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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_35 高月(当代)
既然如此,裴俊为什么还会给自己一块银牌。放自己离开呢?或许是给楚行水一个面子,或许是裴俊想利用他的天骑营来抵挡山东军的北上。
但张焕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块银牌不过是一个诱饵,他的真实目的是想把自己引出长安,由千牛卫在半路一网打尽,张焕冷冷地一笑,他裴俊道高一尺,那自己就魔高一丈。
“将军!”一名亲兵从东内苑里冲来,他里握着一个纸卷。
“是鸽信!”
张焕的脸色刷地变了,这是李泌地消息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一张皱皱的纸条从张焕手中悄然滑落。家主死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此刻他地心一片空白,渐渐地,这一年来家主对他的种种爱护都慢慢涌入他心头,直到他真的离去,张焕才忽然感觉到,是自己的父亲死了。
‘扑通!’张焕跪了下来,他向东北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泪水涌入了他的眼眶.
随着张若镐的去世,气氛越来越诡异,无论是崔圆,还是张焕,甚至是裴俊,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集中到了大唐地皇宫,在这里,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在一场对话中悄悄拉开了序幕。
夜色黑沉,没有月亮,这样的夜晚适合策划阴谋或做暗事,在张良的寝宫出现了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不是为了偷情,他对张良这样的老女人没有兴趣,他的兴趣只有一样,权力。
他自然就是朱泚,他已经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剩下来就是要把大唐搅得昏天黑地,最好是四分五裂、群雄并起,这样他也有机会成为一代雄。
“是动手时候了!”朱泚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形容枯槁的张良,在他眼里,这个大唐的太后和街头的疯妇没有什么区别,一个被恶梦吓得疯疯癫癫地女人是成不了大事,渐渐地,原本和她一人一半的合作份子已经变成了三七开,他拿七成,张良拿三成,由他下命令,张良来执行。
谁动手?”张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朱她已经适应了朱泚对她地命令口气,也忘记了他们之间原本是君臣关系,她对朱泚想法也慢慢由利用而变成了倚赖,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地士兵守在门外她才能睡着,更关键是除了他,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自己。
朱泚的话让张良产生了歧义,是对张焕动手还是对崔小芙动手,或者还是对李系动手,这三个人地重要性依次在她心中排列,所以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对张焕动手。
“当然是对李系动手,难道你忘记我们的计划了吗?”朱泚口气中有些不满她的健忘,这说明她这几天并没有考虑此事。
张良这才想起,当初他们是策划毒死李系,嫁祸给崔小芙,再由朱泚杀死崔小芙,最后三岁太子登基,就由她张良垂帘听政,虽然这是她一直渴望,但张焕身份的暴露却打乱了她的心思,张良叹了口气,低声道:“这几天我的心很乱,没有考虑此事。”
“你没有考虑不要紧,我只想问你,你还想不想做这件事?”
“想当然是想,可是又该从何入手?”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抬头紧紧地盯着他,“难道你有安排?”
“当然!”朱泚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阴险地笑道:“这包药他只需喝一口,便会中毒,会在一个时辰后毒发身亡,那时他应该回到了大明宫,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你明白了吗?”
“可是我怎么让他来?又让他怎么喝下这包药?”
“很简单,你就说推说自己病重,让他来看望你。”泚包向张良面前轻轻一推,冷冷道:“我们的机会就在他为你亲口试药之时。”
张良默默地点了点头,半夜里,太后寝宫里忽然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喊,令人毛骨悚然,所有的宦官和宫女都被惊醒了,灯被点亮,大群侍卫奔来,布控在太后寝宫周围,十几名御医匆匆忙忙拎着药箱赶来,宫人们紧张地在宫殿内来回奔跑,将桃木剑、镜子、剪刀之类辟邪之物悬挂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太后遇鬼的消息很快地便在太极宫传开了.
天依然是黑沉沉的,此时还是三更时分,东内苑的天骑营便在紧张地收拾东西,干粮、水、毛毯,早已经准备好,一刻钟之后,二千名天骑营的将士已经全副武装地等待出发,在帅帐里,张焕身着黑色的明光甲,头上的银盔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站在大帐门口,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大明宫方向,一个时辰前他接到了崔小芙的密令,太极宫发生了异变,他立刻明白,交锋的一刻即将来临。
出发的时间到了,张焕一挥手,低声下令道:“出发!”
