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相看两相知

_6 (当代)
不过方好深信知足常乐的道理,有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于闵永吉打来的电话。
“好好,你几点下班?”这似乎是他第四次打电话给方好了。他前几次打来,方好都是胡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敢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他跟妈妈一样,从来都拿她当小孩。以前他俩好的时候,她会觉得他的宠溺是一种享受,现在,她只会觉得心烦和累赘。
而且,告诉了他,就等于间接告诉了妈妈。
她跟闵永吉碰面的事还是让妈妈知道了,她乘机打电话来好言相劝,无非是让她要懂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永吉怎么说也还是她哥哥呢!
越是劝,方好越是赌气不想理他。她就不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从来都帮着他说话?凭什么他说变脸就可以变脸,说回己就得笑脸相迎?有钱很了不起吗?
她没好气道:“又是吃饭啊?我没空!”“今天又有应酬?还是要加班?还是跟同事去逛街?”他一口气把她所有的借口兜了个遍。
“我约了人了。”方好不耐烦起来。
闵永吉呵呵一笑,“哦,约了男朋友了?”他的口气像大人在哄撒谎的小孩,惹得方好的气一下子腾升到半空——又迅速回落下来:要是沈亮能晚两天跟自己saygoodbye该多好,她一准毫不犹豫地带了他杀过去给闵大哥瞧瞧,好证明自己可不像他想得那样——纯粹吹牛!
可是现在?
“是男朋友,怎么样?”方好梗着脖子反诘,可是嗓音却蓦地低了下来,心里涌上来一股羞赧,咬咬牙,无声地向老板“忏悔”,“对不住,对不住,事态紧急呀!”闵永吉也不恼,依旧笑意盎然地说:“那好啊,大家正好出来见个面,你妈妈知道了一定高兴。”方好有些气急败坏,“你少把我妈搬出来说事!我这忙着呢,没工夫跟你扯,就这样吧。”她啪地挂了电话,坐在位子上生闷气。
方好怎么也没想到,闵永吉竟会来她公司楼下等她。
下了班,方好跟着关海波一起下楼。他去停车场取车,她就乖乖地站在大厦的玻璃门外候着。
今天走得早,出来时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西边。已是六月了,气温开始不断爬升,即使傍晚,也不见凉快。
“好好,等人呢?”身旁冒出来的这个声音让她吃了一惊,一回头,闵永吉就站在她后面,离她不超过两米的距离。他的车驶过来时悄无声息,她竟没有注意到。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恼怒起来。
闵永吉低头笑了笑,“你总不理我,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他的有些小动作一直没变,她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烦意乱,而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沉静温柔,仿佛时间并没有将某些东西彻底阻隔,“好好,我只是希望能够跟你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有些话我一直没能跟你说清楚……”方好有些愤恨,过去没有说清楚的事到了今天就能说清楚吗?她不耐烦地转过脸去,关海波的车正朝这边驶来,方好急于摆脱他,决定将错就错。
“我没骗你,今天真的是跟男,男朋友约好了,喏,他的车过来了。”方好朝右手边缓缓驶来的那辆宝马努努嘴,舌头差点就跟牙齿打上架。
闵永吉有些讶异地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认真地打量起了那车。方好心头立刻一阵紧张。眼看车子就要到跟前,她撒腿就跑。可不能让他们碰面,要是穿帮了,她这张脸该往哪儿搁?!
“好好!”闵永吉突然大声叫住她。
他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尤其对方好,印象里,几乎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
方好一震,不得不驻足,听到他在身后极缓慢地说:“好好,你能找到幸福,我替你高兴!”他的声音有如此浓郁的感伤,方好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有同样的怅惘,仿佛不舍,又仿佛解脱。
方好在这一瞬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他从前的许多好来:小时候她打碎了一只爸爸珍爱的唐三彩,他毅然替她“顶罪”:大夏天,顶着酷暑,他偷偷带她去乡下采瓜果:她生病的时候,他陪在床边给她读书……
他对她是真好,很爱护,很宽容,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他怎么忍得下心来说转身就转身了?这些年,她拒绝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除了愤恨,还有害怕。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怕自己承受不了,所以宁愿逃开,学着忘记。
她的鼻子蓦地发酸。
就这么一怔忡,关海波已经下了车,朝她走来。
远远的,他就看到这两人颇为暧昧的对峙,心里陡地一紧:上次的小白脸刚解决,怎么突然间又杀出来个小白脸?!
