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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

_12 云扬风飞(当代)
  卫国很想说不用理他,又觉得不太妥,那个人一次不行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怎样才能阻止他呢?他倒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你知道这事牵连到王茜雯小姐了,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简单了事。上次接待小汤森,你也看出来他好象对她很有好感的。我担心他会出面保她,我们总不能让史密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通共也不过200块钱的事,还能闹到天上去?”
  冰雪聪明,常常是形容一个女子又漂亮又有智慧,Jenny的模样也许离冰雪还比较远,但她的智慧却是足够的。她永远忘不了小汤森看王茜雯的眼神,不是爱慕又是什么?她在心里嫉妒过,恨爹妈没送给自己一张俊俏的面容,可理智却一再地提醒她,从此以后对王茜雯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客气,万一她真的与小汤森拍拖,自己的命运不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也许有一天她还会成为老板娘的,到时候真的还需要她的关照。可金卫国愿意拱手相让?唉,男人的心理。
  沉默良久,她起身准备离开,“这样,这封信我先留着,看一看情况再说,反正上面也没写明落款和日期。”
  金卫国等的就是这句话,也站了起来,准备送总秘出门,“谢谢你,亲爱的Jenny。”
  Jenny抿嘴一笑,“哼,金经理,你拿什么谢谢我呢?”
  金卫国摸了摸眼角,轻声在她耳边说,“知道你喜欢路易威登的手包,我家里正好有一个新的,明天上班就带给你。”
  “我更喜欢化妆品,你家里也有吗?”Jenny莞尔一笑,“听说Helena赫莲娜才出了一套新的彩妆系列。”
  “上次从香港给你带的一大盒Lancome兰蔻套装用完了吗?”我的姑奶奶,你是在唱川戏吗?没事往脸上涂这么多?不怕伤了皮肤?卫国心想。“不便宜窝,花了我一千多港币。”
  “那是二线产品,史密斯夫人说,在法国只有失业妇女才用兰蔻这个牌子的,我把它送给表妹了。”Jenny不屑道,好似自己的脸比别人更娇贵。
  你当自己是法国贵族吗?兰莞都嫌孬,很多江都妇女还在用一块钱一盒的宝宝霜呢。卫国越想越气,但忍住不敢发火,陪笑道,“赫莲娜,世界顶级品牌,听说过,好象一套要上万的。你说得对,提LV包的女人用兰蔻,是不大配。这样吧,下次我去香港给你带一套,把我们的Jenny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算了,跟你开玩笑的。哦,你那个LV手包是什么颜色?”Jenny关心即将到手的东西。
  一个月后,金卫国看到风平浪静,又把笔记本电脑从家里拿来。一天晚上,他正在改动房态和收入数据的时候突然停电了,三分钟后酒店的发电机启动,电力重新恢复。没有正常退出,入侵电脑系统的记录已永远地留下,再怎么修改也无法改变,华生江的“费玛小姐”是万能的,只除了这一样。这下他真的慌了。万一被人看到有入侵记录,电脑房一定会追查的,虽然不一定能查到是从自己办公室的电脑端口切入的,但他们一定会对系统进行升级的,加强保密的级别。以后再想进去随便逛逛,四处改改只怕是难了。
  他精神恍惚地走出办公室,锁门的时候猛然看到头上有个监控镜头正对着他。这条走廊上共有三个镜头,一个对着前厅部办公室,另外两个一左一右对着隔壁的总出纳室。那是酒店的重地,每天都存放着十多万的现金。他拍了拍脑门,径直走了。
  同样是一个月后,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绝望的陈宇歆向他的小姨提交一份辞职信,这一次却是用自己的笔迹写的。在信中他对小姨的帮助一再表示感谢,并透露出对酒店的不满,太黑暗了。他不知道赵颖也参与其中,共同创造这个黑暗的世界,还善意地提醒她今后要小心小人暗算。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跟同事合不来。我得跟他父母好好说说,劝劝他,现在工作哪那么好找。”赵颖看着这封令人哭笑不得的辞职信,顺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想起自己没出息的老公,心里就来气,怎么陈家屋里尽出些书呆子?哎——赵颖啊!别想这些无聊的事了,周末还要去看几个新楼盘,选一个下定。终于要离开住了十多年的破屋子换进三室一厅的新房了,想想都美得不行。
  晚上她给小姑子通了个电话,想让她劝劝自己的儿子。可小陈铁了心要走,怎么劝都不行,惹得双方的长辈非常生气。
  要说世上的事巧吧,有时也真是巧。那天照例是人事部范小姐找小陈进行离职谈话,询问他离职的真实原因,油盐不进的他硬是憋着什么都没说。这个女人当初抬出避亲制度不让自己到江大上班,现在又假惺惺地关心我的离职原因,安的什么心啊?他想。凭什么要告诉你?
  从人事部办公室出来后,正好碰到当班的小李子。兴许是马上要离开江大了,心灵即将获得解脱,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反正他把真相告诉了跟他关系也不算特别好的李江。从他后来的反应看,或许憋闷得太久,只想找随便找个人倾诉罢了,只是这个人恰恰就是小李子。
  李江耐心地听完,顺便也发了一通酒店太黑,我等小人物命苦之类的牢骚,然后与陈宇歆依依惜别。他立刻赶回保安部,向上司乔志敏作了详细的汇报。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那一天他在人事部办公室外面遇见的人是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金卫国他们收手的。同样,陈宇歆也不知道这事会把他最亲爱的小姨牵连进去,悔之晚矣!
  打发小李子出去后,乔志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一直以来,他都对金卫国服服贴贴的,原因很简单,自己才坐上保安部经理的位置,最怕别人瞧不起。如果不立点奇功,那些外国人、外聘管理人员根本不会正眼瞧一下我的。那天在38楼救灾时,众人疑惑的目光刺激着他,史密斯会心的眼神激励着他。我一定要做出点名堂!
  他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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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囚徒困境
更新时间2009-11-21 22:49:05 字数:4872
 我曾听金卫国讲过一个“囚徒困境”的故事。有两位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法官心有不忍,决定选择一位有智慧的犯人留下。他对二人说,你们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活下来。这间牢房有两扇未知的门,一个是生门,一个是死门,门前各站着一位狱卒,一位永远讲真话,一位永远说假话,是谁我不告诉你。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能向任中一位狱卒问一个问题,他也只会回答你一句话,然后你必须判断出该从哪道门出去。对了就生,错了就死。如果你放弃,马上就死;如果犯规,也得死。
  第一位犯人很兴奋,站起来问,“法官,只有两道门,一道肯定是生门,一道肯定是死门,对吧?”法官点点头。
  “两位狱卒,一位永远只说真话,一位永远只说假话,对吧?”法官又点点头。
  “那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赌一把了。”于是,他朝着其中一位长得较和善的狱卒走去,问道,“你能告诉我哪道门是生门吗?”狱卒笑了笑,“我后面这道门就是生门。”他一声长啸走了出去,结果那是一道死门。
  第二位犯人并不知道前一位出去了是生是死,他苦苦地思索着,两道门,两个人,一生一死,一真一假,在只有一次询问机会的情况下,如果象前一位朋友的问法,从排列组合上讲,你选哪一个都肯定是死(不相信的朋友可以在纸上画画试一试)。法官给的选择其实有三个,直接问生死,间接问生死,完全不问。
  直接问生死。真假相叠,生死相加,一定是死。
  不问生死。如果压根就不问,随便选一道门出去,有百分之五十的生机。
  间接问……
  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来,随意挑选了一位狱卒问,“我现在想知道哪扇门是生门,如果你是对面那位狱卒,你会告诉我哪道门是生门呢?”狱卒说,“如果我是对面的那位同事,我会告诉你我自己身后那扇门是生门。”
  他笑了笑说。“谢谢!”然后就从这位狱卒的对面那道门走了出去,果然那是一道生门。
  “太不可思议了。”我被他的故事搅得头皮发痛,说是什么哈佛商学院的博弈论,太搅了。
  金卫国发现在老同学面前弄卖半瓶水学问是一件极爽的事,在真假难辨,生死莫测的现实社会中,每个人随时都面临囚徒的困境,绝大多数人只知道赌一半机会,极少数绝顶聪明之人才会从纷繁复杂的信息中找到成功的金钥匙。第二位囚犯之所以能生存下来,靠的是与大众迥然不同的思维方式,思路决定出路,此话不假,可世上有多少人敢不随大流呢?“开始我也觉得很搅,可一旦掌握了规律,就会把胜算从百分之五十提高到百分之百。负负得正,正正得负。知道吗?国外学金融、证券、工商管理的都得弄懂它。”
  “拉倒吧!有这么神奇吗?我不信。再说了,我们只学过负负可以得正,没听说正正还会得负的。”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博弈论,不懂的人以为是脑筋急转弯,懂的人才明白这是成功的学问,是智慧。”金卫国见我不以为然,竟有些失落,对着这样一头中国笨牛弹奏莫扎特的钢琴曲,真是无语。老同学啊,你不知道商业竞争、市场营销、客户管理、职业生涯、人际关系……无数学问的奥妙统统隐含在故事中了。
  “要是你是那个犯人,你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搞不好也给拉出去‘咔嚓’了。身陷绝境时,谁还有智慧?”我说。
  “乌鸦嘴,我怎么可能当犯人?”卫国骂道。
  没想到乌鸦嘴的话在今天中午就应验了,几辆警车开到酒店大堂外,在众多客人和员工惊讶的目光中带走了金卫国、王茜雯、吴忠琦和赵颖四人。
  当时我和乔老大正在大堂外的玻璃天蓬下说话,一股热血直往头上冲,想立刻冲上去问个明白,乔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干什么?找死吗?是110。”
  我揉了揉眼睛,可不是吗?警车都认不出来了。“他们这是……”
  “听说是贪污了酒店前台的客人押金,金额很大。”乔老大淡淡地说,眼睛一刻没稍离车顶闪烁的警灯,晋纬琪和黄喜坤陪同几位警官走出来,我认得其中一位,是我们辖区派出所的邱所长。
  “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儿?”我问,太突然了。
  “这种事能随便到处说吗?”乔老大很奇怪地看着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扭头问他。
  “上午邱所长给我来过电话,问他们四人今天是不是都在上班?”一丝得意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我的目光已转向四人,没留意。
  金卫国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带到公安局里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问话。以前偶尔也有进局子的经历,但都是配合警方调查某个案子,或者解决客人在酒店打架斗殴之类的治安案件。
  此时他们已被带到离酒店不远的江都市公安局,分别进行询问,各人身上都穿着酒店的工装。
  一位姓王的警官坐在金卫国的对面,摊开一个本子,问:“金经理,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警官,我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卫国琢磨着,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金经理,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文化高,懂道理,配合一点嘛,这个态度就不好了。”王警官的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抬起头来说,“你们酒店已经调查了你一年来经手的帐目记录,你从前台吃了不少窝。”
  “是吗?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现在初步统计出来,你们偷拿客人的押金总金额大约是十万元左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诈我吧!别把财务部自己的问题栽污到我头上。十万,还一百万啰?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承认了罪名可以减轻吗?”