一队队骑兵仿佛一条条黑色的溪流汇拢成一条河流,向营门外急速驶去,战马的四蹄皆包着厚厚的粗麻布,密集的蹄声就仿佛数百面已经破损的小鼓在同时敲响,声音低哑而震人心魄。
东内苑一共有两个门,正南面是延政门,东北方向则是偏门,出了偏门是一条宫内御道,一直向北走两里便是大明宫的左银台门,若继续向北走则是禁苑,出了禁苑便是低缓的山岗,大片大片的密林延绵数十里,那里就是长安城之外了,当年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李隆基便是从这里逃出了长安城。
左银台门也是被天骑营控制,这里有五十名士兵把守,除了这五十名士兵,今晚还有一千名天骑营士兵当值,散布在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由李横秋统一率领。
张焕慢慢勒住了缰绳,后面贺娄无忌飞马上来,他向张焕点了点头,按计划贺娄无忌率领一千人从左银台门进入大明宫,而张焕则率领另一千人从大明宫后面的重玄门入宫,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保护崔小芙,更重要是控制住玄武门,不让驻扎在西内苑的龙武军从玄武门进入太极宫和大明宫。
“我们等会儿玄武门见!”张焕笑着拍了拍贺娄无忌的肩膀,他一挥手,一千士兵俨如冰山裂开,跟着他迅疾地向禁苑方向驰去。
夜色深沉,乌云低垂,黑漆漆地没有一点星光,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霭,一股凌厉的杀气已经悄悄将整个皇宫包围。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武门之变(中)
刚亮,崔小芙便匆匆来到西凤宫,这里是田惠妃的寝是原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女儿,田承嗣在河北被回纥骑兵大败,他本人被杀于乱军之中,他死后,女儿田心便被收养在宫中,前年被封为惠妃,只有二十岁,是李系最宠爱的一个妃子。
“娘娘,皇上和田妃还在就寝中,请娘娘回避。”一名大宦官拦住了崔小芙的去路,虽然崔小芙是后宫之主,但近十年来她从不干涉李系的私生活,也从不去其他妃子的住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大家适应了习惯,那习惯就会成为规则。
崔小芙看了看这个宦官,冷冷道:“本宫是后宫之主,难道来不得这里吗?”
“这个.宦官心中一阵慌乱,他急忙后退一步,低声道:“皇上昨夜很晚才睡,老奴怕过早打扰会惊了皇上的龙体。”
“很晚才睡?”.他们在干什么?大唐天子五更就必须起床,现在天已经亮了,他还有个天子的模样吗?
“你去把皇上叫起来,就说太极宫有大事。”
“太极宫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穿好衣服的李系从内室转了出来,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圈有一点青淤,很明显是有些纵欲过度了。
“太后昨晚遇樂,受了惊吓,太医说很严重,已经三次派人来通知。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朕确实不知道。”动,低着头一声不敢吭,他笑了笑便道:“既然有太医在,朕去了恐怕也没什么用。”
崔小芙摇了摇头,“太医说太后是心病,并不是药物能治好,陛下还是去看一看吧!”
李系有些诧异地看了崔小芙一眼,她和太后从来都不和,怎么今天却如此关心?崔小芙仿佛知道他地心思。淡淡一笑道:“如果太后由此大去,陛下却不在她身边,臣妾担心会落人话柄。”
李系恍然,他微微一笑道:“皇后说得不错,这个时候朕是该在她身边。”
说完,他转身令道:“摆驾,朕要去太极宫。”
崔小芙眼睁睁地看着李系的龙辇渐渐消失,她的眼睛里忽然迸射出深深的痛苦,泪花慢慢在她眼睛里涌现,这一别。就将是他们的永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声,“怎么。娘娘这把年纪了,还这样留恋皇上吗?”崔小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是一个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狐狸精,仗着皇上的娇宠,她便一直想取自己而代之,她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其实年纪大也挺好的。至少晚上可以安静一点。”
一句话激起了崔小芙对李系的恨意,是地!丈夫已经快两年没碰自己了,却夜夜和这些狐狸精们鬼混,她眼中的痛苦立刻转成了仇恨,一直盯着龙辇消失,她才冷冷道:“既然你喜欢安静,那本宫就成全你。”
