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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保招亲_[杨家将英雄传之四]

_3 (当代)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编谎言总兵害忠良
听真情少帅释义士
呼延丕显带领着孟定国和焦廷贵,离开树林,日夜兼程,急急赶路,一心早到火塘寨,速请杨宗保。这且不提。
再说杨家男女众将。佘太君带领杨家男女众将来到火塘寨,安葬了杨延昭的尸骨,又在他的墓前搭了一个席棚,供守孝人杨宗保在此居住。杨宗保头戴孝帽,身穿孝袍,一年四季守在这里,以尽孝心。每天除了祭祀之外,不是到棚外打打拳,练练刀枪,就是坐在棚中苦读兵书。如此日复一日,不觉三年孝期将满。
这天晚上,万里无云,皓月当空,四下万籁俱寂。杨宗保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阅读兵书,忽听棚外有“沙沙”的脚步声响。心想:“白天,太君,母亲,伯母和婶娘,都来过了,没有谈及府中有事儿啊?此时,夜近三更了,有谁到此呢?嗯,待我出去看看。”想到这儿,杨宗保合住兵书,站起身来,摘下宝剑,迈步走出棚外,向左右望了望,连个人影儿也没看见;仔细听了听,也没有任何动静。心里说:“或许我听错了!”于是,又转身走进席棚,坐下,趴在了桌上打盹。
不多一时,又从棚外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杨宗保似睡非睡,猛然一惊:“嗯?”又仔细一听,却没了响动,暗自思量:“莫非有人前来盗墓?待我装做沉睡,弄个究竟。”想到此,又趴在桌上上,打起了呼噜。
有人问:“是棚外真的有人,还是杨宗保听错了呢?”杨宗保没有听错,棚外真的有人。杨宗保怎么没有看见呢?原来,来者走到席棚跟前,用刀尖儿轻轻地将席墙捅了一个小孔,往里一瞧,见杨宗保拿着宝剑要出席棚,便悄悄地藏到了灌木丛中。杨宗保只是站在席棚的门口向左右望了望,未到周围的灌木丛里搜寻。这样,他能看见吗?
过了一会儿,来者来到席墙的小孔处往里一看,见杨宗保在桌上趴着睡觉,又听到“呼噜呼噜”的鼾声,以为是睡着了。于是,他高抬脚,轻落足,慢慢地走到席棚的门口,轻轻地拨开门扇,走了进来。
这时,杨宗保依然在桌上趴着,纹丝没动,呼噜却打得更响了。杨宗保听见了吗?听见了。听见了为何不动啊?他想看看来者要干什么。
来者走到桌子跟前,举刀刚要砍杨宗保,只见杨宗保猛地来了个“旱地拔葱”,“噌”蹿了起来。紧接着,使了个“蛤蟆入水”,又使了个“前滚翻”,到了来者的背后。来者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杨宗保用拳头往他的右胳膊肘上轻轻地一磕,来者的胳膊一麻,“当啷”一声,钢刀掉在了地上。来者刚要转身还手,杨宗保顺势向他的前胸上猛击了一拳,把来者打出去有一丈多远,“扑腾”摔了个仰八叉。杨宗保一个箭步蹿过去,用脚踏住了他的肚子,高声喝道:“别动!动一动,我便要你的狗命!”
来者见此情景,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淌,乖乖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杨宗保急忙抽下腰中的丝带,紧紧地捆住了他的双臂。定睛一看,只见此人:
年纪十八九,长得细腰奓背,双肩抱拢,高个头儿。面如玉,眉似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牙齿,元宝口。上穿青缎,下穿青绸,一身段打扮,甚是讲究。
杨宗保看罢,心中十分纳闷:“嗯?此人长得慈眉善目,不象个歹徒。再说,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前来行刺?其中必有缘故,待我问个明白,再作处置。”于是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行刺人见问,惊恐万状,两眼死死地盯着杨宗保,默默无语。
“为何不语?你是聋哑之人吗?”
“我,我不是聋哑之人。”
“你与我有何冤仇?”
“无有冤仇。”
“既然无有冤仇,为何前来行刺?”
“这,这......”
杨宗保见行刺人说话支支吾吾,料他有为难之处,于是缓和了口气说:“壮士,你前来行刺于我,可知我是谁吗?”
“小人不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刺杀我呢?”
“这......”