  “别那么无所谓,你还年轻,如果贪污的罪名成立,最少可以判你个无期徒刑。如果你的认罪态度好,主动交待,法院可以从轻判理的。”
  “那你们就判吧,想判多少就判多少。”
  市局经济犯罪侦察处的王庆渝警官还很少遇到这种态度的犯罪嫌疑人,不就是欺负我们警方的证据不足吗?从酒店财务的帐上入手,他们已聘请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进驻酒店查了三天,大半年来流失的非营业收入,即死押金累计达五十余万元。当然未必全让金卫国一伙给贪污了,也存在其它的可能。
  在询问金卫国之前,他已开始琢磨。这是一个两难问题,假如金卫国承认贪污了这笔钱,那么江都大酒店也将面临巨额偷税的罪名,这是酒店不愿意面对的。据知情人事讲,一直以来非营业收入都入了酒店董事会的小金库。
  “搞不好会牵连出董事会的成员。”江大董事会里面可都是些市里有头有面的牛人啊!董事长曾如海先生还是前任副市长,一个不好惹的老革命。王警官的背脊有些发凉,感觉自己好象在玩火,不,不是玩火,简直是坐在火山口上。
  他心里的这个小九九金卫国当然知道,正是当初通过“费玛小姐”偶然发现了酒店的非营业收入从来没有纳过税,而是进入董事会小金库的秘密,他才敢肆意妄为。你们发现了又怎样?老子赌的就是你们绝对不敢告我。开业近五年,累计几千万的非营业收入,连本带息是多少?偷税漏税又有多少?量你们谁也输不起!
  “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金卫国心想。“你们不是想破解那台电脑吗?有本事就进去吧,只怕看了你们会后悔的。”也许此刻的金卫国心中想起了跟我说起过的“囚徒困境”,好嘛,把所有的人都拉进这个困境去,看谁有本事活着出来!
  大概是收到了乔老大的告密,前几天史密斯就找过他谈话,暗示凡事得有个度,别太过分了,他感觉有点不妙。回来后再次做了详细的检查,“必须洗手了,得把所有的证据销毁干净。”为了稳住阵脚,他没有通知另外三人,事后证明这是最聪明的做法,跟第二位囚徒的提问一样聪明。因为从侦破学上讲,窜供是最愚蠢的,警方最喜欢这一类的嫌疑人。可是从犯罪心理学上看,大部分罪犯都自以为窜供最明智。
  他还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当天晚上,他求到我一件事,希望我把前厅部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录像记录全部洗掉,“你知道的,我经常跟茜雯约会,被人看见了不太好。兄弟,这个忙你无论如何得帮我。”
  “这个,不太好吧。按制度,我们得保存半个月的记录。”我说。“保安部是你管的部门,你是知道这个的。”
  “是吗?那你能不能把十天前的记录给删掉?就只有两段而已,10月15日晚上12点到12点20,16日凌晨1点10分到1点45分,算我求你了。”我很少见他如此客气。“有人问起,你就说前几天跳闸,导致线路故障。这种事一年也有几次吧,哈哈。”
  理由都替我想好,那还说什么。“好吧。我试试,今晚当班,看有没有机会把你跟小情人幽会的镜头给……哈哈哈。”
  “我们得寻找新的证据,不然问题就复杂化了。”坐在对面的王警官心想,开始埋怨起那位知情人来。“这个乔志敏,非要把这事捅到罗局长那里,这下好了,大家都下不了台。你老爸倒是早从局长的位置上退居二线了,可我们呢?你小子不是多事吗?”
  他一直在等待那台IBM电脑的破解结果,那是金卫国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搜出来的。证据一定在电脑里,警方和酒店都这样认为,为此市公安局调来了计算机高手,正一起在信息中心的机房里忙活着。
  第一关是开机密码,聪明的金卫国设了三层,指纹、固定密码和日期密码。前两层不算复杂,很快就破解了。
  第三层比较麻烦,它是按开机的日历时间输入一定规律排列的数字和字母设计的口令。首先你得知道一共有几位数,然后才是哪些数字加字母的组合。没办法,公安局只得紧急求助于江都大学计算机系的专家们。
  专家们位花了两天两夜,还是解不开。难道真的山穷水尽?大家都不甘心。
  这时有人建议请IBM中国公司的专家来协助,好主意。他们生产的电脑,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第二天,IBM中国区的首席工程师莱纳博士来了,一见到这台电脑,他两手一摊做无可奈何状,“对不起,局长先生。我无能为力。”
  罗局长不解,“莱纳博士,您连试都没有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台电脑是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它是我们IBM公司专为美国军方生产的,没有军方的允许,我们不能去碰它。万一里面装有国家机密,我可就犯法了。”
  “你的法制观念还很强嘛。”罗局长有些失望,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了,他不想轻易放弃。“你真的不能帮我们?我们局里明年还打算采购一批IBM电脑,现在预算报告就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谢谢局长对IBM的厚爱,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对局长说,IBM在全世界的任何一家分公司都不敢去破解这台军用电脑的。”莱纳解释说。
  “可我们现在怀疑有人用这台电脑在中国从事犯罪活动。IBM公司恐怕也不愿意背上协助罪犯的嫌疑吧?”罗局长还在努力说服对方。
  “没错,电脑是我们生产的,可违法活动是别人做的,跟我们无关。你们毛主席不是说,武器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武器的人吗?你不能说兵工厂是杀人犯吧?”莱纳博士还是不松口。
  “看来我得考虑把一千万元的采购合同交给康柏公司了。”罗局长叹了口气。
  “这样吧,局长先生,我先向美国总部申请一下,不过得需要一些时间。”莱纳显然不想因小事大,丢了一笔大单。世界最大的电脑供应商在中国正面临打不开市场的困境,一个三流杂牌的AST公司(现在的人大多已不记得这家公司了,当时却是中国电脑市场的老大)居然市场占有率第一,高高在上的IBM想不通,不会又是什么“囚徒困境”吧?
  “这样最好,我们静候您的佳音。”罗局长会心一笑。
  住在看守所里的金卫国也在想他的密码。这是他从华生江那里学来的最得意的设计,就算警方今天能解出来,到了第二天口令又会自动改变。假如第二天是审判日,如果你找不出其中的规律,看你拿什么证据来指控我。
  “任你们这帮专家想破头也想不到我的密码组合是,鄙人的生辰八字加日历。既简单又复杂,日历每天是不同的。”沉默无语的卫国得意地盘算着,此刻他并不担心自己,王茜雯会交待吗?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几个镜头,茜雯跟自己是一条心的,也得了不少好处,没有什么遗留的帐单,两人的钱早已通过地下钱庄转到香港去了。即使警方发现她的问题,充其量不过是吃了点差价和客人的押金,金额不大。赵经理拿过钱,不会提供对我不利的证词,即使有也不过是那一笔小帐,200元算个鸟?吴忠琦麻烦一点,听说是把钱寄回老家去了,但愿不会被警察找到。Jenny呢?她是收到过投诉信,可也收了我送的LV手包,应该不会出卖我。
  如他所料,王茜雯与赵颖只承认那200元的押金,其它一概不知。吴忠琦更是大呼冤枉,自己从来是兢兢业业做事,怎么会贪污公款?那200元也不关他的事,当天不是他当班呀。Jenny则矢口否认收到过什么揭发信,反正酒店为了投诉方便,总经理信箱是装在没有监控镜头的隐蔽角落,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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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博弈
更新时间2009-11-22 23:28:00 字数:4377
 当金卫国对自己设计的“囚徒困境”自鸣得意的时候,公安局和酒店都没闲着。
  公安局一面审讯金卫国等人,一面调集回力量全力破解IBM电脑。酒店的电脑房也在美国总部的指导下查找金卫国入侵内网数据库的记录,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可查来查去就只有那天晚上停电的一次,令人失望的是数据全部正常,没有任何改动的痕迹。财务部把一年来的全部帐目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任何异常?这么大的阵仗,只查出200元?怪了。难道冤枉了他?
