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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_8 非幻(当代)
  “那你还想要一只吗?”
  “不了,养了就会有感情,我这人很难割舍感情的。人的生命不长,却比很多生物都要长太多了。”
  梵尔看了一会儿苏尘,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我不会抛弃你的。”
  “怎么像对女朋友说的一样啊?”苏尘笑笑。
  梵尔只是在苏尘耳朵上浅啄了一口。苏尘的耳朵立刻红了,“你怎么学子清啊?要调戏也别调戏我啊。”
  梵尔努努嘴,不说话了。
  窗户正对着槐树,“叮呤”的铃铛声响个不停,极乐鸟飞向的地方是那棵槐树。
  “爸,身体怎么样了?”一家人在吃午饭,苏尘问道。
  “你要是真担心你爸就不该回来。”苏爸爸板着脸。
  苏尘讨好道:“爸,我错了不行吗?您别生气。”
  “我都气习惯了,我被你气的还少吗?”
  苏妈妈不客气地瞪了苏爸爸一眼,“你还说什么啊?儿子都回来了,你高兴给我表现出来,在这装什么?不知道是谁昨天听我说儿子回来看他,就开心得睡不着,一大早醒来,感冒就好了大半。”
  苏爸爸见被苏妈妈戳拆,讪讪笑道:“你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啊,以后要是儿子不听我的话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啊?从小你就宠着他,他才得寸进尺,我要打他你还拦着。是你听你的儿子的话才对。”苏妈妈又一次揭了苏爸爸的老底。
  “妈,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我们家怎么尽反着啊?您要是在这么下去,小心皱纹啊。”
  “臭小子,你巴不得你老妈我老是不是?”
  “哪会啊?”苏尘说,“我只是说了事实。”
  苏妈妈抄起饭勺就往苏尘头上敲。
  “阿姨,您还很年轻呢,一点都看不出是有孩子的人。”
  苏妈妈笑了,“还是小梵会说话。”又对苏尘恶狠狠地说,“多和小梵学学,吃完饭就带小梵出去走走。”
  “是,母亲大人。”苏尘瘪着嘴,拿筷子戳碗里的粥。
  “儿子,你确实没小梵乖啊。”苏爸爸说。
  苏尘问梵尔,“你怎么做的啊?连我爸都倒戈了。”
  梵尔笑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最后还是苏爸爸自己说了出来,“小梵,你那龟山砚可真好啊,如今这龟山砚雕刻技艺快失传了,材料也好,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砚台,真不愧是‘研笔如锉、化墨如油,隔宿不漏’啊。”
  苏爸爸别的都不喜欢,就喜欢收藏砚台和下棋,还喜欢到了相当的一个境界。原来梵尔是投其所好。
  饭桌上,苏爸爸和苏妈妈一个劲地给梵尔夹菜,笑得好不开心。苏尘大喊,“到底谁是你们儿子啊?”
  “我倒也想小梵是我儿子。”苏妈妈又拿筷子敲了苏尘的头,又说,“小梵,要不我收你做我干儿子吧。”
  “啊啊啊,我不干。”苏尘可怜巴巴地看向苏爸爸。
  苏爸爸咳嗽了几声,“紫萦啊,小梵还不知道同意不同意呢。”
  “小梵,你同意吗?”苏妈妈问。
  梵尔还没说话,苏尘就闹开了,“我不同意,现在就这样了,要是他成了你们干儿子,你们眼里还会有我吗?反正,我坚决不同意。”
  还没等苏妈妈再次敲苏尘的头,苏尘就很明智地拉着梵尔逃出去了,只远远地喊了一声,“晚上我要吃鸡汤,要老母鸡。要是太晚就住山上了。鸡汤一定要啊!”