说罢,她轻轻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太极宫。李系在大批侍卫和宫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太后的寝宫,虽然是白天。但寝宫里格外亮堂。挂满了近百盏大灯笼,把寝宫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到了。甚至一些阴暗了百年的死角也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李系走见宫殿,只觉宫殿里格外灼热,气息有些憋闷,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他头疼的是寒光闪闪,一面面的小铜镜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陛下!太后情况可能有些不好。”李系一进内宫,首席太医冯元才便迎了上来,他眼中十分焦虑,“这些天,太后地精神已经十分衰弱,昨晚再被猛烈刺激,恐怕她很难熬过这一关了,臣已经尽全力了。”
“朕知道了。几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来。”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长得异常精致宫女快步从内宫出来,她先向李系施了一礼,随即对冯元才道:“冯太医,太后醒来了。”
冯元才一拍额头,欣喜地说道:“陛下真是洪福齐天,太后居然醒了。”
他一转身,便急命那名宫女和手下的医官道:“快!快去煎药并把它端来。”
李系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名宫女,在太极宫内居然还有如此美貌地宫女,他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这才定了定心神,随冯太医进内宫了。
煎药室便设在宫殿右边的一间小房间里,医官随身带的一只小红泥炉燃烧着火炭,专门煎药的医官则小心翼翼地把握着火候,在他旁边,刚才那名宫女正端着两只小盅耐心地等侯着,她自然就是李翻云,自从和张焕达成默契,她便沉寂了,耐
候着时机的到来。
就在昨天晚上,张良的寝宫周围忽然多了数百名龙武军士兵,随后士兵簇拥一人离去,她便意识到,张良要行动了,紧接着张良遇鬼受惊,而天不亮时,一名宦官将一张纸条悄悄地塞给了她,纸条上笔迹娟秀,只有一句话,要她绝对相信太医冯元才。
药罐中咕噜噜地沸腾起来,药香弥漫着整个房间,煎药医官紧张地把握着火候,十几名侍卫紧紧地盯着他地一举一动。
“好了!”煎药医官低沉地喊了一声,动作异常敏捷地用一把弯钳将药罐夹起来,李翻云迅速上前将托盘递上去,就在医官正要滤药之时,旁边的侍卫头领却低声喊道:“等一等!”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同时用银针在药罐探了一下,仔细辨别银针颜色的变化,随即点了点头,示意医官继续。
一股浓冽乌黑的药汁从滤网里流下,很快便倒了满满两杯,这时,两名侍卫再次上前,用银针探了探杯中之药,一切正常,这才结束了验试。
李翻云不动声色地用盖子将两只药盅盖上,这才在几个侍卫的严密监视之下,端着药进了张良的内宫,内宫里十分安静,侍卫和宫人们远远地站在墙边,李系坐在榻前,正低声安慰太后,“请母后放心,朕已命段秀实从安北军挑选五千精锐南下,他们将和天骑营换防,张焕的天骑营朕决定让他去洛阳驻防,就在这几日。”
张良叹了口气,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皇上的安排,这时,李翻云端着两只药盅慢慢走上前,一旁的宦官骆承恩急忙上前接过,李翻云则行了一个礼,要退了下去,李系又看了她一眼,低声问太后道:“这宫女是几时进宫地?”
张良知道他的意思,便微微一笑道:“她叫孙七娘,是高陵县尉孙健地女儿,今年十八岁了,不久前才进地宫,很是伶俐,若皇上喜欢就带她去吧!”
李系大喜,“儿臣谢过母后了。”
张良笑了笑,对李翻云令道:“去!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随皇上回宫。”
“是!”李翻云施了一礼,转身离去,这时骆承恩用一支细长的银调羹在药盅里搅了一下,跪下来将药盅递给李系,“请陛下试药!”
按照礼制,当父母生病时,喝药之前一定要由守侯在榻边地子女先饮一口,这叫做试药,以示孝道,李系新得美人,心情大好,他欣然接过药盅,就在他正要喝时,旁边的宦官陈仙甫却忽然道:“陛下,这杯药有些凉了,对你胃不好,不如喝另一杯。”
陈仙甫久居宫中,对宫中的各种阴谋诡计见得太多,别的不说,刚才冯太医说太后病危,可现在太后虽然脸色难看一点,但思路却很清晰,精神也不错,还能把宫女赏赐皇上,哪里是要死的样子,他心里便微微起了疑心。
从李翻云进屋,陈仙甫一直便紧盯着这两杯药,就在骆承恩用银调羹拌药之时,他忽然发现骆承恩有个极为细微的动作,他的胳膊肘略略有些抬高,挡住了他手上的动作,这是个十分不合常理的动作,似乎害怕别人看见他调药的手,难道这药里有什么问题吗?
李系微微一怔,他回头瞥了陈仙甫一眼,陈仙甫不等骆承恩动手,便一步上前端起了另一碗药,必恭必敬地递给李系,“陛下,请喝这一杯。”
李系有些明白了,他眼睛里霎时闪过一丝怒色,但随即消失不见,他接过药看了一眼骆承恩,淡淡一笑道:“既然有两杯药,朕喝这一杯就是了,那一杯请给太后。”
说罢,他揭开盖子吹了吹,象征性吮了一口,便把药盅放回原处,这时,张良和骆承恩同时脸色大变,张良是颓然地倒下,而骆承恩则浑身颤抖,手中的药几乎抖泼出来。
李系哈哈一笑,“既然太后病势康复,那朕就先回去了,多谢母后的美意。”他站起来施了一礼,阴沉着脸转身便走,他刚走到门口,突然,李系脸色大变,他猛地用手卡住脖子,‘嗬!嗬!’地低呼两声便轰然倒下,他浑身抽动、渐渐地缩成一团。
“陛下!”