  除金卫国外,所有涉及此案的人员均已反复询问,王茜雯、赵经理和陈宇歆三人自不必说,前台、财务、保安等部门几乎所的员工都去派出所作了笔录,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迅速找到赃款和作案时间。
  在案子快到进入死胡同的时候,乔志敏向警方建议查一下监控记录,看能否对得上作案的时间,于是公安局从监控中心调走了最近十五天的监控录像。由于江大的监控头有一百多个,全部排查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而且也没必要,大家就把范围缩到其中的三个,两个指向前台的镜头和一个指向前厅部办公室的镜头。
  前台的录像一切正常,没有发现王茜雯和金卫国的任何异动,每天周而复始的开房、收款、结帐、入帐、交接班等活动,二人的交谈动作也仅限于三两句工作安排,连打情骂俏的动作都没有。白天,前厅部办公室人进人出,开会交班,报表签字,面试谈话,很是热闹。乔志敏本人还是金卫国办公室的常客,时有二人勾肩搭背的场面在镜头中出没,看得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好象你跟他的关系挺好嘛。”王警官对一脸不自在的乔老大玩笑道。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共事多年,比较熟。”乔老大掩饰着尴尬,“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
  虽说举报有功,可就人性而言,王庆渝特别看不起那些脚下使绊的小人,一面称兄道弟,一面阴谋使坏。常言道近墨者黑,如果金卫国大奸大恶,你跟他未必不是一路?遂白了他一眼,“老弟,我不把你当外人,说句老实话,跟他这么好的关系,又是直接下级,为什么你会……”
  “谁让咱从小家教严呢?”乔志敏正色说。“小时候我拿过同学一块旧擦皮,被我爸打了一顿板子。”
  乔志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学时代就以打群架,当孩子王闻名市局机关家属大院,中学毕业后一直游手好闲,如果不是靠老爸的关系,会混进江大这么好的单位当经理?“不会吧,这么夸张?老局长对人挺和善的,会那么凶?我不信。”
  “真是,不骗你。”乔志敏赌咒发誓道。
  “可能是望子成龙心切吧,要求是严一些。”他老爸倒是一个好人,当初还曾经主动帮我把老婆从外地调到江都,王警官心想。
  两人正说话时,录像已走到晚上,画面非常平静,偶有夜班同事出入,其中有两次是金卫国十点钟左右进去,但不到十分钟又出来了。再过一会儿,又从员工岗的录像中看见他离开了酒店。真是奇怪,难道真的没事?还是……
  “乔经理,有个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但你一定要保密。”王警官望着电视屏幕,若有所思道。
  “你相信兄弟就说,不相信兄弟就别说出来,免得……”乔志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很想知道警方已掌握了多少证据,能否对金卫国起诉,最关键的是他们对本案的态度如何。
  “算了,还是不跟你说,这是纪律。再说,你也帮不了我。”王警官是在想那台IBM电脑的事,莱纳博士已征得美国总部的同意,总部的专家正带着开机密匙飞往香港。由于这台电脑的特殊性,总部要求江都市公安局把它送到香港去,打开之后先得接受美国军方代表的检查,在确认没有任何军事机密后,再交给香港和内地警方,以及汤森集团的专家三方组成的检查团。另外,案子结束后,该电脑必须无条件归还给美国军方,因为这是他们被盗的财产。
  如果江都市公安局不同意这种处理方式,他们将不给予任何配合。“这种事问乔志敏恐怕没什么用。”他心想,“连罗局长都举棋不定,他原本打算待案子破后把电脑交给我们的军方,可美国人早料到了这一层。对华武器禁运和高科技封锁是美国的既定国策。”
  王警官与乔志敏又从头把录像仔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异常,两人都低头陷入沉思。
  大家可能会想,金卫国不是让我删掉了其中的两段吗?这个跳过去的片段应该是可以查得出破绽的,毕竟两段加起来差不多是近一个小时的大窟窿。可是他们忘记了,录相是可以移花接木的,我只需把前一天正常的记录剪辑上去就天衣无缝了。至于说日期记录嘛,不好意思,前厅部办公室门口的摄像头是个二级监控头,没有这个功能,它只能记录时间。由于经费有限,酒店只有一部分镜头是一级,即能记录完整的日期和时间,像素也较高,它们主要集中在最重要的位置,比如大堂入口、前台、收银台、电梯、员工通道、财务办公室和总出纳室等地。这个秘密全酒店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一人。
  王茜雯深知,只要她不说,没人能查得出金卫国到底拿了多少钱。她一直深爱着这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有生命危险,哪怕违法。金卫国弄来的钱除了给她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带她出入高档场所之外,已经全部转移到香港某家银行。现在说了两人是一起死,不说或许还能生一个,她打定了主意。
  在警方的反复追问下,她承认那晚多收了二百元的房费,其它一概不知。问及个人消费超越正常标准,她推说是仰慕自己的客人送的,由于人长得太漂亮,送的人极多,哪里还记得清楚。根据前台同事的笔录,大家回忆确有不少人给她送过名贵鲜花,刘德华、张学友演唱会VIP门票,高档健身美容卡,大面值提货券之类的东西。调查到几位酒店的常客,他们也承认送过车和房,只是她没收。王茜雯本不是一位爱炫耀的女孩,是金卫国故意让她说给大家听的,其中一部分当然也是他以别人的名义送的。至于她的银行存款也没有超出累计工资所得。
  吴忠琦就没这么幸运了,在老家的巨额存款很快被警方查到,共计二十五万余元,全部存在女朋友的名下。听到女友被抓的消息,他只得承认是金卫国给的钱。
  赵颖也比较麻烦,收的钱全存在银行,共计八万元,还不算已经付出去的五万元购房定金,以她的经济状况,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存上这个数的。不可能又是哪个客人送的吧?她扛不住压力,终于交待出是金卫国给的,好让自己在审计上高抬贵手。不到一周,她的新房美梦破灭了,唉……
  两笔相加共计三十八万元,这下你金卫国总该认栽了吧。可还是他不认,坚决不认,反说是他们栽赃,把财务部的污水泼向前厅部,强烈要求公安局全面调查黄喜坤总监。
  这个金卫国真是稳得起啊,心态好得简直有点不合常理。王警官心想,假如这四个人真是同伙,照理说在他接到史密斯的询问后到乔志敏向公安局举报之前,中间有三天的时间,这期间他不但没跑路,居然也没有跟同伙打招呼。如果有事前窜供的举动,两人一招之下,他就死定了。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警方已经找过史密斯几次,美国人不懂中文,问话时一定要自己的秘书在场翻译,说是不相信外人,可那个长得丰满的秘书好象也没说个明堂。
  陈宇歆曾提到过一封举报信,Jenny却推说天天都查看总经理信箱,根本看到过他的信。到底谁在撒谎呢?
  看来突破口还得落在金卫国一人身上,否则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好笑啊,从犯有罪,主犯却……
  “他们两人都是审计部的,又不归我管,你们该去问问财务总监黄喜坤啊。肯定是财务部出了问题,自己贪污了怎么要怪到我头上?”金卫国沉着应答,不时还好心替警官分析。
  “别跟我耍滑头,你以为我们不懂酒店的财务制度,审计部的人只能接触到帐目,不可能接触现金,而且现在他们两人都指证你,不会有这么巧吧?”王警官心里没好气。
  “说不定两人事先约好的。清者自清,你们非说我贪污,证据呢?你们一口咬定我吃了钱,就算我吃了嘛,难道我把钱全部都给他们了?我有病吗?”他说的是老实话,一语中的。
  是啊,查了这么久,金卫国和王茜雯的赃款一笔都没找到,按常理,如果四人是一伙,不可能只有赵、吴二人分了赃,金、王两人没有啊?莫非真的冤枉了?可那台电脑又怎么说呢?王警官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不行,我们得另想办法。
  “行了,今天就问到这里。”王警官让人把金卫国带了出去,自己拿起电话拨通了局长的号码。
  听到赵颖贪污将被判刑的消息,一直在家里待业的陈宇歆崩溃了。
  “在我四处碰壁,求职无门的时候,是小姨不惜违反制度在江大给我物色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我居然揭发了她的罪行?不是中山狼又是什么?小姨,你能原谅我吗?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啊!陈宇歆,你这个笨蛋,天大的笨蛋。你怎么能谋害自己的家人呢?”
  他的父母也责怪他多事,不报恩也就算了,还执意检举揭发,饭碗打倒了不说,还面临牢狱之灾,你让他们一家子今后怎么活?小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你今后还有脸见你的小表弟吗?