  苏爸爸和苏妈妈相顾无言,这孩子。
  进山之前,苏尘又见到了卢疯子,十几年前进的村,和一个男的一起来的,可惜那个人因为身子弱,没几年就去世了,他从此以后也就疯了,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村里人都叹气,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样。但苏尘知道他没有疯,小时候他就看见卢疯子身边总是跟着个人,他还问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卢疯子身边的人可以脚不着地。苏妈妈说哪有人啊。再大一点,苏尘知道自己可以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瞒了下来,只有七叔知道他有阴阳眼,还时常给他一些符咒,叮嘱他即使看见也要装作看不见,不要看见。久而久之,即使见到再离奇的“人”,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只是,有一次他救了一头小鹿,碰到个老爷爷,在他眼睛里滴了点像叶子的汁一样的东西后,他就真的看不见了。可是那个时候起,以前的很多小伙伴也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再后来,他就总是遇到怪事,走着走着就会突然被拉住,周围还没有什么人;喝口水,杯子会被打碎;每晚噩梦连连……苏爸爸苏妈妈没有办法,他们虽然是安槐庄的人,但对村里鬼神那一说还是不怎么信的,他们都是读过大学的人,只是割舍不下父母和这庄子才又回来。但现在,事情实在太怪了,才牵扯到了他们的儿子,无奈下他们去找了七叔,七叔只说让小尘出去吧,能不回来就不回来。碰巧苏尘也到了读初中的年纪,就让他住校了,寒暑假也不回来,让他住在县城里的舅舅家,在家的时间少得不行,但怪事也少了不少。
  看不到毕竟还是好的,可现在又看到了,不知道不幸与否。苏尘看着卢疯子身边的那个男人,和数年前一样,它还抬起头对苏尘一笑,阴森森的,他默默地想。果然很久看不见了吗?现在看见还是会怕啊,看样子和以前一样练到再怕也不会改变脸色的地步还要一段时间啊。
  “有我在。”苏尘看向梵尔,笑了,是啊,现在有他在,他不是一个人。苏尘觉得有种莫名地情绪,早上梵尔抱他的时候也是,很温暖。
  两人上了山,苏尘一边走一边和梵尔说小时候的事。平时感觉那么慵懒的梵尔,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居然都不喘气,倒是苏尘累得要命。因为苏尘的拖拖拉拉,想下山时已经天黑了,夜晚的山是很危险的。苏尘神秘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了之后,发现原来是个挺别致的小木屋,旁边也是一棵槐树,不过没有安槐庄里那棵那么大就是了。苏尘推开门,“没想到居然没灰尘。这里是以前我和我一个玩伴和哥哥常来的,这树还是我们一起种下的。我爸妈也都知道这么一个地方,我小时候常来,他们不会担心的。你今天有口福了,我打野味给你吃。”
  最后却是梵尔打的猎,梵尔烤的山鸡,味道还很不错。要说为什么呢,实在是苏尘打猎的水平太差了,苏尘大口咬着食物,似乎要把气都撒在食物上,“我以前明明很会抓山鸡的啊。”
  吃饱了以后,两个人就呆在小木屋里睡觉了,夜晚的山有点冷,更何况是冬季。梵尔把苏尘抱入了怀中,两人相拥在一起。
  半夜,苏尘又听到了铃铛声,睁开眼,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缕月光透进来,地上有个影子,窗外的槐树上站着一只极乐鸟,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苏尘伸出手,极乐鸟就拍拍翅膀飞走了。苏尘愣愣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不明白,真的这么像小彩?
  “叮呤”,又是铃铛响,窗外的槐树发出哗哗的响声,苏尘坐了起来,有些出神。
  “你怎么了?”
  “啊?你有没有听到铃铛声?”
