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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_9 非幻(当代)
  郁垒问:“凌魔打扮吗?”
  神荼说:“他比我们好看。”
  郁垒说:“他一定打扮了。”
  神荼生气,“他骗我们!他不教我们打扮!”
  郁垒还是淡定,“可以让他教我们。”指着苏尘。
  神荼恍然大悟,“哦,可以让他教我们。”
  “教我们打扮吧。”
  苏尘遇到她们两个,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打扮。”
  神荼又发飙,“你也骗我们!和凌魔一样坏。”
  郁垒说:“他不教怎么办?”
  神荼思索,“怎么办?”
  郁垒轻描淡写,“扔到鬼域吧。”
  神荼拍手,“可以去鬼域啦!”
  郁垒又歪头,“凌魔不让我们去。”
  神荼很失望,“去了就不能变成漂亮的女孩子,被所有人认识喜欢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
  “唉,你们别哭啊,别哭啊。”苏尘手足无措。二女哭得反倒更厉害了。
  “我教你们还不行吗?”两人立刻停止了,牵着手开始转圈。
  苏尘说:“……教的不好不要怪我。”
  两个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教好后送我回去。”
  两个人直点头。
  苏尘在自己表姐房间里见过化妆之类的书,这里也应该有吧,如果真是普通女孩子的话。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我先研究一会儿,你们不要打扰我。”
  两个人就真的坐在了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苏尘心想,随便应付下吧,反正她们两个本来就很漂亮,自然美,很清纯。
  可是神荼说:“随便应付的不是好人哦。”
  郁垒说:“凌魔说不好好待我们的人都要杀掉。”
  苏尘愣是没有从两张笑得天真得一塌糊涂的脸上找出什么恶意的表情,可是,这话……这是普通女孩子该做的事吗?那个凌魔是什么人,都教了她们什么啊?苏尘只能认真地看起来,但是他是真的看不懂啊!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会打扮也是穿越必备技能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天有些暗了,两个女孩子也都抱着躺在地上睡着了,还流口水。苏尘把被子轻轻盖到她们身上,溜了出去,先去探探情况吧,看看有没有其他回去的地方,那两个人实在是太不可靠了。
  苏尘关上门,刚走了几步,他看到了?百鬼夜行也没这阵势啊。桃树的东北端,有一根桃枝垂下,形成一个拱形的大门,成千上万的鬼就从那扇门里经过。桃树上的金鸡紧盯着那些鬼。
  苏尘差点惊叫,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要活就别说话。”
  苏尘点点头,那人放开了他。
  苏尘转过头,一个栗色短发,褐瞳的男子看着他,“你是被郁垒和神荼带回来的?”
  苏尘点点头,
  “啊~~”男子捧头大摇,“她们两人什么时候能消停点?”
  “她们以前也抓人来过?”
  “是带!女孩子是不会随便抓人的。”男子强调。
  苏尘:“……”他终于知道郁垒和神荼是和谁学的了,也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谁了,“凌魔?”
  “你还挺聪明,胆子也挺大,以前几个人来了之后都吓得晕过去了。”
  “一般人都会这样吧。”
  “是吗?”
  “你先带我出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抓来。”
  “是带!”
  “好好,是带,你带我出去怎么说都行。”
  凌魔摸摸下巴,想了会,“好吧。看在你可怜的份上。”
  苏尘严重怀疑,凌魔是受不了那两个女孩子才逃的。下一秒,苏尘就又回到了白夜门口。苏尘缓了口气,关门,进屋,上床,睡觉。
  只是第二天,黑无常来的时候被苏尘狠狠地蹂躏了一番。然后把两个桃符扔给了他。
  后来,听说黑无常曾经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见到看上去清纯的女孩子就跑,还有红蓝头发的人。据说那两块桃木最初是子染送给黑无常来治病的。黑无常到底被子染拐到什么地步了啊?
  
☆、元宵
  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安息,蜡出龙川。斜晖交映,倒影澄鲜。 ——《列灯赋》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赏灯、舞龙、灯谜、元宵……对了,别忘了祭门、祭户。
  元宵节的晚上,到处张灯结彩,灯火璀璨,彩灯如梦,烟花如幻,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正如唐代诗人苏味道的《正月十五夜》中所言:“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苏尘在白夜的门上插上了杨柳枝,在门口呆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色确实极为美得不真,曾看到过这样一段介绍,“唐代的灯会是上元前后各一日,三天;宋代又在十六之后加了两日,为五天;明代则延长到由初八到十八整整十天。因为灯期不同,所以最初张灯的那天叫“试灯”,十五这天叫“正灯”,最末一天叫“残灯”、“阑灯”。也有叫“神灯”、“人灯”、“鬼灯”之说。十四日夜为“神灯”,放于家中神位、宗祠前,以祭神明先祖;十五日夜叫“人灯”,放在门窗、床笫、几案等处,用来避除蝎虫;十六日夜为“鬼灯”,放在丘墓、原野,为了游魂得到可以脱离鬼域,上祈天意,下护苍生,神人鬼畜,无所遗漏。”
  现在没有这么讲究,但大多数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今晚好不热闹。苏尘干脆坐在门口看店,流痕有事出去了,连子清、子染也都回族了,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至于梵尔,应该在后院的树上或者软塌上睡觉吧。要是在树上怎么办?梵尔的话,极有可能。晚上天凉,他会不会着凉啊?苏尘马上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他会生病?不可能!但凡事都有万一。这么一想,苏尘立刻起来,想让梵尔回屋睡去,一转身,就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在自己眼前,鼻尖仅离自己0.1厘米,苏尘觉得心跳慢了半拍,“不睡了?”
  梵尔揉揉眼,有些困倦地说:“嗯,不睡了,会做噩梦。”
  “噩梦?”
  “嗯。”梵尔转过头看路的尽头那端欢闹的场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苏尘以为他想去,说:“想去看的话就去吧,今天肯定会很好玩的,不止有灯会,还可以看人踩高跷、舞龙,店里还有我在呢,元宵节估计也没什么客人。”
  梵尔回头,问:“你不去吗?”