  那天他去看守所看望赵颖,想寻求她的谅解,小姨觉得自己没脸,不愿见他。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时,正好遇见几个财务部的同事也来探望赵颖,他不敢打招呼,埋头装作没看见,可耳朵里却分明听到有人指着他的背说什么“大义灭亲”。
  陈宇歆啦,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事告诉李江,当时怎么就没有忍住呢?李江是你什么人?赵颖又是你什么人?你脑子生锈了吗?
  当公安局请你协助调查的时候,你居然想都没想就把那张复印的帐单上交了,你一定以为肯定是那个你最看不顺眼的狐狸精王茜雯在搞鬼,小姨怕得罪人不便声张。你想告王茜雯,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小姨?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错在哪里?”他大声地呼喊着,天地间没有回音。
  此时他独自站在朝天门码头,秋汛带来上游的泥沙,夹杂着城市的污水和垃圾,暗黄色的浪花哗啦啦地拍打着堤岸,他用力踢走一块鹅卵石,咕咙一声,石头跳进江中,泛起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带走了。四下无人,天空暗淡,了无辰星,举目望去,两江三岸,午夜的江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这座城市繁忙了一天,开始渐渐进入梦乡。
  陈宇歆取下眼镜,眼前顿时模糊。“都是你害的,为什么要让我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一扬手,眼镜飞入江中。
  打小就是乖儿童,除了好好学习,从未调皮淘气,没让长辈们操过一点心,永远都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奖状贴满了床头。他从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只要成绩好,只要能考上名牌大学,一切都有了。谁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谁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酒店的女孩们没一个喜欢我。二十三岁了,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的人生只怕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想到这里,他向前迈出一步,“对不起,小姨,是我错了,我不该害你,害你们全家。你能原谅我吗?”
  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江水逐渐没到了他的脚,膝盖,腰,胸,脖,头,一个浪头打过来,他吐了一口苦臭难闻的污水,自言自语道,“吐出来了,再也不苦了,再也……”
  结束了,一切都……模糊中,他仿佛看到天上的星星在闪耀,仿佛听到有人在喊,“有人落水了,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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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上帝之手(上)
更新时间2009-11-23 22:47:58 字数:4306
 江都市公安局坐落在最繁华的市中心黄金地段,据说解放前是国民政府行政院所在地,十几幢青瓦灰墙、红窗琉璃的小洋楼围合而成的雅致大院还保留着陪都时代的印记。院内遍植法国梧桐,枝繁叶茂,一派葱蓉,硕大的树叶是夏日里最好的太阳伞,如今深秋时节黄叶落尽,粗壮的树干有如一排排整齐罗列、纪律严明的卫兵,跟公安局的军事化风格很是相近。罗桓仲常常独自在梧桐树下散步,不奢望享受法国人的浪漫,只求偷得浮生半日的清闲。从昆明调来江都后,一直忙于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听取每一宗大小案子的汇报,傍晚的散步时间一再往后推延,常常要挨到午夜时分。
  局长楼位于大院正中,庭前植有一株两人合抱的金桂,是这个大院的树王。据说还是当年的第一夫人宋美龄女士亲自植下的,树龄已愈七十年,仲夏时节,浓郁的桂花香不但香满整个院落,香气还润泽到周边好几条大街,是为江都一景。站在局长办公室窗前,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两座摩天大楼刺破夜空,炫目的灯光如水银泄地,是这座城市最闪亮的两颗夜明珠。他知道,近处散发白光的方尖顶建筑名叫丽日酒店,而远处泛着极地蓝光的方柱顶大厦名叫汤森酒店。前者华贵,后者神秘,为城市光彩工程而打造的灯光也风格独到,难道竟蕴含某种深意?代表了它们的企业文化?他有些好奇。
  它们一前一后,见证了江都对外开放的历史,是市里各类招商活动,政务接待,高规格宴请的首选之地,社会名流,知名人士的聚留之所。那里面一定发生过许多我还不知道的故事,要读懂这座城市,想会一会各路鱼虾龙蛇,阿猫阿狗,也许两家五星级酒店是很好的突破口。他默默地想着,灯光太炫目了,华丽的外表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叮呤呤,叮呤呤……”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12点过了,谁还来电话呢?
  “喂,罗局,是我,庆渝,嫂子说您还在办公室,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是经侦处处长王庆渝的声音。
  这个老王,一定又是上回提的那个钓鱼计划,“嗯,是王处长啊,有事吗?”
  “上次跟罗局汇报的想法,不知道您考虑得怎样了?”王庆渝着急地问。
  “你是说汤森酒店金卫国的那个案子吗?我明白你们的想法,放长线钓大鱼,思路是可取的。局办公会已研究过,还是觉得风险太大,检察院的同志也认为不妥。”显然,罗局长是持怀疑态度的,别把孩子舍了,狼却没套着。
  “我知道大家的担心,怕王茜雯一放出去就跑了,是吧?这个我们都考虑过,可以派人跟踪她。”王庆渝不想放弃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办法。他审问金卫国好些天了,什么方都想过,就是撬不开他的嘴。最气人的是江都大酒店完全不配合,董事长出差,史密斯回国,黄喜坤探亲,只派个小秘书留守。明摆着嘛,金卫国是死是活不关他们的事,有本事自己查去。哎——这种有靠山的企业谁也惹不起。
  罗局长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层,才刚新官上升,就接了这么个对自己的政治前途可能产生深远影响的小案子,那天王庆渝第一次提起钓鱼计划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这个老公安的脑子生锈了,这不开玩笑吗?抓住嫌疑犯又放了,玩过家家吗?人跑了谁负责?
  他再一次耐心地听王处长说完理由,接口说,“老王啊,人已经抓了,又放掉,她会按照你所想的去取钱吗?万一……”
  “不会的。只要姓金的在我们手中,她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去取那笔钱。只要人赃并获,他们承不承认也不重要了。”王庆渝似乎成竹在胸,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在赌,不是死马当活马医。
  罗桓仲望了望远处汤森酒店顶上的七彩射灯,“这个,据你们分析,赃款最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两种可能,一是窝藏在市内某个地方,不过可能性不大,该搜的地方我们都搜查过了。二是通过某种渠道转移到海外,姓金的在海外留过学,一定有门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必须要等到他们自己去取,我们才可能逮住。另外,他们二人目前没有见面的机会,无法沟通,我们可以给王茜雯施加一些压力。”
  “万一她把钱取出来还给汤森酒店,然后要求酒店撤诉呢?这种情况国外不乏案例。”这才是罗局长最担心的,经济案不同于刑事案,何况又是外商投资企业,不能以侵吞国家财产罪起诉嫌疑人。酒店真的选择息事宁人的话,你还不能把它怎的。
  “不会的,酒店不是涉嫌偷税吗?他们不敢这样做。”王处长好象已算计到了汤森酒店的底牌。
  “这是你们经侦处的集体意见,还是?”
  “是我们几个参与审讯的同事们的集体意见,罗局。”
  “好吧,让我再考虑考虑。”
  今天是我轮休,十点过了还在床上睡懒觉,手机突然响起,是小李子打来的,“林主管,乔老大通知你,马,马上到酒店来,出,出事了。”说话的声音很急促。
  “什么事啊?”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酒店失火了?”
  “不是,我们找到了两天前失踪的陈宇歆,他的,尸,尸体。”小李子语无轮次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陈宇歆的尸体?真的?在哪里?”
  “在唐家沱下游的回水湾,今天一大早被渔民发现,向派出所报案,他的家属已经确认了。快来酒店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车子等着的。”
  脑子嗡的一声,我的天啦,陈宇歆死了,怎么会这样?前些天还有人在看守所外面见过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就没了。
  唐家沱派出所,一块白布遮掩着陈宇歆湿渌渌的身体,头上一段被掀开,江水浸泡过的面庞肿胀得有几分变形,那张略带忧郁的娃娃脸,不是陈宇歆还能是谁。塞满黄沙的嘴努力地张开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小陈的母亲早已哭得呼天抢地,整个一泪人,“我的小宇啊,妈不该骂你。你怎么就想不通,做出傻事……你让妈以后怎么活……”
  老泪纵横的父亲在一旁不停地劝慰着妻子,声音却已哽咽嘶哑,饶是七尺男儿也经不住如此的打击。中年丧独子,悲痛可想而知,我们几个江大的同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我们不敢提金卫国,王茜雯、赵颖和吴忠琦,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小陈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泯灭了,你们四个人能心安吗?
