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查琳妮又紧紧地抓住马克的手。
“我看了你的陈述。”
查琳妮没有说话。
“介意我再问几个问题吗? ”
“有一点我很不明白。”查琳妮说道。
“什么? ”
“我住在荷荷卡斯，卡斯尔顿的警察到这里调查什么呢? ”
“我只是过来帮忙。”
她点了点头，尽管仍然搞不清楚为什么：“我明白了。”
“根据你的陈述，你是从卧室的窗户向外张望的时候，看到了斯科斯先生藏钥
匙的地方，对吗? ”
“是的。”
“这也是你报警的原因? ”
“是的。”
“你认识斯科斯先生吗? ”
查琳妮耸了耸肩膀，仍然注视着马克起起伏伏的肚子：“只是见面打招呼。”
“你的意思是，只是普通的邻里关系。”
“是的。”
“你最后一次和他讲话是什么时候? ”
“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和他真正讲过话。”
“只是邻里的问候? ”
她点了点头。
“那你最后一次和他打招呼是什么时候? ”
“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几个星期以前吧。”
“我有些糊涂了，斯万夫人，也许你能帮我解开谜团，你看到了藏钥匙的盒子，
然后决定报警——”
“我还看到了屋子里有人在动。”
“再说一遍。”
“有人在动，我看到屋子里面有东西在移动。”
“就像人在动，是吗? ”
“是的。”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斯科斯先生? ”
她又转过身：“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了藏钥匙的盒子。”
“那个盒子躺在明晃晃的位子? ”
“是的。”
“我明白了，你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对的。”
泼马特点了点头，好像突然明白了：“如果斯科斯先生是那个拿了钥匙的人，
他不会把盒子随便扔在院子里的，你是这么想的吧? ”
查琳妮没有说话。
“但是我又不明白了，斯万夫人，如果那个家伙闯进了房子，袭击了斯科斯先
生，他为什么把藏钥匙的盒子放到了明晃晃的位置? 他为什么不把它藏起来或者带
在身上? ”
一阵沉默。
“还有，在我们发现斯科斯先生之前，他受伤至少有24个小时了，你认为在这
24小时中，藏钥匙的盒子就一直躺在那里吗? ”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这部分的陈述不符合逻辑。”
查琳妮抬头看了看泼马特。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丈夫为什么要跟踪那个闯入斯科斯家的家伙? ”
“我已经和刚才的警官说过了——”
“你是想协助警方，不想让那个家伙溜掉了，对吗? ，，“是的，当时我很害
怕。”
“害怕什么? ”
“那个家伙知道是我报的警。当时我从窗户往外看，当警车开进来的时候，那
个家伙回头看到了我。”
“然后你认为他会向你报复。”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害怕。”
泼马特再一次点了点头：“这也很合乎情理，我是指其中的某一部分，你必须
跟踪到底，但事情的发展有时会不尽人意。”
查琳妮再次把头转了回来。
“你说那个人开了一辆福特风之星。”
“没错。”
“他是从斯科斯家的车库把车开出来的吧。”
“是的。”
“你看到车牌号了吗? ”
“没看清。”
“嗯，那你认为他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车库里呢? ”
“我也不知道，也许没有人看到他开那辆车吧。，，“好的，那我们就把这些
线索穿起来。”
查琳妮握着马克的手，她想起最后一次牵手的时候，那是两个月前，他们一起
去看梅格·瑞恩主演的喜剧片，奇怪的是，马克看这种很滥的爱情片也会落泪。在
现实生活中，马克只哭过一次，是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那天晚上，坐在黑暗的电
影院里，查琳妮注意到马克的脸有些变形，接着泪水就流了下来，马克很自然地抓
住查琳妮的手，但是她却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无动于衷，马克试着与她十指相扣，
但是她却把手拿开，这个细微的动作对查琳妮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发福的
男人向她伸出手来而已。
“您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查琳妮对着泼马特说道。
“你知道我是不会离开的。”
查琳妮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在税务上碰到了问题。”
她一动不动。
“事实上，你今天早上还打电话到H&R 公司，对不对? 那正是斯科斯先生工作
的地方。”
她不想把马克的手放开，但是她却感到马克的手在往回缩。
