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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之奇迹

_4 (当代)
秘密恋情?
谁的秘密恋情?
谁与谁的秘密恋情?
我的脑袋,拒绝接收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的信息。
‘原来给你识破了喔!我害怕妈妈心脏病发,一直不敢说呢!我和哥哥谈恋爱!听起来好可怕呢!’话筒那边,上爱愉悦的笑声在我耳际回荡。
我呆呆地瞪视着眼前康明天的脸。
三分钟以前,我还努力平伏荡漾的心情,祝褔着我脑海所构筑,康明天那幸褔和乐的家庭风景。
然而,为什么?
我等待了九年的答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我活了二十六年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是一个无聊的玩笑吗?
‘康明天真笨!’小时候,上爱凑近我耳边低声叽笑着的声音,穿越时光之流,清晰地传入我耳际。
我看着康明天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如被钉在地上般无法动弹。
在蓝色的海洋中,在破旧的小艇上,康明天压在我身上的体温,康明天那炽热初吻的触感,康明天逼视着我的脸,在我眼前晃荡着。
如梦般缥缈和遥远的夏日。
只有我一个人刻印心里的心情。
那个灿烂的季节即使已逝去不返,
只有这份心情,无法改变,
喜欢你的事实,不会动摇,
即使回忆消逝,仍然深埋心里,
然而,夏日已经结束了……
眼前的一切悠然变得一片空白。
只有前田?辉的歌声,执拗地在空气中流转,溢满空气中每一个空隙,叫我感到无法呼吸的晕眩和窒息感。

【突如其来的吻】
小时候,我做过一个可怕的梦。
梦中的我,欢天喜地的牵着漂亮的红气球。
然而,下一瞬间,红气球却从我手中飞脱,飘飘荡荡地升上晴空。
我睁着眼睛,拚命抬起头,看着在黄昏空中飞舞的红气球。
‘吕泽爱,为什么没有好好捉紧它啊?’梦中,少年康明天站在我身畔,和我一起仰望天空,带点焦躁地说。
‘啊!’我微笑地歪着脑袋,追看着愈变愈小的气球。‘红气球自由了,不是很棒吗?’小小的我,像懂事的大人般,没怎么介怀地看着潇潇洒洒地飘升的红气球。
‘吕泽爱你真笨!气球才不会自由啊!’康明天鼓着腮,像埋怨我般说。
‘欸?’
‘气球不能一直向上升啊!到天空某一点,就会爆破了!红气球要死了啊!’
‘嗄?’我呆呆地张着嘴巴,不能置信地瞪着我心爱的红气球。
我心爱的红气球要死了吗?
‘康明天你好坏,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扁着嘴巴,不想相信康明天的话。
红气球才不会死。红气球明明已经自由了嘛!
‘就要爆破了啊!’康明天看着远方天空已变作一个小黑点的气球郁闷地说。
‘不要啊!我不知道啊!’我边嚷着,边伤心地哭起来。
在梦中,我一直伤心地哭泣着,哭泣着从梦中醒来。
那孩提时代的噩梦,在我重遇康明天那个晚上,再度来访。
像是执拗地想提醒我什么。
我如同孩提时般,流着泪半夜从梦中醒来。
隔邻睡床上的上爱,如婴儿般沉稳地睡着。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为什么还会为失去一个红气球而哭泣?
我用手背抹干眼泪,在静夜中睁着眼睛,凝视着窗外紫蓝色的夜空。
那弥漫在胸腔间郁闷的感觉,却一直无法消除。
在那一刻以前,我从来没有思考过命运这回事。
但是,在十多年后再次重现,像回卷胶卷的梦境,让我打从心底沁出寒意。
像是十多年前,冥冥中某个主宰,已努力跟我预告着我们的命运。
那重访的梦境,到底执拗地想告诉我什么?
我心里升起无法解释的哀伤预感,却没有察觉,那虚幻的预感,早已悄悄幻化成形,潜进了真实的世界。
第二天,我心不在焉地回到发型屋。
整天预约的客人只有五个,工作相当清闲。
替客人理发的时候,我有时觉得自己是艺术家,有时觉得自己只是个机械人。
今天的状态,绝对是超级机械人。
我有点同情不幸地在今天预约做头发的客人,不过,脑袋要游魂的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由昨天起,康明天和上爱站在一起的身影,一直如立体彩色贴纸般,紧黏着我的眼膜。
上爱在电话中大呼小叫完毕,便乘搭计程车,飞奔到兽医诊所。
在上爱出现前的尴尬时刻,康明天替糯米团诊察和配药,我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只是对着康明天干瞪眼。
康明天好几次像是想开口跟我说什么,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像过了一世纪那么漫长,也像只是过了一分钟,上爱如风般卷进诊察室。
我看着上爱如婴孩般澄澈的眼眸,无法言语。
大约是我念幼稚园的时候,有一次,我学着妈妈,从摇篮里抱起两岁的上爱,摇着她胖嘟嘟的身体哼着歌。
‘吕泽爱,不要抱妹妹,你会把她摔倒啊!’在厨房冲着奶粉的妈妈焦急地嚷。
‘快些放下妹妹!’