  我见乔老大与所长一同从办公室走出来,忙上前询问,“他这是……”
  所长悄声说,“我们检查了一下,初步判定是自杀。但最终结果还是需要法医进行尸检。”
  “家属的意见呢?”我问。
  所长朝地上噜噜嘴,父母已哭倒在地板上,母亲一个劲地摇着小陈的头,大声呼唤小宇的名字,想把他从睡梦中唤醒,周围的人无不落泪。“没看到吗?现在不好跟他父母说,晚一点吧。这样吧,你们几个来的同事先跟我去做个笔录,确认一下死者的情况。”
  “所长,他是在哪里跳江的?”我的眼圈也红了。
  “可能是在朝天门附近。听说前两天有人报过案,说是半夜里有人跳江,水流太急,又是晚上,没法救。小兄弟,你是知道的,上游下来的东西基本上都会流到这里的回水沱。哎,现在的年轻人,有什么想不通,可惜啊!”见多不怪的所长也不禁摇摇头,乔老大悄悄地向其他几人打手势,我们一起进了所长办公室。
  回到江大巷子已是晚上,房间的门开着,朱越正坐在餐桌前发楞,“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老早就想回来,乔老大几个人非拉我去吃面,我们才把小陈的父母送回家去。知道你在家做了好吃的,赶紧跑回来。”我把外套扔到床上,跑进卫生间洗脸洗手,这是朱越让我养成的习惯,饭前一定要洗手。
  “东哥,小陈真的?我不敢相信。”她楞楞地说。
  “是啊,可能是自杀,不过还要等尸检报告。”我在洗手间里边洗边说。
  “他为什么要自杀呢?又没有犯什么错?这么年轻,大学毕业才一年多。”
  我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拿起桌上的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傻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你还没吃吧,来,我陪你再吃一点。”
  桌上摆着啤酒,卤牛肉,盐水花生,炝炒莴笋尖,青椒肉丝,蕃茄排骨汤。“不错啊,Alice,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你吃吧,我没胃口。”她手托下巴,神游天外的样子。
  “哎呀,又不关你的事,至于吗?来,来,来,快动筷子。”见她仍是不动,我假装生气,“喂,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她呆呆地瞧着我,“人家心情不好嘛。哪象你,没事一样。”
  我夹了一串牛肉,塞进口里,“回来的路上,我们几个都在想,这事会不会跟赵颖有关,你知道他们是亲戚。来,我帮你夹点肉丝,还有青椒,这个下饭。”
  “江大早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人是铁饭是钢,她见我吃得香,终于忍不住提起了筷子。
  “说来听听,你们西餐厅的人有什么说法。”我用牙齿咬开啤酒盖。
  “我听到的版本是陈宇歆一直暗恋王茜雯,有一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人家不但没答应,反骂他个狗血淋头。于是小陈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揭发茜雯吃钱的事,没想到倒霉的人竟然是他小姨赵颖。”她的版本确实新鲜,比我们保安部流行的绘声绘色多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洒泡尿照照,敢追茜雯。人家稀罕大学生吗?金卫国还是海归呢。”我一直看不惯戴眼镜的大学生,假斯文,男女都一样。我曾经立下宏愿,这辈子绝不跟戴眼镜的女人耍朋友。
  朱越包着一大口饭说,“人都死了,你还损人家,不缺德吗?我觉得可能是真的,西餐厅有个服务员是他的大学同学。”
  “你看嘛,大学生,服务员,茜雯怎么看得上?”我越说越得意了,象我这等人只怕茜雯还喜欢些,情人节的时候我和她不是一直吹牛到天亮。
  “小陈是审计,不是服务员。”朱越不耐烦地纠正我的说法。
  “在我看来差球不多,反正都是员工,男人啦,还没混出个名堂就开始痴心妄想了。”
  “你呢?”朱越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直发毛。“你有没有妄想什么?”
  “你别这样。跟你说实话吧,我是美女送上门,却之不恭。哎哟,你轻点。”我的话还没说完,一顿粉拳加筷子雨点般袭来,狂轰烂炸之下,我一闪身躲到饭桌下避难。
  “不老实的家伙,再说!出来吧,跟你说个事,你的老同学下午来找你了,等了你整整一下午,留她吃饭,她却说有事。”
  “哪个老同学?”我把头伸出来。
  朱越用筷子敲打着桌沿,我的头又缩了回去,“装蒜嘛。你还有几个老同学,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大美女,跟你秉烛夜谈过的。天鹅肉啊,癞蛤蟆。”我从未隐瞒过以前的故事,她也绝少吃醋。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样的女孩可能真的值得用一生去爱。
  “王茜雯?不会吧。她不是在看守所吗?出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从桌下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公安局说证据不足,无罪释放。”见我如此激动,她没好气地说。“看嘛,还说陈宇歆是癞蛤蟆,自己不也跳出来了。”
  “啊?有没有搞错?那金卫国呢?”我不理会她的打趣,只关心重点问题。
  “不知道,她说就她一人出来了,金卫国应该还在里面吧。”
  “没说找我什么事?”
  朱越咬着筷子摇摇头,欲言又止。“她让你明天给她打电话,这是号码。你自己去问吧。喂,小林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两人的案子可别参和进去哈,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把啤酒一饮而尽,趁她只顾着说话伸手想拿第四瓶,却被她守株待兔地一筷子打住,痛得我手指发麻,“你不能轻点?亲爱的,晚上只准喝三瓶,我这就盛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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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上帝之手(下)
更新时间2009-11-24 21:07:36 字数:4237
 听到陈宇歆投江自杀的消息,有一个人崩溃了,赵颖。是小姨连累了你,该死的贪念,害死自己又害死了我的小宇。老天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惩罚我就算了,何必拉扯上小宇呢?这孩子呀,小姨是自作孽,没脸见你,不是怪你啊。赵颖懊悔那天没跟陈宇歆见面。小宇,你是对的,小姨早该听你的话,早该揭发他们,不然你也不会,我真是浑啊……
  黑暗中,她一把一把地抓扯着自己的秀发,一缕缕长发撒满全身,多日未剪的长指甲划破了头皮,划破了憔悴苍白的面庞,允一口手上的鲜血,疼痛的感觉竟让她倍感舒爽。继续抓扯,一寸一寸,直到衣杉褴礼褛,体无完肤。一声大叫刺破牢房,“啊——”
  江都精神病医院的信息卡上是这样记录的,赵颖,贪污巨额公款,因患精神分裂症免于起诉。
  赵颖,这是你应得的惩罚,或者也是你的解脱。
  放出来的王茜雯也差不多疯了,不是为了陈宇歆,也不是为赵颖,而是为了身陷囹圄的爱人金卫国。几次三番找到史密斯,请求他放过金卫国,开始美国人还礼貌地接待他,到后来干脆躲起来不见。
  她也找到了我,可此时我能做的除了安慰,还有什么。我给她打了电话,两个人坐在罗汉寺旁的方圆茶楼陆羽包房里,我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茜雯,别哭了。你已经出来了,不会有事的。”
  “他怎么就招认了?还说是一个人做的,与我无干。我宁愿进去的人是自己。”她哭得象个泪人似的,接过我递来的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着。“小林哥,他要被判十年啊!”
  女人啦,爱得死去活来。当年Jessie是一个,现在又是天真的Rose,我继续安慰她,“不会的,你不是说他要把钱全部吐出来吗?应该不会判这么重。”
  “我问过律师,这么大的金额,起码十年。”茜雯继续哭。
  “那……”当初Jessie是二十年,金卫国轻一点,十年,也很漫长了,我想。
  “他从瑞士回来,吃过那么多苦,这么有理想,有抱负。”
  “谁让他动了这个念头。”都说出来混是要还的,只怕还的时候你得倾家荡产,甚至搭上性命。
  “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真的,小林哥,他想买套大房子,让我今后过上好日子,衣食无忧。小林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有一件事我没跟她提起,金卫国是知道的,公安局来调酒店的监控录相之前,我做了手脚,把他进入办公室的那一段悄悄地删除了。我看过这段录相,是至关重要的作案时间证据,就算IBM笔记本被解密,警方也只能控告金卫国入侵了酒店的电脑系统,至于有没有修改资料就不好查了。毕竟东西是他改的,只有他知道到底改过了什么。江大一天的帐目有几千笔,应收应付款一大堆,错综复杂,一年的帐目,找几个注册会计师来算都未必理得清。更何况熟悉帐目最关键的三个人,陈宇歆已自杀,吴忠琦即将面临审判,赵颖已到精神病院报到,旁人从何查起?聪明如金卫国这等人精,大可以把许多罪名推到他们身上,尤其是一死一疯的两个人。可是贪污几万块的押金却跑不掉,这事其实是王茜雯做的,现在金卫国通通揽到自己身上。看起来还是个男人,不枉我冒险帮他。
  我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王庆渝设的局,只是结局太过离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有去找卡尔了,他一定有办法。”她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上一回我不是让你给汤森博士写信吗?看他老人家能否说说情,毕竟是他推荐的卫国。”我说。
  “进去之前卫国就给过我地址,早写了,到现在整整一个月都没消息,一定是人家不理他。只有找卡尔试试。”茜雯的眼睛闪着希望的光芒。
  “找他有什么用?小汤森是大老板,金卫国吃了他的钱,还想让他放一马?”我觉得这个想法根本不切实际。“再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上次他跟我说过,今后有困难就找他的。”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我不想当面毁灭它,你去找吧,不到黄河你是不会死心的。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茜雯擦干了泪水,从手包里掏出了手机,“小林哥,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想单独跟他说。”
  “好吧。我去上个卫生间,你也别太着急,慢慢跟他讲。”我带上门出去了。
  其实我不知道王茜雯的计划,找卡尔只是试一试,她的算盘是去香港把钱取出来还给酒店,争取免于起诉。老同学远比我想像的聪明百倍,谁说漂亮女人没大脑了,除非是她懒得用。
  大约半小时后,她从包房里出来,神情有些木然,“我现在得回酒店去申请办特区和港澳通行证。”
  “你要去哪里?”
