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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之囚

_75 阿菩(当代)
“嗯。他把自己的乐器留在子虚幻境之外,然后……”
师韶恍然大悟,接口道:“然后他遥控幻境外的乐器,再以无上乐理令音乐穿透虚实障碍传回子虚幻境!”
有莘不破骇然道:“这也行?”
“这个幻境现在和外界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九鼎宫,登扶竟用的多半是九鼎宫的乐器。”
师韶叹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
川穹若有所思,忽然道:“你在这里试试能不能奏乐。”
师韶一怔,随即喜道:“不错!这里是洞内洞!子虚幻境的章法约束不了你创造的空间!”
※※※
“这小子才活了多久!居然能开辟出自己的天地来!”
都雄虺对洞内洞的了解并不在伊挚之下,和登扶竟布开冥火与血光,把有莘不破等人消失的地方重重围住,要等着有莘不破等人出来自投罗网。
登扶竟突然咦了一声道:“奇怪?这是什么声音……啊,不好!他竟然想到在洞内洞奏乐!”
肃穆的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部分冥火突然不受登扶竟的约束,在高天上抟成一个大门的形状,大门打开,无数鬼魂冲了出来,撞向血光。
都雄虺大笑道:“老子不敬天地,不惧鬼神!纵横三界,万邪不侵!就算把地狱中的饿鬼全招来,也休想老子会退一步!”
登扶竟道:“这‘招魂’如此肃穆,召唤来的只怕不是饿鬼那么简单。”
都雄虺冷笑道:“就算把满天神魔请来,我也不怕!”
蓦地门内传来一声虎吼。都雄虺身躯一震,便见一个男人冲了出来,双眼烁电,白虎随身,都雄虺全身一震,作色道:“是你!”
※※※
一直静立不动的江离支持不住,坐了下来,心道:“隔空布界果然太勉强了。都雄虺大人和登扶竟大人怎么还没得手啊。”屈手数道:“一、二、三……嗯,除了不破、川穹、师伯、师韶和都雄虺、登扶竟六人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芈压,另一个是谁。这么飘忽,难定是她?”
※※※
登扶竟对血祖道:“都雄虺大人!那是幻象,不要心动!子虚幻境暗含心幻之玄奥,若心动便会令幻象成真!”
都雄虺怒道:“我自然知道!可是这家伙!妈的!登扶竟,你把他们先围住,等我把有莘羖宰了再来助你。”
登扶竟惊道:“不可!你若承认他是有莘羖,那他便真的成了有莘羖了!莫要无端端凭添一个大敌!”却哪里来得及?血光一冲,都雄虺已经站在了有莘羖的对面!
虎吼声中,蓝紫色的精金之芒越来越凌厉。
洞内洞中有莘不破见血祖上钩心中大乐,问师韶道:“这个幻象真的具有和我舅公同等的力量?”
师韶道:“都雄虺大人若认为有,那就有了。”
有莘不破大喜道:“那就妙了!有舅公在,血祖就是再横也别想占到上风!”
“真是这样么?”云气中的声音却充满了忧虑:“我只怕会弄巧成拙。”
第三十一关 灵幻
和登扶竟所担心的完全不同,都雄虺并未暴怒,也没有立刻和有莘羖的幻象动手。他面对着紫色的白虎,竟是出奇的安静。
登扶竟看不到都雄虺的神情,然而他的耳朵却能听到许多明眼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在怀旧。”登扶竟心想。
都雄虺的眼神,确实充满了怀念,似乎想起了少年时的许多事情。面对着有莘羖的幻象,喃喃自语:“有莘啊,有莘。嘿,哈哈,哈哈……”
登扶竟默听都雄虺的呼吸声,竟是前所未有的沉稳,心道:“真是奇怪,都雄虺大人的狂暴哪里去了?这不像是他啊。难道他刚才是故意上韶儿的当?”
只听都雄虺对有莘羖的幻象道:“唉,师韶那小子毕竟太年轻,他只道我和你是数十年的仇家,却哪里清楚我们之间的往事?说来真是讽刺,只有面对着你,我才能成为真正都雄虺啊!”