  “铃铛声,没有啊。”
  “怎么会?你真没听到?叮呤叮呤的声音,现在还在响呢。”
  梵尔盯着苏尘不说话。
  难道是自己出现幻听了?村里人看不到鬼,听不到声音可以理解,但梵尔不一样。嗯,苏尘再次肯定自己是由于太累了而出现了幻听。倒头就睡,但“叮呤”的铃铛声就是不断。
  苏尘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孩子,穿着彩色的衣服,对着自己笑,拉着自己的手,叫着“小尘哥哥,小尘哥哥”,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大哥哥,腰间带了个小铃铛,阳光在他后面,看不清表情,但苏尘知道他在笑。三个人一起建了间小木屋,这样苏尘以后就不用每天天黑前赶着回家。他们还一起在木屋旁边种了一棵树,苏尘说:“青木哥哥,为什么它这么小?”
  大哥哥宠溺地说:“小尘想要它长大点吗?”
  “嗯,要大到可以让我爬。”
  “不要太淘气啊。”话是这么说,那棵槐树还是长大了,虽然比不上庄子中心那棵,却也足够苏尘闹腾了,只是那之后的几天,苏尘只能在槐树边看到大哥哥。那时还小,也见到过很多奇怪的事,苏尘也不觉得奇怪。回家时还很高兴地和爸妈说自己遇到的那个孩子和大哥哥。苏爸爸苏妈妈只以为是八方的孩子,见孩子没事还这么开心也就放心,只是叮嘱他不要玩得太野,有时间带他们回家来做客。他们三个人还是会在一起,他和那个孩子一起玩,巧的是那个孩子也叫小彩,小彩也和这个孩子一样可爱,一样爱缠着自己,一样会天真地看着自己,一样会说我最喜欢小尘哥哥了,能和小尘哥哥在一起,什么都不要也可以。而大哥哥只是坐在槐树上看着他们。
  再后来,他的阴阳眼没有用了,但他找遍了整个庄子,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孩子和大哥哥。
  再后来,他就离开了,偶尔回来,回来后也因为再次发生怪事,匆匆就走了。
  只是,每次他经过那棵大槐树时,总听到铃铛声,和大哥哥身上的铃铛声一样,还会感觉有人扯自己的衣袖,低头看却没有什么人。但肯定有人在看着他,在大槐树里,眼神由哀伤到冰冷,苏尘感到怕,远远地躲开,于是眼神成了仇恨。
  苏尘惊醒了,全身都被汗湿透了,苏尘看看周围,还是那个小木屋,和半年前自己唯一回来的那次一样。那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眼神在他到了小木屋后,就变成了疯狂。他怕,但又舍不得,苏尘是很重感情的人。不过,这次有梵尔在,他不用怕了。
  “梵尔。”苏尘低喃,“梵尔是谁?”
☆、木中鬼
  槐树,木中之鬼,千年成精。现在,是你还是它?木青哥哥。 ——苏尘
  
  一个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梦里的那个人,眼底还是毫不掩饰的宠溺,那人叫他,“小尘。”
  “青木哥哥。”在苏尘思考之前,就已经叫出来了。
  青木走了过来,铃铛随着青木的走动,“叮呤”地响,青木坐在了苏尘旁边,“小尘,不睡了吗?”
  “不睡了。”外面已是正午。
  “是吗?明天想去哪里玩?小彩可是每天都吵着要找你呢。”
  “小彩?”
  “对,小彩。”
  “那去山里打猎吧,很久都没去过了。”不对,好像昨晚才刚刚和谁一起去过,但是我一直都是和青木哥哥还有小彩在一起的啊。
  “好,都听你的。”
  “对了,叫上梵尔吧。”一说出口苏尘就愣住了,又是梵尔,梵尔是谁?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青木的眼睛沉了沉,抚上苏尘的脸说:“小尘,没有梵尔,没有梵尔,只有小彩和青木。”
  “那小彩呢?”
  “小彩他有点事,有个人想要破坏我们,小彩把他引出去了。”
  “谁?”