  “先去深圳,马上就走。”
  “汤森在深圳?”我问。
  “不是,他现在在洛杉矶开董事会,说马上就坐飞机过香港来。”
  我的天啦,那个人也是疯子,Rose一个电话就把他从地球的另一边招过来。他不是有架专机吗?干脆叫上董事们一起在太平洋上把会开完算了。
  “你不会……他会不会……”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心她做出傻事。那个垂涎已久的男人只怕会提出苛刻的条件。
  “不会什么?”她不解地问,红肿的眼睛真让人可怜,我差点想伸手抱住她了。
  “算了,没什么。我想说,他要不愿意帮忙的话,你也别难过,就当试一试。祝你一路平安!”
  一个月后,江都市中级人民法院五号厅,我与乔志敏、Jenny、朱越等人一起出席了金卫国案的宣判,他的父母也来了。都是一个工厂家属大院的,我打了个招呼,他们的表情很尴尬,也难怪,原来的骄傲变成了耻辱。
  法官先是对他的罪行进行了长篇的陈述,一大堆法律术语,听得我昏昏沉沉,赶快说结果吧,到底怎么判?
  整个大厅非常安静,只听见法官一人的声音,在听了一堆搞不懂的XX法的第XX条的第XX款,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XXX的解释之后,他说,“判处吴忠琦有期徒刑十五年。判处金卫国有期徒刑两年……”
  观众席上一阵骚动,上百人的交头接耳声盖住了法官的声音,坐在前排的金卫国父母哇的一声哭了,他们多日来的希望彻底破灭,两年,两年以后出来做什么?
  两年,我的心里也叨念着,还好不是十年,不长的,王茜雯一定会等你出来,就算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前途,失去了一切,你至少还拥有最心爱的女人。
  “有没有搞错,姓吴的十五年,姓金的才判两年,两年。主犯居然比从犯还轻,我还以为……”乔志敏在我旁边咕咙着。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幅万分失望的表情,人家都已经这样了,你他*的还嫌少啊!都是同事呀,你还算人吗?我真想伸手过去给他一巴掌。
  法官的话还没念完呢,令人惊奇的在后面,“肃静,肃静,判处金卫国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执行。”
  听到这话,刚才的悲伤倾刻化为欣喜,身旁的朱越情不自禁地大声鼓起掌来,就差没高呼“X青天”了,被告席周围的几个法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朱越吐吐舌头,向我做了个鬼脸。不过大厅里傻眼的人更多,吴忠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眼睛瞧着面无表情的金卫国,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也许他的脑子里写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冤假错案,或者另外四个字,神通广大。至于乔志敏,已经木偶一样倒在坐位上。
  我这才注意大厅里到少了一个人,一个最该来听这个好消息的人。
  噫,奇怪,怎么没见茜雯。未必她害怕听到宣判,所以没来。我知道,最担心金卫国的人除了她,再没别人。自打她离开江都以后就再没见回来,原来猜想宣判的时候她一定会现身,也不知道小汤森愿意帮忙不?
  金卫国看了我们一眼,在法警的护送下离开了大厅,我借口上卫生间让乔志敏他们先走,按下了茜雯的手机号,里面只听到“该用户已关机,或不方便接听。”
  “怎么搞的,关机了。”我一阵纳闷,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中院,广场上朱越还在等我。
  “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兴奋的朱越本想就此话题展开一番抒情感慨,见我不作声,也不言语了。我隐隐觉得,结局倒是令人欢喜,可不一定是皆大的。
  一周后,金卫国办完手续,从看守所里出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去迎接他。
  他的脸有几分憔悴,再不见往日勃勃的英气,只是在见到我时眼神有些发亮,“谢谢你!”他说。
  “我们兄弟,不客气。”我知道他指的是修改录相一事。“在里面还好吗?”
  “还好。”
  “出来就好了,哎——茜雯来看过你吗?”
  “她呀,”他的神情黯然起来,“宣判前几天她来过。”
  “哦,来过就好。宣判那天我没看到她,可能是怕听到结果控制不住吧。真是个好女孩,你在看守所期间,她真的是急疯了,到处求人帮忙。”我感慨道,“她今天应该来的呀!”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你们两个……”
  “小林,你不知道,那天她就是来跟我说,我们两人结束了。”他的口气不象是开玩笑。
  “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是你听错了。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可这是为什么?我不明白。你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考验都过来了,这点小灾小难算得了什么?何况你现在也等于无罪释放了啊!”
  “缓期执行还是有罪的。两年之内,我不能离开江都,得定期到派出所报到。哎——她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我。”卫国顿了顿,苦笑道,“她已经答应嫁给小汤森了。”
  这句话象一个炸雷打在我的头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本来我是出不来的,是她向小汤森求情。他答应只要钱全部交回,就放弃对我的起诉,作为交换条件,她得嫁给他。”
  “啊!这不是落井下石吗?龟儿子的小汤森,真不是个东西,乘人之危。”我破口大骂起来。
  “也不能怪他,你想啊,小汤森凭什么帮我减轻罪名?”
  “也是哈。”
  “现在一切都扯平了。”
  “可是你的茜雯却成了别人的新娘,难道你舍得?”
  “她是为了我。当时我那个样子,能阻止她吗?”
  “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出来以后我们一起开个台球馆?就叫‘一杆扫’。”我故意想营造轻松的气氛。
  “茜雯跟我说好了,出来以后还回汤森集团,过两年再把我调到其它的酒店去。这也是她跟小汤森说好的条件。”
  “她对你真是一往情深,连后路都给你想到了。只是这么好的女孩,便宜了小汤森。”
  “算了吧,还记得那局台球吗?那个黑球我没办法绕得开的,我的母球终究是打不到那个蓝球的。”他提到那天的斯诺克,蓝眼睛的小汤森似乎正在某个地方诡秘地微笑。
  “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你出来了,有的是机会。”我想起了那个绕不开的球可以违规用手去拿。
  “不行的。那台IBM电脑在小汤森手上,我要不听话,他分分钟可以掐死我,美国人不傻。另外,他们好象还跟公安局达成了某个协议,默认对我的轻判,具体的却是不太清楚,茜雯没说。”他苦笑道,“哦,小林,有个事我要提醒你。乔志敏这个人要当心,我就是被他揭发的。”
  他的话让我回忆起了那天乔志敏万分遗憾的表情,是他,真的是他揭发了他们四人,我早该想起,他爸是公安局的。
  他继续说,“此人心狠手辣,做事做绝,你是他的下属,以后可要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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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潘多拉的盒子
更新时间2009-11-25 23:00:01 字数:4888
 能做到全球酒店业排名第一的汤森集团CEO的人自然不是傻子,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当然越多越利害。所谓韩信的“刷子”,多多宜善嘛。虽说是孙承祖业,几年下来,集团的业务硬是搞得风升水起,汤森这支酒店超级航母舰队在年轻船长的带领下,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开彊拓土,横扫五大洲,帝国的版图已远远超越了祖父当年传下的基业。自从在纽约证交所挂牌上市以来,长袖善舞的小汤森纵横捭阖于各类投资人之间,吸纳了大量中东石油美元和新兴国家的主权基金,集团的资本充足率和投资回报率长年位居上市公司前列。酒店大亨,财富宠儿,华尔街明星,家族企业第三代传人之领袖,无数闪耀的光环围绕着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少帅。
  从卡尔·汤森接到王茜雯越洋电话的那一刻起,祖父遗传下来的商业直觉告诉他,此事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根本不是普通的贪污吃钱案,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惊天阴谋。金卫国不过是对手台在面上信手布下的一颗棋子,判他一个无期徒刑可是大大地便宜了利用他的人。得马上解决眼前的问题,好腾出手来研究金卫国案。
  坐拥西太平洋最美海景的洛杉矶长滩乔仕纳酒店以祖父的名字命名,是卡尔统领汤森帝国十年以来最得意的作品,全部采用玻璃结构,让上帝赐给长滩的三样资源——阳光、沙滩、海风能轻易地穿透水晶般的房间,原汁原味地供你尽情享用。置身室内,风景只有长滩;置身室外,风景只有你。在这里,你会发现我是世界的主人。
  已持续三天的董事会紧急会议快要达成小汤森期望的结果了。他不动声色地在会议室外接完电话,立刻通知秘书南茜叫远在香港的兰博和威廉爵士把金卫国的相关资料传过来,然后继续与董事们一起讨论并购欧洲最大的酒店连锁酒店集团——雅斯集团的事宜,一旦收购成功,汤森将如愿以偿地拉开与丽日的差距,成为无可争议的世界酒店业老大,垄断北美与欧洲这两个最大的酒店市场。
  这是小汤森精心策划的一次暗渡陈仓,当丽日集团全神关注于亚太地区的收购猎物,力压竞争对手之时,他却在谋划更大的动作。一定要快,要赶在丽日回过神来之前与并购方达成协议,以最小的代价实现自己的战略意图。但此番商业冒险却遭到集团大多数元老级人物的反对,资金缺口太大了,现在他还需要说服董事会和大股东。
  太平洋时间晚上十二点,收购计划终获董事会和股东会半数以上投票通过,小汤森松了口气。还是老爷子的话管用,一个电话打来,那些原本坚决反对的老家伙们都点头了,老汤森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啊。好了,现在可以把精力转移到金卫国的案子上,我的Rose恐怕已在深圳着我了。
  凌晨三点,“郁金香号”专机已离开洛杉矶飞往香港,在飞机上小汤森仔细阅读了兰博传来的资料,越发感到事态的严峻性可能会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要尽快赶到深圳与Rose会合,也许她能提供一些特别的资料,一想到她可人的模样,卡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机窗外,夜色下的太平洋寂静无声,温顺得象他在比华利别墅里豢养的波斯猫凯蒂阿姨,暴风雨的前夜总是静悄悄的,他想,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想好对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足精神,很快他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由于内地网监始终无法破解IBM的开机密码,罗局长只得让王庆渝把它带到香港,请香港警方协助。临行前,他一再叮嘱王处长尽最大努力务必把这台稀罕的电脑带回来,这是他承诺送给军方的礼物。
  经过IBM美国总部首席工程师马克先生两天的努力,电脑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病毒式黑客程序赫然出现在眼前。谁也想不到,这才性能极其强大的电脑内只装了一套程序——费玛小姐,仿佛它就是为之而生的。
  它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呢?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马克和莱纳这两位程序员出身的计算机专家自然万分好奇,美国国防部的代表也想看看它是否能打入军方的系统,江都与香港警方则希望能收集一些犯罪的证据,而汤森集团最关心是自己的核心机密被泄露了多少。
  “我们需要在警局内临时搭建一个小型局域网,用金卫国的方式进入汤森酒店的Delphi系统。”马克建议,“它就象一头非洲雄狮,你得先给丢它最喜欢的猎物,才能研究它的捕食方式。”
  为了以防万一,香港汤森酒店搬来三台电脑,很快在警署总部会议室内搭建了一个虚拟的Delphi系统。
  连接好数据线,启动“费玛小姐”,接入模拟的汤森酒店数据库中。很快,大家发现,“费玛小姐”迅速地控制了这个数据库,成了它的新主人,操作员可以随意查阅里面的所有资料。
  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马克试图用“费玛小姐”去修改一个模拟的财务数据时,IBM电脑上马上跳出一行闪烁的文字:
  “警告:该数据库是假的!请立即退出程序!”