登扶竟忽然间感到连呼吸也困难起来,跟着全身上下不受控制,连体内的真气也不听使唤,仿佛整个肉身忽然间都变得不是自己的!一个失足,竟然从半空中跌了下来,挂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
但听砰砰砰几声巨响,几个人跌落在地,却是有莘不破、川穹和师韶。玄鸟却已经不见了,天空上有一片白云勉强稳住,然而却也萎缩成直径不足一丈的一小团。
都雄虺默默对着有莘羖的幻影,良久,才道:“你不是真正的有莘羖,有莘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召唤!他就算死了,也是连死神也管不了的英魂!”
有莘羖的幻象一阵扭曲,随风散去。高天之上,都雄虺傲然下望,有如天神。
※※※
“赢了。”江离舒了一口气。心道:“都雄虺大人利用有莘羖的幻象激发起自己的颠峰战意。师伯的力量被我以九鼎限制住,刚才那下子他只怕元气消耗得不轻。不破的生命之源被都雄虺大人完全瓦解,玄鸟回到了远古。洞内洞既已关闭,师韶再要奏乐已无可能。我们赢了。”
子虚幻境已经接近极限,撑不了多久了。不过这一点江离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幻境内已经没有人能抵挡住血祖一击了。
然而江离竟然并不感到高兴:“死了这么多人,甸服中至少有上百里变成废墟,得来的却是一个比预想中更糟糕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把不破捉回来,也很难和平地和成汤交涉吧。”
他不禁有些丧气,心道:“把不破捉回来真的有用吗?我们……”越想越是丧气。九鼎突然一阵微微震动,江离大吃一惊:“有人在扰乱我的心神!能穿透子虚幻境,借着九鼎和我的联系影响我,这种能耐……难道真的是她!”
※※※
失去了紫气作为力量之源,川穹只觉得全身空荡荡、虚飘飘的。这时候别说施展悬空挪移之术,就是夏都一个寻常士兵也能打倒他!
师韶的状况好些,然而在无法奏乐的情况下,他和川穹的力量差距几乎可以忽略。“输了。”师韶叹道:“我们输了。”
他们的情况空前的糟糕,而头顶上的都雄虺却是空前的强大:那是一个集合二十岁青春与六十岁老辣的可怕敌人!而且这个敌人因为“有莘羖”的出现而处于一种颠峰的战斗状态之中。在这样一个敌人面前,连白云紫气都要引身退避。
“输?还没呢!”有莘不破不知哪里来的信心,挺刀挡在两人面前,大声道:“都雄虺!有种下来!”
都雄虺冷冷道:“有这个必要么?”
有莘不破脚下的地面突然抖动起来,山移位,水改流,把他们三人围了个实。有莘不破挥刀向冲过来的山石流水劈去,那些石头竟然懂得避开,绕了个圈又撞了过来。
师韶道:“不破,没用的。现在整个幻界所有东西都被都雄虺大人赋予了生命,我们斗不过他的。”
“赋予生命?”问的是川穹。
“对。”师韶道:“不但这山,这河,连我们耳边的风都成了都雄虺大人的奴仆了。”
一丝轻风吹过,吹到川穹耳边突然变得劲急,竟然把他的耳朵割出了一道血痕。“这不大可能吧,难道他能控制天地万物?要知道像我姐姐那样,也只能控制风而已啊。”
师韶叹道:“在别处他只能控制有生命的东西,可在这里……现在整个幻界都已经和他合而为一了。”
高空中都雄虺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这个幻界还能维持多久,也知道自己完全能够在那之前解决掉所有反抗他的人。他的血气已经渗入幻界的每一个领域,现在子虚幻境内的山川河岳形同他身体内的器官。看着有莘不破在那里做着无谓的反抗,都雄虺充满可怜地道:“小王孙啊,师韶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你就不能省省力气吗?”
