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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之奇迹

_3 (当代)
‘你们两个大清早在咕噜咕噜吵什么!’我们家的长发美人吕上爱,像希腊神话中的女蛇妖那样,顶着一头蓬松乱发,打着呵欠爬下楼来。
‘糯米团好像生病了!你们两个谁带它去看看兽医吧!’妈妈脱下套装上的围裙,拢了拢已梳得清清爽爽的及肩直发。‘我今晚要开会,晚回来喔!’
‘还以为在吵什么!我带它去好啦!’上爱扯扯糯米团脖上的红项圈,伸出脚板搓揉它的白毛球身体。
‘欸!吕上爱你的脚好脏!’我拍打上爱睡衣裤脚露出来的足踝,上爱叽叽地笑。
‘我上午要排舞,下午带它去好啦!’上爱以一言九鼎的语气边说着,边爬回二楼。
我和妈妈互看一眼,耸耸肩。
‘泽爱,你跟店长说一声,下午带它去好啦!’
我和妈妈都太熟悉吕上爱了。无论大家嘱咐她做什么,她都会直爽地答应,但要她下午还记得自己上午的承诺,机会率只有百分之十。排完舞后,有哪个俊哥儿邀约她去喝下午茶,她就会把糯米团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上爱和那个台湾男生真的砸了吗?’妈妈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凑近我问。
‘好像是啦!’我翻过糯米团的身体,搔着它的肚皮。
‘它不舒服耶!你不要跟它玩,不然它又会吐啦!’
‘是!是!是!’
‘上爱近来好像又精神过来啦!’妈妈还是以像小偷潜进家里的声音说话。
‘上爱就是这样子嘛!ICQ恋情哪会持久?她疯过头就清醒过来了。’我淡然地说。
由小至大,上爱精彩的恋爱故事不断,我做为她的忠实‘读者’,有时也有点追不上进度。
每次恋爱失恋,上爱都像天塌下来般。前阵子台湾的ICQ男生与她断了通讯,她巴巴地跑了去台湾,回来一脸了无生趣,推却了她最爱男歌星的演唱会伴舞工作,整天躺在床上说全身骨痛,好像快要死去的样子。近来又开始像没事人似地吵吵闹闹。
能那样任性地穿越一个个恋爱火圈又永不言倦,身为姐姐而爱情故事乏善可陈的我,不知是不是应该向妹妹好好学习。
‘没事就好啦!’妈妈吁一口气。
‘你是姐姐,妹妹的事,看紧一点儿呀!她做事永远不顾后果,有这样的女儿,我白头发也长多了!我说呢!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有来世……’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粤语长片的台词!
首先,我想我的白头发比妈妈还要多,简直是被家里三个妞儿弄得我未老先衰。
为什么我要是姐姐,为什么永远得成熟、世故、懂事?我不过比上爱年长两岁喔!
‘行了!行了!我会含辛茹苦地把上爱养大,直至她觅得如意郎君,blah blah blah……’
‘每次跟你说认真的,你就开玩笑!’妈妈用手揉揉我的短发。‘我先上班啦!’
妈妈走至玄关,趿上三吋高跟鞋,灰色及膝裙下的小腿线条优美,叫做为女生的我也有点目不暇给。
以前爸爸还在家里时,妈妈却总穿得像个欧巴桑……我蓦然回过神来,禁止自己再从记忆的隧道往回走。
‘有空叫阿保再来吃晚饭啦!我做他爱吃的咸鱼煎饼!’妈妈温柔地笑着说。
我呆呆地眨着眼睛,目送妈妈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处。
我用双手捧起糯米团的脸,看进它眼睛里。
‘我和阿保已经分开半年啦!糯米团,你知道的吧?’
糯米团那亮闪闪的杏形眼睛专注地回看着我。
‘糯米团好乖呢!’我不自觉地叹口气。
‘喂!姐!我喜欢你那天新买那支口红的颜色,我先拿来用啦!’上爱的俏脸出现在楼梯顶。
‘喂!我……’
妈妈那句由小至大像洗脑般植入我脑神经的说话在耳边适时响起。
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有来世……
我叹口气。
‘用吧!用吧!’我大字形般摊在饭厅地板上,任糯米团舔着我的脸。
初秋的凉风,随敞开的窗户流进屋里。
倒挂的蓝色天空,在我眼底延伸着。
木地板的触感凉快舒爽。
活在琐碎生活中的我,没有发觉,又一个夏日过去了。
九年前在夏日终结的事情,静静重新转动齿轮,撩动今秋。

我弯下腰,在面包店的玻璃陈列柜前来来回回走着,如同以往每一天那样,无法拿定主意,是肠仔包配午餐肉包好?还是炸牛肉包配火腿起司包好?抑或是甜甜圈配奶油包好?