“壮士,莫要害怕,不不会随便将你杀死的!”说罢,杨宗保弯腰给行刺人松了绑绳,“壮士,起来吧!”
行刺人慢慢站起身来,抱拳施礼,低声说道:“多谢不杀之恩!”
这时,杨宗保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桌旁,面带微笑地说:“壮士,来,坐下叙话。”
行刺人稍定心神,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杨宗保也坐稳身形,说道:“壮士,告诉你吧,我的祖父是金刀令公杨继业;我的父亲,是镇守三关的元帅杨延昭;我是令公之孙,元帅之子,名叫杨宗保。”
“啊!你是杨少帅啊?”
“对,我就是杨宗保。”
“杨少帅,你这是为谁戴孝哇?”
“为我父帅。”
“杨元帅因何故去?”
“唉,说来话长啊!我家父帅一见辽寇大败,边关安靖,思念祖父之情深切,便差派孟良叔父前去北番洪羊洞盗骨。焦赞叔父只恐孟良叔父力单,暗自跟随相助。不幸,二位叔父身亡番邦。父帅闻此噩耗,悲痛成疾,一病身亡。圣上念我杨家扶保社稷有功,降下圣旨,赐我杨家众将回乡安葬父帅,为父帅守孝三年。”
“杨少帅,你是在此守孝呀?”
“正是。”
行刺人闻言,羞愧万分,低头思想:“杨家乃忠良之家。杨家众将赤胆忠心,扶保大宋,转战沙场,碧血洒尽,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今晚,我却前来行刺杨少帅,做此伤天害理之事。我,我,我为何如此糊涂哇!”想到这里,“扑腾”跪倒在杨宗保的面前,连声说道:“杨少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杨家,我有罪呀!”
杨宗保见此情景,急忙上前,将行刺人搀扶起来,和蔼地说:“壮士,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有何言语,慢慢讲来。”
行刺人被杨宗保搀到椅子上,擦了擦眼泪,说道:“杨少帅,我对实说了吧!我叫刘英,是沧州刘家庄人。只因家中贫寒,爹爹给人保镖,挣些银两糊口。我自幼跟随爹爹习武,学会了十八般武艺。一年夏天,爹爹忽然身患暴病,不幸去世,抛下我母子二人,无法度日,实在无奈,便离开了家乡,四处奔波,依靠卖艺为生。前些日子,我母子从汝州来到了池州城里。一天,我正在大街上卖艺,突然来了几个兵丁,说池州总兵请我母子进府。母亲不知为何,我也不知凶吉,再三推辞。兵丁不允。我母子二人提心吊胆地到了总兵府,见了总兵。他问了我的姓名,问了我的家世,试了试我的武艺,便说,‘你年纪轻轻,又有一身武艺,常年闯荡江湖,也不是长久之计呀!眼下,我正在选取家丁,想把你母子二人留在我府。你若干的出色,我可给你一些银两,买几亩土地,盖处宅院,再娶个妻子,也好成家立业,安享富贵。你们意下如何?’我一想,总兵说的都是好意,同母亲一商量,就答应了。”
杨宗保听到这里,问道:“刘壮士,这个总兵叫什么名字?”
“这个总兵姓周,名叫恒武。他兄长叫周恒威,是当朝的驸马,又是东京城的京僚大元帅。”
“刘壮士,你是总兵府的家丁,不在府内,渭河半夜三更前来暗杀我呀?”
“杨少帅,我是被骗来的!”
“谁骗你来的?”
“周总兵。”
“哦!他怎么骗你的呀?”