我扁起嘴巴,更卖力地抱紧怀中柔软而温暖的婴孩。‘是我的娃娃!是我的娃娃喔!’
妈妈没好气地跑过来,想从我手里抱回上爱。
就在那一刻,原本闭着眼睛像睡着的上爱睁开清澈的眼瞳,咧开小嘴,朝我亮起天使般的笑容。
‘你看!她笑了!她喜欢我抱喔!你看!她笑了!’我兴奋地嚷。
那时候,上爱在我双手里沉甸甸的触感,好像从没消失过。
‘姐你怎会找到这儿的呀?’上爱摇着我的手重复追问。
‘是巧合啦!’我若无其事淡淡地说。‘朋友介绍我来的,我也不知道康明天在这哪!’
上爱像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似地泛起如向日葵的笑容。
‘喂!吕泽爱,替客人理发时不要游魂!’慕儿的声音把我唤回现实世界。‘幸好我今天只是护发!’慕儿抓起我放在工作台上的小号剪刀把玩着。
‘慕儿你近来天天来干什么嘛!有心事就一起出去喝酒一吐为快好啦!’我把像太空飞碟的暖风机罩在慕儿头顶上,按下时间掣。
慕儿是那种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的人,除非把她灌醉,她永远不愿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性格就是太爱逞强。
‘没有事呀!’慕儿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说着谎。
‘为昨天落发的事后悔了吧?’我担保她回家对着镜子一定懊悔不已,虽然那是今秋欧洲最时尚的发型,我绝妙的理发手艺也可点石成金,但那发型就是不适合慕儿的气质。
‘才没有!’慕儿满有气势地坚决否认。
‘噢!是吗?’我露出半点也不相信她的表情。
‘糯米团病好了没有?’慕儿像想转移话题似地问。
‘吃了一剂药已生龙活虎了!’
慕儿心不在焉地点头。
‘康医生是我哥哥啊!’我没头没脑地自己倾吐一番。
‘嗄?’慕儿瞪大那明亮的眼眸,在镜子中的脸半张着嘴。
‘有点复杂,是异父异母的哥哥啦!九年不见了,昨天还给我发现了大秘密,原来他跟我妹妹在交往呢!’我以万分开朗的语气,像长舌妇般自顾自不断说。
好像只要听见自己大声把压在胸腔的话说出来,就可舒缓胸腔内的压迫感。
好像只要我挂着笑脸,以轻松平常的语气告诉别人一遍,就可坦然接受我心里仍拒绝相信的事实。
‘他刚才还煞有介事地摇电话来,说明天要与我单独见个面呢!真是一板一眼的男人!他从小就喜欢妹妹,是要向我倾吐对上爱如何认真,如何会负起责任,好好珍视宠爱她吧!哈哈哈哈哈!’我亮着自己听见也厌烦的丑陋笑声滔滔不绝地说。
我沉溺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中,没发现什么时候,慕儿手下一滑,被小号剪刀划伤了指头。红宝石色的血,从她白皙透明的肌肤上缓缓渗出。
‘有什么事要跟我一个人说呢?’
我牵着糯米团与康明天并排坐在山顶山坡的草坪上,看着被薄雾笼罩着的城市轮廓线。
星期六是我的休假,平常我总是在家里睡懒觉,康明天一定是从上爱那儿打听到我休假的日子,没头没脑地打电话邀我出去。
从接到康明天电话那一刻,我便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

那天在诊察室里,上爱乘计程车飞奔到来以前,他一直犹疑着像想跟我说什么。
我太了解这个‘哥哥’了。
我很害怕要听那番说话,却不得不赴约去接受酷刑。
我像寻找挡箭牌般牵着糯米团一起出去。
康明天从草地上站起来,脸容凝肃地正视着我。
我伸长双腿坐在草地上,半抬起脸来,迎视着康明天那背光而显得有点阴郁的脸。
康明天清了清喉咙。
‘对不起。’康明天如我所料般,一板一眼,凝肃地看进我的眼睛说。
我无助地扯扯牛仔裤上的白衬衫,伸手抚摸着匍匐在我旁边的糯米团。
‘干嘛呀?’我假装不明白地问。
‘我一直想跟你好好地说对不起。那次出海……’
我挂起出门前已在镜子前练习了无数遍的惊讶表情打断他。‘呀!怎么你还记着那陈年旧事?’我敲敲额头。‘我差点忘得一干二净呢!’