“皇上!”.
张良霍地翻身坐起,她惊讶得眼珠都快瞪出来,忽然,她也反应过来,皇上怎么能死在太极宫?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玄武门之变(下)
系之死俨如山忽然崩裂,瞬间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眼睛都急红了,他声嘶力竭地指着张良大喊,“太后毒杀皇上!太后毒杀皇上!”
他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向外跑,护送李系来的几十名侍卫杀戮之心大发,拔出长刀,狂吼一声向张良冲去,而站在张良身边的十几名侍卫也拔刀迎上,拼死保护张良的安全,寝宫里一片大乱,宫女和宦官们四处奔逃、躲藏,到处是哭喊之声。
张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混乱,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李系会喝了另一杯药而死去,这中间到底还藏着什么玄机?
忽然,一片暖热的液体扑在她脸上,她顺手一抹,手中竟然是粘稠的鲜血,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眼看她的侍卫们已经快支持不住,张良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阵惊惧,慌乱地向四周张望。
“太后,到这边来!”元才正向她招手,她忽然想起那边有个侧门,张良不及细想,转身便向冯元才那里跑去,她却没发现,冯元才见她向自己这边跑来,脸上里竟微微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翻云在离开寝宫后,便立刻向玄武门飞奔而去,张焕告诉她,一旦下手后就在此汇合,李翻云一路小心翼翼,避开了一个又一个地岗哨。此时已是换岗时间,劳累了一夜的士兵们正焦急地等待西内苑的士兵到来。
玄武门位于西内苑和太极宫之间,而西内苑从唐初起,一直就是禁军的驻地,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李世民就是在这里发动了历史上著名的玄武门事变,继而拉开了贞观之治的大幕。
而此时,玄武门又成了两宫斗争的最后焦点,驻扎在西内苑的龙武军要进入太极宫,也只有这一条路。
此刻。玄武门前也不再冷清,雄伟的城门关闭得严严实实,朱泚率领数千龙武军士兵已赶到玄武门下。
朱泚也是一夜未眠,他一直坐镇帅帐,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太极宫传来,太后遇鬼、御医已经赶到、已经向大明宫派出第三批报信之人,而最后一个消息是李系进入太极宫,他便命令士兵开始准备,一旦张良得手,他便立刻率军杀向大明宫。但随后他地消息便断了。
就在一刻钟前,他忽然接到岗哨的报告,说玄武门处发生了骚乱。朱泚立刻意识到了不妙,为防止意外发生,他特地在玄武门增加了防守,守城门的士兵足有三百人,发生了骚乱却没有人赶来报告,由此可见事情不会小。
事情正如他所预料,玄武门已经被天骑营偷袭得手。就在李系前往太极宫的同一时刻,贺娄无忌便率一千天骑营的士兵以换防的名义进入了大明宫,只是他们并没有换防,而是从天骑营控制的玄德门登上了城头。
玄德门是东宫和大明宫的分界处,也是去太极宫的必经之路,它和玄武门平行,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将两座城门连成一体,它们相距约一里,虽然它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阻隔。但镇守它们地两支军队平时也井水不犯河水,可今天却成了贺娄无忌偷袭玄武门的捷径。三百名龙武军士兵在一千从天而降的天骑营将士地围困下。成了瓮中之鳖,只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后。龙武军士兵或死或降,无一逃脱。
“将军,好象城楼上是天骑营!”朱泚的一个副官眼光锐利,忽然认出了城楼上的士兵。
朱泚大吃了一惊,无数个念头在他心中回转,他原以为是张良那边提前发动,太极宫被崔圆的金吾卫控制了,却万万没想到是天骑营的军队。
‘难道是张良失手了?’泚手,可天骑营也不会听从李系的命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几名军官齐声问道。
“怎么办?”朱泚恶狠狠道:“天骑营造反,给我砸开城门!”
只要不是金吾卫,他就还有机会。
进攻地鼓声急促地敲响,数千名士兵如潮水般的涌上,他们没有攻城武器,便砍下一根根参天大树,简单地制成撞木,喊着号子,向沉重的大铁门冲去,这时城楼上的士兵忽然
由百人变成了千人,箭如雨,密集地射向撞城的士兵
只一轮箭后,第一批三百多名龙武军士兵一个不剩地被射死在城下,朱泚见状勃然大怒,他大声狂吼道:“给我放箭,压住他们!”
