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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4 高月(当代)
突来的消息也使每一个官员的心都骤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这将给朝廷格局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天刚刚亮,所有的人都得到各坊里正的消息,平康坊及东市一带已实行戒严,请大家绕道行走,各种猜测在每个坊里流传,有的说崔圆已重伤而亡,有的说这是回纥人的报复。
大唐天子李系得到消息是在天亮以后,他又惊又忧,惊是有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相国,此风一起,朝廷重臣都将人人自危,而忧却是崔圆重伤而不死,一个改变大唐权力格局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为稳定朝局,李系立即在紫辰殿召集从三品以上职事官商讨崔圆重伤期间的人事安排,就在这时,崔圆派其族弟、吏部侍郎崔寓赶来转达他的意思,在他重伤期间,右相的执政事笔将由其他六名内阁成员代管,每人掌管一日。
崔圆的建议几乎是一致被众人接受,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也能利用相国之权达成自己的一些愿望,崔圆遇刺事件似乎就这么迅速地平息下来,并没有引发什么政坛地震,平康坊及东市一带的戒严也在傍晚时解除了。
夜色越来越浓,大片云团在寒冷的夜风中漂浮,冷月凄寒,一队橘红的灯笼在连接大明宫和太极宫的望仙桥上游走。李系忧心忡忡地来到了太极宫。
太极宫内十分安静,有时一连走过两座宫殿都看不见一个宫人,显得死气沉沉,李系心里略略有些诧异,很快,他便来到了太后的寝宫,早有小宦官飞奔前去通报太后。片刻,张良娣的贴身宦官骆承恩便迎了出来。
“老奴参见皇上,太后请皇上进去。”
李系点了点头,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低声问道:“太极宫似乎少了很多宫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骆承恩苦笑一声道:“皇上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天太后的脾气火爆,稍不顺意便下令处罚,被她赶到掖庭宫地宫女少说已有百人。可又没有新人补充,自然显得十分冷清。”
李系恍然。他随即暗暗冷笑一声,看来太后是知晓此事,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这些日子。张良娣已经被张焕之事折磨得憔悴不堪,她每晚都会被血淋淋的恶梦惊醒。随即整晚失眠。神经异常紧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要么就大发雷霆,要么就吓得躲进帐中,只有在朱派龙武军替她守住大门时才稍稍心安。
除掉张焕可能性似乎不大,但从大明宫赶走他却是有可能,为此她派人送信给了李系,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此时,张良娣正在对镜轻抹胭脂,镜中是一张衰老而苍白的脸,才几天时间,她便老态毕露。
“太后,陛下来了。”骆承恩在她身后异常轻柔地禀报道。
张良娣轻轻地对镜叹了口气,将手中粉饼掷在案上,“让他进来吧!”
她坐到位上,宫女将一帘轻纱放下,李系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他跪下行了个大礼,“皇儿参见太后!”
“皇儿平身!”张良娣轻轻摆了摆手,她不等李系开口,便淡淡一笑道:“我们快半年未见了吧!”
“这半年皇儿诸事繁多,无暇探望太后,请太后谅解。”
张良娣冷冷一笑,“你确实很忙,又是巡幸河东,又是册封太子,还拉起一支军队,叫什么天骑营,把哀家罢免的那个张焕又再次重用,真是很给哀家面子啊!”
“张焕是因为破回纥有功才被重用,并非有意和太后作对。”不见得吧!”张良娣的嘴边浮现出一丝嘲讽地笑意,“哀家怎么觉得你是因为有愧你的大哥,才提拔他的后人。”
“太后!”李系的脸蓦地胀得通红,他有些恼怒地道:“太后有话就请直说,用不着这样冷嘲热讽,朕如果没有那个心,今天就不会来见太后了。”
张良娣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比较清醒,知道事情地严重。”
她忽然压低声音,阴森森盯着李系道:“你别忘了,当年是你亲手杀了他,他临死说的是什么?”
李系被张良娣那张阴森惨白的脸惊了一个寒战,他的脑海里又出现大哥临死时愤怒的诅咒,“我地儿子会为我报仇!”
就是为了这句话,他大开杀戒,把大哥所有的儿子斩草除根,甚至包括太子妃沈珍珠在内地几十名妻女也一个不放过,统统杀掉,但却没想到
“你没想到他还有个私生子在外面吧!”张良娣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她象夜枭一样尖厉地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所有的儿子都不会幸免,他其实指的就是张焕,可惜我们都没有听懂。”
她地笑声嘎然停止,那张厉鬼般脸庞又凑近李系道:“不过我们现在还有机会,不是吗?”