康明天还是沉稳地看着我。
‘每次想起那件事,我就无法原谅自己,觉得自己真像个色狼!’康明天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求我宽恕。
我的心情,就像是已经被人从心窝里剜了一刀,那人还要再旋转刀柄,再深深地刺进去。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呢?
我讨厌康明天的对不起。
那时候,康明天没有明白我那句‘不要’背后的意义。九年后的今天,也没有。
‘你是年少气盛嘛!’我轻轻松松地带过,以开玩笑的语气说。
康明天像想肯定什么似地再注视了一下我的表情,终于放松心情地吁一口气。
‘我常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干下那么愚蠢的事,你和上爱,会一直当我的妹妹吧!’康明天有点感慨地垂下眼睛,重重地在我身旁坐下。
有一段时间,我们彼此沉默,只是一起抬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
‘我以为你一直很厌烦我们。’
康明天露出有点寂寞的笑容。
‘不,我很羡慕你们。像两个可爱的陶瓷娃娃。’
像可爱陶瓷娃娃的是上爱,不是我。
‘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康明天以没有什么遗憾的语气说。‘不过,你们来的夏天,那个家总是充满了生气。’
我讶异地转过脸偷瞄了康明天的侧脸一眼。
在兽医诊所里,那张柔和明朗的脸不见了,坐在我身旁的,是和九年前一样,总像被蓝色空气包裹着的康明天。
‘你当然没什么朋友!因为你那时是个很古怪的少年呀!’我想令气氛轻松一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到现在也是个古怪的男人!’康明天耸耸肩,仍然是那副不在乎世人眼光的孤独表情。
‘我觉得你在诊所时,感觉开朗多了!’我坦白地说。
‘因为我要面对的不是人,是狗呀!’康明天理所当然地说。
‘啊!你的五头宝贝狗狗还好吧?’我忽然想起应该先问候宝姨,赶紧补上一句。‘宝姨也还好吧?’
康明天微笑。‘狗狗全都还健在,但都是老狗了。妈也很好,又结过和离过一次婚,现在搬回家里和我一起住。我们还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有空来探望她吧!她有时候也会说起你们姐妹俩。’
‘啊!是吗?’
那布满阳光的动物园阁楼,好怀念呢!
‘我最挂念Boy。’我仰起脸,感受着扑在脸上舒爽的微风。
九年后,和康明天这样坐在宽广的天空下谈话,虽然已非昨日之日,但仍好像做梦一般。
‘你记得跛脚狼狗Boy?’
‘当然!’我大力点头。
Boy。那头奇迹地让我的咳嗽痊愈了的狼狗。那时候,是康明天和那头忠心的狼狗治愈了我。那时候,康明天在我身上,施展了魔法。孩提时代天马行空的幻想,仍植根在我心里。
我好想去相信拥有奇迹的世界。好想相信,康明天是会为我的人生带来奇迹的人。
‘Boy也还记得你啊!’康明天理所当然地说。
‘你又知道?’我嘲弄他。
‘是Boy告诉我的。我告诉过他我今天要去见吕泽爱。’康明天一脸认真地说。
康明天从小就是那样,我不知道应该认真地跟他继续这样不可思议的谈话,还是轻轻带过。
‘很奇怪,和你或上爱一起,就是觉得很安心。’
我点头。
‘因为我们是在彼此尚未变成狡猾的大人时就认识的吧!’
‘嗯。’康明天点头。‘不知不觉,我们都变成狡猾的大人了。’
‘听到你和上爱在一起,我真吓了一跳!’我强装自然地说。
‘啊!’康明天简洁地答。‘不过,或许有一天,你们姐妹俩会后悔跟我重遇也说不定!’康明天以凝视着远方的表情说。
‘为什么?’
康明天像蓦然回过神来,摇摇头苦笑着。‘因为我是个意志软弱的男人。’
我讶异地调过脸,紧盯着康明天的侧脸。
是我的错觉吗?