  “不用管他是谁,只要你记住,你只需要小彩和青木就可以了。”
  “哦。”苏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小彩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以为他今天凌晨就可以回来的,但似乎预计错了,不过也快了。”青木说。
  门“怦”地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穿着五彩衣服的孩子就撞进了苏尘怀里,头不停地在苏尘身上蹭,叫着“小尘哥哥,小尘哥哥。”孩子抬起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眨着大眼睛。
  苏尘摸摸他的头,“小彩。”
  小彩笑得更开心了,“小尘哥哥,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苏尘奇怪,“我什么时候离开过吗?”
  小彩感觉到青木的视线,颤了颤,“没有,你没有离开过,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青木把小彩从苏尘怀里拉出来,“瞧你脏的,先去弄干净。小尘,你先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嗯。”
  青木不顾小彩的叫嚷,硬是把他带了出去,苏尘看着被小彩抓出的门框的划痕,这是人可以办到的吗?
  “我在想什么啊?青木哥哥和小彩当然是人啊,我都和他们一起这么久了。”苏尘拍拍脸。
  屋外,青木透过窗子看了一眼苏尘后,问小彩:“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彩发火了,“那个妖怪太难缠了!法术那么高,追着我不放,幸好我对这里熟悉,最后还是把他给甩掉了。”他又得意起来,“我还把他引入了密林,那里连我一不小心都会迷路,还有很多强大的妖怪,看他还走不走的出来。”
  青木笑得很残忍,“很好,这样小尘就不会走了。”
  “对啊对啊。小尘哥哥不会走了。”小彩欢呼起来,怕吵到苏尘,又降低声音,胆颤地问道:“青木哥哥,你会不会对那几个人一样对小尘哥哥啊?我不要你那样对小尘哥哥,我不要小尘哥哥和那几个人一样痛。”
  青木抱起小彩,“小彩,你怎么知道小尘哥哥会痛呢?”
  “因为那些人都流血了啊。”
  “流血就会痛吗?那些人不是都没有哭吗?”
  “那是因为青木哥哥控制住了他们的思想啊。”
  “那他们怎么会感觉得到痛呢?”
  “对啊。这样的话,青木哥哥也会这样对小尘哥哥吗?”
  “小尘哥哥和那些人一样吗?”
  小彩不乐意了,“小尘哥哥怎么会和那些人一样!小尘哥哥是最好的了,谁都不能比的。”
  “所以小尘哥哥很特别啊,我不会像对平常人一样对待他的。”
  小彩没有看懂青木的眼神,十分赞同地点头,“嗯嗯,小彩最喜欢小尘哥哥了。青木哥哥,小尘哥哥这次真的不会再走了吧?”小彩有点担心地问。
  青木笑笑,“不会再走了,绝对不会。”
  得到了青木地保证后,小彩说要为苏尘准备晚饭就现出原型,一只五彩的极乐鸟,唱着歌飞走了,歌还是唱得一塌糊涂,却掩不住的开心,“小尘哥哥回来了,小彩准备好吃的。一只小兔子,一只小山鸡,啦啦啦啦啦……”
  可能因为是冬季还是深山的原因吧,太阳落得特别的早。小彩走了以后,青木又走进了木屋,却看见苏尘望着窗外的槐树发呆,“小尘。”
  苏尘转向青木,“青木哥哥。”
  “小彩他出去了,等会回来。”
  苏尘点点头,青木问:“在看什么?”
  苏尘指着飞翔远方的极乐鸟,“看它。它和小彩很像,不论是以前的小彩还是现在的小彩。”
  “小尘就是小尘啊,瞒不过你。”
  苏尘奇怪地抬头看青木,“青木哥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苏尘又望向窗外,极乐鸟已经看不见了,苏尘感觉失去了什么,小彩以前也是这么飞出去的,然后它就没回来,它死在了槐树下,苏尘就把它埋在了那里。后来就遇到了小彩和青木,渐渐地不再难过,但从那以后,他不敢再养任何东西,怕又会留下他一个人。但是好像有谁抱着自己,对自己说他不会抛弃自己的。那个怀抱很温暖。是谁?到底是谁?苏尘感觉头很疼。
  “叮呤叮呤”,又是铃铛声。这次苏尘却觉得这声音异常可怕,夜色中,青木隐藏在黑暗中,脸晦暗不明。
  “不对,不对,梵尔,梵尔在哪里?”苏尘警惕地看着青木。
  青木从黑暗中走出来,月光下,墨色的披肩发,棕色的眼瞳,腰间依旧佩着那个铃铛,“妖力果然还没有完全回复啊,不过也因为是小尘的原因吧,还是让你想起来了啊。”
  苏尘向后靠,“青……木哥哥?”
