱歌,而对我们老年
人来说,我们认为事物在时间中变化,所以乐意看着他们游戏和欢
乐。我们的身体在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失去灵活性,所以我们乐
意安排表演比赛,让表演者唤醒我们对青年时代的回忆。
克利尼亚非常正确。
雅典人所以我们几乎无法否认,当前人们对娱乐活动的提
①伊西斯( )是埃及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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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品奖给最受
准备的棕榈枝
供者有许多评判。我的意思是指这样的判断,那些为杰出的天才
应当奖给那些为我们提供了最大快乐和享受的
人。由于我们保障在这样的场合演出的自由,所以可以论证提供
最大最多快乐的人应当受到最高的尊敬,或者像我刚才说的,应当
得到棕榈枝。如果有这种争论,你认为这样的说法和做法是正确
的吗?
克利尼亚是的,也许是吧。
雅典人我亲爱的先生,对这种主题,我们还是不要匆匆忙忙
地作什么论断。如果能够按照这样一种方式分割这个主题并考虑
它的细节,结果可能会好些。假定一个人要组织一种比赛,但没有
进一步限定,没有规定它是一场体育比赛还是音乐比赛,或是赛
马,然后我们再想像他把城邦所有公民召集起来,并提供奖品,
布任何人都可以参加比赛,只要他能提供快乐
观众欢迎的表演者。至于表演的方式则没有任何限制,只要能
打败竞争者,得到最多人的喜爱。对这样的宣布,我们可以期待有
什么样的结果?
克利尼亚你到底想说什么?
雅典人嗯,这时候很可能会有一个表演者像荷马那样讲述
史诗,第二个会表演竖琴,第三个表演悲剧,第四个也许表演喜剧
他们中要是有人认为自己赢得奖品的最佳机会是上演木偶戏,那
么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但是我们能够说出在所有竞争者中以及大
批想要参加比赛的人中,哪一位最配得到奖品?
克利尼亚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有谁能够对此作答,就好
像他能在亲耳听到这些表演之前就可以决定似的?
雅典人那么好吧,要不要我来回答这个对你们俩来说非常
① 胜利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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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问题?
克利尼亚当然要。
雅典人我的回答是,如果是儿童在做决定,那么他们无疑会
认为那个要上演木偶戏的人最可能获奖。
克利尼亚呃,当然了。
雅典人大一些的孩子会选上演喜剧的人,有教养的妇女、青
年,他们也许是绝对多数,会选悲剧。
克利尼亚是的,很有可能。
雅典人而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喜欢从优秀的诵诗者那里得到
最大的快乐,听他背诵《伊利亚特》、《奥德赛》,或者赫西奥德的诗
歌,认为这才是最优秀的艺术。那么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呢?我
想,这是我们要回答的下一个问题,是吗?
克利尼亚是。
雅典人你我显然都不可避免地要说,真正的胜利者是我们
这样年纪的人所喜欢的。从我们的观点看,风俗习惯至今仍是各
种社会现存的最佳安排。
克利尼亚当然如此。
雅典人所以我本人实际上与当前流行的观点在下述方面是
吻合的。判断音乐的标准是它所能提供的快乐,但音乐并非给任
何人或每个听众都提供快乐。我们可以说,最优秀的音乐是那些
能使最优秀的、恰当地受过教育的人感到快乐的音乐,尤其是,它
要能使在善与教育方面都非常卓越的人感到快乐。我们说,对音
乐作判断需要善,其原因在于判决者不仅需要智慧,而且需要勇
敢。一位真正的判决者一定不能随波逐流,顺从听众,一定不能在
大众的喧嚣下丧失自己的判断力,也不能由于胆小怕事而虚弱地
宣布一个违背自己本意的判断,并在判决中借助诸神的名义来表
明自己已经完成了职责。说实话,判决者的任务不是向听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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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教育听众,反对那些以错误的、不恰当的方式给听众提供快乐
的表演者。按照古代希腊的规矩,当时不存在现今西西里和意大
利风俗中的这些自由,把事情交给大多数听众来裁决,根据他们的
投票来决定胜利者。这种做法既腐蚀了诗人,同样又腐蚀了听众
的嗜好,因为诗人的创作标准以裁决者的嗜好为依据,听众成了他
们实际上的老师。反复表演优于听众的角色必定会改善听众的嗜
好;但若不是这样,那么结果也正好相反,上演的角色就是听众自
己的行径。我们要再一次问,我们当前的论证结果给我们提供了
什么样的教训?某些东西也许能产生这种效果。
克利尼亚什么效果?