同样密集的箭雨一齐向城楼上射去,箭如飞蝗,‘嗖!嗖!’地越过城垛,数百名龙武军士兵再一次呐喊着,抬着十几根撞木冲向城门,‘轰!’地一声巨响,第一根撞木撞上了城门,巨大而沉闷的响声传遍了整个宫城。
大门晃了晃,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一连撞了十余下,大门终于承受不住猛烈的撞击,门栓断裂,轰然被撞开了,异常兴奋的龙武军士兵如决堤地洪水,高举战刀,呼喊着涌进了玄武门。
可朱泚却一动也没有动,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惧,很明显,天骑营并非是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而是他们已经撤离了。
“为什么?难道是金吾卫地军队已经到了吗?”
他地马‘嗒!嗒!’地向后退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笼罩着他地内心,他终于有一点明白了,天骑营的突然到来,极可能是他和张良都掉入了一个圈套。
他眼睁睁地看着龙武军涌入太极宫,心中涌出了一种无能为力之感,他已经败了,他远远不是别人的对手。
就在这时,太极宫内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足有万人之多,除了金吾卫不会再是别人,朱泚一掉马头,带着几十名亲兵拼命地向西内苑的后门逃去.
大明宫,三千名天骑营士兵已经汇聚到了重玄门附近,等待着主帅离开的命令,此时,张焕在和崔小芙作作最后的告别。
崔小芙显得很轻松,并没有因为李系的死而难过,事实上这一天她已经等候了多年,大唐皇帝死了,太后也服毒‘自杀’,接下来便是她三岁的儿子登上大宝,而她将垂帘听政,直至儿子到二十岁,她还有十七年的时间,足够让她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很感激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虽然她很希望他能留下来,但她也知道,无论是龙武军还是天骑营都必须在这次宫廷政变中消失,崔圆和裴俊容不下长安有第三股军队势力。
既然他已效忠自己,那就应该让他永远效忠下去,成为自己掌握的一支力量,崔小芙微微一笑,对张焕道:“这次得张将军的保护,哀家深为感激,哀家希望与张将军的合作能够继续下去,相信张将军也需要一个为你撑腰的人,请张将军考虑一下。”
张焕没有直接问答,他回头看了看李翻云,笑了笑问她道:“你可愿意留在娘娘身旁?”
李翻云明白张焕的意思,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安排,张焕随即对崔小芙道:“李翻云是我的亲姊,她可以代表我留在娘娘身旁,成为娘娘的得力助手,如果娘娘有什么事找我,可尽管告诉她。”
崔小芙犹豫了一下,豫太子的长公主留在自己身边是否妥当,不过这个念头一转便消失了,张焕真要成为皇位的威胁,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暂时不须考虑此事,而且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这个李翻云胆大心细,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便笑着点了点头,“咱们就说定了。”
这时,一名宦官慌慌张张跑来,“娘娘,崔相国和裴相国联袂求见!”
“哀家知道了,请他们稍候!”崔小芙回头便笑着向张焕挥了挥手,“去吧!该出发了。”
张焕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对崔小芙道:“请娘娘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我一定会实现曲江池畔的誓言!”
说罢,他翻身上马,马鞭一指重玄门,对三千儿郎下令道:“出发!”
一队队士兵鱼贯驶出了重玄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崔小芙直到最后一名士兵在她视线消失,这才有些忧虑地对李翻云道:“哀家很是有些担心,他带这么人,极可能出不了关中。”
李翻云淡淡一笑,“请娘娘放心,我这个弟弟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他有办法出得去。”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魔高一丈
俊是正在前往官署的路上得到了太极宫事变的消息,使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崔圆出兵河东的契机,时机梢纵即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裴俊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一名心腹侍卫道:“你火速将这封信给裴明远,命他发加急鸽信到常山郡。”
侍卫刚要走开,裴俊又忽然叫住了他,他低头沉思片刻,又果断地下令道:“立刻派人去潼关告诉马大帅,若天骑营借道,只准张焕带百人出关,否则,给我全部就地消灭。”
交代完毕,裴俊加快了马车速度,向大明宫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裴莹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也从府中快步走出,这两天她心事重重,又是喜又是忧,喜是张焕终于答应迎娶自己,让她在极度沮丧中又忽然看到了希望,她和长孙依依不同,长孙依依对张焕的好感是源于对方大破回纥都城,是传说中的英雄,这一种喜欢有点盲目,如果张焕本人十分龌龊、和这英雄的称号完全不配的话,那长孙依依的喜欢就会变成坠入地狱般的失望。
但裴莹却不同,张焕的出色表现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张焕在船中那一刀,凌厉、霸气,裴莹看到了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使她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就从那一刻起,她的一缕情丝便悄悄地缠绕张焕身上,不过现在张焕答应娶她。又让她有点忧虑张焕地态度,他明显是为了一种利益而答应迎娶自己,并非是出于真心喜欢。
裴莹走到府外,刚才有家人来报,长孙依依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自己,她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见长孙依依的马车,倒是在大街对面有几个骑兵若无其事地向这边探头探脑。
“裴小姐,是我找你!”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穿来,裴莹霍然转身。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倚在石狮上,他身材高大,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庞,只露一轮毛刺刺的下巴。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庞,但裴莹的心还是剧烈的跳动起来,她已经听出,这个男人正是她刚刚想到的张焕。
“你.了。
张焕取出一块银牌,笑了笑道:“我和裴相达成意向。他让我去河东郡,可又担心潼关的军队不放我出去,所以我想请小姐帮忙。陪我一起出关。”
裴莹吃了一惊,她向后急退一步,去几百里外的潼关?张焕这是想把自己当人质啊!