“今天,我在后院演习武艺。有个家将匆匆跑来,对我说,‘刘兄弟,别练了,总兵唤你去待客厅,快快走吧!’我不敢怠慢,急忙收拾了兵器,大步去了待客厅,一看厅这无有别人,只有周总兵一人坐在那里,还摆着一大桌酒菜。我非常惊奇,刚想开口询问,他便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说,‘来,来,来!你我畅饮几杯!’ 我想,‘自己是个小小的家丁,总兵大人为何与我同饮呢?’左思右想,也不知是何缘故,便施礼问道,‘大人,呼唤小人前来,有何差使?’总兵坐在椅子上,不言有何差使,仍然笑呵呵地说,‘刘壮士,我闻听你进得府来,勤于练武,服从差派,左右和睦,忠于老夫。今日,老夫有兴,将你唤来,一是想与你叙谈叙谈,二是略表酬谢之意。莫要拘束,快快坐下吧!’我不敢违命,谢过总兵,便坐下陪他喝酒。喝着,喝着,总兵长叹了一声,双眉紧皱,犯起愁来。我问他为何长叹,有何为难之事,他摇了摇头,说,‘唉!不讲也罢,给你讲了,你也解除不了老夫的忧愁哇!’我看总兵的神色,听总兵的口气,是有事想求于我,便说,‘大人,小人虽是无能之辈,只要能够做到的,一定为大人效力!’总兵听罢,喝了一杯酒,又长叹了一声,慢慢地说道,‘刘壮士,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啦,实言相告吧!池州火塘寨有一个歹徒,是八贤王赵德芳的侄儿,他依仗武艺高强,又是皇戚,便横行乡里,胡作非为,劫人财物,抢人妻女。前年,我家夫人出城游春,没曾想遇到了这个歹徒。他一见夫人容貌俊丽,便走上前去,口吐秽语,百般调戏。丫鬟拦挡,他一拳打死了丫鬟;家将辩理,他又一剑刺死了家将。事后,我也曾找他理论,不料他不光不予赔礼,反而把我打了一顿。我意欲派兵丁擒拿这个歹徒,想到自己官职微小,触犯了八贤王,吃罪不起。如若不擒拿这个歹徒,我却终日耿耿于怀,愤恨难平。刘壮士,此事可真叫我左右为难哪!刘壮士,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呢?’杨少帅,小人自幼好打抱不平,除邪惩恶。听总兵这么一说,便信以为真,立刻怒火烧胸,说道,‘大人,应该除掉这个歹徒!’总兵问我,‘刘壮士,怎样除掉呢?’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又问总兵,‘大人,你能想个办法吗?’ 总兵闻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眯缝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倒想了个办法,不过——这还得有劳刘壮士一趟,却不知刘壮士能否相助?’听总兵的意思,是想让我去除掉那个歹徒,我想,‘自从来到总兵府,总兵对我母子二人关怀备至,待我母子二人恩重如山。如今,人家有了为难之事,求我相助,我怎能拒绝呀?再说,铲除强暴,解人危难,也是我当做之事呀!’于是,我问总兵,‘大人,你对我母子二人恩深似海。如今,大人用到小人,正是报你大恩之机,就是赴汤蹈火,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总兵一听,立刻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刘壮士,你大义凛然,实乃令人敬佩!’我说,‘大人过奖了。这个歹徒何等模样,今在何处?’总兵说,‘这个歹徒三十来岁,白脸膛,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身材高大,不同寻常。他不在家里住。城南十里,有一片茂密的柏树林,这柏树林是一片坟地。在坟地的北边,搭着一座席棚,不论白天黑夜,这个歹徒总住在那里。刘壮士,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要秘密行事,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我说, ‘请大人放心。小人去到那里,割下他的人头,悄悄前来见你。’说罢,总兵一连敬了我三杯酒,又吩咐了我几句,便各自回房歇息。谯楼打罢二更,我换上了夜行衣,提着钢刀,悄悄走出府门,便来到了这里。杨少帅,我上了当啦,我有罪呀!”
杨宗保听了刘英这番话,暗暗思想:“我与那周恒武素不相识,无有来往,他为何要编造谎言诽谤于我?为何要骗刘英前来行刺呢?莫非是刘英怕我杀他,为了推卸罪责而编造的谎言?不,不会。刘英是个卖艺之人,他与我一不相识,二无仇恨,怎会做出此事?莫非此事出在周恒武的兄长周恒威的身上?可是,周恒威是当朝的驸马,我是辅保宋室的臣子,从来又未发生过口角,他为何要杀害我呢?”杨宗保百思不解,他看着刘英那满面的愧色,又思索了片刻,才和颜悦色地说:“刘壮士,常言说,‘不知者,不为罪。’快快回去吧,免得令堂担忧!”
刘英一听杨宗保放他回去,话语又那么通情达理,顿时泪流满面,倒身跪在地上,又羞愧又感激地说:“杨少帅,你宽大为怀,饶恕小人不死,日后小人定报大恩!可是.....”
“刘壮士,快快请起!有何言语,不必忧虑,尽管讲来!”
“杨少帅,小人回去之后,该用何言语答对那总兵啊?若不回去,母亲尚在他府,只恐性命难保。这......如何是好哇?”