  “对,我是你的青木哥哥啊,小尘,你为什么会怕我呢?”青木笑得很温和,可眼里却只有疯狂。
  苏尘又向旁边移了一点,朝门看了一眼后,飞快地跑了出去,可还没等他走几步,他就绊倒了,一看,抓住他的竟是一根树枝。不知从哪里,又伸出了许多树枝,把苏尘束缚在了墙上。
  青木走过去,用手背轻划过苏尘的脸,“小尘就是比那些人都要好啊。”
  苏尘试着动了一下,无奈越动被绑得越紧,只能瞪着青木。
  “小尘,你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我呢?你难道忘了我了吗?”青木的语气毫不带温度。
  “你不是青木哥哥。青木哥哥绝不会这样对我。”
  “那是以前的青木,现在的青木却是会的。”说着,一边脱去苏尘的外套。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苏尘冷眼看着。
  “我没有杀他们。本来是想的,可是他们都和你长得有点像,最后就下不了手了,只是让他们失去所有的意识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你啊。”青木的气息喷上苏尘的脸,“你走了那么久,我怎么会不想呢?当初是你给了我阳光,可你又毫不留情地把它拿走,你真的好狠心啊。”苏尘的上衣都被褪去了,又被青木抱到了床上。
  “冷吗?没关系,等下就不冷了。”青木在苏尘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吻痕,苏尘忍不住战栗。
  “你为什么要怕呢?该恨的应该是我啊。几千年来唯一的温暖都被你带走了,你说我怎么不恨?”青木狠狠地咬上苏尘的嘴唇。这完全是□裸的泄恨。青木离开苏尘的唇,又说:“我恨你,你说我怎么做呢?”
  青木轻叹,似在后悔,“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忍的,应该早点把你吃掉的,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真是的,想把你按照我的想法养大点再吃的,但似乎错了呢。不过,你成长得很完美啊,和我想象的一样。小尘,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苏尘听着这些话,只感觉到了耻辱,不解,还有……悲哀,那个那么温柔的青木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身上已被勒出了一条条红痕,有的地方还流血了。“青木哥哥,如果你还是我的青木哥哥就停手吧。”
  青木遮住苏尘的眼睛,“怎么停呢?停了之后,我的恨意怎么办?你永远也不知道,明明只是化人想要体会人的生活,却被人封印了几千年。但是没关系,我喜欢人类这种生物,所以我没有恨,再说人类本就是这么一种不分好坏的生物,认为妖即恶。我只是有些寂寞,但是你把我唤醒了。你把那个铃铛系到槐树上,还对我说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可以一直听到铃铛声了。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青木移开手,看着苏尘的眼睛,“多美的眼睛啊,你能看到我对吗?当我在槐树里时,你就知道我的寂寞了,对吗?其实,我是嫉妒小彩的,因为它能和你在一起,而我只能一直看着你。所以当它找到我,要求我帮它陪在你身边时,我就让它杀了自己。它还真的做了,也多亏它的帮忙,封印解除了一部分,我可以化作人形,在外面待一会儿了。还有,埋在槐树下的生灵会成妖,你不知道吧,小彩就是小彩啊。”
  苏尘闭上眼,又睁开。“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小时候的你不清楚,现在的你很明白吧?小尘,你真的很受欢迎啊,在你看不见以后,那么多的鬼和妖都生气了,找你的麻烦,最后反倒把你给逼走了。它们真是太蠢了。但是……”青木收敛住了笑容,“你怎么可以不来找我?怎么可以?我每天用铃铛呼唤你,你怎么可以不来?”