有莘不破所在的地面突然合起,把他牢牢夹住。有莘不破正想挣扎,突然自己的影子倒盘上来裹住自己。身体任何部位只要被影子覆盖住,马上就变得不听使唤。他才明白过来,身体已经完全被都雄虺控制住了,脖子一僵,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抬头面向空中的都雄虺。他想闭上眼睛,却连眼球也不听话。
师韶叹道:“我以为成为他奴仆的只有这些风云泥石,谁知道连我们的身体也被他控制了。”
都雄虺笑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嘿,小王孙啊,看你的眼神好像还不服气。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季丹雒明或者有穷饶乌也无法自救了啊。”他转眼望向空中的白云,紫气已缩成很小的一团,但也还未放弃。都雄虺叹道:“伊挚啊,你们两师徒可真是臭脾气,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认输么?”
云间的声音笑道:“九鼎限制了我的力量之后便难及其余。这时候只要再来一位和你对等的帮手我们就有可能反败为胜。我为什么要放弃?”
“对等的帮手?”都雄虺大笑道:“你想找谁来帮你?有穷,还是季丹?”
“她早就来了。”云间人嘿了一声,淡淡道:“你自以为控制了整个幻境,却还是被她瞒过了。”
都雄虺脸色一沉,因为这一瞬间中他发现对方并非虚张声势。
“嗯,看来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可又能如何呢?利用这风云变幻的压力一时半会还杀不了我。你若要尽全力来对付我,那人就会趁机侵入你的心田。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把我徒儿杀了——若再迟些,我怕你想杀人也无能为力了。”
都雄虺哼了一声,他可不愿就此杀掉有莘不破。虽然杀掉有莘不破也能狠狠地打击成汤,但以当前的形势看,活着的有莘不破比一具尸体的价值要大得多。
他略一沉吟,已经定下了取舍,决定放弃杀伊挚,对登扶竟道:“乐正大人。拿了有莘不破,我们走吧。”
登扶竟道:“甚好。”
都雄虺一动念,有莘不破凌空飞起,向他飞去。他伸手一抓,却拿了个空!那个“有莘不破”竟然是一个幻影!而真正的有莘不破已经不知所踪!
都雄虺勃然大怒,他知道能做到这一步的,天下间只有一个人!他在空中咆哮道:“独苏儿!别忘了你大徒弟可是有望窃取天下权柄的。现在就倾向商人,太早了吧?”
一个笑声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冰冷冰冷的,如同回春寒中的细雨:“我自然知道。不过这孩子若现在就被你捉回去,我可就太被动了。唉,本门两个女婿之间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你就别插手了。”
都雄虺怒道:“没见墙头草做到你这份上的!我告诉你,就算有莘不破得了天下,你以为伊挚会让你心宗独霸么?”
“呵呵,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啊。我门下全是娇弱女子,说什么独霸啊?我只是想希望两个徒儿日子能过得舒坦些,也就安心了。什么天下啊争霸啊,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心宗可从来没想过。”
都雄虺怒火冲天,可又无可奈何。要他就此离去,哪里甘心?只要子虚幻境尚在,他也不怕伊挚和独苏儿联手!略一沉吟,对登扶竟道:“这臭女人乱我心神,让我感应不到她和有莘不破的所在,乐正大人,你不出手,还等什么?”
登扶竟鹿角杖一点,《大搜神曲》从九鼎宫传了过来,飘向子虚幻境的每一个角落。这搜神曲并无攻防之效,只是要把有莘不破给找出来。
“呵呵,是《大搜神》啊,好曲子,还是乐正大人和气,哪像无瓠子!对女人也这么凶巴巴的。”
师韶听《大搜神曲》突然乱了,心中大为佩服:“心宗宗主果然了得。不过她扰乱师父的曲子,只怕也会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果然都雄虺冷笑道:“好啊,独苏儿,你这是和我干上了。”
“那便如何?”
都雄虺冷笑道:“你能乱我的心神,我也能兵解你的身体!我现在已经知道你藏在哪里了,哼哼!却看到头来是谁吃亏!”就要出手,突然间一声剑鸣划破长空,心幻与魔音一起止息,登扶竟屏住了呼吸,云间人收紧了紫气,连云日山河也被这声剑鸣震住了!