  苏尘耸耸肩,“店里总不能没人吧?我的假期也用完了,店也是全年营业的,今天就只有我和你在。”
  “你想去?”梵尔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苏尘不可置否,“想是想,但……”
  话还没说完就被梵尔拖着走了,“哎,我不能走。好好好,我走,别抱行不?门,店门还没关呢,至少等们关了再走啊。”可惜,梵尔什么都没听进去,苏尘就眼睁睁地看着白夜离自己越来越远,门前的灯笼里的火晃动了一下。
  梵尔牵着苏尘在人群中穿梭,许是人太多的缘故,苏尘不时地被人撞到,后来梵尔走在了他面前,手还是紧紧地握着,任凭人潮再汹涌,也扯不开他们一样。苏尘有些小郁闷,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人男的护着,还牵着手,苏尘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有点被打击了,其实也不是怎么样了,只是自己是弱势的那一方,就有些不开心了,当然苏尘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一点的,他安慰自己只是避免被人冲散而已。“靠!”在被第20个人“无意”撞到梵尔还拦住他们不停地说对不起但就是不走后,苏尘终于骂出口了。梵尔很无辜很天然地看了苏尘一眼,苏尘决定为了梵尔的“清白”,拼了!他走在了前面,把梵尔紧紧地护在了身后,梵尔淡淡地笑着。
  夜幕更深了以后,人更多了,开始寸步难行。就在苏尘不耐烦时,自己从背后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抱住,梵尔松开他,又走在了他前面,这次不知怎么的,人们总是不自觉地给他们让路,并不是梵尔用了什么法术,而是人们都觉得他们就应该给他让路一样。到了人稍微稀少一点的地方时,苏尘和梵尔终于可以开始好好玩了。
  苏尘左蹦右跳,活像个小孩子,对每一样东西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也没办法,这是苏尘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节日盛会,风俗也与自己的家乡不同。梵尔看着苏尘,也从内心感到高兴、轻松,因近日的连连噩梦而感觉到的不适也少了很多。
  “梵尔,过来看啊!”苏尘向梵尔招手。
  梵尔走过去,却见苏尘呆在一个小摊前,有几个充气水池,各种漂亮的五彩小鱼在池里悠闲地游着。
  “小兄弟,要不要玩?捉到了就是你的了。”摊主笑呵呵地递给苏尘一个纸做的网。
  苏尘接过,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想象着自己一网网多鱼的“雄姿”。但都说了,那只是想象。第一次,打算一下子捉两条,失败,苏尘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那两条太胖的原因;第二次,好吧,我承认,两条有点难度;第三次,嗯,这鱼这么大,一看就知道比两条都重……第九次,都怪这条小鱼躲到角落的原因,不然我就抓到它了,可恶!
  摊主说:“小兄弟,这也是要技巧的,你看。”
  苏尘看着老板轻轻松松就网到了一条体型稍大的金鱼后,斗志又被激发了。可是光有斗志也没有啊,苏尘把网举到自己眼前,对着网中的大洞叹气,“梵尔,我们走吧。”
  “嗯,这个给你。”
  苏尘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好几条金鱼摇摆着尾巴,“你从哪弄来了?”
  “就在你旁边的摊上,我以为你很喜欢,就帮你捉了几条,本来还有很多,但后来老板不让我玩了,还说太多我也带不回去,我就只拿了几条回来。”
  “你有钱?”苏尘知道梵尔从不带钱。
  “那个老板给我一个网,让我试试看,说用一个网网到的金鱼都给我。”
  “也就是说,这么多鱼都是你用一个网捉到的?”
  梵尔点头,苏尘望天,这就是天赋的问题吗?还是梵尔本就是猫的原因?猫爱吃鱼,也爱捉鱼,你们懂的,虽然现在这只黑猫不爱鱼,只爱牛奶。
  “你不喜欢?”
  “没,我很喜欢。”苏尘笑得一脸灿烂。
  “那就好。”梵尔也笑了,自然而然地又牵起苏尘的手,走向另一个地方。
  烟花璀璨,灯火阑珊,这是上元,也是情人节。中国的情人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月儿不弯,哪能勾住柳梢留下?这里没有弯月,只有一轮玉盘,但人留得住人就可以了,不是吗?
☆、灯与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元夕 (宋)辛弃疾
  
  苏尘把一个面具戴到梵尔脸上时,花灯戏开始了。“梵尔,走,我们去看看!”拉着梵尔就跑,完全把身后面具老板的喊声“喂,还没给钱呢!”都给忽略了。不是苏尘不付钱,而是他一激动,忘了,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忘了把面具拿下来了。这不,当他和梵尔挤到人群最前面,喘口气后,转头看梵尔,却看到一个猫脸面具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咦?梵尔,你怎么还带着面具呢?你买了?”
  梵尔面不改色地点头。苏尘感觉很欣慰,心想他终于学会买东西付钱了。都不想想他哪来的钱啊?不过,也来不及他细想了,锣已经敲响,舞者到位,表演开始了。
  唱的是《四季景》,苏尘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对戏剧实在是没什么感觉,所以唱的怎样苏尘不知道,但无疑是好听的,演员的装束也都很漂亮,身形优美,让人忍不住大声叫好,尤其是那个穿宝蓝色锦袍的人,即使苏尘是外行,也知道他定是唱得极好的。戏完了后,人也都散了,苏尘和梵尔也不急,慢慢地走,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苏尘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哦,对了,你是刚才那个唱戏的人,你唱得真不错。”
  少年被人夸奖,也不知道谦虚,“那当然,我可是今晚的主角。”卸了妆的少年反而更加好看,柳叶,朱唇,翘鼻,大眼,只是总是一副臭屁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吗?”苏尘问。
  少年一拍脑袋,“忘了,喂,你,把你手里的金鱼给我。”
  苏尘实在是不怎么喜欢少年的态度,趾高气昂的,但他看上去也才十五六岁,自己以前也这样,少年心性么,“对不起啊,小弟弟,这金鱼不能给你,这是别人送我的。”说完,还摸了摸少年的头。
  少年拍开苏尘的手,“什么小弟弟啊?我有名字!我叫灯阑!还有,不要摸我的头。”
  苏尘也觉得自己有些冲突了,但自己只是想表达下友好而已,不用这么反应剧烈吧,“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了,那我们先走了。”苏尘突然觉得自己好成熟,不会和这样的小孩一般计较。喂,你想反了吧?
  “除了对不起啊,你还会说什么啊?”
  “对不起。”
  灯阑说:“……有什么区别?”
  苏尘认真地说说:“少了一个啊。”
  灯阑想,怪不得灯珊说一定要把它们带回去,在这人手里,它们真的是前途堪忧啊。灯阑当然不知道苏尘在逗他玩,他也不知道苏尘疯起来时有多爱玩。“你把金鱼给我,快点,别浪费我时间,时间很短啊!”
  “没理由给你,这也不能给。”苏尘心里又说,这可是梵尔第一次送我礼物呢,我怎么可能给你?”
  “你看看它们都成什么样了!”