雅典人呃,我相信这个论证第三次或第四次把我们带回原
先的立场,教育实际上就是把儿童引导到由法律宣布为正确的规
矩上来,其正确性为最优秀的人和最年长的人的共同一致的经验
所证明。儿童的灵魂学习感受快乐与痛苦不可以用成年人的方
式,这些成年人感受快乐与痛苦的方式或者是违法的,或者是服法
的,而要与成年人为伴,在与成年人所经历的相同事物中习得快乐
和痛苦。我认为,这就是所谓“诗歌”的真正目的。它们确实是为
灵魂而唱,十分诚挚地要在灵魂中产生我们已经说过的和谐,亦即
“戏剧”和“歌曲”的作用,但是年轻人的灵魂不能承受这种诚挚,并
照样实施。正因如此,面对虚弱有病的身体,医生试图通过可口的
饮食为之提供完善的营养,但他也会用不完善的、不可口的饮食来
使病人接受一种食物而拒绝另一种食物,因为他必须这样做。以
同样的方式,真正的立法家会进行劝告,劝告无效就强迫,拥有诗
人天赋的人必须创作他们应该创作的东西,用高尚精美的诗句来
再现好人,用适当的节奏来再现好人的心怀,用优美的旋律来再现
好人的节制,这些人是纯粹的,高尚的,简言之,是善的。
克利尼亚我的天哪!你认为在别的城邦诗歌就是这样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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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是一个可怜虫,他的生活
出来的吗?据我的观察,并不存在你所赞扬的这种方式,除非在此
地的家庭中,或者在拉栖代蒙;而在其他地方我注意到有无数舞蹈
和音乐方面的发明,不断地发生变化,但这些变化不是在法的推动
下发生的,而是由于某种不受规范的嗜好,这种嗜好远非确定的、
永久的,不像你解释的埃及的情况那样,从不发生任何变化。
雅典人你观察得好,克利尼亚。但若你想像一下我对现有
方式的看法,那么这种不幸的印象很可能应当归于我没有把自己
的想法说清楚。也许,我说过的话确实会给你留下这种印象,但这
些话只解释了我对音乐的希望。因为对一种重大的、没有补救办
法的错误进行谴责,尽管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但绝对不是一桩愉
快的责任。由于我们谈论的只是原则,所以请你告诉我,你认为这
个原则在你们自己人中间和我们的斯巴达朋友中间实施得要比其
他希腊人中间好些吗?
克利尼亚肯定好一些。
雅典人假定我们中的其他人追随同样的方式,我们可以说
这是对现存状态的一种改进吗?
克利尼亚如果他们能追随斯巴达和我们的榜样,以及遵守
你本人刚才给我们的诫命,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大的改进。
雅典人好吧,让我们对这个问题达成一种理解。在你们两
个共同体中,由各种教育和音乐所传承的教导达到了这样一种效
果,是吗?你们强迫你们的诗人去教导民众,善人是幸运和幸福的
人,因为他是节制的和正义的,而无论他是伟大还是渺小,是强大
还是虚弱,是富裕还是贫穷。但若一个人是不正义的,那么哪怕他
“比弥达斯和昔尼拉斯还要富有”
王,昔尼拉斯( )是希腊传说中极为富有的人。
①堤泰乌斯:《残篇》。弥达斯( )是希腊传说中的弗里基亚国
第 408 页
是可悲的。借用一些你们自己的诗人的话
页。
这是他们的原话
“我既不愿提到他的名字,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可取之处”,尽管
他会谋求或取得所有那些流行的没有公正的善,而实际上作为一
个人,他“应当与敌人搏斗,把他打倒在地”。如果一个人是不正义
风的胜利”
的,我不会让他“看血淋淋的屠杀而不加回避”,或者“看色雷斯北
,更不会让他享受各种流行的那些享有好名声的东
西。因为被大众称为善的东西,实际上并非真正配得上这个名称。
你要知道,俗话说健康是最大的善,美貌列在第二位,财富列在第
三位,其他的善还有无数,比如敏锐的视力、听力,以及其他感觉,
当一名独裁者也是善的,满足自己所有欲望也是善的,幸福之王就
是拥有所有这些好处,还有长生不老。但是你们坚持的是,尽管所
有这些官能对正义的人和宗教来说都是大善,但对不正义的人来
说,从健康开始,所有这些东西都是邪恶。说得具体一点,如果一
个人永远享有所有这些所谓的善,而没有正义和美德的陪伴,那么
视、听、感觉、生命本身,都是最大的恶,但若他只活了很短时间,那
么这些东西就不那么恶了。这是我的学说,我明白你会劝说或强
迫你们国家的诗人也传授这种学说,同时为你们的青年教育制定
相应的节律和标准。现在请考虑,我充满自信地肯定,被人们称作
恶的东西尽管对正义者来说是恶的,但对不正义者来说是善的;
被人们称作善的东西,尽管它们对善人来说确实是善,但对坏人
来说是恶。所以我要像前面问过的那样来问你,你我对此看法一
致吗?
)在急速旋转中抓住北风(
此句暗喻观看性交。在远古希腊皮拉斯基人的创世神话中,宇宙女
神欧律诺墨)在手中搓揉,造出大
,大蛇与女神蛇俄菲翁( 交媾怀孕,产下宇宙卵,是为创世之始。参阅
王晓朝:《希腊宗教概论》,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
第 409 页
如果一个人享有终生的健康、财富、绝对的权力
克利尼亚部分一致,部分绝对不一致。
雅典人我想,我没能使你信服的地方也许是这样一个观点:
如果你乐意,
我还要加上罕见的力气,长生不死,与一切所谓的恶无缘但只
要他是不正义的,内心是傲慢的,那么这样的人生是可悲的,而不
是幸福的,是吗?
克利尼亚完全正确。我不相信的就是这个观点。
雅典人好。那么下面我该说什么呢?姑且承认这个人是勇
敢的、强大的、富裕的,能够满足他一生中的各种欲望,但你否认,
若是他不正义和傲慢,他的一生必定是可耻的,是吗?或者你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