“刘壮士,此事不必为难。我已想出了一个办法,回去之后,保你平安无事。”
欲知杨宗保想出了什么办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刘壮士回府探真情
周总兵灭口下毒手
刘英听杨宗保想出了办法,急忙问道:“杨少帅,有何办法,快快指教小人!”
杨宗保站起身来,说:“附耳上来。”
他二人耳语了一阵,刘英满心欢喜,躬身抱拳,高声说道:“多谢杨少帅指教。后会有期!”说罢,转身走出席棚,大步奔总兵府而去。
刘英一路行走,一路思想:“为保大宋的江山,杨家众将抛头颅,洒热血,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杨少帅南征北战,东杀西砍,忠心耿耿地报效国家。象这样的忠良之将,举国称颂,人人敬仰。可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他呢?难道他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嗯,我得想法弄个明白。”他边走边想,不多一时,便到了总兵府。刘英拐弯抹角,走到周恒武的房前,见屋里还亮着灯,耳听有人说话,于是悄悄地爬上了房顶,探身趴在屋檐上,用手指蘸着唾沫轻轻地将窗纸捅了一个小孔,往里一看,见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周恒武,一个是筱翠花。
筱翠花是什么人呢?是周恒武的爱妾。这筱翠花不光长得漂亮,而且非常善谋,是个刁钻的女子,是周恒武办坏事的得力“军师”。所以,周恒武对筱翠花是言听计从。
周恒武蒙骗刘英去刺杀杨宗保,夜半已过,仍不见回府,心中十分不安,便问筱翠花:“娘子,天到这般时候,刘英为何还不回来呀?”
筱翠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周恒武说:“老爷,刘英不会有变吧?”
“嗳,不会有变的。他母子进府以来,我特意款待他们。临行前,我又答应他,事成之后,重赏银两,让他置地买屋,娶妻成家。我哄得他高高兴兴,直劲儿谢恩。你想,他还能变心吗?” “老爷,就算是不变心,那刘英年纪轻轻的,能对付了那久战沙场的杨宗保吗 ?”
“娘子,你有所不知。别看刘英的年纪小,武艺可不寻常啊!我曾亲自试过,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尤其他的刀法,更是不凡。我看,对付一个杨宗保,那是绰绰有余的。倘若巧遇杨宗保睡着了,要个杨宗保的脑袋,更是探囊取物哇!”
“老爷,依妾之见,刘英取回杨宗保的脑袋也罢,取不回杨宗保的脑袋也罢,都应有个万全之策!”
“何为万全之策?”
“将他母子一同除掉。”
“这是为何呀?”
“这就叫‘杀人灭口,不留后患’。老爷你想,杨宗保乃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如今,你为了兄长夺取王位,差他前去行刺,不论事成,不论事败,日后万一从刘英母子的嘴里泄露出去,被圣上得知,咱周家就得诛灭九族哇!”
“嗯,娘子说得有理。就依娘子之言,将他母子除掉。”
“老爷,此事不易呀!你想,刘英是咱府的家丁,将他母子害死,如果被府中的家将、家丁知晓,定会议论纷纷,说长道短。到那时,老爷的名声可就.....”
“这......娘子,你说该如何是好哇?”
筱翠花嘿嘿一乐,走到周恒武的近前,嘀咕了一番。周恒武翘起大拇哥,笑道:“哈哈......娘子,你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军师’啊!”
周恒武说罢,走到门口,喊了两声。顷刻之间,走来一人。这个人,四十来岁,不胖不瘦,高高的个头。谁呢,周恒武的心腹家将,名叫狗子。
狗子一进屋,施礼问道:“大人,呼唤小人,有何吩咐?”
周恒武说:“狗子,你去看看刘英回来了没有?”
“大人,刚才小人到后院看过了,刘英还没有回来,那个老婆子一人在屋里坐着呢!”
“狗子,过来,我给你一件宝物。”
说着,周恒武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小红纸包,递给了狗子。
狗子不知何物,忙问:“大人这是......”
“这是一包八步断肠散,快快把它藏在身上。等刘英回来,看我的眼色行事。”
“大人,你这是要......”
“我要毒死他母子二人。”
“哦!大人,小人明白啦。那......,怎么个毒法呢?”