‘吕泽爱你已经迟到啦!’阿保黝黑的脸上露出黑人牙膏广告式的笑容。
‘你不要催我啦!’我鼓起腮帮,来来回回地在陈列柜前走着。
‘你这样荡来荡去,我眼都花了!’
‘都是你们店太古板嘛!现在大家都采开放式,任客人拿着托盘自己选的啦!只有你们家还那么传统!’
‘你去跟我老爸说啦!’穿着清爽长袖白T恤和深蓝牛仔裤的阿保,习惯性地把刺进左眼的一绺长发甩回额上。
‘你的头发要剪剪啦!’我自然地说。
‘幸好没有把你娶回家,那么啰嗦!以前交往时,不是最迷我的浓密黑发?’阿保厚脸皮地回我。
‘好恶心!’我朝他扮个鬼脸。
‘快选啦!’阿保没好气地摊摊手。
‘嗯……’我转过身,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幻想着把哪一种面包送进嘴里,头顶上会闪现出幸褔的光环。
‘选好了!甜甜圈和奶油包吧!’我回过身,像朗诵今届全城最受欢迎男女歌星得奖者般认真地宣判。
‘拿着啦!’阿保没好气地从背后抽出透明塑胶袋,内里早已包好甜甜圈和奶油包。
‘欸!你怎知道?’我瞪大眼睛。
‘因为我懂读心术!’阿保一脸认真地说。
‘少臭美!’
阿保露出爽朗的笑容。‘你看甜甜圈时,眼睛停留的时间最长呀!所以今天吕大小姐想吃甜甜圈配奶油包!吕泽爱,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甩掉我真是你今生最大的损失!’
‘长舌妇!’我把七块钱放在玻璃柜台上,伸出手敲敲阿保的额头。‘整条街都知道我们曾经交往啦!你用不着再整日挂在嘴边。’我没好气地说。
阿保岁数比我小两年,所以我气势永远比他强。
不!掏出真心说亮话,其实是因为阿保喜欢我比我喜欢他多,所以我气势才比他强。
虽然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但是,那样坦白的说话,对于由好友进展成情侣,再由情侣慢慢倒退回好友身分的我们,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喂!店长回来了啦!’阿保朝我使个眼色,眼角瞄瞄对街的发型屋。
真的!近来刚刚失恋的店长寒着一张脸走进发型屋中。
我吐吐舌头。
‘我走啦!’我跑出去,又倒后两步退回店里。‘是了!糯米团在外边的路灯柱下,请你帮忙照顾照顾它,它生病了,我下午过来带它去看兽医。’
阿保把头探出店外,原本乖乖被绳子拴着,端庄地坐在路灯柱下的糯米团,大力朝阿保摇尾巴。
阿保那黑人牙膏式笑容晃得更耀眼。
‘包在我身上啦!’阿保朝糯米团吹吹口哨。
‘拜托啦!’我双手合十。‘这星期找天过来,我替你免费剪发!’
‘有没有额外服务?’阿保夸张地露出色色的表情看向我。
‘色老头!’我笑着不理他,急步跑出店外。
‘糯米团乖,姐姐在对面发型屋内,在玻璃窗看着你的喔!’我飞快地跑过马路,朝发型屋奔去。
我用手按着发型屋的玻璃门,回过头来时,阿保已蹲在对街在逗糯米团玩。
男人与狗的身影,让我心里猛然抽紧。
我不是不喜欢阿保。
我喜欢他开朗的个性,喜欢他健康黝黑的皮肤,喜欢他身上总萦绕着烘烤牛油的香气,喜欢他浓密黑发上的洗发精气味,也喜欢他把刺进左眼的长发甩回额上的潇洒手势。
只是,没法喜欢他喜欢得忘了自己。
我和阿保的爱情影画戏,就差那么一点点,我没法成为他的最佳女主角,因为我没有好好用心去演。
我的心,遗留在一个我已忘却了的地方。
‘你的发尾有点点开叉喔!’我用手指拨弄着慕儿那长至肩膊的直发。‘程慕儿,你自己好歹念过发型设计,基本保养功夫都忘了吗?’我看着椭圆镜里慕儿有点苍白的脸。
‘拍一天硬照,我可怜的头发就给发型师重塑六、七个造型!怎么保养啊?’