张焕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淡淡一笑依然不紧不慢地道:“裴小姐请不要害怕,我若有心绑架你,那只需邀你去曲江池游玩,你说是吧!”
裴莹听他说的有理。心稍稍放下,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见张焕戴一顶斗笠遮住面孔,便知道他恐怕是真有了难处,便沉吟一下道:“既然你有爹爹的银牌,虽然不能调兵,但借道出潼关是绝对没有问题,马叔叔不会为难你。”
“我知道裴相放我出去问题不大,可我还带有三千军。这恐怕就有一点困难了。”说到这里,张焕把斗笠略略掀起。露出了他的脸。他诚恳地对裴莹道:“不瞒裴小姐,我要去的地方不是河东郡。而是去河西,我想夺回吐蕃占领的大唐土地作为我的根基,所以这三千军对我极为重要,恳求裴小姐帮我这个忙,出了潼关,我会派人送你回来。”
说完,他目光炯炯地向裴莹望去,裴莹被他灼热地目光看得脸更加红了,但她的心却在异常敏锐地判断张焕话中的真假,这个人情对她来说不大也不小,既然她与张焕已经有了婚约,那陪他出关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她不能容忍欺骗。
张焕虽是张家人,但覆巢之下,河东已经没有他地立足之地,而他要去河西,要么走陇右,要么借道河东绕远路,走陇右当然不可能,凤翔他就出不去,所以他才会投靠父亲,所以他才答应娶自己,裴莹当即作出判断,他说的是真话,他是要去河西!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裴莹忽然觉得胸膛之中有一股热血在沸腾,这是她从小的愿望,每当读到此句,她总有一种执剑出塞的冲动,虽然这是她的梦想,但是眼前这个英武的男子可以,而且他将是自己的.
裴莹忽然抬起头,毫不犹豫地道:“你要我什么时候走?”
“现在!”张焕温柔地一笑.
庆治十六年十月二十九,大唐皇宫发生地一场惊天大乱,天子李系被太后张良
随即张良也畏罪自杀,消息传出,震惊了天下,就圆以国之大乱,北防回纥南侵为由,派八万山东军借道陈留,在阳渡过黄河,兵锋直取河东,第一站便是平阳郡,平阳郡刺史张若锦当即开城门欢迎山东军北上抗胡。
与此同时,左相裴俊也以充实河东边防为由,派范阳节度副使裴仕率五万河北军从常山郡向河东进发,三天之内,连取朔郡、代郡、云中郡,段秀实派往此地的四万军在大将韩见的率领下,宣布服从裴相国的统一调度,加入河北军。
河东风起云涌,局势巨变,眼看裴崔两家的兵锋即将在太原相撞。
夜,长安下起了第一场冬雨,雨中夹杂着密密的雪点,寒冷而刺骨,一辆马车从裴府的大门前飞驰而过,门前又立刻恢复了寂静,可没多久,又一辆马车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快速向这边驶来。
书房里灯光明亮,裴俊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位左相大人非但没有为河北军势如破竹的胜利而高兴,反而脸上显得异常恼怒,他刚刚收到女儿裴莹写来地信,说要从戎出塞,为国建功立业。
“胡闹!”裴俊重重地一拍桌案,将旁边的裴明远吓了一大跳,在他记忆中,一向温文而雅地父亲是头一次发这么大地火。
裴俊气得胸膛起伏,十天前,张焕竟然在临走时把自己的女儿给拐跑了,并派人给自己送来一封信,使他不得不下令放张焕地天骑营出潼关,改成让他去河东郡阻挡崔圆北上,但事后,张焕并没有依约把女儿放回,而是带着她又渡过了黄河,可现在张焕居然放弃河东郡继续向北行,甚至连女儿也糊涂了,难道她不知道她是去送死吗?