李系沉默了,良久,他叹了口气道:“他手上的三千骑兵非同小可,又控制着大明宫,稍一疏忽,恐怕就会反噬自身,朕投鼠忌器啊!”
张良娣忽然笑了,这个答案她已经想了很久,早已胸有成竹,不怕办不到,就怕李系不肯去办,她淡淡一笑道:“还有一个人可以控制天骑营。难道皇上忘了?”
李系微微一怔,他地目光也随之渐渐明亮起来。
就在帝后二人在太极宫商量如何解决十六年前留下地后患时,张焕的东内苑也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张焕点燃了房间里地灯,又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楚行水。
“听说楚世叔是昨天才赶到长安?”
“不要叫我世叔!”楚行水一挥手,断然道:“我是你亲舅舅,你的身上流着我楚家的血。这是你否认不了的事实。”
张焕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们心里知道便是了,说出来总是有些尴尬。”
“尴尬?”楚行水冷笑一声道:“你是要做番大事之人,有什么事不敢做不敢说,别在我面前装得多愁善感。你若承认我是你舅父,那我就给你说实话,你若不承认,那我现在就走,你以后休想再求我帮忙。”
“说得倒好听!”张焕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他也冷冷地道:“你真是来帮我地吗?若是来帮我,那今晚就不要提到一个裴字。”
楚行水的脸色变了数变。他盯着张焕看了半天,方才摇了摇头道:“你真让我失望!原本以为你能做大事,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不懂得利用机会的蠢人。”
他慢慢坐了下来,沉声道:“不错!我是受裴俊的委托来拉拢你。你完全可以一口拒绝,可你要知道你现在处境是多么危险。张若镐病危想必你已知晓。他若一死,河东就将失去支柱。大乱必起,也没有人能保护你,或许根本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你知道皇上为何下旨否认你是豫太子之子吗?”
张焕淡淡一笑道:“无非是想杀我罢了。”
“不错!”楚行水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能看出这一点,说明你还是有点眼光,朝廷不承认你是豫太子之子,但实际上他们心里谁都清楚真相,这就是要杀你的先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要对你动手的不是崔圆,而是张破天,你想得到吗?”
张焕沉默了,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知道楚行水说地是实话,张破天为何赶回河东,张焕心里很清楚,可张破天从河东回来已经七天了,却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这就隐隐透露出了张破天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从前看重自己,前提是因为自己是张家子弟,而现在他一旦知道自己的特殊身份,他就不可能没有想法,至于他要杀自己,或许是真害怕自己会毁了张家,或许是他和李系达成了某种交易。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破天和李系当然应该知道他们身后还有两只狐狸,一左一右地等在那里,就等待他们露出破绽,局势扑朔迷离,谁也不知道笑到最后的究竟会是何人?
沉默良久,张焕忽然转身笑了笑道:“那裴相打算给我什么条件?”
楚行水心中叹了一口气,谈到最后,他们甥舅之间还是只有赤裸裸地交易,无奈,他只得苦笑一下道:“你若肯投靠裴相,裴相答应任命你为河东郡刺史兼蒲州团练使,并招你为婿。”
河东郡?张焕暗暗冷笑一声,画了一张好大的饼给自己,崔圆肯么?但他依然不露声色地道:“既然为蒲州团练使,那我的三千天骑营也要随我,这是我的条件,裴相可否答应?”
“这楚行水犹豫了一下,“这一条我要回去和裴相商量一下。”
“请转告裴相,崔圆的流言便是我放出来地,如果他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不妨把这个人情送给他。”
楚行水愣住了,半晌,他的眼睛里迸出一丝狂喜之色,霎时又消失不见,他迅速站起呵呵笑道:“那我就回去了,会很快给你答复。”
就在楚行水刚刚走到门口时,张焕忽然低声道:“舅父!”
楚行水一怔,他回头向张焕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温情,“假如有一天,你无路可走,那你就到淮南来。”
楚行水刚走,张焕便立刻下令,“来人!”