师韶一怔之下大喜过望,川穹却是一阵迷茫。
都雄虺握紧了拳头,眼神不住地闪烁,终于咬牙切齿道:“走!”
※※※
江离心中一阵恍惚:“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感觉到那个人也在幻境中的,他什么时候进去的?”出神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不破啊,你这就叫天命所归么?唉,站在你的对立面,真是头疼啊。”
第三十二关 三宗
百里战场,一片狼藉。
旋风已息,通向无底洞的裂缝也已弥合,但视野所及,遍地都是倒下的树木和成堆的瓦砾,谁知道这场对抗中甸服有多少无辜的人丧生!
“如果江离看到这个一定很难过吧。”
站在一个小丘上,有莘不破一阵怅惘,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忘记了刚才在子虚幻境中九死一生的境遇。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搂住了他,一张脸贴在他背上。有莘不破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很自然地让这双手搂着,心情安定了很多。
川穹对有莘不破道:“怎么样?你还去夏都吗?”
有莘不破脚伸了一伸,但这一步始终没有踏出去。
“算了。”他脸上没有痛苦,也不是苦笑,但却显得很低落,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我不能再让更多人为了我的任性而痛苦,甚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这句话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谁说过同样的话么?
“哦。”川穹的眼神荡漾了一下,似乎起了一个涟漪:“那你打算……”
“回家。”
有莘不破知道自己如果一意向西,无论是师父还是师韶都不会放任他一个人行动的。“孺婴老大,你一定很高兴吧。因为你终于让我‘想通’了。”他笑了,笑出了一脸的眼泪:“连我爷爷和师父都没能阻止我离家出走,可你做到了。你可真了不起啊!”
“既然你要回家。”川穹说道:“那我们就再见吧。”
“再见?你要去哪里?”
“夏都,当然是夏都。”川穹道:“我姐姐还在那里。”他看到有莘不破关切自己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别这样,我不像你,他们捉住了我也没什么价值,所以我去了不一定是送死。”
“可是……”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川穹道:“我答应过一个人,这次的事情我本来不想管的,可到最后还是被卷进来了。唉——今天之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碰了。”
有莘不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是如此脱俗,根本就不该沾染尘世间的争斗。所以当他听川穹说“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碰”时,并不觉得反感,反而感到本应如此。
“如果找到你姐姐,”有莘不破道:“替我谢谢她。”
川穹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燕羽,喃喃道:“这片羽毛虽然颜色变得有些黯淡,不过还没有凋零。姐姐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有莘不破道:“她一定会平安的!”这句祝愿何其空洞,但他现在却只能这样空洞地祝愿了。他不敢说“我陪你去救她”,于公孺婴已经让他明白到东方有千千万万的人会因为他的安危而置生死于不顾,他无法再任性地踏出那一步。
“不破,”师韶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才道:“我们快走吧。都雄虺大人被三大高手同时现身惊退,但若起了什么变故惹得他卷土重来可就不妙了。”
有莘不破哦了一声,突然想起在子虚幻境内最后的情形,说道:“对了!血祖撤退之前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剑鸣,那是怎么回事?”
师韶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子莫首大人的眷顾。”
“子莫首?”有莘不破惊道:“血剑宗!”
川穹也是心头一震,这个名字他似乎听过。
虽在大战之后,但这个谜一般的名字依然有着令人激动的魅力,有莘不破道:“血剑宗也来了吗?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他现在还在吗?”
师韶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在否认,而是因为不知如何回答。
有莘不破抬头叫道:“师父。”
“那声剑鸣之后他的气息便消失了,想来莫首兄已经走了吧。至于他的事情,你回去问你爷爷吧。”
有莘不破对这个回答很不满:“你们每次都这样推脱!”
“这次我不是不愿告诉你,可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再说,你爷爷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不破,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东归吧。”
有莘不破听他这句话竟有让自己先上路的意思,忍不住道:“师父,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你的朋友为你干冒大险,我们岂能无情无义?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接应。”
有莘不破道:“我也留下。”
“不行!刚才的险情难道你就忘了么?于公孺婴的苦心你难道还不能体会?再说你留下也只能误事,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只要不入夏都,谁能留难我?”