“父亲,孩儿觉得这或许也是件好事。”旁边的裴明远小心翼翼道:“那张焕不是没有诚意投靠父亲吗?若妹子在他身边,这样一来,他也会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父亲的人。”
“顺理个屁!”吗?是河西,去河西是可以,可是要经过韦谔的地盘,那只鳄鱼怎么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可是年初是张焕不是.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家能走到今天,难道是靠善男信女得来?年初是他韦家受了重创,才不得已放下身段,况且那时还有张若镐在,韦谔也要给几分面子,现在崔、裴两家瓜分河东,他岂能不眼红,这个时候张焕去,正好给他填填牙缝。”
裴俊又想起最宝贝的女儿在张焕手上,不由心急如焚,可此刻他也鞭长莫及,这可怎么办?
“请父亲不要着急,孩儿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裴明远看出了父亲眼中的焦急,便劝慰他道:“孩儿和张焕打过几次交道,其人深谋远虑,看人透彻,我以为他不会没有考虑到韦谔的野心,他应该有对策,而且孩儿以为他之所以走河东的真正目的并非只是借道。”
说到这里,裴明远见父亲一言不发,心中有点胆怯,便停住话不敢再说,裴俊又瞥了他一眼,有些诧异道:“怎么不说了?”
裴明远见父亲在听,他一颗心略略放下,又继续道:“我以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趁张破天在长安,河东大乱之时,趁机摄取张家的资产甚至河东军,以充实自己的力量。”
裴俊的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儿子说得不错,就看他这次他和崔小芙联手干掉李系,嫁祸张良,张焕确实不同一般人,而且裴明远的话也提醒了他,恐怕张焕杀李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制造乱局,趁机夺取张家的资本。
如果真是这样,张焕此人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枭雄之辈了,裴俊轻轻地捋着胡须,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若女儿由此嫁给他,对裴家倒真是一件好事。
他心放了下来,心思又转到了河东局势之上,眼看和崔家将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如何妥善解决这个矛盾,这确实是一件极为棘手,且十分紧迫之事。
就在这时,飞奔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只听管家紧张地禀报道:“老爷,崔相国来了,在门外求见!”
裴俊一怔,他随即哈哈大笑,连声吩咐道:“快开大门,欢迎崔相国的到来!”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诡异的行棋
吱嘎嘎!’裴府沉重的大门拉开了,发出刺耳的转动难得开启一次,长满了铁锈,崔圆背着手含笑站在台阶上,等待着主人来迎。
这几日是崔圆十年来最舒畅的日子,他终于可以出兵河东,以最直接的方式实现自己筹划了近十年的梦想,富庶的河东终于易手,成为他崔圆的盘中美味。
美味虽然可口,可惜不能独享,另一双筷子毫不客气地夺走了一半,不过崔圆并不因此恼火,如果裴俊袖手旁观,笑眯眯地看他独揽河东,那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崔圆很清楚,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成功,最终寻求一种平衡才是理智的做法,所以他今天为寻找这平衡而特地登门拜访裴俊,别的不用看,只看他开大门来迎接,便知道裴俊也是有心寻找这种平衡。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裴俊大笑着从大门里迎了出来,“崔兄,你可是有两年未到我府里来了吧!该怎么罚你?”
崔圆淡淡一笑道:“该罚的应该是裴相吧!难道你忘了吗?年初我还专程来求亲。”
“是了!是了!”道:“我家那死丫头前几日被我责骂几句便跑回郡了。”
“难怪崔宁说好久没见小莹了,原来是这样。”眯。“只是河东之路颇不太平,裴相可要多派一些人手。”
裴俊见他渐渐转到了正题,便笑了笑道:“夜里寒冷,我却不让相国进屋,罪莫大焉。”
他一侧身,做出一个恭敬地摆手姿势,“请!”
崔圆拱手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说说笑笑进了裴俊的书房,书房里已经被裴明远收拾好,一盆碳火烧得正旺。使房间十分温暖,更关键是不该让崔圆看见的东西,此刻都踪影皆无。
裴明远正要离去,却迎面遇到父亲和崔圆走了进来,他急忙上前施一礼,“侄儿参见崔世伯。”
“哦!是明远,我们好久不见了。”
崔圆见他要走,便笑了笑挽留道:“我和你父亲聊一些家常,你在旁边也无妨。”
“这.裴明远有些不安地向父亲看去,两个相国谈话。他怎么有资格在旁边。
裴俊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这崔圆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知不觉下了套子,殊不知他今天有意无意的一个表示。说不定就会成为将来裴家内讧之根,但裴俊却不露声色,他温和地对儿子道:“既然崔伯父让你留下来,那你就在一旁侍侯吧!”