  苏尘低头,已经有两三条鱼翻白肚了,“怎么会这样?”苏尘急了。
  “哼,笨蛋,还不是你到处跑!把它们给我,我有办法治好他们。”
  “梵尔,你有办法吗?”苏尘问梵尔,直接跳过灯阑。
  梵尔皱眉,摇头,“治愈系的法术我不会,流痕可能会,他基本每个领域都涉及了一些。”
  “那我们先回去吧。”
  “好。”
  “哎,你们给我等下!停下!听到没有?把它们给我!”灯阑在原地跺脚,又追上苏尘,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
  在梵尔和子清的磨砺熏陶下,苏尘已经逐渐体现了他的小恶魔本质了。任凭灯阑怎么吵,他都不为所动,最后看他实在可怜,气得急了,才说:“小弟弟啊,做人要知道收敛,不能这么没礼貌知道吗?好歹我也比你大,要是我是坏人的话,你早就不知道被如何了呢。不过我是好人,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善良吧?”还眨了眨眼睛。
  灯阑心说,你还不算坏人?平常人我早就搞定了!“善良善良,那你可以……”
  “叫哥哥。”
  灯阑露出甜美的笑容,“好……”一把扯过苏尘手里的塑料袋,撒腿就跑,还转头朝苏尘做鬼脸,“好就怪了!”
  苏尘愣了几秒,追了上去,大喊:“你别跑!还我的鱼!”
  一个没命的跑,一个没命的追,这么追的原因还是为了几条鱼,众人纷纷侧目,这几条金鱼到底哪里好成这样了啊?有必要追成这样吗?
  梵尔微笑,“是因为在乎……吗?”然后,不紧不慢地沿着苏尘跑过的路走。
  “小子,被我抓到了吧?”苏尘气喘吁吁地拉住灯阑的后衣领,哼哼道,“和我比跑步?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练吗?”那是做坏事被人追被迫练的吧?
  “你……你放开我!”灯阑试图挣脱。
  “把鱼还我。”
  “不还。”
  “到底还不还?”
  “不还就是不还。”
  “你真想要的话我再给你买几条还不行吗?”苏尘无奈,决定换种方法。
  “不行。”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苏尘无力。
  “把鱼放回去。”
  “啊?”苏尘这才发现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刚才的小摊那,只是夜有点深了,都没人了,只有一盏盏花灯在黑暗中闪光。“摊主都回去了,还放回去哪?再说,这是我的鱼!”
  “切。”灯阑不屑,“谁说这是你的?这明明是灯池姐姐的。”
  “灯池?灯池谁啊?什么时候成了她的鱼了啊?”
  “一直都是我的。”
  苏尘用另一只手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但自己眼前就是有一个面容虽不算的上漂亮,但令人感觉的很舒服的女子,而且还是刚刚由一盏灯变成的。
  女子招招手,塑料袋里的金鱼竟全化作了墨,在水中晕开,又从袋中飞起,一缕一缕地飘向灯池,绕着她打转,渐渐地又变成了一条条金鱼,如在水中一样游曳。女子一笑,变作了灯,重新悬挂到屋檐下,几条金鱼也都回到了灯罩上,竟是一幅鱼儿嬉戏图。
  苏尘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一声“灯阑”。灯阑缩缩脑袋乘苏尘发呆挣开他就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寻与歌
  鱼儿游,灯儿闹,月儿照,黑猫在树上笑。
  
  灯阑僵笑着转头,甜甜地叫道:“灯珊哥哥,我没想跑,真的。”
  灯珊拉住灯阑的衣服后领,也对他笑:“是没想跑,而是偷跑,对吗?”
  “灯珊哥哥,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想跑呢?”
  “那既然灯池的鱼找到了,就该和我回去了。”
  “不回去可不可以?”灯阑嘟嘴。
  “不可以。”灯珊干脆地拒绝,“你是灯魁,就该由你来结束这次的上元节。”
  “我不想结束。”灯阑很执拗。
  灯珊抚首,“灯阑,不要任性。”
  “我没任性,我就是不想结束!”
  “灯阑,今年结束了明年还可以开始。”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灯阑眼眶红了。
  灯珊怔了一下,灯阑就跑了,灯珊立刻追了上去,但灯阑跑到了另一条街上,那里还是闹市,哪还找得到?
  苏尘四处看了下,居然没看到梵尔,挠挠头就打算去找,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个穿着古装的人拦住了。
  “HI,帅哥,别急着走啊。”灯牵对苏尘抛媚眼,还靠近苏尘。
  苏尘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
  灯连掩嘴笑,“真是个纯情的孩子,灯牵,你别欺负他了。”
  “怎么会呢?我疼他还来不及呢。”灯牵整个人都快贴到苏尘身上了,手抚上苏尘的脸,一大截衣袖掉了下来,露出白嫩光滑的手臂。
  苏尘不做思索就打掉了灯牵的手,还推开了灯牵,灯牵愣了几秒,随即大笑。苏尘被她笑得有些尴尬,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灯牵的手上一大块红印。
  灯连继续掩嘴笑,却笑得更欢了,“灯结,这次你输了吧,我就说灯牵诱惑不了这个帅哥。乖乖去和灯阑告白吧。”
  灯结郁闷哀怨地看着苏尘和灯牵,“灯牵,你怎么连这么一个人都诱惑不了?还有你,你可以抵挡住灯牵的魅力?气死我了!和灯阑告白,我不被灯珊给杀了就很不错了。”
  灯牵这时忽然遏制不住地笑起来,指着苏尘,“哈哈哈哈,你这人太好玩了。”又贴近苏尘,“不想和姐姐玩玩吗?”