有莘不破知道师父说的有理,不敢再抗辩。
师韶道:“伊相,我……”
“你也回去。不破一个人上路我还不大放心。”
师韶微笑道:“你怕他心念一转又跑回来了?”
“不错!快走快走。让都雄虺发现真相只怕又起变故。”
“真相?”有莘不破道:“什么真相?”
师韶道:“独苏儿宗主其实没来,子莫首大人好像也离开了,如果都雄虺大人和师父现在杀回来,我们只怕难以抵挡。”
有莘不破奇道:“雒灵的师父没来?那不对啊!刚才明明是她救了我。”
师韶道:“关于这点,我也不甚了了。”
“不破,救你的不是独苏儿,而是独苏儿留下的灵幻。”
有莘不破道:“灵幻?是一件宝物吗?”
“不是。是一个假象,一个只能使用一次的假象。大概是独苏儿留给她徒弟用以救命应急的吧。唉,灵幻既然出现,独苏儿怕已经前往昆仑了吧。”
有莘不破只觉腰间一紧,那双手微微颤抖,他一把抓住,一回头,叫道:“灵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咦,你怎么哭了?”
雒灵在他肩头上擦干了泪水,却不说话。
师韶听到有莘不破的话不由得莞尔,就要说:“她一直都在,还搂着你,你怎么才发现?”然而感应到雒灵的情绪,便不好开口,心道:“她大概是想起她师父了。”
有莘不破仿佛也察觉到了,他不知道师父所说的“前往昆仑”意味着什么,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否则雒灵不会如此。伸手给她擦干泪水,柔声道:“不要想太多。你一路跑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们回亳都。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雒灵怔怔地听着,突然把头埋在他怀里,却不说话。
有莘不破轻轻抚摸着她,雒灵此时的体态已经看得出有身孕了,他更不敢耽搁下去,说道:“师父,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保重。”
白云上的声音充满了自信:“放心。”
有莘不破才要启程,突然惊叫道:“不好!芈压!芈压!”
师韶一怔,也随即道:“糟!我怎么也忘了!”
有莘不破道:“他会不会被留在那什么见鬼的子虚幻境里面了?”他在幻境中推倒了山峰埋住了芈压,那是保护之意。但之后险情迭起,竟然把他忘了。
雒灵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衣领,向一个小土包一指,有莘不破心领神会,举手凌空一劈,土包炸开,露出半截身体来。芈压抬起头,那样子仿佛刚刚被吵醒。看见有莘不破,迷迷糊糊道:“不破哥哥。雒灵姐姐。哎哟,我刚才做了个好长的梦,哎哟,头好痛……”
※※※
都雄虺怒气冲冲,直闯九鼎宫。祭台上,江离一脸的倦色,看见了他,淡淡道:“都雄虺大人,什么事情这么生气啊。”
都雄虺怒道:“什么事情?有莘不破跑了!甸服和夏都又搞成这个模样,你叫我怎么交代!”
江离道:“善后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民政方面自有六卿接手,不必我们烦恼。”
都雄虺冷笑道:“我是说怎么向大王交代!”
“能怎么交代?照实说啊!就说我们把事情搞砸了。”
都雄虺瞪着他,怒极而笑道:“要真照你这么禀报上去,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江离淡淡道:“要不然,你说该怎么办?”
都雄虺沉吟道:“这一次我们虽然败了,不过也不是失策所导致。敌众我寡,非战之罪。伊挚也就算了,那个子莫首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还有独苏儿,竟然帮着商人和我们作对!我这就进宫去问娘娘,她心宗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必了!”宫门外传来一个妩媚中带着三分不满的声音,一个丽人走进门来,江离和都雄虺都微微一惊,随即一起行礼。
礼毕,都雄虺不冷不热道:“娘娘,令师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她这样做,分明是弃娘娘于不顾!”