一名亲兵快步走进,半跪行一礼道:“请将军吩咐。”
“去!火速去永嘉坊,把李先生给我请来。”
几名亲兵骑上马飞驰而去,张焕则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是在今天上午得到地消息,崔圆遇刺,并在他伤愈之前将右相的执政事笔分给其他六名内阁成员代管,每人掌管一日,张焕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走到窗前,默默地望着沉沉的夜空,时间已所剩不多,他必须得开始准备了。
很快,一辆马车停在屋前,李泌从马车里下来,匆匆走进张焕的房间,“你找我有急事?”
“我已经接受了楚行水地游说,投靠裴俊。”张焕淡淡一笑道。
李泌微微一怔,他随即也意味深长地笑了,虽然这个决定张焕事先并没有和自己商量,而且不久前他和崔小芙结盟之事,也是事后才告诉自己。
但他也知道张焕是个心机极深之人,很多事他对自己也不肯尽言,作为一个谋士,李泌当然希望自己所效忠的主公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他又希望张焕能独立决策大事,早日成为一方霸主,就是这种患得患失地想法使李泌最终没有干涉张焕地决定,只是尽力帮助他完善计划,不要出现疏漏。
既然张焕已经决定利用裴俊,那就必须早做准备,他想了想便笑着问道:“你可是想让我先去太原?”
张焕点了点头,“我正是此意,我给先生一百人,今晚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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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尔虞我诈(二)
一早,近千名天骑营和龙武军士兵开进了宣阳坊,将相府周围几条街都控制住,闲杂人员一概赶走,约一个时辰后,大唐天子李系的龙驾在数百名侍卫的严密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宣阳坊
病室里药味弥漫,光线十分暗淡,崔圆躺在重重的帘帐内,处于沉睡的状态中,吏部侍郎崔寓将李系引进房内,低声道:“王御医说相国因为失血过多,身子现在十分虚弱,从昨天到现在只醒过来一次。”
“是吗?朕来得真不凑巧。”李系慢慢来到帐前,透过缝隙瞥了一眼,只见崔圆脸色蜡黄、眼睛紧闭,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点点头,又转身对崔寓道:“如果相国醒来,就说朕希望他早日康复,我大唐离不开他。”
“臣一定转告相国。
李系又看了一眼崔圆,便离开相府回宫去了,房间立刻安静下来,崔圆依旧躺在帘帐里,当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目光明亮锐利,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哪里有半点伤病的样子,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取出一块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油迹,又随手拉了一下藏在床榻里面的暗线。
片刻,一名侍卫匆匆走进,他向崔圆行了个礼,“请相国吩咐!”
“把朱光辉给我叫来。”
朱光辉也就是原来张太后的贴身宦官,自从张太后被崔圆弃用后。她便开始怀疑朱光辉是眼线,并逐渐冷落了他。朱光辉现在是太极宫副总管,负责宫内物品采办,今天一早他得到崔圆地命令,便匆匆赶来。
“属下参见相国!”朱光辉心中有些忐忑,他也听说相国被刺,但当他发现相国遇刺根本就是假的时,他便知道崔圆找他来。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
“上次我让你做地事情做好了吗?”
“回相国的话,事情已经办妥,她早已进宫,而且这几天张良娣赶走不少宫女,属下已经趁机把她安插到了太后的寝宫。”
“干得不错。”崔圆赞许地点了点头,他转身从榻边的匣子里摸出一只蜡丸。递给朱光辉道:“把这个交给她。”
朱光辉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哆哆嗦嗦接过蜡丸,崔圆瞥了他一眼,冷冷笑道:“怎么,你不想做吗?”
“不是,属下只是有点紧张。”
“只是传个东西,不用那么紧张,记住,她的吩咐就是本相的话!”
“是!”朱光辉施礼告辞。他匆匆忙忙从后门出了相府。大街上,刺眼地阳光使他眼睛都睁不开。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贴身放好。又绕了一个大圈,才慢慢回到了太极宫。由于大唐皇室的没落,宫内宦官和宫女的人数不多了,天宝年间数万宫人的盛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不少先帝的妃子也回了娘家,使得许多宫殿都已经空置,朱光辉来到太后寝宫,向一个小宦官打听了一下,得知自己要找的人今天没有当值,他便转一个弯,来到了掖庭宫,掖庭宫除了获罪官员女眷服劳役之地外,同时也是宫女们地住处,很快,他便找到了房间,门没有关严,他轻轻推开,只见一名年轻的宫女正伏案写着什么,她听到了动静,慢慢地抬起头来,竟是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庞,她正是从太原归来的李翻
不用说,大家都已经猜到李翻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的名字叫孙七娘,出身高陵县的一个小官宦家庭,身世清白,半个月前刚刚进宫,由于她听话伶俐,再加上朱光辉打点有方,很快她便被调到了太后的寝宫,张良娣也是当年的主谋之一,不过李翻云并不仓促行事,她要等待机会将这两个仇人一网打尽。
朱光辉进来,李翻云立刻便认出了他,她将手中笔放下,冷冷地看着他道:“说吧!相国让你带来了什么?”