那一瞬间,康明天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流过一丝痛楚。
绝望而无助的表情一闪而逝。
我想起了,从小时候,康明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被遗落在喧闹的游乐场中,无法加入与大家一起玩耍,被摒弃在世界边缘的少年。
眼前的康明天,还没有抖落那丝与世界的不调和感。
随着岁月流逝,那孤独感像反而变得更深刻。
我有点感动,至少,康明天在我面前没有挂上社交性的面具。
至少,他让我看见赤裸真实的他。
‘说什么呀!你从小就喜欢她的嘛!’我无奈但坦率地说。
那时候,他在小艇上吻我,不过是因为上爱彻夜不归。
康明天皱起眉。
‘吕泽爱,我已经不是当年你认识的那个少年,像你所说,我变成狡猾的大人了,只是个自私脆弱的男人。说真的,我还觉得自己配不起上爱呢!上爱到底怎么会喜欢我?’康明天露出自嘲的笑容。
‘上爱当然喜欢你,看她看着你闪闪发光的眼神就知道了!’我好累,已经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谈话了。
康明天又沉默下来。
‘吕泽爱你是男的就好了!’康明天忽然说。
‘嗄?’
‘从小时候,我就觉得姐妹俩中,还是你好说话,吕泽爱你比上爱成熟懂事多了,那丫头总是充满用不完的生命力,又像永远长不大!’康明天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我心头一紧。世故懂事的女子为什么只能当兄弟?为什么男人都爱天真任性的女子?是被虐狂吗?
‘如果你是男孩,我们会是好兄弟吧!’康明天以诚挚的语气说。
‘是吧!’我牵强地微笑,逃也似地站起来。‘我坐得腿都发酸了,我们走走吧!’
我站起来,拍掉牛仔裤上的草屑。
康明天也站起来,拍掉灯芯绒裤上的草屑。
我调过视线,逃避自己一直凝视着他高大的背影。
‘喂!糯米团,我带你跑跑吧!’康明天朝糯米团吹吹口哨。他还是和九年前一样,只有单独对着狗狗时最开朗。

‘喂!糯米团,要跟哥哥去跑跑吗?’
平日有点怕生的糯米团,不过是与康明天第二次见面,却一跃而起。
康明天弹一弹手指,糯米团立即摇了摇白毛团身躯,张开嘴发出呜呜声,像笑着般追随着康明天。
‘啊!你的糯米团,好像很焦急地,有悄悄话想跟我说呢!’康明天又一脸认真地说。
‘欸?’我没好气地站在原地。
是的。康明天会说狗话。男人和狗可以尽情地说悄悄话。对我忠心不二的糯米团,会代替我倾吐爱的告白。然后,康明天会被糯米团施以魔法,立刻爱上我!
我耸耸肩。‘去吧!去吧!慢慢说你们的悄悄话!’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糯米团回过小头颅来,以生动活泼的眼睛仰望我,咧开嘴巴,好像很快乐地笑着。
‘吕泽爱你今天好奇怪喔!为什么闷不吭声?’阿保轻松地踏着稳健的脚步,小跑着跟随在我的脚踏车旁。
我在脚踏车的右边扶手系上了糯米团的红色狗绳,糯米团在我右侧小跑,阿保在左侧。
每逢星期天,我会骑脚踏车带糯米团去散步。
和阿保交往的时候,他习惯了伴我和糯米团一起去晨跑,不知怎么,我们已戒掉了恋人关系,却没有戒掉这个习惯。
‘没什么喔!’我加快踩脚踏车的步伐,希望阿保追得气喘如牛,没力气再追问我。
阿保还是气定神闲地在我左侧跑着。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你的小狗。’阿保忽然说。
‘嗄?’
‘努力汪汪汪,讨你欢心。’阿保把双手放在头上摇摆着,扮作小狗相。
‘我们说好不再谈这个话题的吧!’我尴尬地说。
‘我不是要跟吕泽爱你谈情说爱啊!被甩掉一次已经够了。但是,在交往以前,我们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吧?’阿保诚挚地说。
‘噢!’
是的,在发型屋工作的我,和阿保认识的头两年,一直是一起去喝酒的好朋友。
我一直为他的恋爱事情担当军师角色,而阿保也是唯一一个我曾倾吐初恋故事的男人。
我们如兄弟般相处着,从没想过会成为恋人。
一年前,阿保和我也刚刚谈完一场昙花一现的恋情,也不知为什么,就自然地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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