  苏尘退开一点,“这位姐姐,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很专心的,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见她们盯着自己,又说“额,未来的。”
  “又不会怎么样,来吧。”灯牵继续蛊惑,手正大光明地在苏尘身上游移。
  苏尘刚想要制止她,自己就被人从灯牵身边扯离了,不用说,自然就是梵尔了。苏尘看到梵尔阴沉着脸,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感觉像被人捉奸一样,不对啊,我和灯牵没什么关系,和梵尔……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啊,我干吗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猎物被人抢走,灯牵也不恼怒,几个人凑到一起围成一个圈,议论好久,还不是有人瞥向苏尘和梵尔,一脸的阴笑。最后,灯连掩着嘴走过来,笑着说:“我们决定了,你们就是今年的幸运情侣。我们将要动用法术把你们分开,只要你们在今年上元节结束以前也就是今晚12点以前找到对方,你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哦。当然,不能动用任何法术或者工具,只能凭感觉。不要想作弊,今天是元宵节,即便是最后一天也是我们的天下,所有的法术都将被禁锢。今夜,由我们主管。”灯连说这句时,很自信,没错,寿命不长,但哪怕一刻,也是灯的世界,规则由灯掌握。灯,是最珍惜时间,也最能利用时间的。
  “啊?情侣?”苏尘指指自己,又指指梵尔,“我,他,都是男的。”
  灯结还比较小,笑得那叫一个欢,“那又怎么样?我们也是与时俱进的,现在男男不是很常见吗?再说,继承的记忆中有这样的事例,古代也见到过不少这样的情侣哦,例如朱琼烃和朱遗月,这对不对,这对似乎法术出了点问题。”灯结低头,扳手指继续纠结,“对了,似乎有对比较怪的,一把刀和一个人哦,犬神和韩蕲。那把刀还是上古三大邪刀之一哦,我们厉害吧?所以我们来玩吧。”
  苏尘满头黑线,这说的什么和什么啊?
  灯牵说:“还是我来说吧。上元节也是中国传统情人节,每年我们都会选出一对情侣,只要他们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对方,我们就会给予他们祝福。”
  “但我们不是情侣啊。”不知怎的,苏尘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梵尔的脸更黑了。
  灯牵这次笑得比较正常,像是经历世事的大姐姐对后辈温柔的笑意,“你还太小不懂而已,你不懂,没关系,我懂,他也懂。”灯牵看向梵尔,“所以,开始吧!让我们享受今年最后的喜悦。”灯牵双手举过头顶,拍了一下手掌。
  “啪”在夜晚中响起,苏尘和梵尔都已经消失。
  灯连掩嘴,却不再笑,“灯牵,你又想起狩了吗?”
  灯牵笑得苦涩,“怎么会忘得了?即使每一年的我们不再是我们,那份记忆那么深,我怎么忘?”
  灯连放下手,“灯阑和灯珊还不知道会如何,只有两个时辰了。再过两个时辰,灯灭,我们就会沉睡,待来年,不知又会是何番风景。”
  “那又会怎么样呢?”灯结眨着眼睛,“我们会传承记忆不是吗?我还是会记得你们啊。”
  灯连说:“但那时我们就又都被人改了模样,性格也都变了,那还是我们吗?所以灯阑才那么不愿意结束,只是灯珊他不知道,真是两个傻瓜。”
  灯结不解,“反正记得你们就好啦,其他的管它干吗呢?我只要记得就好。”
  灯牵含笑点头,“是啊,记得就好,感情还在就好,其他的如何又如何?”
  其他人也都开始微笑,认真地看着对方,似乎要把对方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记忆中。即使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都没关系,我曾拥有过你,你曾拥有过我,我还记得你,你还记得我,就够了。
  另一边,苏尘呆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数量啊?比自己来时还多了几倍啊。那个摊主,怪不得不见了,原来是来这里摆摊了,还以为他回家了呢。可是,可是,这让他怎么找梵尔啊?
  于是,苏尘开始了艰难而又漫长的寻“夫”之路。都说是情侣游戏了么,自然要以情侣关系参加啊,苏尘和梵尔,哪个强自然哪个就是夫了啊,你们懂的。
  苏尘找啊找啊,一直向北,一路上经历了千辛万苦,撞与被撞了N次,道歉与被道歉了N次,踩与被踩了N次……反正,你们想象一下一条路,整个街都是人的样子你们就知道苏尘有多辛苦了。终于……不要以为苏尘找到梵尔了,苏尘被人挤进了一个胡同,就是两栋房子的中间的夹缝,能休息下就好了。苏尘稍作调整,就准备冲出去继续寻找梵尔。
  “你在何处?为何我寻不到你……”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苏尘收回迈出的脚步,鬼使神差般向胡同的另一端走去。
  歌声带着哀伤,也带着执拗。“我想见你,想见你,哪怕失去所有。”
  苏尘像着了迷一样,一步一步走向歌声的发源地,渐渐地偏离了闹市,胡同的那条路是石头砌的,墙与地的接线处长着青苔,喧闹声只有些许传到这里,尽头的转弯处,是一个打开院门的院子,歌声是从那里传来。苏尘走了进去,院子里很清幽,单单一口井,连月光都是冷的。井边上就坐着一个人,精致的面容,热辣的身材,分明就是在元旦晚会上唱歌的林倾城。此时的她没有当时的热情,没有当时的自信,反而失魂落魄一般,头发披散,双目无神。
  “找遍世界,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她看向苏尘,眼睛有了光彩,可声音变得尖锐难听,如卡带的录音机,她断断续续地唱出这一句。
  林倾城身形有些晃动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她还在唱歌,“我要得到你,不择手段。”
  苏尘下意识地后退,想起流痕的提醒,林倾城确实有些不对劲,至少现在很不对劲。
  
  “无你,成佛又如何?有你,成魔有无碍?”林倾城嘴角扩大到不能够再扩大,声音愈发难听,“我非魔,亦非神……”
  那边的街上已经放起了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与此同时,突然明亮的夜空暗下去时,林倾城已变了身形,一只色彩斑斓,美丽异常的大鸟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却是林倾城的头,人首鸟身,如希腊神话中蛊惑船员的塞壬,只是林倾城是《正法念经》中记载的“山谷旷野,多有迦陵频伽,出妙声音,若天(神)若人,紧那罗(歌神)无能及者。”的妙音鸟,在佛前献乐献舞的妙音鸟。但她没有如意宝冠,没有手持乐器,而是带着一个骷髅形状的头坠,右手戴着一串破损的佛珠。
  歌声,带着无限的渴望,也带着无限的冷意,“更非佛。愿我所愿,得我所愿。”
  林倾城靠近苏尘,佛珠震动个不停,还发出红光,“我只是歌舞者。”
  林倾城扑向苏尘,苏尘却在它唱完最后一句时,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一眼,却看到它五彩的羽毛与发光的瞳孔,在月光下是那么魅惑又那么可怕。
☆、得与失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以我心换我音。
  
  林倾城双手制住苏尘,将他按在地上,“吃了,吃了就又有声音了。”嘶哑的声音带着兴奋。
  苏尘一瞥,佛珠的红光越来越强,骷髅两个空洞地眼眶中居然也出现了红光。苏尘动了一下,发现它的力气还挺大,毕竟是神鸟了,虽然有些变异。
  苏尘集中精力,然后,用力一踹,再然后,撒腿就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但硬碰还是不行啊,苏尘只是个人类。苏尘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都想要吃他啊?他有这么好吃啊?再好吃也比不上那些细皮嫩肉的啊。
  苏尘跑出了老远,突然又听到歌声传来,这条路开始无限的延长,怎么跑都没有尽头,苏尘还觉得脑海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回去,回去。苏尘甩甩头,往身后一看,林倾城又颤颤悠悠地爬起来了,还向他走来。明明她走得很慢,苏尘跑得很快,但苏尘与她的距离却在不断地缩短。苏尘这才发现,景物一直在上前,是自己在倒退!脑海里的声音怎么弄都弄不掉。眼见着越来越近了,苏尘狠狠心,定了一下心,撩起自己的衣袖,冷风吹到皮肤上有些刺骨,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疼但意识清醒了不少,可还是不够,再咬,温热的血开始流出,不再那么冷了。那个声音暂时被克制住了,苏尘慌不择路地又开始跑,蛊惑的声音又渐渐出现。苏尘左手抓住右手的伤口,狠狠地按了一下,又跑。保持意识清醒,一定要清醒,苏尘对自己说。
  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苏尘跑了进去,跑了许久,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往后看一眼,林倾城似乎也没有追来,“呼。”苏尘松了口气,瘫倒在墙角,“终于甩掉了。”
  “甩掉了?”