朱光辉从怀里取出蜡丸,迅速放在她案桌上,“就是这个!”
李翻云用手托起蜡丸,细细地观察,她地眼中慢慢闪过一丝期盼地笑意,这一天终于就要到了。
入夜,天骑营的军营里十分安静,这几天马球训练已经停止了,士兵都早早地休息,军营里黑漆漆地,高高地了望塔上,哨兵在来回地巡逻,这时,一个瘦弱的黑影迅速地向军营方向跑来。
帅帐里***通明,十几名中级将领聚在一起,全神贯注地听着张焕地命令,自从刘元庆事件后,张焕便重新整顿了天骑营的中级军官层,他将每一个人都仔细地分析,他们的来源、籍贯、喜好甚至家庭情况,都一一加以调查,凡是庆治五年以前被提拔的将领,他都会发一笔重重的遣散费让他们回家,然后又提拔了一批年轻的低极军官,以保证他们对自己的绝对忠诚,事实证明,他当时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他黄昏时得到消息,张破天下午被李系召进了大明宫。
“各位,从现在开始,取消所有士兵的请假,取消马球训练,任何人未经我的批准不得离开东内苑,也包括你们,擅自离开东内苑或者值勤岗位,以逃兵罪论处!”
帅帐里十分安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地看着自己年轻的主帅,张焕扫了一眼众人,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你们十二人都是我一手提拔,我相信你们都忠诚于我,对于忠诚,我从来不吝奖励,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出十年,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将军,你们的家人会过着极为富裕地生活。当然这也需要你们的付出,我要你们付出地也只有一样。还是忠诚,绝对的忠诚!”
他目光射向了贺娄无忌,声音低沉地问道:“贺娄将军,你先表个态吧!”
贺娄无忌大步走出,他单膝跪下,昂首道:“末将贺娄无忌,在此发誓。将绝对忠诚于张去病将军,若有违誓言,天人共戮!”
不等张焕开口,右旅帅鹰扬郎将李横秋一步跨出,他毫不甘落后地大声道:“我李横秋是获罪之人,将军却提拔我为副将。我在此发誓,将忠诚于张焕将军,若违此誓,我将粉身碎骨。”
说完,他从军靴里拔出短刀,又一把撕开前胸的衣襟,深深地刻了一刀,血喷涌而出,染红他的衣襟。众人被他们的情绪所感,一齐跪下高声道:“我们忠诚于将军。绝无二心!”
张焕撕下一角帘帐。给李横秋包扎了伤口,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形势已经十分紧张。就在这几天将决定我们天骑营地命运,你们先回去。严加约束手下的士兵,准备执行我的命令。”
众人施一礼,转身退下去,张焕却给李横秋和贺娄无忌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留下下来,亲兵们立刻封锁了营帐周围。
“你们可知道,我为何今天要大家宣誓言效忠于我?”
二人对望一眼,一起不解地摇了摇头。
张焕背着手站在帐门口道:“关键是我的身份,李系已有杀我之心,他今天下午召见张破天便是为了此事。”
“难道他想用张破天来夺取天骑营的兵权?”贺娄无忌思路清晰,他一下子便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错!他只有这个办法,天骑营便出身于河东军。”张焕不由冷冷一笑道:“可他不想一想,是谁控制着大明宫?”
贺娄无忌和李横秋心中骇然,难道将军想弑君谋反吗?
张焕仿佛知道他们地心思,淡淡一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那么蠢,让崔圆和裴俊黄雀在后。”
张焕的话有些让二人摸不着头脑,半晌,贺娄无忌又小心翼翼道:“不知崔相国被刺杀,可和此事有关?”