  苏尘吃痛,缠在身上的树枝已经嵌进了皮肉,它是真的生气了。苏尘说:“我不知道那棵槐树就是你。我以为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惹你们生气了就走掉了,当初你们那么突然地出现,突然消失我觉得也很正常。”
  “铃铛呢?那铃铛呢?你怎么可以听不懂!”
  “呵呵,我真是痴心妄想,你怎么会明白?”青木的神情有些悲怆,“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孤单。”青木又冰冷地笑,“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你以后都在我身边就可以,我就不会再寂寞了。”
  青木俯身下来,苏尘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样你还是会寂寞。”
  青木一顿,不管他,继续亲吻,但吻得更加肆虐,残暴。
  
☆、枯萎
  小尘,这次我拿生命做赌本,可惜却输了。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陪我而已。 ——青木
  
  苏尘想反抗但反抗不了,可他却不担心,因为有人答应他,永远都不会抛弃他。苏尘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信任是怎么产生的。
  回应了苏尘,门被打开了,磅礴的气势冲门而入,黑色的衣服完美地勾勒出身材,黑色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怒意。“梵尔。”苏尘笑了,又觉得当前的情况有些尴尬,别过头去。
  青木却像没有感到有人闯入一样,继续旁若无人地亲吻。一道金光闪过,木屋就塌了一半,一道树藤组成的墙挡在了木青和苏尘周围。青木起身,冷眼看向苏尘,“看样子你不肯放手了。”
  “放开他。”
  “不放又如何?”
  “我会让你放的。”梵尔自信张扬地说。
  “那就试试看。”
  这次黑晶鞭上除了金色,还带有红色,这次,梵尔是真的动了杀意了。青木也毫不相让,铺天盖地的树藤从他身边冒出,没有任何的防御,所有的树藤都袭向梵尔。两个人都只是在互殴,没有任何的躲闪,都站在原地,所有的攻击要么用攻击化解,要么硬生生地挨下来。这场战斗,他们都想证明同一件事。
  青木冷哼一声,逼回了想要吐出的一口血,“不要以为我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开你就可以打败我。”手印一结,梵尔的脚下就出现了两根枝条,捆住了梵尔的脚,梵尔鞭子一挥,枝条应声而断,此时,无数的叶子像箭一样射向梵尔,鞭子舞动,在空中留下了网状的痕迹。有些叶子擦过梵尔的身,射到了旁边的树上,树马上就倒下了。苏尘惊了一口气,又看到在倒下了十几棵树后,远方天空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黑影越来越近,原来是小彩。
  梵尔和木青两人都没空管小彩,小彩落到苏尘面前,变成了七八岁的小孩子模样,和以前一样扯着苏尘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尘哥哥,不要让青木哥哥打了,不要让他打了。”说着,眼泪还落了下来。
  苏尘抱起他,“怎么了?”心里一惊,有不好的预感。
  小彩抽抽噎噎的,“封……封印没了,被强行解……解开了,叶子……子都……掉光了,槐树……槐树快枯了。哇……”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苏尘看向青木,果然,一头墨绿色的长发,不知何时有了银丝。苏尘情急之下,喊了出来:“住手!别打了。”
  可没人听他的,也管不了了那么多了,苏尘头脑一热,就闯到了两人中间,原本交缠的鞭子和藤条立刻分开了,青木强行收回法术,一口吐出了暗绿色的血液,“木青哥哥。”小彩马上跑上去,站在木青身边。
  苏尘想要上前,可还是有点怕,身上的衣服都还没穿,梵尔也把苏尘拖到了他身边,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小彩急了,“小尘哥哥,你过来啊,他是坏人,他要拆散我们!”说完,恶狠狠地瞪着梵尔。