天气已经变凉了,慕儿还只是穿着吊带军绿小背心、褪色牛仔裤和露趾凉鞋,像不舍得跟夏天说再见。
慕儿不是典型美人胚子,但略呈瘦削的脸庞上的五官很有个性。
微向上弯的眼角、直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予人有点悲凉的印象。
即使她开怀大笑时,眼神和嘴角好像还是流露着点点忧伤,加上苍白透明的肤色,更令人觉得引人入胜,好想多了解她一点。
换言之,慕儿拥有一张像埋藏着故事般、富有韵味的脸孔,加上脖子修长,虽然是平胸的中性身型,但还有四十二吋长腿这必杀武器。
我们当年一起在伦敦念发型设计,回来后,慕儿在街上被星探看中,开始了当模特儿。
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后,我们渐渐疏远,慢慢失去了联络。
虽然没再见面,但我一直有留意慕儿当模特儿的平面广告照,她无论是表情抑或身形都棒透了!可惜这些年来一直际遇平平,没有大红大紫。
半年前慕儿偶尔经过发型屋,久别重逢后,慕儿变成了我的忠实顾客。
‘我替你修一修就好了吧?不要把那么漂亮的直发打薄啦!’我像仰慕她的影迷般哀求着。
慕儿在镜子中的倒影左右摇摆着头颅。
‘我这发型好多年啦!打薄弄点新意思吧!’慕儿语气坚决。
我看着她那头虽然有些微开叉,却还是相当乌黑亮丽的直发叹息。
‘那我下剪啦!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当发型师的我恫吓着客人问。‘你已过了发育年龄好久,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长回来的啊!’
‘吕泽爱!’慕儿挑起眼角瞪着我。
‘是!是!是!’
于是我唯有下剪,替慕儿挥慧剪斩情丝。
当了六年发型师,经验之谈,当一个女生完全不用理智思考,像被强迫性逼害般硬要剪掉漂亮的发型时,百分之一百是失恋了!
失恋会令人看世界的眼光变得扭曲,连看镜子里的自己也是。
落发明明不能真的斩断情丝,但那一刻,看着发型屋满地的发丝,心里徒然会觉得满心舒畅轻盈。虽然那心境舒畅的一小时,可能换来一年的懊悔,但感情事从来就不可理喻。
‘咦!对街那头狗狗是糯米团吗?’慕儿像忽然发现似地眯起眼睛,看向落地玻璃窗外。
‘嗯。生病了。待会带它去看兽医。’
我重复今天说了第九十九次的话。
我是糯米团的星妈,它是闪亮的明星,它头晕身热出来一出巡,全条街道的新知旧雨都过来问候,不是问候我,是问候糯米团。
万千宠爱在一身,做狗狗真正好!
‘你不要随随便便又去看你那个黄绿啦!’慕儿也紧张地挤起清秀的眉毛。‘我介绍一个医生给你,我的娃娃也是看他的。’
娃娃是慕儿的吉娃娃小狗。
我替慕儿剪着发的手没来由地濡湿起来。
每次有人说要介绍新的兽医给我,我就会神经质起来,总觉得那人要说出康明天的名字来。

自十七岁以后,我们家便与康明天和宝姨失去了联络。
康明天在大学时念的是奇怪的人类学,主修那样的学科,根本不明白他打算干什么!
九年过去,或许他已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说不定,他已变成一个只把世界经济挂在嘴边的基金经理也未可知。
然而,我总是无法想像长大后的康明天会变成不一样的人。
在我脑海里,康明天还是那斜肩膊大头颅的少年,一脸愣愣的表情,话也说不清楚,拖着他那五头宝贝狗狗。
直觉上,总觉得他会成为兽医。
我可以想像他披着白袍,呆头呆脑地在诊所里跟狗狗一直滔滔不绝,说着只有他们彼此懂得的话。
‘吕泽爱,干嘛发呆了?我把地址电话写下给你了。’慕儿把纸片递给我。
‘嗯。’
我咬咬唇。我实在很笨,笨得每次想起康明天都会令我更讨厌自己。
我心不在焉地接过慕儿递过来的纸片。
康明天的名字,如从恍惚的梦境中的湖底潜浮上来,紧紧攫住我的视线。
我拚命眨着眼睛,凝视着那用黑色娟秀字体写下的名字。



那一刻,我没来由地有想哭的冲动。
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欺骗了自己这么些年;那么努力地与不同的男人谈过微不足道的恋爱;那么努力地坚信着我已把康明天抛在脑后。一直那么那么努力……
然而,在握着纸片的一瞬,我如同被人狠狠掴了一记耳光。
那炙热灼痛的触感,毫不留情地摇撼着我沉睡的心。
在心底深处,一直一直,我是那么热切地盼望着一个小小的奇迹。
一个让我和康明天再遇的奇迹。
我和五个同样牵着狗狗的人,坐在兽医诊所接待处的U形红色皮沙发上。
五头狗狗好奇地想嗅清同伴的气味,接待处里狗吠声和主人呼喝狗狗的声音吵个不停。
我没有心绪理会糯米团在向旁边那头公狗施展媚功,我的眼光,专注地瞪视着前方。
看诊室的门没有好好关上,从门缝的间隙里,露出康明天左边的侧脸。
他正专注地侧着头,不知跟看诊中的狗狗主人说什么。
我庆幸能偷来这段整理心情的机会。
康明天左脸颊那薄膜般的胎记,好像比少年时淡褪许多。如果我不是努力想将眼前的脸与九年前的脸重叠的话,说不定根本不会察觉这男人脸上留着孩提时代的胎记。
除此以外,康明天的脸没有什么改变,连短硬的黑发也跟以前没有两样。就像是用泥胶塑成的少年,被拉长变作成人的模样。
然而,感觉上,那张脸,又有些地方变得非常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呢?