“刘英回来之后,要好好款待,就说,‘刘壮士,你一夜辛苦了,老爷赏你一桌酒菜,让你吃饱喝足,歇息之后,再去向大人回话。’乘备办酒席之机,你把这八步断肠散放入酒中wωw奇Qisuu書com网,端到他母子的房中,劝他们喝下,叫他们气绝归阴。天亮之后,你向阖府人等喧囔,说他们夜间患暴病而死。然后,买两口棺材,抬到荒郊,好好埋葬,以遮掩众人耳目。狗子,你可是我的心腹之人哪!事成之后,决不会亏待于你!”
“大人,你就放心吧!此事保管办得不露声色,万无一失。”
刘英在房上趴着,闻听此言,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周恒武,你也太狠毒啦!原来,你让我去刺杀杨宗保,是为了周恒威篡夺龙位呀!此事非同小可,我得赶快前去禀知杨少帅!”刘英刚要下房,忽听“吱扭”一声,狗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院内,向四下看了看,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英见狗子走去,急忙跳下房来,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块砖头上,“扑腾”摔了一跤。
周恒武一听屋外有动静,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
刘英慌忙爬起,随即答道:“大人,我是刘英。”
周恒武一听是刘英,担心地问道:“刘壮士,何时到此呀?”
“小人刚刚到此。一时不慎,摔了一跤,惊动了大人。”
“无妨,快快进来。”
“是。”
刘英稳了稳心神,迈步走进屋内,一见周恒武,便想拔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又一琢磨:“不行,他是总兵,手下的人多,万一我死了,谁给杨少帅送信去呢?”想到这里,刘英强压怒火,低声说道:“大人,小人枉走一趟,求你宽恕。”
周恒武见刘英空手而归,忙问:“刘壮士,你找见那个席棚了吗?”
“找到啦。”
“见到那个仇人了吗?”
“请容小人禀告。”
“快快讲来。”
“小人穿过柏林,走到那座席棚跟前,见棚内没有掌灯,黑洞洞的,我想,此人准是睡着了。我便轻轻地拨口了棚门,悄悄地溜了进去,点火四下一看,空无一人,只有竹床、桌椅放在那里。小人以为此人出棚净手去了,便熄灭火光,藏在床下等候了多时,仍然不见人来。小人一看天色不早,担心大人焦急,就回府来了。”
“嗯,莫非他今夜不在棚内,回家去啦?”
筱翠花笑道:“老爷,那还用猜吗?你想,他年轻轻的,家中又有妻子,能常年住在棚内,不回去看看妻子吗?这是人之常情嘛!”
周恒武一想,觉得夫人说的是理儿,便对刘英说:“刘壮士,今晚未能与老夫报了深仇,皆因时机不对。不怪于你,他日再说吧!”
刘英闻言,抱拳说道:“大人,今夜事未如愿,小人明夜再去。不把那个歹徒的人头提来,小人誓不罢休!”
“好,刘壮士真乃大仁大义之士,令人敬佩。今夜,壮士辛苦啦!你母亲正在房中等你,快快回去吧!待一会儿,我差人给你母子送去酒菜,吃喝完毕,早些安歇。”
“多谢大人关照!”
刘英拜辞了周恒武,转身走出房门,直奔后院去见母亲。
筱翠花见刘英离去,笑着对周恒武说:“老爷,怎么样啊?我早就知道刘英杀不死杨宗保。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夜,咱赶快将他母子除掉,免得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周恒武点头说道:“娘子言之有理。”
“老爷,说干就干。”
“对!快去呼唤狗子。”
“是。”
筱翠花前去呼唤狗子不提,再说刘英。刘英从周恒武的房内出来以后,来到母亲的房中一看,母亲正坐在椅子上,守着孤灯,暗自流泪呢。
有人问了:“刘英的母亲怎么还没有睡呢?她为什么流泪呀?”刘英出府去行刺杨宗保时,曾对他的母亲说:“今夜,总兵差我出府,只恐兄多吉少。若是在四更前不回来,孩儿也就不能为母亲送终啦!”刘英有此言语,你想,她能睡吗?她能不流泪吗?
刘英的母亲一见刘英进来,喜出望外,急忙起身,上前拉住刘英的手,高兴地说:“孩儿,你可回来啦!”
刘英安慰说:“母亲不必难过,孩儿平安回来啦!”说着,把母亲搀扶到椅子上坐定,又关切地问道:“母亲,你吃过饭了吗?”