  “是啊,甩掉了。你再在我脑海里怎么说也没……”苏尘戛然而止,这声音似乎不是从脑海里传来的,往上一看,果然,林倾城正站在墙上看着他。
  “妈呀。”苏尘站起来就跑,怎么忘了它有翅膀,它会飞呢?
  林倾城展翅,一下子就飞到了苏尘前面,挡住了苏尘的去路。苏尘毫不迟疑地转头,这次的危机感比上一次更强烈,看看佛珠与骷髅的红光就知道了,原本那么美的羽毛失去了它本应有的光泽,反而镀上了一层红光。可跑的毕竟还是比不过天上飞的啊。苏尘一次又一次地被追上。忽然,苏尘有种感觉,梵尔就在这附近。
  苏尘停了下来,等林倾城一降落之后,他就冲上前打它。苏尘的潜能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拳头打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虽然苏尘不打女生,虽然林倾城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女生,但她和苏尘好歹也来往过,平时她也没异状,苏尘还是把她当女生的。但现在,梵尔……苏尘心里默念,梵尔,不要来啊。现在你没有法力,不要来啊,一定,不要来。
  许是被苏尘给逼急了吧,林倾城开始反击。在苏尘挥拳向它时,它竟已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躲了过去,不愧是佛前的舞者啊,身体这么柔软。苏尘挥出另一只手,可是林倾城向后翻,身体与地面几乎平行,脚步一滑,林倾城与苏尘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又开始唱歌,歌声居然是实体化的音符,一个个缠绕在苏尘身边,魔音在苏尘耳边回荡,苏尘被禁锢住了,林倾城伸出手,指甲变长,还与鸟一样有点弯,想要挖出他的心脏,速度如鸟类捕食般迅速。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林倾城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一些,该来的总会来。
  梵尔皱眉看着苏尘流血的手臂,不顾自己手臂上的划痕,还被割去了一些肉,法力在十二点前不能用,但眼前这个……梵尔冷眼看着林倾城,似乎有些麻烦了。但……梵尔看着苏尘因失血及剧烈运动略显苍白还强撑的脸。
  林倾城害怕梵尔,不单单因为梵尔是猫妖的原因,他虽然平时不怎么出手,一直都是慵懒的样子,但林倾城知道,他不好惹,很不好惹,很危险。可是……林倾城又看看苏尘,错过了,就可能永远错过了。自己破壳而出时,就不像其他妙音鸟一样拥有美妙的歌喉,它只能发出难听的声音。受尽了族里人的嘲笑,它也希望能唱出那么动听的歌声,可是,它不能。妙音鸟是□而生的,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它只有它自己。后来,它为了拥有美妙的歌声,它堕入了魔道,它丢弃了以前的一切,它吃了一个还未出生的族人的蛋,被族人追杀,还要忍受被邪气侵蚀的痛苦,但只要,只要能唱歌就好了,其他的……都没关系,对吗?族里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吃别的人来维持自己的声音了,那个人就是苏尘。原本以为时间还可长点的,但不能了,今天是时间到了的日子,它必须吃了苏尘。出来了近千年,只见到这么一个人,它不可能放手。林倾城表面有些神志不清,实际它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即使在它决定与梵尔为敌,拼死也要吃了苏尘时。
  两人同时出手,梵尔虽不能用法力,但黑晶鞭还是能用的。林倾城擅长的是精神攻击,用歌声来迷惑对方以及灵巧的身体,所以它更适合于远距离战斗,另一边,若想捉到苏尘就必须要近战,过梵尔那关。两方僵持不下,突破口在苏尘身上。
  梵尔再一次逼退林倾城,知道苏尘为了不拖累自己,一直按着伤口用疼痛来使自己处于清醒状态,哪怕伤口恶化,失血过多。他再次后悔自己当初找到他后为什么不马上见他,而是躲在高处,笑着看他因为找自己而焦头烂额的样子。其实只是因为吃醋了,当然梵尔不会承认,他已经知道上次是苏尘喝醉酒才乱喊的,但这次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离他那么近?她不知道他是他的所有物吗?还有,他怎么可以违背自己,容忍那个女人靠近他?看到他担心自己,找的方向也很正确就很高兴,但他居然敢在自己眨了一下眼睛的时候不见了,以后还一直都找不到。由生气到后来的担心,梵尔都在后悔。他应该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这样,至少他不会受伤。
  林倾城有它要坚持的追求,他也有自己要守护的宝物。两个人都是那么毫不退让。
  胡同里有一盏白灯笼在默默地发光,远远望去,像个漂浮在空中的鬼魂。灯连的另一端,灯牵几个人正在看一盏灯投影出来的影像。
  灯结疑惑道:“灯连,他们都找到对方了,为什么禁锢还没有消失,那个人还不能用法力?那人法力应该很高,这么一个妖怪,随便就可以收拾掉。”
  灯连衣袖遮住一半脸,呵呵地道:“我说的是十二点前法力都会被禁锢,而且你不觉得看梵尔为了苏尘这样很萌吗?”
  灯结无语,心说你只是想看这种场面才规定那样的规则的吧。
  灯连像是看透了灯结想什么一样,说:“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灯结嘟囔了一句,“还是只是你的恶趣味吧。灯牵,还是问你吧。那个妖怪为什么这样拼命啊?它应该不擅长战斗吧。”
  灯牵想了一下说:“执念,有时候能让一个人变得无比强大,虽然大多数时候它会让人陷入死胡同。”
  “这么说它是陷入死胡同了?”