“这位是?”闵永吉很快恢复了成熟的神色,目光很自然地投向与方好并肩站着的关海波。看到她的男友是这么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倒是令他有些意外。顿了一顿,他伸出手,坦诚地一笑,“你好,我是闵永吉,好好的哥哥,你……就是她男朋友吧?”“好好?”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关海波心头闪过一丝别扭,他还从没听说方好有哥哥,她的履历上不是分明注着“独生子女”吗?这哥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而眼前这张脸,却似曾相识。
他迅速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拼命绞手的方好,她的面庞此刻已经成了猪肝色!
关海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短暂的间隔后,伸手回握住闵永吉仍停留在半空的手,微笑着道:“关海波。幸会,闵总!”闵永吉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关海波继续打着官腔道:“盛嘉今年刚开始跟贵公司合作,很多地方还要请闵总多多关照!”盛嘉?关海波?他就是盛嘉的关海波?好好的上司?闵永吉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醒悟。
方好早已窘作一团,竭力想拉开两人,又无从下手,“关,关……总,咳,咳,那个,我们要迟到了,还是赶紧走吧。”两个男人矜持地做着场面上的寒暄,关海波婉言谢绝了闵永吉的邀请,最终各怀心事地分道扬镳。
关海波一心想达成的心愿——与腾玖的新老总会面——终于在这个夏日的黄昏得到实现,只是,他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坐在车里,方好早已慌出了一身汗,始终面呈酱紫色,脑子里更是混乱成了一片,她必须就刚才的“误会”给老板一个交代。
“关总,我刚才,刚才没表达清楚,所以他,他才会误会……”越解释越心虚,因为明知自己是故意的。
关海波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尴尬,可是问出来的话却极为犀利,“他就是你不想遇见的那个人?”方好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处心积虑的措辞,愕然向他望去。
“……嗯。”她没怎么挣扎就承认了。什么都逃不过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关海波暗暗吁了口气,顿了一顿,有点费力地问:“你……还喜欢他?”方好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他已经结婚了。”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闷,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仿佛有什么阴翳的迷雾悄悄地弥漫开来,无声无息,逐渐笼罩在两人的心上。
菜肴依旧丰富,只是偏清淡了一些,左一道右一道地上,侍应生脸上的笑容与菜盘子一般精致。
关海波要了瓶红酒,方好眼瞅着他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倾注,忍不住舔舔唇,“我,能不能也要一点?”关海波睨了她一眼,终于扬手过来给她斟了半杯,“红酒养胃,但也不能多喝。”“哦。”她握着杯子,先嗅了嗅。有淡淡的果香,啜一口,微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对面的关海波也举着杯子,慢悠悠地呷着,用闲闲的口吻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酒入愁肠,没有相思泪流下,而仅仅是打开了话匣子,方好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们是邻居,永吉哥,咳,我是说……闵永吉他……很小的时候,他爸爸就过世了,他妈妈跟奶奶关系一直处不好,后来又嫁了人,他就一直跟着奶奶过。
“他家境虽不怎么好,但从小就聪明,读书也用功。我妈妈是他小学时候的班主任,你知道,做老师的都有一个通病:喜欢成绩好的学生,闵永吉的身世又可怜,所以妈妈一直很疼他,后来还认了干亲……”方好其实不胜酒力,半杯下去,红霞立刻爬满了面庞。她软磨硬缠,关海波才又吝啬地给她倒了小半杯,她却越喝越觉得爽口。这一高兴,就又说了许多许多。那些她三年来竭力想淡忘的记忆,一下子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一一掠过,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她还记得他读研一时申请到了那家美国知名大学的奖学金,她比他还高兴,又蹦又跳,而他却问了她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要是我不回来怎么办?”她当时愣了一下,但看到他脸上洋溢着逗弄她的微笑,立刻笑嘻嘻地回答:“那我就去找你呗。”那时她是那么单纯,那么傻,怎么可能会想到一语成谶!