妹喜冷笑道:“都雄虺大人!你是老糊涂了?你遇到的根本就不是家师。”
都雄虺一怔,顺口道:“不是令师?”
妹喜冷笑道:“不错!那是我师妹。都雄虺大人,亏你自夸天下无敌,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传了出去,莫的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都雄虺呆了半晌,冲口叫道:“灵幻!灵幻!怪不得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这……”神色转为凝重,道:“这么说独苏儿她已经……”
妹喜道:“家师已经前往昆仑。”
都雄虺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妹喜淡淡道:“这是最近的事情,这些天看你们都忙着有莘不破的事情,我也就没通知大家,谁知道却出了这篓子。”
都雄虺怒形于色,心道:“最近的事情?放屁!我看多半就是你以‘离魂术’前往西北期间发生的。若不是那样的大事!你千里迢迢跑跑去干什么!”
他和江离都知事有蹊跷,但一时没有证据,也不好反驳。
都雄虺道:“若是你提前跟我说起这事,你师妹有灵幻在手也瞒不住我!这事情有一半坏在你手里!大王那边由你去交代!”
妹喜点头道:“可以。”
都雄虺心中一宽,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说道:“独苏儿走了,可曾留下心维?是交给了你,还是交给了你师妹?”
妹喜微笑道:“在我处。”
都雄虺嘿了一声,道:“如此就恭喜了,宗主大人!”
江离知道的事情比都雄虺少得多,然而听两人的应答也猜到了八九分,随口道:“恭喜娘娘。”
妹喜道:“如今天下形势虽然不利,但四大宗派中我大夏已居其三,显然天命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江离心道:“虽居其三,但人心不齐,各怀鬼胎,这事情却难。咦,那是什么!”
都雄虺和妹喜也感应到了,江离叹道:“好像第四位宗主也来了啊。今天甸服可真是热闹。”
第三十三关 离心
有莘不破离开之前,川穹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说江离的事情。几次想开口,却总不知道从何说起,终于不了了之。
“怎么了?”
空中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暖意,紫气能令他身体舒坦,而这声音则能令他心境安宁。
“没什么。”川穹道:“我只是想起了另外一个朋友。我答应过他一些事情,却不知道该不该遵守诺言。”
“如果你答应过,那便应该遵守。”
“嗯。”川穹感到自己似乎放下了一个担子,但另一种不安却又袭了过来。“难道……”
“好像是你师父来了。”
川穹吓了一跳,抬头一望,天空中果然出现了扭曲。
“我想来他早该来了,你逃入我紫气中的那次玄空挪移,用的是凌空借力之法吧?他大概是感应到了,所以……你怎么了?”
“我……”川穹道:“其实我早该知道他会来的。”
“你在害怕?”
“嗯。”川穹道:“他要杀我。”
“杀你?为什么?”
川穹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好像说我如果活着,季丹就得死。”
“岂有此理!藐姑射怎么变得这样偏执。你过来,躲到我白云下面。”
在紫气的帮助下川穹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一闪躲入白云之中。他才躲了进去,高天上便出现了一个飘逸的身影,美得连春日也不敢与之争辉。
“伊挚,怎么是你?”
“藐姑射,别来无恙。”
“无恙?”藐姑射的声音如同天山上的积雪:“我就是那个样子,没什么有恙无恙的。你看见我的徒儿没有?”
“你徒儿?”
藐姑射道:“我刚刚睡醒,醒来后发现有人趁我沉睡借走了我的力量,想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我那徒儿了。嘿,他居然能够回来,倒也出乎我意料之外。伊挚,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见到他没有?”
“你找他做什么?”
藐姑射道:“你这人傲气,宁死也不肯说谎的。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看见了。我也不瞒你,我要杀他。”
“杀他?他是你徒儿,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藐姑射道:“不为什么。连山子说季丹会死在他出现之后。我想想这个预言虽然有多种解读,不过杀了他的话,或许会令事情有所改变。”
“就为了一个可能?”
藐姑射道:“就为了一个可能。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你太偏激了。”
“是吗?”藐姑射叹道:“我自己不觉得,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呢?你们这样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影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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