  “对。”
  “灯牵,你也陷入死胡同了吧?”灯结手支着下巴,眼看着影像说。
  “是。”灯牵回答得很爽快,“但我也没打算走出来。”
  灯结撇撇嘴,“真不明白你。明明那么喜欢那个叫狩的,当初还放他走,之后还继续若无其事地玩,假装去勾引别人。”
  灯牵但笑不语,若当时接受了他,受伤更多的会是他。灯,那么短暂,灭了也就停止了,又怎可奢望天长地久?苏尘、梵尔,希望你们珍惜吧,至少你们比我们幸运。
  几盏灯继续围坐着看“电影”,电影的主角却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两方僵持不下。其实拖到12点即可,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但梵尔一点都不想再拖延了,不想看到苏尘疼的样子,他的攻击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密不漏水。
  林倾城眼见了快要输了,发狠,发出噪声,嘶哑难听,似要震破人的耳膜。苏尘捂住耳朵,感觉头痛欲裂,人都如此,更何况耳朵灵敏的猫?苏尘发现突然抱着自己还一直捂住自己的耳朵的梵尔的耳朵已经流血了,这下他顾不得自己,伸出手就捂住梵尔的耳朵,想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一般,这样他就不会受伤了。
  胡同里的白灯暗了一下后又变亮,仅仅一瞬间。灯阑与灯珊似乎已和解,灯阑是在灯珊怀中宣布上元节结束的。灯牵等人也是笑着祝福苏尘和梵尔而后消失。十二点已过,禁锢已解除。
  梵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平时不用咒语是因为他只会大型的咒语,这次他用了“金焰光阳”,数万光针射向林倾城,一根一根。据说,后来很多人都说上元节那天看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流星雨,没有任何征兆与预报,却美得炫目,他们还听到了一首很美很美的歌,歌声里带着满足,盈盈的喜悦,全是对歌的热爱,最最纯至的爱。
  那都是后话了,现在苏尘正在质问梵尔。
  “为什么用手臂去挡林倾城的攻击?没法力就没别的方法?”
  “忘记了。”
  “为什么不管自己的伤口?太不关心自己了。”
  “顾不上。”
  “为什么先捂我的耳朵,而不是自己的?”
  “下意识。”
  “为什么这么不顾性命地保护我?”
  “你重要。”
  苏尘抱住梵尔,现在,他确定了,他喜欢梵尔,与性别种族都无关,只是很单纯地喜欢他。先前不敢承认也不相信,但当他看到梵尔紧张他紧张到只会用身体去阻挡攻击时,他无法逃避了。
  “喂,梵尔。”
  “嗯。”
  “我喜欢你。”
  “嗯。”
  人们还在喧闹,为上元节的结束,刚才的流星雨,刚才的歌声。静静的胡同里,两人紧紧相拥,那盏白灯还在暗暗地发光。灯连做的是有道理的,灯是上元节的使者,而上元节是为情侣而设的。下次上元节时,别忘了点一盏灯哦。
☆、寻找
  白夜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位很古怪的客人,他要买心,世上最痴心之人的心。
  
  奈若静静地坐在楠木椅子上,偶尔喝上一口茶,动作优美流畅,苏尘也不得不承认奈若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人,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一双丹凤眼,披肩的黑直长发,眉间一个蓝色的菱形印记,黑中带点紫的瞳孔平静如水。饶是如此美看似无害的一个人,苏尘也不敢随便接近。任谁热情地跑上去问人家有什么需要的,那人说要买心,谁还敢随便接近啊?幸好,说来也巧,流痕正好回来了。两人现在就在商谈。
  “你是说,你要买心?”流痕平稳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是。且需是这世上最痴心之人的心。”
  “那抱歉了。小店没有这样的物件。”
  奈若不悦地皱眉,“你们这里不是白夜吗?”
  “是白夜。”
  “那怎么会没有?既然是白夜,只要付得起代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是吗?”流痕眼睛直视奈若,“那么你付得起吗?”
  “代价是什么?”
  流痕并不直接回答,只是问:“是否什么代价都可以?”
  “是。”
  “那好。”流痕凭空一抓,一条红绳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是月老的红线,把它绕在你手上,它自会带你找到你所要寻找的。”
  奈若接过,一圈一圈绕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绕完了,红线也消失了,但两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至于代价,等你得到你所想要的时,我们会来收取的。”
  奈若点点头,就走出去了。
  奈若走后,流痕想要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脸色有些苍白。苏尘忙上前扶住他,“BOSS,怎么啦?”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去,给我换壶茶。”流痕一只手支在桌上揉揉额头,说。
  苏尘应了一声拿着茶壶就走进了内院,等他回来时,就看见流痕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熟睡的流痕没有醒着时的淡漠,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天神,让人不敢接近却又极度渴望接近。苏尘从卧榻上拿了条毯子给流痕披上,又坐在一旁,抱着茶壶,下额抵在茶壶上看着流痕。苏尘想,流痕真的是累着了吧。以往他是绝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尘并不是笨蛋,反而相当聪明,不然也不会19岁就考上名牌大学,还是年级第一,他有时还很敏感。流痕有事出去,子染和子清也在同一时间因为族里有事而回去,他们三个绝不是动不动就出门的人,子清出门找女人除外,黑白无常自上次匆匆一别后也没来过,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流痕一脸的倦容,连在睡梦中都微微蹙着的眉头,苏尘有些不忍,但自己又能帮得了什么忙?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他们是谁?苏尘又想起自从自己向梵尔告白后,就时常不见还似乎有意无意躲着自己的梵尔,自嘲地一笑。
  流痕动了动,睁开眼睛,坐好,毯子从他身上滑落,流痕的表情有一瞬的温柔。
  “吵醒你了吗?”苏尘问。
  “没。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快午夜十二点了。”
  流痕点点头,“很晚了,早点歇了吧。”毫不避讳地看了苏尘一会儿,顿了顿,又说:“不用担心子染和子清他们,他们没事。再过几日也该回来了。”
  “哦。那你呢?你看上去很累。”
  流痕对苏尘如此直白的问题有些惊喜,但也没表现出来,“我没事,最近出了点麻烦,有点忙而已。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苏尘欲言又止,什么麻烦?如何解决的?情况是否很严重?苏尘想问但最终还是默默地走回房睡觉去了。流痕说的话不多,但一直都说到最关键的点上,现在他也会说一点模糊不清的事了?明摆的不想让苏尘知道,苏尘也就不去问了。不想让自己担心吗?苏尘难得地头疼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蒙头打算不想了,关灯睡觉。
  苏尘没发现,院里的那棵树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发黑衣的青年,琥珀般的眼睛一直透过窗子望着他,忧伤而又无奈。
  第二天,苏尘还是无可避免地带上了两个黑眼圈,像只熊猫,所以他一进前厅就听到了极为夸张的爆笑。
  子染子清两兄弟笑得快直不起腰了,明明两人事事不对头,在对苏尘的事却都难得地一致。
  “小尘尘,这是在为我们接风吗?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演得很像啊。”子清没正经地捧起苏尘的脸,还用手戳他的脸。
  苏尘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调戏找你那些女朋友去。”说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
  “小尘尘,你是生气还是在吃醋?不过,没关系,都说明你在乎我。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为了我才这样的吧?是不是担心我这几天去族里厮混了?放心,我绝对没有。”子清死皮赖脸地粘上去。苏尘无视他。
  子染笑得更欢了,“笨蛋苏尘原来不笨啊,拒绝得好!子清这个混蛋绝对不值得你托付终生。”
  子清不乐意了,反驳道:“我不适合谁适合?”