第1卷 第二十四章
他于是笑着道:“你这么懒,考得过来吗?”惊他这句话,她从此发愤图强,不管上什么课,桌上永远都摊开一本厚厚的词汇书,即使是打瞌睡,她也必定趴在那本书上。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上大三的暑假,他难得回来一趟,因为机票很贵。
短短的十天,她紧紧地黏住他,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连闵奶奶都忍不住向她妈妈开起了玩笑,“玉珍,等好好一毕业咱就把事儿给他们办了吧,瞧瞧这两个难舍难分的样儿。”妈妈只是笑,并没放在心上。她总觉得方好还小,懂什么!即使后来她为了闵永吉结婚的事哭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妈妈也始终认为她那是孩子气,迟早会过去。
闵永吉临走还再三叮嘱她,“好好念书,不许偷懒。”她把头点成了鸡啄米一般。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他的信突然少下来。她焦灼万分,连上课都心神不宁。
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收到他最后那封信时她是多么欣喜若狂。她对着那浅蓝色的信笺吻了又吻,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那上面没有长篇累牍,只有一句话:“好好,忘了我吧——我结婚了。”
方好浑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有点儿迷糊,又有点儿清醒。面颊上湿湿的,可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流泪。
酒精的作用下,她觉得对面的老板忽然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他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慢悠悠地来回晃荡着杯中的液体,不知在索什么,脸上那些平日里紧绷的线条此刻全都熨开了。在柔和的灯光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帅气,整张脸棱角刚毅,却带了一抹温柔的神色。方好心里竟莫名地动了一下:所谓“侠骨柔情”大概就是像他这样的吧。
方好忽然咯咯地笑出声来,她想自己大概真的醉了,连老板都敢拿来打趣。
关海波在她的笑声中拨正了脑袋,凝视着她绯红的双颊。那一对剪水般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却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犹如一只佯装憨厚的猫咪。
“醉了?”他语气生硬地问,心底却有某种欲望如潮水般悄然涌动起来。他蓦地转开了脸,无法正视她纯净无邪的双眸。
方好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努力撑直脑袋,恍恍惚惚地朝他的方向美美地笑了笑,“唔……好像是的。”醉了多好啊,至少此时面对着老板,可以不用再装出小职员的恭谨来,那个样子,真的很累。
她的笑声像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他心上挠着痒痒,却是越挠越痒。
他有些烦躁,没来由的,想立刻就离开这里,可又有些舍不得。辗转犹豫间,却听她喃喃地问道:“老大……你说,钱……是不是……真的,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呢?”她口齿不清地想要跟他探讨这个一直以来都困扰她的问题,因为她很早就知道,闵永吉娶的妻子很有钱。
关海波怔了一怔,她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曾困扰过他。
他沉下心来,静静地注视着杯中的美酒,良久,缓缓吐出来一个字:“会。”他这样回答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施云洛。
她离开他之前,曾经哭着对他说:“如果你说要我留下,我就不走。”他唯有苦笑,如果她跟着自己不快乐,留下她来又有何用?
从她踏上另一个男人的车,背着他去赴约的那一刻开始,在他心里,她就已经等于离开他了,尽管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已是很晚。
关海波的心头也蒙上了一抹沉重的色彩,他对着酒杯,喃喃地低语:“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遇到的就是可以过一辈子的那个人,可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方好觉得困,关海波的声音异常低柔,仿如催眠,她费劲地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是……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对的那个人呢?”她迷惘了一阵,才想起来对面的人并非跟自己同病相怜。他有个那么厉害的全能女友,比自己幸运多了。
“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吧?”她说话的口吻充满了羡慕和一点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酸涩。
关海波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下,道:“也许吧。”他转过脸去看她,她却已经趴在手背上睡着了。
她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恍惚间,他伸出手去,碰触到她净如白瓷的面颊。
三年来,他第一次接触她手以外的部位,指间传来软软的触觉,轻柔得如同羽毛。
他想起这些年他对她的苛刻,他把施云洛带给他的伤害间接地发泄到了方好身上,只因为她比他快乐,他看不得她在他身边没心没肺的快乐。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错了。她不见得比自己幸运,她的心底也藏着同样的伤痕。
也许,她不够坚强,不够聪明,可是,她并不怨天尤人。她很努力地想要过得好,也很努力地想让周围的人开心,所以,她可以在他不近情理的责难过后依旧保持微笑,默默承受他加诸她身上的那些不公平的愤懑。
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有多么残忍!