我歪起脑袋拚命思考。
啊!是吧!他的脸孔,变得稍微带点社交性了。
那张总是自我封闭的脸,像打开了一道门,容许别人窥探内里一二。
少年时代,我从未见过康明天那么爽朗地直视着别人说话。
眼前的脸,添了一份稳重和知性的气质。
对啊!康明天比我年长五岁,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
那张记忆中充满棱角的脸孔,被岁月磨平而散发出柔和开朗的感觉。
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
那一刻,我心里终于有点释然。
面前的康明天,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一个我失散了多年的哥哥。
只此而已。
也只能如此。
康明天一定已经结婚生子,拥有安定温暖的人生了吧!
康明天微笑着抱起诊察台上的北京狗,边跟看诊室里的人不知说着什么,边走向房门。
康明天拉开房门。
我反射性地站起来。
康明天停下说到一半的话,半张开嘴,愣愣地瞪着站在接待处的我。
‘谢谢康医生。’像贵妇般的中年女人从康明天手上抱过北京狗。‘Baby,跟康医生说谢谢啦!’那中毒比我还深的女人,像小狗下一瞬会晓得张开嘴说人话般,以柔柔的声调嘱咐小狗。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
‘下一位是吕小姐,西摩犬叫糯米团,第一次来就诊,狗狗今天早上呕吐了两次。’像大学工读生模样的年轻女孩,从接侍处柜台探出半边身体跟康明天说明。
‘噢!’康明天愣愣地答。
‘嘘!康明天!’我故作开朗地朝他挤挤眼摆摆手。
‘吕泽爱!’一瞬间,康明天脸上泛起像有点怀念我的笑容。
记忆中,这还是康明天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康明天向我干瞪着眼,含糊不清地说。
我涨红了脸。
这样突然跑来找他,事前也不通告一声,是太唐突了吧?
‘我们要一直站在这儿吗?’我尴尬地问。
‘啊!请进来,进来!’康明天像终于回过神来,推开房门领我和糯米团进去。
‘我……’不知为什么,看见我,康明天口吃的老毛病好像又回来了。
我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不过是小时候喂了一点点辣椒油给他的宝贝狗狗吃罢了!
‘哎!我半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虽然明知有一天……’康明天吞吞吐吐地说。
康明天的表达能力原来还是一样笨!我是突击来访的,他当然没有心理准备了!
‘我以为上爱……’
怎么无端扯到上爱身上了?康明天到底胡言乱语什么?
我的手机在这时不识相地响起来。
我看看手机屏幕,屏幕跃出上爱朝我扮鬼脸的照片。
我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姐姐你把糯米团带到哪儿了?说好我带它去看兽医的嘛!’电话筒里上爱哗啦哗啦地嚷。
‘吕上爱小姐,你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过?’我没好气地说。
‘是上爱吗?’康明天忽然抬眼问我。
‘嗄?’
‘是上爱?’
我不明所以地点头。
康明天扬扬手,像示意我把话筒交给他。
我的脑海一片混乱,呆呆地把话筒递给康明天。
‘你没告诉我泽爱会过来。’康明天口齿伶俐地对着话筒说。
‘什么?姐在你那儿?’上爱高八分贝的音量,连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换给姐姐,换给姐姐听!’
康明天有点不知所措地把话筒交回给我。
‘姐姐太可恶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秘密恋情也不哼一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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