  “谁都比你适合。即使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我也不会让笨蛋苏尘和你在一起的。笨蛋苏尘虽然笨了点,但好歹也是白夜的人,对象自然要找最好的!”
  苏尘额头上出现了几条黑线,这说的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像在嫁女儿?但看他们的样子,和平常没什么变化,应该没事,是自己多想了吧。都回来了就好。苏尘心情突然大好,“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我要大展身手,算是接风和团圆饭。”
  “宫爆鸡丁、符离集烧鸡、金寿福、桔汁加吉鱼、太极明虾、冬瓜盅……”子清流利地报出一大堆菜名,但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就袭向他,子清险险接下,“小尘尘,你要谋害你男朋友啊?”
  “我决定了,今天吃什么由我决定。”
  “小尘尘,不要这样对我。我认错,以后不开玩笑了。”子清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苏尘唇角一勾,“好。”子清瞬间绽放笑容,“就怪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还开不起个玩笑?但我就是不乐意了。”然后就开心地出门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子清有些颓废,“子染,你说我们还能在白夜待多久?”
  子染不说话,子清又问:“小尘尘会伤心吗?”
  子染还是不说话。就此一切都静了下来。
  苏尘来到超市,哼着歌买东西,当他提着一大堆东西走出超市时,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那个要买心的少年,那个名叫奈若的少年,那个会让苏尘想起浮离的人。都在寻找,都不愿放弃,只是执着的对象不同罢了。
  奈若一只手伸前,像被牵引一样地走着,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了,苏尘有些奇怪,便跟了上去。
  世上最痴心之人的心,真的存在吗?即使存在,真的能找到吗?
  
  
☆、索要
  你是我要找的心吗?如果是,可以把你的心给我吗?
  但怎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痴心之人呢?是执迷不悟者?是生死不计者?还是甘弃所有者?
  
  苏尘跟着奈若,可到了一个广场,人一多,一眨眼,奈若就不见了,正在苏尘找他时,脖子陡然被什么拉紧,有刺痛感,还有了血丝,苏尘很明智地不动了,一个尖锐的物体又抵上了他的腰间,“你为什么跟着我?”苏尘转过头,呵呵一笑,“好久不见啊。”
  “是你?”奈若放开了苏尘,“昨天才刚刚见过。”
  苏尘厚脸皮地继续笑,还搬出了子清的那一套,装傻:“你太漂亮了,我忘不了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面之缘,却再难以忘怀……”
  奈若可不是苏尘,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什么事吗?”
  总不能说在跟踪他吧,但奈若显然早就发现他了。苏尘决定坦白,“路上正好碰到你,看你似乎有什么事,就跟来看看。”
  “我没事,你走吧。”奈若的柳眉不论何时都是蹙着的,白白可惜了这么一张美人脸。可能因为浮离的原因,苏尘还是放心不下他,死都不走。
  大庭广众之下,奈若也受不了一个阳光大男孩缠着自己,太引人注意了。话说,你刚才就很引人注意了吧?再看你的装扮,全身黑,虽然眼睛和额头上的印记都被厚厚的长刘海给遮住了,但还伸着手,很古怪啊,说白了,像个有精神问题的人!最后,奈若决定不管他了。唉,其实奈若这样的人拿苏尘这样的人还是挺没办法的。奈若任他跟着了。
  就这样,这天早上约9点,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后面跟着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大男孩,所有人都以为是哪个可怜的孩子(奈落)有精神问题,苦命的亲人(苏尘)在后面苦苦追赶,甚至有不少记者想写报道,感叹一下亲情的伟大与美好。
  可见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谣言有时候也是很强大的。但事实上,有些地方还是对的,至少苏尘是真的关心奈落。
  这都是别人的看法,奈若和苏尘继续自顾自地走,即使他们听到了,面子薄的奈若只会眉头皱得更紧,苏尘也只是一笑了之,对奈若说:“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乖,叫哥,哥给你买糖吃。”下一秒,苏尘的脖子又遭殃了。
  苏尘发现两人走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即使是上午,街边还是站着一些打扮妖娆的女子,街头还有些醉汉,两边店的名字也都取得很有“情调”,甚至还有些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苏尘被盯得受不了,连忙跑到奈若身边,“这里不太对,我们回去吧。”奈若还是不理他,难得眉头舒展了些,眼里有种名叫激动的情感,不过苏尘看不到,都被刘海遮着呢。
  这里并不如外面那样安宁,这里什么事都不“违法”,谁强谁就是老大。苏尘以前也只是偶然一次听上官莫说过,当时上官莫很快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只是叮嘱他不要接近那里,他却还是怀着少年心性想要去看一看,但没想到他却误闯了进来。已经有人开始接近了,白天就不用怕?笑话?这里是哪里?西区十九街!毒品,□,枪支……在这里随处可见,所有的犯罪在这里都不成立。繁华的城市下总有肮脏不堪的一面。这里是上位者的天堂,也是底层人的天堂。在这里,白天与黑夜从来无异!