心底有柔柔的情绪慢慢攀升上来,也许是歉疚,也许是其他,越聚越浓,他的手指禁不住在她面庞上游走。她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痒,但终究没有醒来。
他的手缩回来的时候,她面颊上的泪痕也随之干了。
方好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她乍一睁眼又赶紧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这一觉睡得很爽,她连梦都没有做。
身上有异样的紧绷的感觉,她低头瞅了瞅,身上居然还穿着昨天上班的衣服,原来她就这么和衣睡了一夜!
后脑勺隐隐作痛,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立刻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的记忆成功地从闵永吉打来电话那段开始复苏:他亲自跑来公司找她,她为了摆脱他,自作聪明地“利用”老板做挡箭牌……后来她跟老板一起去吃饭,她还喝了酒!
再后来……她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用最普通的逻辑也不难推测出来,一定是她醉得人事不知,老板送她回来了。
方好伸手摸摸迅速滚烫的面颊,天!她是不是又犯傻了?
手机不期然地响起,吓了她一跳,跑过去接,是春晓。
“小姐,你在哪儿?这都几点了,玩旷工是不是?”“在家呀。”方好边说边满世界找钟来看,然后倒抽一口凉气,已经快十点了。她真是猪啊,这么能睡!
春晓打电话来是提醒她,她们公司日本总部过来的著名化妆师的讲座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这是方好期待已久的节目,枉春晓费尽心机帮她找了个名额,而她竟彻底给忘了。
方好吃吃艾艾地解释着缘由,为了平息春晓的怒气,不得不把昨晚喝醉的事情和盘托出。
春晓骤然直着嗓门嚷了起来:“陈方好,你作死啊!”唬得方好面色大变,慌不迭地叱道:“小点儿声,行不行?”春晓可是在公司啊!
春晓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果然低下来,但口气之严厉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居然跟男人去喝酒?而且还是你顶头上司?!你完蛋了,酒后吐真言啊,小心有把柄落他手里!”方好顿时也心虚起来,可她想了半天,一点也记不起来跟关海波都聊了些什么。
“我好像没说什么呀。”她软弱地辩解了一句,再说老板也不是那种阴暗的小人,怕什么!
春晓哼道:“你平常在我面前抱怨得还少啊?这一喝醉,你还认得谁是谁?嘿嘿!赶紧过来,好好侦查一下波哥的动态,该认罪认罪,该伏法伏法!”撂下电话,方好就杀到卫生间冲了个澡。接着,她仅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公司。其实她住的公寓离公司不远,当初选择租在这里也是贪图上下班方便。
一进办公室,她就傻眼了,自己的桌上赫然立着好大一捧玫瑰!那些红到发紫的色块,在这炎炎夏日格外令人燥热,幸亏办公室里有冷气。
方好有点懵,手袋都忘了放下来,站在玫瑰面前上下左右警惕地端详,神情一如拆弹专家。
唐梦晓刚巧沏完了茶经过,笑呵呵地道:“小陈也精明起来了啊,知道踩着点儿来,这都快吃中饭了。”方好回头看看他,又瞅瞅忙碌的大厅,鬼头鬼脑地问:“老唐,这花是谁送的?”唐梦晓笑意更深,“哟,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方好见他笑容猥琐,撇撇嘴,甩下手袋,一坐在了位子上。
“小姑娘就是吃香,这么快就有新男朋友了——别撅嘴,应该高兴才是啊!”唐梦晓飘然离去之前又感叹了一句。
什么跟什么呀!
方好思前想后,实在猜不透非年非节也非她生日,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送花?还是如此正宗的红玫瑰,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前台的实习生尚蓓蓓终于得空跑过来跟她唠两句,“哎呀,你怎么才来啊!上午可忙死我了……这花真漂亮啊!”“知道谁送的吗?”方好立刻投过去遇到救星般的目光。
第1卷 第二十五章
尚蓓蓓也是讶然,“啊?我不知道呀,早上来就看见摆这儿了!我还以为是你新男朋友送的呢!”方好真想就此晕倒,她哪儿来的新男朋友?怎么她自己不知道呀!