“斯万夫人? ”
“不要在这儿说下去了，”查琳妮把马克的手放了下去，站了起来，“不要在
我丈夫面前说了。”
第二十二章
养老院总是欢迎来访者。格雷斯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一个轻快悦耳的女声传
了过来：“你好，这里是星光养老院! ”
“我想问一下这里的探视时间。”格雷斯说道。
“我们没有探视时间。”她很激动地说道。
“什么? ”
“没有探视时间，你可以随时过来，一天24小时都可以的。”
“噢，我想看望一下罗伯特·多德先生。”
“罗伯特? 好的，让我给你接通他房间的电话，哦，等一下，现在8 点了，他
正在晨练房，罗伯特喜欢保持好身材。”
“我需要事先定一个约会吗? ”
“只是来探望老人? ”
“是的。”
“那不用的，随时过来都可以的。”
开车到养老院只需要两个小时，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在电话里也解释不清，特
别是她还想从老人的嘴里得到一些线索，见面三分亲，老人通常还是很和善的。
“他上午的时候会在吗? ”
“噢，当然了，罗伯特两年前就不开车了，他应该会在的。”
“非常感谢。”
“不必客气。”
在早餐桌前，马克思把手伸进盒子里掏出了一件玩具，这个情景让格雷斯停了
一下。生活似乎再平常不过了，孩子们很敏感，会预料到生活的变化，格雷斯很清
楚这一点，但是有时候，孩子们又很健忘，对此，她也觉得很欣慰。
“你已经把玩具拿出来了。”格雷斯说道。
马克思停了下来：“是这样吗? ”
“盒子太多了，玩具也是不值钱的。”
“你说什么? ”
实际上，在格雷斯小的时候，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兴匆匆地打开礼品盒子，
却发现里面是一些不值钱的赠品。想到这儿，她对儿子的话也就不在意了。
她把香蕉切成片，放到麦片里。格雷斯总是在这个时候搞鬼，放少量的糖，多
加一些香蕉，但是马克思会马上发现。
“艾玛! 快起来! ”
艾玛抱怨地哼了一声。她的年纪还小，不应该现在就开始睡懒觉的。
格雷斯自己也是从上高中起才赖床的，也许是从初中起，她也记不清了，但绝
对不是从8 岁开始的。这时她想起自己去世许久的父母，有时两个孩子会让她回想
到过去，艾玛噘嘴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母亲，马克思的微笑又很像自己的父亲，这
会让格雷斯吃惊地愣在那里。你会认为这是遗传的结果，但是格雷斯不知道这是一
种安慰还是一种痛苦。
“艾玛，快点! ”
“嘭”的一声，可能是艾玛跳下了床。
格雷斯开始为女儿准备午餐，马克思喜欢在学校里买午餐，这样格雷斯觉得很
轻松，一大早起来还要做午饭真是令人头痛。曾经有一段时间，艾玛也是吃学校食
堂的，但是最近她说食堂的味道让她觉得恶心，后来又到外面买冷食，但是不久又
说东西有味道，没办法，格雷斯给她买了蝙蝠侠的餐盒作便当给艾玛。
“艾玛! ”
“我来了。”
艾玛穿着标准的运动装，栗色的运动短裤，蓝色的康威布鞋，新泽西队的队服，
整个搭配不伦不类，艾玛从来不穿女性化的衣服，让她穿上一条裙子就像中东谈判
一样敏感，有时还会引起暴力冲突。
“午饭想带点什么啊? ”格雷斯问道。
“花生酱和果冻。”
格雷斯瞪着她。
艾玛表现出很无辜的样子：“怎么了? ”
“你在学校待了多长时间? ”
“咦? ”
“四年了，对不对? 一年是在幼稚园，现在你上三年级，整整四年了。”
“那又怎么样? ”
“在这四年里，你要求带花生酱和果冻有多少次了? ”
“我不记得了。”
“我估计有100 多次了吧? ”
艾玛耸了耸肩。
“那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学校不允许带花生酱，因为有些孩子会有过敏反应? ”
“噢，是这样的。”
格雷斯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她想起家里还有“奥斯卡市长”牌子的快餐食
品，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可以用来应急，比如没有时间或者是没有心情准备午餐。
格雷斯对艾玛轻声地说，是否她想要一份，艾玛很高兴地同意了，并且自己把快餐
塞到蝙蝠侠的饭盒里。不能让马克思听到，如果那样的话，儿子在学校吃午餐的时
代也要结束了。
他们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妈妈? ”
是艾玛在叫她。
“怎么了? ”
“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艾玛又停了下来。
“说下去啊! ”
艾玛鼓足了勇气：“当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最后，那个家伙说，亲吻新娘
的时候——”
“就是这样的。”
“嗯。”艾玛做了个鬼脸，晃晃脑袋说，“你也必须要吻新郎吗? ”
“必须?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很想吻他的。”