张焕轻轻摇了摇头,冷冷一笑道:“崔圆被刺杀不过是他自己做的戏,他的目的是想把张破天留在长安,自己在背后从容部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天河东就会有消息传来。”
李横秋听不懂张焕的话,他一拍胸脯道:“将军不必给我们解释,只要你命令一下,刀山火海我李横秋决不皱眉!张焕微笑着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虽然大伙儿都效忠于我,但为了慎重起见,我命你们二人日夜轮值,给我监视住每一个人的动向。”
二人领令,迅速去了,帅帐里只剩张焕一人,他慢慢走到帐门口,遥望北方黑漆漆的夜空,虽然张家养了他十五年,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他也只能放弃这份恩情了。
“如果英雄做不成,那就让我做个枭雄吧!”张焕喃喃地低语道。
这是,一名士兵从营门方向飞奔而来,他跑到张焕面前行了个礼道:“将军,你地丫鬟在营门外,说有要事寻你。”
“要事?”张焕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东内苑大门已经不准任何人进来,会有什么要事,他快步向营门口走去,亲兵们连忙跟在后面,营门一旁,花锦绣着急地走来走去,不时伸长脖子向营门里探望,她忽然看见张焕走出来,便连忙跑上前道:“有个宫里地宦官寻你,说很重要的事情,要我立刻找你去。”
“知道了!”张焕翻身上马,又一把将瘦小地花锦绣抱上马,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抽一鞭战马,向自己地宿舍飞驰而去。
片刻,大群骑士来到了张焕宿舍前,房间里灯没有点亮,门紧锁着,两个黑影正站在门前的木台上。
张焕下了马,又将有些恋恋不舍地花锦绣抱了下来,这时。其中一名高胖地黑影迎了上来,他声音尖细。确实是个宦官,“请问谁是张焕将军?”
“我便是,你找我有何事?”张焕口中答应,他的目光却落在木台地另一个黑影上,他隐隐有种直觉,那个人才是真正来寻他的正主。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黑影慢慢地走上前,她掀开遮住头脸的斗篷。昏暗的夜色中,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庞,却正是李翻云。
她默默地看着张焕,应该说他是自己的弟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还依稀记得母亲曾给自己说过。父亲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但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张焕。
虽然她是地父亲的嫡长女,而张焕不过是个私生子,但十六年来心中的仇恨早已磨掉了这种身份的尊卑,自己有个弟弟,也就意味着父亲的血脉未断,意味着父亲的事业将有人继承,这是和报仇同等重要地大事,李翻云原本一片黑暗的未来,忽然射入了一道亮光。又使她看到了希望。
张焕眼光异常复杂地看了一眼李翻云。点点头道:“我们进屋去说!”
朱光辉留到了屋外,张焕点亮灯。又回头关上了门。这才发现李翻云斗篷里面竟穿着一身宦官的衣服,他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她的企图。
“你是想对付张良娣还是李系?”
李翻云没有直接问答他,沉吟一下,她忽然问道:“在太原为何你要阻止我?”
“那时我尚不知身世。”张焕笑了笑道:“不过也好悬,我差点把你杀了。”
李翻云却没有笑,她时间紧迫,有很多事情都要向张焕讲清楚,想了想她便回答了张焕的话,“我现在在太极宫,负责伺候太后的起居,我的目标还是李系,这件事已策划了一个多月,但我希望你尽快离开长安,这里太危险,你势力薄弱,远不是他们的对手,父亲就只剩下你这条血脉,你必须要继承父亲的遗志,让他含笑于九泉,你明白吗?”
“那你呢?你怎么办?”