“咦?你昨天打电话时不是这么说的吗?”方好这才想起来,那是她蒙闵永吉的。她的身子被惊得抖了一抖:敢情这大厅里有这么多双八卦的耳朵呢!
想到了闵永吉,她突然灵光闪过,目光陡然肃穆起来!
这花,一定是闵永吉送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求和不成,竟然来这么一招,以为她还是十六七岁不谙世事的丫头片子呢!
他现在是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居然敢送这种颜色的这种花,当她是什么?!
方好越想越激愤,趁着身旁无人,一不做,二不休,拔起玫瑰三步并两步就朝洗手间方向奔——那里的角落有个超大的垃圾桶,能容纳得下这堆“垃圾”。
啪的一声,她很干脆地把花丢进去,合上桶盖,长吁一口气,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
电脑还没完全启动,内线电话就响了,数字显示是老板办公室的。二郎神果然有三只眼,不用出门就能轻易掌握时事动态!
“刚到?过来一下吧。”老板的语气格外温和,听着就赏心悦耳。
放下电话,方好止不住微笑起来,心里踏实极了:看来没事。自己昨晚要是讲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他是不会有好声气的。
关海波站在窗边,手里若有所思地摆弄着一支签字钢笔,听见敲门,才转过身来,含着高深莫测的笑,定定地望住她。
他今天格外精神,理了个超短的寸头,穿着干净清爽的白T恤和浅米灰长裤,英姿勃勃之余又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他望着她的眼里有深深的笑意,“睡得好吗?”关切而温柔的口吻,令方好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昨晚谢谢您艘回家。”关海波凝视着她。她脸上又恢复了谨慎的矜持,十足的乖顺小职员之态,还带着几分无所畏惧的坦然,大约早就忘记了昨晚醉酒后的放肆——与他勾着肩,亲热得恨不能称兄道弟!
从餐馆出来,他踌躇着是送她回家还是——把她带去自己那里,她当时那副模样,简直可以任人为所欲为!可他终究是个君子,最后狠狠心,还是放过了她,他不想在她糊涂的时候正便宜。
“桌上的花,喜欢吗?”“啊?”方好的笑容立刻僵成标本,舌头在瞬间肿辙比,“花,那个,它,它,是……是你送的?!”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啊,是我送的。”关海波用“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的眼神望着她。
方好再次想要晕倒!她扶着墙壁定一定神,忧心忡忡地问:“你,你知道送这花代表什么意思吗?”如果他想祝贺她病愈,或抚慰她受伤的心灵,是不是送康乃馨更合适?或者满天星?百合?剑兰?她摇摇自己有点混乱的头脑。
反正不应该是红玫瑰!
关海波听她居然是这样的口气,渐渐收拢了笑意,眉心略微一拧,仿佛索了一下,突然举步朝她走过来。
人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究竟是多少?一米外还是两米外?方好忽然不确定起来,不是得了健忘症,而是脑子开始不够使——关海波就站在她跟前,他们此刻相距应该不超过五厘米,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吃惊地退了几步,后背很快就遭到墙壁的抵抗。
她的举动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关海波始终与她保持五厘米以内的距离,她退了多少步,他就进了多少步。
她有点吃力地仰头瞧着他怪异的神色,迷惑之间,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是又不太能够相信。他们相处的这几年,他虽然言辞不善,可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指头啊!
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这么一惶惑,他却忽然长臂一伸,果断地揽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钩入怀中。
方好彻底惊呆了,面庞由红转白,又迅速被红色侵占。她扭动了几下腰肢,没能挣开,反而被迫踮起了双脚,身体与他紧紧地贴合!
他的气场太过强烈,她只觉得一颗心疯狂地跳动,仿佛随时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一贯锐利的双眸此刻近在咫尺,而那眸中流动的却满是她难懂的神色,于是她更加慌乱,瞬间失去了言语表达能力,连大气都不敢出,只顾戒备地、慌乱地、徒劳地瞪着他!
关海波望着她通红的面庞和惶惧交加的表情,突然唇角上扬,微笑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就是怕自己搞错,还特意请教了花店的老板娘,她说——送这个虽然俗气,可是女孩子一看就能明白。”她的思绪已经扭成麻花状,根本无法弄明白他这拗口难懂的言语。
究竟是什么意思?考验她的智商?!直说不就得了!