“唉!为娘不见孩儿回来,哪有心思吃饭呢?儿啊,今夜你出府,究竟是为了何事啊?”
“母亲,今夜孩儿做了一件对不起忠良之家的事,孩儿有罪呀!”
“你做了什么事啦?”
“今夜临走之前,总兵只说让孩儿去惩治一个歹徒,没想到总兵说的不是歹徒,是忠良之将杨宗保!”
“啊?你伤害了杨宗保啦?”
“没有。”
“儿啊,你怎么去干这种事啊?你,你,你这样做,还有一点儿良心吗?”
“母亲,孩儿受骗啦!孩儿已经知道了真相,是周恒武要害死杨少帅的。今夜,杨少帅放孩儿回来,是为了探明周恒武要害他的原因。”
“儿啊,你探明了吗?”
“孩儿已经探明了。”
“周恒武为何要害杨少帅呢?”
“周恒武的哥哥是当朝驸马,想篡位做皇上。可是,他们深知有杨少帅在,就难以成功,所以设法杀害杨少帅。”
“啊?好他个狠毒的奸佞!儿啊,你打算如何行事?”
“孩儿早已吃好,准备明日去禀知杨少帅,让杨少帅早有提防,以免遭受毒手。”
“想得对。事不宜迟,应当立刻前去禀知杨少帅。”
“孩儿想让母亲一同前往,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嗳!为娘年迈,一同前往,多有不便,还是你一人前去为好。”
“母亲,孩儿与母亲一同前往,一来是报答杨少帅的不杀之恩,要为杨少帅拉马坠镫,终身效力;二来,是让母亲赶快离开总兵府,免受其害。”
刘英说到这里,忽听门外有人呼叫:“刘英,刘英!”
刘英出门一看,是狗子带领着两个家将来了,还抬着一个大食盒。一进门,他们把食盒往地上一放,立即打开食盒,把酒菜摆在了桌子上,有四凉四热,鸡鸭鱼肉,十分丰盛。
狗子见酒菜摆齐,挥手示意,把别的家将支走后,回头笑呵呵地说:“刘英,你可真有造化呀!总兵大人念你一夜辛劳,赏你一桌酒菜,让你母子好好地吃喝一顿。明日,总兵大人还有差遣。”说罢,狗子拱手转身,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刘英送到门外,见狗子走去,急忙回到屋里,紧紧地闭上了房门。
刘英的母亲看着桌上的酒菜,疑惑地问刘英:“儿啊,周恒武为什么给咱母子送这一桌酒菜呀?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刘英惟恐母亲吃喝,急忙说:“母亲,这菜万万不能吃,这酒也万万不能喝。”
“嗳!你跑了一夜,腹中早已饥饿了,快快吃饱喝足,好给杨少帅送信儿啊!”
“母亲,这酒菜之中有毒!”
“啊?儿啊,你怎知这里面有毒呢?”
“刚才,我在周恒武的房顶上偷又听到的。今夜,周恒武想要毒死咱母子二人!”
刘英母亲一听,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儿啊,这怎么办呢?”
“母亲不必害怕,孩儿早已想好了主意。”
“是何主意?”
“此时,天色未亮,咱赶快收拾一下,速速逃出城去。”
“唉!周恒武是池州的总兵,就是逃出城去,也难逃出他的手掌!”
“这不要紧。只用咱母子去到杨少帅那里,就是周恒武知道了,他也奈何不得。”
“如此甚好,咱们说走就走。”
说罢,他母子二人急忙打开箱笼,取出了几件衣物,包裹停当,就要开门。
这时,忽听院中有人高喊:“家将们!严加把守,不要让刘英这个贼子跑掉。”
有人问了:“刚才,刘英眼看着狗子走了,为什么他母子在屋里谈论逃走之事,被他们听见了呢?”刘英见狗子走去不假,可刘英没留神被狗子支走的那两个家将。那两个家将到哪里去了呢?他俩遵照狗子事先的吩咐,藏到刘英的房后,等刘英回到屋内,又悄悄地来到刘英的窗前,偷听刘英母子谈话。他俩一听刘英母子要逃,便急忙禀告了周恒武,周恒武就赶紧带人擒拿来了。
刘英听到屋外有人呐喊,急忙对母亲说:“不要害怕,你在屋内等候,待我出去看看。”
说罢,刘英手提钢刀,来到屋外,见周恒武还在那里叫喊。刘英稳了稳神儿,不慌不忙地问道:“总兵大人,这是为何呀?”