李翻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地笑意,她叹了口气道:“我一生只为复仇而活,只要能为父母报了仇,那我活下去地意义就没有了,现在有你在,那我更可以放心了。”
张焕沉默了,虽然李翻云和他接触并不多,也谈不上什么姐弟感情,但他知道一旦李翻云得手,崔圆必杀她灭口,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终于使他忍不住低声道:“只要你听我地安排,你应该有机会逃走。”
李翻云吃惊地看着张焕,“难道你也
“这你就不用管了。”张焕淡淡地笑道:“只你听我地安排,我保证你不仅大仇得报,你也可以随我从容逃走。”
李翻云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她和崔圆本来就是一种互相利用,崔圆需要她的仇恨,而她需要崔圆地权势,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一旦得手,崔圆会杀她灭口,但死算什么呢?她早在十六年前就该死了。
不过,张焕的出现使她必死的决心动摇了,如果自己不死,或许还能帮助他完成父亲的遗愿,若父亲地下有知,一定会让自己帮助弟弟,死亡地念头渐渐地在她心中退缩了,想到这,李翻云果断地说道:“好吧!我听你的安排。”
张焕见她决策果断,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到时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
夜深了,长安各坊关门的钟声开始在全城回响,一些已经赶不回家的人便就近冲进一座街坊里,胡乱找一家客栈住下来,这是大唐延续百年的规矩,一旦坊门关闭,除了执行军令的军队,无论谁也不能例外开启。
就在坊门关闭的刹那,一匹快马冲进了延寿坊的大门,但马上之人并没因此松口气,他满脸惊惶,反而加快了马速,沿着大街向坊内狂奔而去。
张破天的宅子便位于延寿坊,此刻,这位大唐礼部尚书端着一杯茶,正忧心忡忡地站在窗前,一样地凝视着东北方向,家主一死,河东的风暴将起,他很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北有裴家虎视,南有崔氏狼窥,可他手上只有三万军,根本就抵挡不住两大世家的同时鲸吞,张家已危在旦夕,但作为张家的支柱,他决不能就此放弃,他要尽一切努力挽救颓势,就在今天下午,皇上李系却把这个机会放在了他的眼前。
如果自己答应和他合作,那在家主死后,他将再一次巡幸河东,就象一个多月前一样,这确实是个很有效的办法,无论崔裴两家再怎么急切,他们都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惟进攻河东,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时间进行防御部署。
但李系的条件却是让他夺走天骑营的兵权,并杀死张焕,这就让张破天为难了,就在几个月前自己还写下了三人为众,可现在就翻脸了,这实在让他内心难安,一面是家族的危机,而另一面却是他曾经最欣赏的张家子弟,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张焕已经不是张家子弟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张破天心开始动了,是啊!他不但不是张家子弟,或许还会是张家的祸患,祸患,张破天忽然重重哼了一声,手劲几乎要将茶杯捏碎,大哥差点做下蠢事
就在张破天刚刚要下定决心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跑来,在京城负责和本宗联系的张炀甚至没有禀报便直接扑进了他的书房,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封红色的鸽信,带着哭腔喊道:“四叔!家主他、他去了!”
“啪!”张破天手中的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尔虞我诈(三)
若镐去世的密报仿佛急啸的北风扑来,清晨,崔圆府是同时发动了,一道道密集的命令发出,一群群传令骑兵风驰电掣般扑向河北、山东,俨如一场暴风骤雨即将到来之时,风忽然停了,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流,焦躁、压抑,安静极了。
‘吱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裴府的门前,数十名侍卫呈扇形向两边分开,车门开了,目光中带着忧虑的楚行水从马车里走出,这是他两天来第三次来裴府,第一次是裴俊病了,而第二次却是他出去拜客,今天裴俊专门派人来告诉他,自己在家静候他的到来。
楚行水拾袍上了台阶,门房见他过来,慌不迭地将门打开,老爷再三吩咐,楚尚书若来,要在他上台阶前就必须把中门打开,楚行水面无表情地进了大门,前面是一道影壁,一辆小巧而漂亮的马车正停在影壁旁,远远地便听见裴莹的埋怨,“谁说一早就要去,帖子上不是说诗会在晚上吗?”
“小姐,刚才韦公子特地派人来,说先请小姐去乐游原观赏枫叶。”
脚步声近前,只见两个丫鬟簇拥着裴莹从影壁后走出,她一眼便见楚行水迎面走来,慌忙上前行了一礼,“侄女给世叔问安。”
楚行水看了看马车,微微笑道:“乐游原就不要去了,好好学学如何相夫教子吧!”
说罢。他仰头一笑,快步走进了中堂,裴莹诧异地望着楚行水地背影,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裴俊小睡方醒,听说楚行水来了,他笑着迎了出来,“润泽兄,可是在戳我脊梁骨痛骂?”
“不敢,裴相国的身子和客人都比我重要得多,我有自知之明。”
裴俊大笑。他亲热地挽着楚行水的胳膊进了书房,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他压低声音道:“张若镐死了。”
“什么!”楚行水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前天晚上,此时十分绝密,是我安插在张府的亲信嗅出了味道,以飞鸽传书发来。”裴俊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淡淡道:“我已命裴仕屯五万河北军在常山郡,随时可以进入河东。”
“那崔圆呢?”楚行水心有些乱了。他已经意识到大唐的权力平衡被打破,使他原本对张焕的担忧转到了自己地身上,在乱局中。襄阳的王家是否会趁机出兵淮南?