而他的唇已经没有半点迟疑地朝她压了下来!
方好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连带身体也像被投进了一锅滚烫的热水里,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的左手紧钩着她的腰,右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脑勺,整个人完美地与她契合,他从容地,带点儿饥渴似的吮吸着她的唇。
而她是那么笨拙,牙关紧闭,还紧张得格格直抖,任他怎么引导都不肯启开,居然一点儿也不懂!他真怀疑她跟前男友是怎么过这一关的。
虽然费了点儿劲,但他终于以自己的执著强硬地攻开了她的齿间,得以长驱直入……他低低地喘息着,贪婪地开始了更深的唇舌纠缠……有一丝淡淡的清甜的体香,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鼻息,恍如催化剂,使他无法停下来。他手上微一用劲,将她搂得更紧,辗转反复,只想与她无休无止地缠绵下去……
方好惊颤之余终于想到了要反抗,然而,她的手仅仅在空气里无力地挥舞了几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掌掠过他胸前的时候,她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揪住了他衣服的前襟,可身子仍然颤抖个不停。
为什么才刚觉得他慈祥了一点,他转眼就变成了狼?!
他抽过烟或者喝过咖啡后喜欢嚼一颗薄荷糖,唇齿之间带着一点清凉的气息,借着炙热的呼吸传递过来,方好再次尝到了“痉挛”的味道,只是这一次,不是胃里,而是全身!
她感到震惊,她从不知道接吻竟然可以是这样的,不是斯文柔和的双唇相触,竟然类似于野蛮的掠夺,掠夺她的呼吸,她的血液,她生存的空间!
她脚底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不得不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衣襟来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再后来,她不知怎么竟昏头昏脑地将双臂环绕上去,吊住了他的脖子,她终于稍稍觉得安心,这下总算不会摔倒了。
可是,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仍然沉沦在无边无际的眩晕中,耳边唯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空气如此稀薄,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望着方好如同煮熟的明虾一般通红的面颊,关海波满意地笑了笑。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染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分外楚楚动人。
他微笑着俯头凝视她,然后在她耳边慢声低语,“现在……明白了,嗯?”方好的身子仍保持着向上迎合的姿势,她的手还牢牢地钩着关海波的脖子,眼神迷离,仿佛做了个惊险荒唐的梦,没来得及醒过来。
有那么一刹那,她都没搞明白这个跟自己近到几乎脸贴着脸,始终笑望着她的人到底是谁?!然而眼前的景物依次清晰开来:天花板上方的吸顶灯散射着明亮的银色光芒:左手边的文件柜里,靠角落有个小鸭子的摆设,是她偷偷放在那里的:再往前,就是关海波的办公桌,他的笔记本,签字笔架,五色的文件夹一字排开,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标签……
这些冷静的,没有情感的东西提醒着她,帮助她恢复记忆——终于,她明白了过来!
方好赧然发出“呀——”的一声低呼,惊慌失措间,下死劲推开他,朝着门外仓皇逃窜!
没有提防的关海波仅仅微怔了一下,怀里的兔子就已经逃得连影子都不见了,但他旋即轻笑起来。他知道,她跑不了多远。
方好只顾低着头横冲直撞,突然听到正前方传来季杰的声音,远得像从天边飘来,“嗨嗨,撞了,撞了啊!”方好这才刹住了慌乱的脚步,仰起脸来,季杰睁大眼睛瞪着她,“小陈,什么事想不开,搞得要撞墙?又挨训了?瞧你这脸,怎么跟在水里煮过似的——哎,你跑什么呀!”方好差点就绊倒在路上!
季杰是去找关海波谈一个棘手问题的,岂料关海波由始至终心情都不错,时不时地抿起唇,若有所思地微笑,令季杰摸不着头脑。
少顷,他明白过来,不免在心里同情起方好来,想必她今天被训惨了,瞧老板这副爽歪歪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怜小姑娘出门的时候,羞愤得头都恨不能藏到胳肢窝里去!
第1卷 第二十六章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了三年,如今要她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接受他做自己的“男朋友”,她怎能不心存错愕和质问——凭什么于万千人中,单单挑中了没出息的她?!