裴明远答应一声,便垂手站立一旁,这时,两个侍女在坐榻之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又给端来了热腾腾的茶,崔圆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一股暖流融入腹中,使他浑身舒坦无比,他点头笑道:“寒冷的冬夜,一盆碳火、一杯热茶,便足矣!”
“崔兄伤势初愈还顶风冒雨前来拜访,裴俊感激不尽,不知崔兄可有什么要事?”裴不再寒暄。他开门见山便直奔主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近来朝堂之事弄得心里很烦。所以特地来找裴兄下一盘棋。”
“下棋?”裴俊会意地笑了。他回头向裴明远点点头,裴明远立刻从书架上取了棋盘和棋罐。裴俊将白子向崔圆面前一推,笑道:“崔兄布局在先,我跟风在后,当让崔兄先行。”
“还是那句老话,恭敬不如从命。”崔圆接过棋,便在自己左角先布一子,随即裴俊也在自己右角布一子,两人皆不再说话,各自行棋如飞,脸色都渐渐变得异常严肃。
旁边的裴明远却越看越心惊,倒不是因为二人争夺如何激烈,恰恰相反,实在是因为他们下得太诡异,按一般的下棋,应是针锋相对,边角必争,每走一步都会慎之又慎,可这两人下棋,只管走自己地一边,对方的那里连眼皮都不抬,最后棋面形成了一半黑一半白,就象两个孩童用棋子作戏,可偏偏这两人却是大唐最有权势的左右相国。
裴明远忽然恍然大悟,他眼前哪里是棋盘,分明就是河东之地,崔家在南,裴氏在北,他们手中的棋子就是军队,而真正较量的地方是中间,裴明远的目光立刻紧紧地盯住中间那一长条空白之地,尤其正中间那一小块,应该就是太原。
“裴兄,陛下已去了十日,却依然停柩太极宫,这实在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耻辱,陛下一日不下葬,朝中局势就一日紧张,所有的官员都人人自危,不利于我大唐社稷的稳定,我想应该立即给陛下下葬,并让太子登基,裴兄以为如何?”
崔圆一边说,手却在左边空白处点上一子,裴俊这时已不再另
棋,而是紧靠在白棋旁边也下了一子。
“我其实一直在想,当初我们同意陛下立一个三岁的孩童做太子是否合适,现在陛下不幸中途而去,太子年幼,自然由崔皇后行太后监国之权,别地都好说,我就是担心右相和太后都姓崔,这会让天下人议论相国,恐怕会有损于相国的名声。”
裴俊说完此话,却不等崔圆落子,一气连下了十子,黑棋便占去了中间那个空白长条的一半,崔圆笑了笑,也不阻止对方不守规则地下棋,而是把左边这一块拱手让给了裴俊。
裴明远暗暗点了点头,如果他没看错,父亲占去这一块应该就是汾阳郡和汾阴郡了,土地极为丰腴,号称晋中粮仓。
此刻,棋盘上还剩中间和右边一块,右边那一块应该是绛郡和吕郡,绛郡是人口稠密之地,而吕郡是太行山区,人口虽少,但紧邻河北,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崔圆在绛郡上先下了一子,他淡淡笑道:“太后是太后,右相是右相,我大唐是国天下而非家天下,都姓崔其实也无妨,到是听说裴相国收了安北都护的数万兵,传出去还以为裴相擅自扩大范阳节度的编制,让我十分头疼。”
他也不等裴俊落子,又连下三子,将的人口稠密绛郡收入囊中,这才微微笑道:“段秀实那里粮食稀少,确实也养不活八万军,这个便宜就让给裴相了。”
裴俊也毫不示弱,他也摸出三子,将紧邻河北的吕郡占领了,冷冷一笑道:“其实彼此彼此,崔兄既然是借道陈留,为何又留下五千兵马驻守,也会让人联想翩翩,难道又是假道伐的典故重演么?”
事关彼此的切身利益,两人都不再相让,这时,两人地目光都落在正中间那一小块空地上,那里就是北都太原,他们同时举棋,行到一半,却又放不下去,僵了一会儿,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手中之棋。
崔圆淡淡一笑道:“适才裴相提到太子年幼不妥,其实这倒无妨,正好让良师从年幼起便细心教导,使我大唐将来出一仁德之君,倒是那礼部尚书张破天出身卑微,学识浅薄,比起张若镐差之千里,当初我就觉得大唐内阁之臣怎能由一个家族来内定,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不好反对,可现在皇上已不在,此事我就不得不重提,我准备召开内阁会议免去张破天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保留其太尉,不知裴相是否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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