“崔圆应该也知道了,今天一早,他连派十八骑传令兵出了长安,想必是去了山东。”
裴俊心里很清楚,崔圆也同样谋河东十几年,如此千载难逢之机他如何会不抓住,在这个时候。所谓的仁义就是婊子的牌坊,实在是一钱不值,重要的是家族利益,是地盘、是人口,山东军必然会经由陈留、借道阳渡黄河进入河东。
不过裴俊也知道,他和崔圆进入河东都还缺少一个契机,说白了就是一个光面堂皇的借口,但他并不担心,他知道崔圆比自己还急。他必然会有所安排,箭搭上弦。弓已拉开。现在自己只需要悠闲地等待这个契机到来,裴俊看了一眼楚行水。便回到了今天的话题上,“润泽兄想必是为张焕之事而来吧!”
一句话点醒了楚行水,他急忙道:“是!我已和张焕谈过,他愿意投靠裴相,答应裴相的一切条件。”
“是吧!我猜就应该是这样。”
如果张焕能答应颜真卿的提亲,说明他还多少有一点诚意,可现在明摆着是想利用自己,他大概是想借道回河东,张焕的用处并不是现在,而是在以后,裴俊淡淡一笑道:“他还要求把三千天骑营留在身边吧!”
“是地,这是他唯一的条件。”是有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他没有明说,但我想应该是崔圆勾结回纥的证据。”
“是吗?”裴俊地眼睛里有了一丝兴趣,正如很多事情往往是过后才慢慢能领悟一样,李系被困西受降城之事一直过了三个月,裴俊才终于想通,这肯定是崔圆设的圈套,最终得以继任相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此事也只能罢了,现在张焕手中居然有证据,会是什么?一封信吗?他忽然有一种渴望,他很想看一看崔圆写给回纥可汗的信里是怎么样的口气和用辞,这必然是一件极有趣的事。
“润泽兄以为如何?那三千人可以给他吗?”态,而是轻轻巧巧地将球踢给了楚行水,张焕可是他外甥,就算答应张焕,这个人情也要从楚行水那么拿到。
“天行兄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
“我们多年交情,这个面子怎能不给!”
裴俊眯着眼微微一笑,“看来我家小莹终于要出嫁了。”
啷!”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裴俊脸色一变开了门,只见裴莹端着一只茶盘,里面只有一杯茶,而另一只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小心。”
“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给我倒过茶。”
裴俊微微一笑,慈爱地抚摩她地头发,“去吧!爹爹不会委屈你。”
裴莹低下头,一声不语地去了,这时,楚行水慢慢走上前,打趣地笑道:“天行兄,这个人情我可不欠你的。”
“你这个人呀!”裴俊手指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取出一块银牌递给楚行水道:“这块银牌给他,凭此过路千牛卫不会为难他,此事就麻烦润泽兄了。”.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东市大门处依然熙熙攘攘,人流如织,普通百姓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朝廷的风云诡异与他们无关,大街上的气氛平静而祥和。
这时几匹马从东市对面的平康坊内飞奔而出,为首的粗壮男子正是崔雄,他满面通红,嘴里喷着酒气,几个人向南行了约千步,却一调头,进了宣阳坊,就在他们身后约百步外,一个男子远远地跟着他们,他极善于隐蔽,总是在崔雄回头向后探望之时,他便及时地消失在树后或者路旁的小摊贩里。
很快,崔雄一闪身从侧门进了相国府,远远跟他之人便立刻掉头向宣阳坊外跑去.