“小陈,这花,你真不要了?”保洁员阿姨将方好一路拖到卫生间,指着她从垃圾桶里抢救出来的那一大束火辣辣的玫瑰,用不相信的口吻大声问她,“早上,是关总亲自问我要了花瓶插在你桌上的呢!”阿姨感到震惊,敢如此践踏老板的“好意”,在盛嘉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方好一人!
方好慌得只差扑上去捂她的嘴,“嘘,嘘,阿姨你轻点儿声嘛!要,谁说我不要了!”她脸上写着如此明显的惊惧,让阿姨意识到这大概是场误会,关海波的脾气在公司无人不晓,温顺如方好哪有胆子去惹!
两人顾不得盘问与解释,手忙脚乱了一阵,终于在关海波从办公室出来前把那束花又鬼使神差地“变”回了方好的桌子上。
方好着实松了口气,幸亏没被他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唉,但愿老板不会觉察到这束花比之前“消瘦”了整整两圈!
然而,这一天方好是注定无法平心静气了。她坐在电脑前,却敲不出半个字来,眼前晃来晃去尽是老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有他吻上来时浑身麻栗栗的感觉……
她的脸一而再,再而三地泛起红潮,没完没了,她不得不尽量往格子间里缩,唯恐被人瞧出端倪。
周围的电话铃声、同事们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可又仿佛与她隔着一层什么,怎么也无法被她接收。她脑子里始终浑浑噩噩,像发烧后的感觉,整个人虚飘飘的,无法着落到地上。
一过十二点,尚蓓蓓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收拾东西。她下午有课,得赶回学校去,临走把一堆没做完的事拣巴拣巴都推给了方好,并在方好提出异议之前手脚麻利地朝她挥手道别。
方好毫无感觉地瞄了一眼手边摞得高高的纸堆,努力定下神来,没脾气地捻起最上面那份文件,开始埋头处理。那其实是一份项目介绍资料,版本旧了,需要更新。她索良久,终于记起己电脑里应该还有底稿,于是用检索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份文件,打开来,准备静心修改。
“这个来不及做就明天弄吧,反正也不急。”老板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身旁响起,“走,我们先去吃饭。”方好心头立刻一阵人仰马嘶,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慌乱无措重新涌了上来,打耳根处又不争气地泛起红晕,少顷就蔓延了整张脸。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轻声嗫嚅:“我不去。”只要稍一联想到刚才那“香艳”的一幕,她就止不住脸红心跳,哪里还可能与他心平气和面对面坐着进餐?
“你减肥?”他扬声问。
方好的脸顿时白了一白,这才艰难地仰起头来,“我很胖吗?”目光刚触及他温柔带笑的戏谑眼神,却立刻又火烧火燎地低下头去。
“不胖!”他回答得极其顺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然后继续发出邀请,“那么,一起去吃饭?”“不去。”嗓音虽低,却倔犟地坚持。
隔了有好一会儿,突然觉得静悄悄的,方好不觉怯怯地抬头朝左手边打量了一番,哪里还有关海波的影子!
发了会儿怔,她开始莫名其妙的怅然。帅哥怎么都这么没耐心啊,就不能容她矜持一下吗?
方好既失落又轻松地转过脸来,又吓了一大跳——季杰趴在右边的隔栏上,正笑眯眯地注视着她。
“你想干吗?”她受惊地拍拍胸脯。今天自己脆弱着呢,可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小陈,其实道歉的方式有很多种,请你吃饭也是一种请求和解的途径,你可别指望关总跟你直白地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那是奢望!怎么说人家也是老板啊!”方好瞪着眼领教了他半天的“教诲”,如坠雾里,“莫名其妙!”季杰顿时脸一绷,直起腰来,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用餐,一边唠叨,“小丫头别不知足,要懂得见好就收,小心到头来弄巧成拙!”什么跟什么呀,这都!
知道她脑子不够使,还这样为难她!
午餐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地出去就餐,偶尔也有人招呼她一起去,但不甚热心,因为知道方好素来喜欢跟春晓搭伙。女孩子们讲起悄悄话来,总是嫌身边人多。
可是春晓还在那个动人的讲座上,据说之后还要陪着大师去吃大餐,所以,事实上,她今天连个陪着吃饭聊天的人都没有。
哦,倒是有一个主动请缨的,可是,对着他,她恐怕会消化不良!