  见多识广的电脑专家们惊呆了,病毒、黑客、远程操控软件大家都见过,但集此三种功能于一身还同进具有超强智能识别的软件却是闻所未闻。“费玛小姐”好象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居然能判断出数据库的真假,太不可思议了。就象那头非洲雄狮,虽然饥肠辘辘,眼搀于你丢给它的羚羊,但它知道这一道美餐千万碰不得,因为它是诱饵。
  匪疑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大约十几秒后,“费玛小姐”自动关闭了窗口。当马克再次启动它时,屏幕上却提示,“原密码已失效,请输入备用密码。”
  备用密码?鬼知道是什么?马克与专家们商量之后,胡乱地输入了几个,都被电脑拒绝了。第五次输入无效后,电脑突然发出一阵“嘟——”的长鸣,“不好,它要释放病毒了。”马克大叫。
  一切太迟了。果然,在三台电脑上临时搭建的Delphi系统变得马上不稳定,大家立马拔掉连接线。太晚了,强大的病毒已侵入Delphi系统,屏幕上一团团雪花簇拥着一行行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英文字,“Iloveyou,MissFranklin富兰克林小姐,我爱你。”
  它瘫痪了。
  “我明白了,‘费玛小姐’的工作原理应该是这样的,”马克象是考古学家打开了金字塔里隐藏的法老地宫一样,兴奋道,“第一步,以释放小型寄生病毒的方式穿过防火墙,入侵Delphi系统,只要有人提供最初级的系统操作口令即可,知道这个口令的人应该不少;
  第二步,入侵之后,立刻鸠占鹊巢,取代系统管理员的位置,成为权限最高的管理员,同时暂时关闭一切入口,让系统象中了麻药一样处于假死机状态,这个时候它会把酒店员工新录入的数据临时存在一个空间里,等到你修改完毕后再自动加入,以免造成混乱;
  第三步,自动修改源代码,也就是说,你可以把它们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数据,你可以改大,也可以改小,甚至从备份文件上删除现有的数据记录;
  第四步,安全退出系统,同时自动杀死自己释放的小型寄生病毒,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太利害了,简直就是网络时代的原子弹!只需稍加修改,它几乎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世界上任何一套防卫森严的电脑系统。”莱纳博士说,“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现在的魔已远不止一丈高了。防火墙根本不起作用,别说防了,连追踪它都做不到。它就象能悄悄爬进院墙内的扒壁虎……”看到国防部的代表恨了他一眼,他赶紧住嘴。
  众人希嘘不已,马克指着已经黑屏的电脑屏幕继续说:
  “这还不是它最利害的地方。这套软件还加装了一个自我保护程序,当入侵被发现,或者进入了一个假数据库时,它会自动提醒操作者立即退出。而再次进入的时候,必须启用备用密码,我猜想这个密码应该是启动另一个安全评估程序,先看看能否安全入侵。一旦密码错误,整个程序立刻‘爆炸’,以一个变种病毒的形式自我毁灭掉,不留下任何痕迹。就象自杀式人肉炸弹一样。”
  “那现在它是不是已经?……”兰博忍不住问。
  “是的,它已经‘爆炸’了,准确一点说,它在电脑上留下大量不断自我复制的病毒。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此不再用这台电脑了,要么用最强大的杀毒软件去清除病毒。可以肯定的是,选择后一种方案的结果只有一个,在杀死病毒的同时,‘费玛小姐’将一起被杀掉,从此无影无踪。”
  屏幕上的雪花继续飘飞,马克无奈地敲击着键盘,摇了摇头,感叹道,“设计出这个软件的人一定是天才,超级天才,全世界不过一两人而已。我觉得‘费玛小姐’是专为汤森的Delphi系统量身设计的,是它的克星。”
  “马克,‘富兰克林小姐,我爱你’是什么意思?”莱纳博士觉得那几个字做得很特别,尤其喜欢那种极其少见的花体字,那是三百多年前的英文书写体,就象我们汉语的甲骨文一样,现在已没人再用,“世界上任何程序软件里都没有这种字体,黑客花这么多心思弄出这些字在电脑里,我认为它们一定另有深意。”
  “不知道,可能是程序员随手写的,也可能是他喜欢的某个女人。”马克若有所思地说,是啊,莱纳说得对,这个问题值得思考,“也许它是我们现在唯一的追查线索了。”
  “开玩笑,马克,你真会开玩笑。富兰克林可是英语世界里的大姓,全世界叫这个名字的女人恐怕得有好几百万。”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汤森失望道。
  马克抬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大富豪,“汤森先生,我只是换位思考,如果我是黑客,也会在程序上留下一、两个特别的记号的,尤其是鄙人的得意之作,就象达·芬奇在画布上的签名一样。”
  小汤森一到香港,立即听取了兰博等人的汇报,他感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是的,金卫国的身后一定有人,而且绝不是一个人,他仿佛已感觉到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覆盖在整个汤森集团身上。“怪不得我们的财务数据老是被泄漏?原来有内鬼。”冷汗在他的背上流淌,“金卫国绝不是唯一的,他不可能知道集团层面的信息。这个事情不能这样算了,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万一收购雅斯的计划泄露,后果……”
  无意间,卡尔想起了小时候祖母讲的一个神话故事。古希腊曾有位叫潘多拉的女人,偷偷地打开了一个关有她儿子的魔盒,里面飞出她的七个儿子,他们的名字叫贪婪,杀戮,恐惧,痛苦,疾病,欲望,从此人间多灾多难。幸好第七个飞出的儿子名叫希望,拯救了世界。该死的金卫国就是那个打开盒子的潘多拉,我现在还有希望吗?我的希望在哪里呢?……
  在咨询了香港的大律师之后,他决定与王茜雯在新开业的深圳汤森酒店相会。茜雯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他,脑子灵机一动,不如卖她一个人情。于是在耐心听完她对整个事情的描述之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茜雯肯嫁给自己,汤森集团将动用一切可用资源放弃对金卫国的指控。最好是把他放出来,只要出来了,我们就有机会找到跟他接触的人,然后再顺藤摸瓜。
  想到这里,卡尔有些得意,就这么定了。先收美人,再放网捕鱼。为此汤森集团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和香港警方,希望江都市警方能从轻处理金卫国案,以免打草惊蛇。警方领教过“费玛小姐”的利害,也意识到这是一种全新的超级黑客病毒,不纠出幕后黑手,万一落到恐怖分子手里,只怕从此各国政府和大企业都不得安宁。网络时代,黑客的破坏力远甚于传统的核弹。
  于是我们才看到了江都中院宣判时,那一幕不可思议的奇迹,欲擒故纵,大抵如此。
  同时,为了不让王庆渝处长为难,回去无法交差,卡尔私下承诺在适当的时候,他会想办法弄一台类似的IBM电脑送给江都市公安局。因为这台电脑连同里面的“费玛小姐”得留在汤森集团。
  蒙在鼓里的茜雯哪里知道卡尔的计划,为了营救爱人,她苦苦思考了一晚。我该怎么办?卫国,我不想让你受苦,至少要判十年啊。我愿意等你出来,十年,二十年,我都愿意忍受煎熬。可是,你怎么办?会跟Jessie他们一样吗?失去自由,我怕你会象赵颖一样疯掉,我害怕。为了你,我愿意作出任何牺牲,只要你能出来,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女人爱过你……
  第二天一早,她对小汤森说,“好吧,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答应我就算了。”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卡尔回答道。
  “从现在起,我可以跟着你,但只有看到金卫国平安无事之后,我才能嫁给你。”茜雯语气坚定地说。
  “就这个?好说,我愿意等你两年。等金卫国没事了,我再向你求婚。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先答应了再说,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卡尔心想。
  “那我们说定了。”
  “OK。”
  “现在我想回江都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另外,我得回一次家,把我们的事告诉父母,争取他们的同意。”
  “这个应该的,我的Rose。但你得向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得再跟他见面。”
  茜雯咬了咬嘴唇,望着卡尔褐蓝色的眼睛道,“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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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终止并购
更新时间2009-11-26 22:08:59 字数:4109
 在王茜返回江都探望金卫国的同时,香港汤森酒店总统套房内,卡尔正与另外三位知晓此案的核心人员商议着。
  作为亚太区总裁,辖区内出了个大内鬼,兰博十分担心自己的前途会受到影响,一坐下来就抢先发话,“汤森先生,这件事应该按中国法律从严处理,我不同意把金卫国放了。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我也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了,太便宜他了,要是其他人也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香港汤森酒店总经理威廉爵士赞同兰博的意见。
  “你呢?我亲爱的南茜。”卡尔朝他的秘书看了一眼,期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爱江山更爱美人嘛,第一次对一位女人动情,总得有所表示吧。
  南茜是一位四十多岁,生过五个孩子的中年妇女,桶腰象腿,象个不倒翁,处事更是不倒翁,身为汤森三朝元老的她敲了敲手中的原子笔,叹了口气,“卡尔,我们见过那位姑娘,真的很迷人,很讨人喜欢。她让我想起了你的父亲。”
  “我知道你的担忧,怕我沉迷美色,分不清孰轻孰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卡尔神色凝重地说。“各位,就算她不上门来求我,我也会这么做。你们还不明白?”