“你确实看清楚了吗?”泚酒,想再探探崔圆的身体情况,可不等他试探,崔雄便直接说出家主伤势极重,没有一两个月不会康复,就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似地。
每次朱泚都能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他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崔雄地未卜先知终于引起了他地怀疑,酒后,他便立即派人跟踪崔雄。
“属下确实看清楚了,崔雄从侧门进了相国府。”
朱泚倒吸了口冷气,他终于明白,崔圆其实早就看透了自己,却一直任凭自己发展,不用说,他如果要动自己,那就是取自己性命了。
“怎么办?”朱泚的额头已隐隐出现汗迹,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也是个野心极大地人,极渴望能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以摆脱重蹈父亲的命运,可大唐丰腴之地已基本被各世家瓜分,不过还有一块及重要的地盘没有被世家占领,那就是都畿道,即洛阳、阳、陈留一带,这里是中原的核心部位,直属于朝廷,只驻扎有两万余地方军,朱泚便看中了这块地盘,为此他和张良达成了合作意向,当大唐乱起时,帮助太后外戚拿下它。
可是现在,他的野心已经被崔圆识破了,计划必须要改变。
朱泚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忽然想起一事,一个大胆的念头又再一次从他心底冒起。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杨锜的府前,朱泚从车上跳下,手伸进车内,一只白嫩的小手随即搭上他的手臂,从车上走下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约十六、七岁,长得极为美貌,她便是朱泚的亲妹妹朱春玉。
在去太原之前,杨锜因破了一笔钱财,心中苦闷,特地来找朱泚诉苦,朱泚便命自己的妹子出来陪酒,杨锜当时被她的美貌惊得神魂颠倒,借着酒劲说了不少风话,朱泚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中,现在该是走一步棋的时候了。
“你要记住,我们朱家的兴亡就在你身上了。”泚道,他惟恐妹妹不肯,又补充一句道:“你放心,只要大哥能逃过这一劫,那你将来就是巴蜀的女王。”
朱春玉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杨锜的年纪足以做她祖父,但为了家族,她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这时,杨锜已经闻风而至,他虽然平时需要拄杖而行,但此刻他却健步如飞,嘴里说着欢迎,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朱春玉。
“舍妹向往巴蜀胜景,我实在太忙,无暇陪她前往,就麻烦杨阁老带她同行,朱泚将来必有重谢!”
他向妹子招了招手,“来!见过杨阁老。”
朱春玉媚然一笑,碎步上前轻施一礼,娇声道:“小女子参见杨阁老。”
杨锜的魂都快飞了,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仰头爽朗地笑道:“看见小妹,我顿时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二十岁,放心!巴蜀胜景,小妹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朱泚瞥了他一眼,心中冷冷地笑了。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玄武门之变(上)
我们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东内苑。”东内苑百余天骑营士兵横刀而立,拦住了张破天的马车,校尉陈平上前施礼道:“我家将军今天一早便出去了,留了一封信给张尚书。”
说着他取出一封信,上前递给张破天的随从,随即后退五步,手按着刀柄,冷冷地盯着张破天的一举一动。
张破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焕留信给自己,显然就已经看破了自己的企图,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河东之事而忙碌,忽略了天骑营,今天早上,他去两个天骑营老部下的家里,才得知他从前的那些部下几乎全部被张焕清洗,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这支军队了。
震怒之下,张破天驱车前往东内苑兴师问罪,不料他连大门都进不了,上次他来找张焕,大门的守军一齐向他致敬行礼,没有一个敢拦他,而现在,迎接他的却是冷森森的刀锋和同样冰冷的目光。
张破天阴沉着脸将信抖开,却忽然愣住了,信上只有四个字:‘三人为众’,这竟是他上次写给张焕的纸条。
张破天目光复杂地盯着东内苑,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张焕就在某处看着他,半晌,始终不见张焕出来,张破天终于长叹一声,“走吧!”
马车慢慢启动,在数十名侍卫护卫下,带着无尽的失落渐渐地远去,就在张破天地马车即将消失在大街尽头时。张焕却慢慢从大门的背后走了出来,望着远方的一丝黑影,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比起家主来,张破天差得太远,优柔寡断,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赶回河东主持大局,只要张家的根还在。就总有重新长出参天大树的一天,可现在呢?还迷信什么皇帝援手,还留恋什么一日相国,就算他能调动天下所有的军队来救河东,可是他的命令还能传得出潼关吗?
想到出潼关,张焕不由从怀中取出下午楚行水送来的银牌,虽然楚行水向他保证这块银牌可以在裴家的控制地自由通行,但张焕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妙,事情似乎太容易了一点,东西是死地。但人却是活的,问题不在他拿银牌还是金牌,而是裴俊有没有心放他出去。
相信裴俊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诚意。而那封信的作用也没有多大,说白了不过是马后炮,除非崔圆是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封信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现在崔圆势力庞大,难道他还会因此主动下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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