方好怏怏地从洗手间出来,大厅里的人已经基本走光了。她不自觉地往总裁室的方向溜了一眼,门紧紧地闭着,里面的人大概也早就离开了。
虽然方好一点食欲都没有——适才的那个“意外”足以颠覆她整个内分泌系统,但为健康着想,饭还是要吃的,于是她坐在椅子里为午餐犯愁。
经济餐厅里人太多,而她现在就烦人多的地方:去茶餐厅,又怕碰到关海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叫个外卖,躲到茶水间里解决了事。
她翻开自己的联络簿,随便选了一家,就抓起听筒,就着上面的信息开始拨号。
“别打了,我已经叫外卖了,在我办公室。”老板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威风凛凛地在她身后发话。
方好听筒没捏牢,一下子砸在了桌上。他怎么能总是这么恐怖地出现在她身边?!
关海波挨近她,伸手细心地替她将电话搁好,又俯去审视她簿子上花花绿绿的笔记。
凑得那样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清爽,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刚才他吻她的时候,她就是被这样一股他独有的气息所笼罩,此时重温,不免唤起了她惊心动魄的记忆,脸上顿时热辣辣的。她赶紧窘迫地往里面让了一让——她再傻,也不至于会以为老板真的对她的联络簿感兴趣。
她有点儿过于紧张地戒备着,握笔的一只手攥得紧紧的,他的余光瞥见,不得不忍住笑意。
欣赏够了,关海波终于直起腰来,悠然道:“你说不想出去吃,所以我叫了外卖,是名典的商务餐,你喜欢的,嗯,打了三颗星呢。走吧!”方好懵懵地望向他,她刚才表达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呀,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可惜,她本来就非伶牙俐齿之辈,今时今日之下,只有更加木讷。既然怎么都逃不了,那就不逃了!跟“强恶势力”对着干,只会死得更惨。她听天由命地跟在他后面进了总裁室。
饭菜很香,是她最爱的烤鳗鱼,可惜她心情太过纷乱激动,根本食不知味。
关海波见她恹恹的,不觉道:“不好吃吗?要不要尝尝我的铁板牛肉?”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盒子里的一块牛排给她夹过来。
“不用,不用。”她憋得面色酱紫,忙不迭地摆手。为了避免他再度发善心,她只得认命地低头努力扒饭。
关海波看着她乖乖的样子,不觉无声地笑起来,眼里充满了溺人的温柔,可惜方好始终低着头。
“觉得很突然,是吗?”他温言发问。
方好嚼着满口的菜蔬缓慢下来,没接话茬。
岂止是突然,简直有天翻地覆的震愕!
这些年来,虽然她对老板景仰有加,可从来就没起过“贼心”。她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始终老实本分地在自己的轨道里运行,不敢有半分差池。孰料一夕之间,天地轮转,她的世界整个儿地被颠倒了过来,要她如何心安理得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见她闷不吭声,关海波估计她是被吓着了,于是想缓解一下气氛,遂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突然的,你昨天……不是已经跟人隆重地介绍过我了吗?”方好再一次羞红了脸,她无法保持缄默了,吃吃艾艾地回道:“我,我那是开玩笑的!”他忍不住想逗她,假意正色道:“开玩笑?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说话要谨慎吗?”方好听着,觉得她活像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结果被他渔翁得利,心里顿时别扭不堪。
“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她终于鼓起了勇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差距太大,难成良偶——她最崇拜的姑姑一再正告她,像她这样胸无城府,脑子单纯的姑娘一定要找个实心眼儿,老实可靠的男人当老公——商人坚决不要!所谓无商不奸啊!所以,那时候姑姑她们都看好闵永吉,虽然只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却在潜移默化中一点一滴地坚固了方好的痴心。
“你觉得,是你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你?”如此直接的问题令方好暗暗撇了撇嘴。商人就是商人,什么都要追究得一清二楚。
“就算我配不上你好了。”她盯着眼前香喷喷的鳗鱼嘟哝道。
关海波轻哼了一声,“听你这口气,还是我配不上你咯?”方好彻底缴械投降。就她这智商,跟他斗嘴简直是自取其辱!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