  “可我们知道她是来了深圳,还跟你见过面。”她的资格老,可以用长辈的语气话说,全公司也只有她能直呼卡尔的名字。那两位大男人却不敢吱声,只呆呆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大老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茜啊,我的事都瞒不过你。我承认,我对她一见钟情,她对我也没什么反感。只是太巧合了,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金卫国的事,你们是怕我犯糊涂,拿集团的利益跟她交换吧?”
  “是啊。你父亲……”不知趣的南茜第二次提到这个人。
  “别再跟我提起他。你不知道汤森家族早已把他扫地出门了吗?”卡尔的音量提高了八度,一双怒目横扫三人,兰博与威廉顿时感到烈日般的刺痛,忙低下头。
  “对不起。亲爱的卡尔,我们都知道不该提起他,对不起。”南茜轻言细语地说,温柔的眼神里透出长辈对子女的无限关爱。
  小汤森太了解她了,在父亲出事之后,老汤森迁怒于集团所有的高层,把他们全赶走,唯一只留下最信任的南茜。在她的帮助下,几年后的今天自己终于如愿以偿,掌控了这个庞大的集团。对谁都可以不留情面地大骂,除了亲爱的南茜。
  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落地窗前,夜色下的维多利亚湾是那样的风情万种,摄人心魄,让人恨不能一拥在怀。客厅里一片静默,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轻声说,“亲爱的南茜,对不起。刚才是太激动了,我向你道谦。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重蹈覆辙。今天把你们三个找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的想法,但你们得替我保密。”
  于是,他和盘托出了自己的钓鱼计划,跟经侦处王庆渝的设想如出一辙,不过卡尔想得更远一些。
  “老大,引蛇出洞是个好办法。我也觉得就凭金卫国一个人没这个能耐,军用电脑加上‘费玛小姐’不是他能搞到的,他的身后一定有人。”擅长拍马屁的兰博应和说。
  “会是谁呢?”卡尔再度陷入了深思。
  威廉说,“会不会是哪个黑客在搞鬼?要不请国际刑警组织查一下黑客档案。”
  南茜说,“一定是黑客。网络太不安全,当初我就不同意你父亲搞全球联网。”
  “南茜,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网络是时代的趋势,早晚都要搞的,晚搞不如早搞。不是网络本身的问题。”卡尔说,“威廉,我问过国际刑警组织,他们说有这种本事的计算机高手还没见过。”
  兰博的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收敛了目光,自言自语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想到了谁?”卡尔焦急地问。
  “只是个人的猜想,老大,你觉得这事跟丽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会不会是他们在搞鬼?比如说,威尔逊那个家伙。”他说出一个大家都想过却没敢说出来的答案。
  “丽日?威尔逊?我们的老对头。”卡尔感觉头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涌起,如果黑客是受雇于丽日集团,那么汤森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商业竞争,无所不用其极,当年的美人计打垮了父亲,现在又用黑客来对付我。威尔逊,丽日集团执行总裁。如果真是他,那么……
  “我担心,我们的并购计划已然泄露。不,我可以肯定,计划已经泄露。南茜,快,给金纳德打电话,此刻他正在英国伦敦与雅斯集团的代表商谈并购的最后细节,明天就要上报证交所了。”卡尔催促着说。
  “卡尔,我怎么跟他说?”南茜已拿起了手中的电话,看着小汤森,显然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你告诉他马上做两件事,第一,想办法拖延谈判时间,至少拖延一两天左右,理由嘛,让他自己想。”卡尔边想边说,“第二,迅速通过特别的渠道了解丽日有没有暗地里增持雅斯集团的股票。一定要快,我马上就要答案!”
  听到小汤森的指示,久经沙场的南茜脸都白了,如果雅斯真的是一女二嫁,后果不堪设想。她迅速地把情况告知了集团首席财务官金纳德。
  大约三十分钟后,南茜的手机响了,是金纳德从伦敦打来的,卡尔一把抢过电话,“是我,情况怎么样?”
  “对不起,老大,费了一点时间。我已让雅斯公司的代表回酒店休息,说你明天要亲自过来跟他们见面。”
  “快说第二件。”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您交办的第二件事,我已通过金融城的几个资深交易员进行了解,现在雅斯的股票涨得好,不少人在买,不过问题还不大,离我们提出的并购价格还有一定的距离。目前市场上除了我们在大量收购雅斯的股票外,最近几天还有几家对冲基金在进场买入,还好数量都不算大,不到1%,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但有一家叫凯蒂的基金公司不太正常,它收得最多,大约已持有了10%,只比我们略少一点。这家公司的背景现在暂时还没查到,交易员说以前没听说过,可能是新成立不久的,不过我觉得它的来头可能不小,它收购股票不问价格……”
  “马上停止与雅斯的谈判。我再说一遍,马上停止与雅斯的并购谈判。”卡尔几乎对着电话吼起来。
  “老大,我不明白。”金纳德仍在电话里道。“我们已经动用了近十亿美元,现在回头只怕损失不小。”
  卡尔道,“好,我明确地告诉你,立即终止对雅斯的并购,现在有人在市场上狙击我们,搅乱并购,我命令你马上把手中的雅斯股票全部卖出去,听清楚了吗?是全部,马上。”
  “明白了,老板。可是,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收盘了,只有等到明天……”金纳德说。
  啪的一声,卡尔把手机摔在了地上。“明天,完了,明天,妈的。”
  写字台上正好有一个台历,好奇的兰博走过去一看,背心直冒冷汗,颤抖地指着明天的日期说,“汤森先生,明天是星期六。”
  卡尔摊倒在沙发上。
  两天两夜,可以发生太多的事了,甚至足够打一场世界大战。现在大家都被绑在一条叫雅斯的船上,生一起,死一块儿。
  并购的计划一定是泄露了,那个凯蒂基金的出现太蹊跷,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消息,知道汤森的收购底价,它会不要命地买入?凯蒂,丽日,这两家公司一定存在什么关系。卡尔倒在沙发靠背上,陷入沉默。
  女人的思路异于男人,南茜口中喃喃道,“凯蒂,象是个女人的名字,听着好耳熟,奇怪,好象在哪里听过?凯蒂,凯蒂……”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凯蒂,调皮小女孩的名字,不会又是什么富兰克林小姐吧?”见风使舵的兰博也跟着她默念这个词。“老板,我建议用汤森的全球订房系统查一下有没有凯蒂·富兰克林这个人?它可比什么国际刑警组织储存的信息多。”
  小汤森没搭理他的话,此刻头脑里一片乱麻,急着要找出头绪来。兰博自讨没趣,垂头不语。
  “卡尔,我想起来了,你家养的波斯猫好象也叫凯蒂。”南茜眼前一亮,兴奋地说,“凯蒂阿姨,今年好象八岁了吧。”
  “南茜,九岁。当年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那时我刚接手汤森集团,名字是我随口取的。你不会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吧?未必这个基金是我自己搞的?笑话!”卡尔望着南茜的眼睛,自己也在琢磨,怎么会这么巧呢?
  南茜笑道,“卡尔,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会怀疑你呢?我觉得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一个非常了解你的人在搞鬼。故意用这个名字来气死你。”
  “一个非常了解我的人?会是谁?”卡尔自言自语,无数曾经相识的人在大脑里飞快地过滤着。去过我家的人太多了,哪里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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