周恒武冷冷一笑,说:“哼哼!你做的好事,还来问我?你个刁钻的贼子,编造谎言,哄骗老夫,还要偷偷逃走,我岂能容你?”
刘英一听,明白了,心想:“看来,不动手是难以逃走了。可是,我一人拼杀出去,这倒不难,还有母亲在此呀?这如何是好呢?”
刘英刚要与周恒武答话辩理,忽听母亲在屋中喊道:“儿啊,你赶快杀出去吧,不要管我!”
接着,就听屋内“咚”的一声,母亲碰墙而死了。
刘英见此情景,心如刀绞,顿时怒火满胸,举起钢刀,向周恒武冲去。
欲知周恒武是死是活,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池州城刘英除叛逆
火塘寨太君救侠客
周恒武一见刘英冲了过来,急忙高喊:“众家将!快快擒拿,要死的,不要活的。谁将刘英杀死,赏银二十两!”
众家将深知刘英的武艺高强,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一听给二十两银子,“呼啦”冲上前去,把刘英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英毫不惊慌。为什么?艺高人胆大呀!凭刘英的武艺,要对付这群平素只会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恶奴,那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拉开架势,厉声喝道:“好,你们来一个,我宰一个;来四个,我宰两双 。今日,让你们这帮歹徒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众家将见此情景,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站在刘英的四周,不敢上前半步。
周恒武怒吼道:“闪开!看我亲自结果这个贼子!”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手握宝剑,用了个长蛇吐芯的招数,直向刘英的前胸刺去。
刘英一闪,宝剑刺空了。接着,刘英急抡钢刀,向周恒武的后背砍去。眼看就要砍中,不料,周恒武一个前滚翻,宝剑向后一挡,磕开了刘英的钢刀。于是,二人刀剑相击,“叮叮当当”地厮杀起来。他俩杀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刘英不敢恋战,瞅个战机,纵身跃起,由上而下,猛地一刀,“喀”一声周恒武的脑袋滚落在了地上。
众家将一看主子的脑袋落地,顿时惊乱,大叫大嚷起来:“哎呀!了不得啦,杀死总兵啦!”
“拿住他,别让他跑掉!”
“宰了他,宰了他!”
“别害怕,冲啊!”
别看他们咋唬得挺凶,却没有一人上前。刘英乘此机会,急忙用钢刀割下了周恒武的一块袍角,将人头包好,系在腰带上,大声呵斥道:“知趣的快快闪开,如若阻拦,休关我刘英无情。”说罢,挥舞钢刀,上下翻飞,左右旋转,拼命向外冲杀,正是:
道道寒光耀眼明,
阵阵刀风令人惊。
满目尽是银龙舞,
不见壮士移身形。
刘英且战且走,来到院墙跟前,纵身一跃,一只胳膊挎住墙头,来了一个“张飞大骗马”,跳出墙外,一溜小跑来到城门口,对守城门的兵丁说:“总兵府失盗,我要出城追赶盗贼,快快开门!”
兵丁知道刘英是周总兵素日器重的家丁,不敢怠慢,急忙给他打开了城门。
刘英出城,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天已大亮。他回头看了看,见后边无人追赶,便放慢了脚步。行不多时,来到杨宗保守孝的席棚门口,高声喊道:“杨少帅,我回来啦!杨少帅,快快开门!”
此刻,杨宗保坐在桌前,正思想昨晚刘英前来行刺之事,忽听棚外有人叫门,起身走到门口,开门一看,见是刘英回来了,心中非常欢喜,急忙把刘英请进棚内,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问道:“刘壮士,拜托之事,可曾探明?”
刘英说:“全已探明啦!”
“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于我?”
“他哥哥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因为有你在朝,探明难以得逞。于是,就哄骗小人前来行刺。”
“你从何处得知?”
“杨少帅,听我向你禀来。”接着,刘英把昨夜在房上听到周恒武同筱翠花谈论周恒威篡夺龙位、暗中刺杀杨宗保之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杨宗保闻听此言,气得捶胸顿足,连连说道:“这还了得!刘壮士,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到池州城找周恒武这个贼子!”
“为何找他?”
“我要找他一同进京,到金殿面君,锄奸佞,保江山!”
“你找不到他啦!”
“因何找不到?”
“让我给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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