艾玛眯着一只眼睛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能互相击掌吗? ”
“击掌? ”
“是的，不接吻，只击掌，就像这样，面对面——”说完，艾玛举起一只手，
不范着击掌的动作。
“噢，天啊，如果你想那样也可以。”
“我就是想那样。”艾玛坚定地说。
格雷斯把两个孩子送到了汽车站，这次她没有跟着班车到学校，而是在原地站
了一会儿，不停地咬着下嘴唇。现在艾玛和马克思已经离开，她那平静的表情可以
收起来了。
当格雷斯回到家的时候，科拉已经醒过来了，她正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抱怨。
“你需要点什么吗? ”格雷斯问道。
“给我拿一个麻醉师过来。”科拉说道，“有最好，没有就算了。”
“我想你需要咖啡吧。”
“那就更好了。”科拉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蹈，她的眼睛眯缝着，眉头紧
皱，“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你是说群发的邮件，对吗? ”
“我们一封回复也没收到。”
“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
科拉向后靠了一靠，格雷斯站在她的旁边，不自觉地咬着手指。几秒钟以后，
科拉猛地向前，“有办法了，我要再试一下。”她随便打开一个信箱，敲了几个字
进去，然后发送。
“你在干什么? ”
“我要给咱们设的回复信箱发一封邮件，看看能不能收到。”
他们等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嗯，”科拉向后靠去，“看来这个邮箱有问题。”
“什么? ”
“要不就是盖斯搞鬼，他一定还对我说他小鸡鸡耿耿于怀。”
“那你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
科拉盯着电脑：“刚才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
“鲍伯·多德父亲的养老院，一会儿我想去拜访一下老人家。”
“好极了。”科拉的眼睛仍然盯着电脑屏幕。
“那是什么? ”
“我正在查一样东西。”科拉回答道。
“是什么? ”
“也可能没什么，我只是想查一查电话账单。”科拉继续敲着键盘，“如果查
到什么，我就给你打电话啊。”
泼马特把查琳妮·斯万带到了小镇上的一个素描馆。他逼着查琳妮说出了事情
的真相，一个原本埋藏在查琳妮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揭开了，这个故事听上去有些不
光彩，所以查琳妮也有权利隐瞒它，这个背景对案情没有太大的帮助，只是引起了
双方的尴尬。
泼马特坐了下来，掏出一个记事本，写下了“风之星”三个字，然后不停地在
上面画圈圈，足足画了15分钟。
一辆福特风之星。
卡什尔顿不是一个安静的小镇，这里有38个警察，主要负责抢劫案件等。他们
拦截可疑的车辆，处理学校里的毒品问题，有些小镇的毒品问题都已经失控了。他
们还要查办蓄意破坏事件，处理城里的交通堵塞、非法停车以及交通肇事等。这些
警察们竭尽全力维护小镇的安全，使小镇免受破坏。
有多少次，那些昂贵的探视器还会发出错误的报警信号，让他们虚惊一场。
泼马特从来没有用过他的左轮手枪，除了在训练打靶的时候。事实匕，在他值
勤的时候也没有掏出过武器。在他从警30多年里，他只碰上3 起杀人案，而且每一
次凶手都在几个小时内落人法网。第一次是一个醉酒的前夫想通过杀死自己深爱的
前妻来表达他的爱意，然后再饮弹自尽。计划的前一部分很顺利，他朝前妻的头部
开了两枪，但是计划的后一部分却像他可悲的人生一样一团糟。他只带了两发子弹，
一个小时以后，他被带到了警察局。第二个案子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欺负一个瘦弱
的小学生，反倒被那个瘦弱的学生刺死了。这个学生在管教所里待了3 年，在那里
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意义的欺负。最后一个案子是一个得了癌症快要死掉的人，恳
求48岁的妻子结束他的生命。后来妻子获得了保释，泼马特怀疑这不合理。
卡什尔顿小镇也有不少枪击事件，但是多半都是自残的。泼马特对政治不感兴
趣，对限制枪支的法律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根据他的个人经验，声称自己买枪用来
防身的人多半是要自杀用的，这种可能性很高。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他接手的枪
击案中，枪的主人不是用它来赶走入室抢劫者，也不是威胁坏人的，而是用手枪自
杀。
福特风之星，他又开始画圈了。
这么多年以后，泼马特还是头一回碰到蓄意谋杀、绑架以及残忍的攻击，现在
他怀疑，还远远不止这些。他不停地画着，在左上角写上杰克．劳森的名字，在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