  苏尘扔了东西,拉起奈若就跑,奈若却甩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尽头是西区十九街最大的酒店——迷醉,取自纸醉金迷。□裸的欲望,坦率得令人厌恶又……嫉妒。苏尘只得跟上去。走到迷醉门前,苏尘发现那些人居然不再跟上来了。
  奈落无视门口的守卫,走进门去,门卫拦住他,“对不起,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苏尘心里暗骂,靠,还会员卡。这算是什么酒店啊?还不如拿钱去捐赠呢。不过也好,拦住奈若了,早点回去的好。倒不是怕,而是苏尘对于这个地方实在是没好感。这里,可以展现人性最污浊的一面。苏尘不相信人都是好人,但他还是相信世上好人多,他更喜欢看人性美好的一面。这里的一切,苏尘不想看,更不忍看。
  可苏尘的愿望落空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门卫拦着奈若的手臂掉在了地上,伤口平整,整个过程一点声响也没有。门卫睁大双眼,不可置信,过一会后才惨痛地叫起来。各处突然冒出了几十支枪,通通对准了苏尘和奈若。苏尘觉得头疼,怪不得那些人不跟过来了,原来是不敢了。现在该怎么办呢?真的麻烦了。而奈若却不屑地一笑,银丝闪过,枪管全都又被整齐地切下。奈若自然地走进门去,却无人再拦,苏尘耸耸肩,也走了进去。
  一个小头头模样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下,就有一个人匆匆去回报情况,又有几个人把那个门卫带走了。
  苏尘走进去后再次感叹了下,这也……太奢侈了吧?简直极尽奢华 。偌大的大堂硬是没什么东西,除了前台,电梯,就只有中央的喷泉了。只是这喷出来不是水,是酒啊!那酒香,苏尘都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喷泉边有几个雕像,都是帅哥美女啊,还都是裸体了,除了石头雕的,还有真人版的。苏尘红着脸转开了头,奈若倒毫不介意地欣赏,只是眼里都是不屑。奈若低头,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手上的红线一端在不断地浮动,快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女人来传话,说:“主人有请。”
  苏尘和奈若就来到了迷醉的最高层,最高层是全层打通,全是层层叠叠的纱蔓,地上铺着不知什么野兽的皮毛,一个俊美的男人就被众美女美男围绕,躺在中间,比子清更加放纵,搁在古代,就是一荒淫无道的帝王,声色犬马,酒池肉林。
  奈若面不改色,走到他面前,红线延伸,在那人的左手上绕了几圈又消失了。
  端木云迁吃了一惊,笑问道:“你是魔术师?”
  奈若说:“就是你了。把你的心给我。”
  “什么?”端木云迁继而狂笑,“把我的心给你?好啊,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本了。”
  端木云迁站起来,撩开奈若额前的刘海,满意地一笑,“长得不错。”
  “那你给不给?”
  “美人,不要太贪心,给了你,他们怎么办?”端木云迁示意他身后的一干美男美女。
  奈若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要怎样?”
  “陪我一个月。”
  “一个月后就给我?”
  “是。”
  “好。”
  “今晚12点你再来吧。”
  “好。”奈若不回头地走了出去。苏尘觉得自己瞎操心,他该担心的是那些人。那些人无缘无故地掉个胳膊什么的,还在自己面前,苏尘还是有点受不了,但他不会同情他们,能在这里工作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当报应了。
  端木云迁嘴角露出一丝玩意,又看了看苏尘,挑了挑眉。苏尘头皮发麻,忙跑出去了。
  
☆、跟踪
  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但为了你,我还是想要去改变它。
  
  苏尘追出迷醉时,奈若又不见了。苏尘挠挠头,迫不得已地走了,奈若这么厉害,平常人估计也伤不了他。回到白夜后,苏尘才想起来,东西还都落在西区十九街那里呢。要是做不了饭……苏尘不敢想想,当初流痕他们都能为了顿晚饭追到北京来问罪,现在又加上个不比他们少多少麻烦的子清……苏尘几乎都打算跑路了,可跑路也没用啊。
  “苏先生。”苏尘转身想重新买一次并为钱包默哀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出现在他后面。
  苏尘吓了一跳,这不是迷醉里拦他们的小头目吗?难道上门报复来了?
  端木伟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少爷的心思了,即使自己从小就被端木家收养,与少爷一起长大,也不明白现在少爷在想什么。居然派自己去调查这两个人的身份,这种事一般都是手下去做的,还亲自让自己把这几大袋的食物送回苏尘手上。眼前的苏尘虽然也算个小帅哥,但也比不上迷醉里的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啊。至于另一个,少爷看上去挺开心的。但却调查不出任何有关的资料,只知道世界杀手排名第一的人与他有些许相似。可这样的人不可能与苏尘有交集。端木伟把东西递给苏尘,“少爷让我把东西给苏先生送来。”
  “啊?哦,谢啦。”苏尘接过,“那没事我走啦。”
  端木伟说:“没有事了。”
  “拜拜。”苏尘知道自己不能回白夜了,要还东西不会在西区十九街就还啊?为什么偏要在这给?明显是跟踪。还知道自己名字,办事效率果然高啊。苏尘走过白夜,在路口叫了辆出租车就走了,往后看了一眼,端木伟他们也开始离开了。
  “师傅,麻烦开快点。”
  “好嘞。小伙子,惹到什么人啦?”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和善的大叔。
  “也没什么大事。”苏尘自认为也没有把迷醉的人给伤到,伤人的是奈若,西区十九街向来强者为尊。他们应该是想找有关奈若的情报,找不到资料才想通过自己挖出有关资料。奈若身手了得,对哪个组织都会是一大助力。他的脸蛋也是个问题,他对端木云迁说的话也很让人误会啊。白夜目前不会有事,即使他们问自己的同学,苏尘也很自信自己的同学不会这么笨。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要去哪?”
  要去哪?苏尘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没地方好去了,“清月小区。”
  “小伙子,那里可都是有钱人啊。没看出你是富家子弟啊。”
  “我去我一朋友家。很久没见他了。”上官莫,确实很久都没看到他了。上次元旦晚会后,都两个月了。
  “原来是去朋友家。不过,小伙子,我劝你一句,普通老百姓还是不要和清月小区的人多接触的好,那里住的可不都是一般的有钱人,尤其是本城最有权势的那几家。交朋友不是那么好交的。”
  “师傅,谢谢你的提醒了。但朋友就是朋友,哪会计较别的。”
  “哈哈哈,小伙子,我喜欢你的性格。他们快追上来了,老余我也是老手了,坐稳喽,想追上我还是没怎么可能的。”老余一踩油门,加速。
  “难道被发现了?”端木伟直觉不太妙,下令紧追,但还是跟丢了。
  “师傅,你干吗不去当赛车手啊?太刺激了。”苏尘向老余翘起大拇指。
  “老了,不玩了。年轻时还胆大,当初我可是本城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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