  苏尘不知道怎么说,可看到这么天真地小彩还有虚弱的青木,心还是一颤,毕竟从十岁开始直到离开,他们都没有分开过,以前的记忆也还是那么美好。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干吗?苏尘走了过去,梵尔拉住他,苏尘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梵尔放开了。
  苏尘走在青木面前,记得自己被安斯艾尔吸血之后,情绪就很不稳定,遇到了小彩后才开始好转,见到青木温暖的笑容后才完全忘记了。他和安斯艾尔不同,记忆中的他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哥哥。他说的没错,在他可以离开槐树前,他偶尔可以看见在槐树中沉睡的他,他看上去是那么寂寞,抱着自己,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即使槐树是安槐庄的中心,也极少有人来,只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试胆的时候敢来。那时候,苏尘就看到他了,然后忍不住在上面系了个铃铛,有铃声做伴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吧。小彩喜欢这里,于是常常来。把小彩埋在这里,也希望它们能做伴。后来见到了孩子的小彩和他,那是他是黑色的短发,现在想想也是用法术藏起了原本的容貌吧。三个人感情真的很好,形影不离,那时别人奇怪地问他怎么一个人玩,他还以为别人和他开玩笑,因为青木就是这么和他说的。不过,即使那个时候知道他们是妖怪,对于自己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现在,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有些不可饶恕,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吧。毕竟当时自己避开了,没有去找他们,离开后就和从未回来一样。他又变得寂寞了吧。
  “对不起。”苏尘低头。
  青木惨淡一笑,向山下走去。小彩紧接着跟了上去。小彩太矮,扶不了青木,他走得有些不稳,苏尘追上去,扶住他,青木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苏尘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梵尔走过来,握了一下苏尘的手。苏尘朝他笑笑,又追了上去,在他身边陪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回到了槐树下,树叶和白色的符咒漫天飞舞。青木、苏尘、小彩三个人就这么站在一起,看着逐渐枯萎的大槐树,眼前,明明还是绿色的树叶却一片片地落下,随风飘散,三人定格成了一幅画。直到晨光出现那一刻。
  阳光照在青木的脸上,苏尘最后见到的青木是微笑的,和那时一样的温和的微笑。然后就看见它的身影在太阳中渐渐地消失。
  小彩红着眼眶,硬是忍着不哭,“青木哥哥说了,男子汉不能老是哭,小尘哥哥会不开心的,不能哭,不能哭。”可眼泪就是流个不停,“不哭,我没有哭,小尘哥哥,我没有哭,只是眼泪它自己流出来了而已,你不要讨厌小彩。青木哥哥不要小彩了,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苏尘蹲下来,擦去小彩的眼泪,“我怎么会讨厌小彩呢?不用哭,青木哥哥也不想你哭的。”
  小彩用手捂住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是,傻孩子,连心都挡不住,手能挡住泪吗?
  又住了几天,等苏爸爸的病完全好了之后,苏尘和梵尔就打算离开了。
  临走时,苏爸爸和苏妈妈笑得很开心,“快走吧,留你在家里就是个祸害。”
  “有你们这样说儿子的吗?”苏尘故作委屈。
  “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都不让爸妈省心。”苏妈妈说。
  苏爸爸出来打圆场,“好啦,老婆,儿子总会长大的,现在不还小吗?”
  “就是被你给惯坏的。”苏妈妈又拿出一个木盒,塞给苏尘,就是流痕要苏尘转交的那个盒子,“儿子,你那个老板送的礼太贵重了,你替爸妈好好谢谢他,不过不能收。我们家放着这样的东西也没用,还不安全。”
  “他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苏尘不屑道。
  苏妈妈又赏了苏尘一记敲头,“把你卖了也买不起,你还说这么说。好给我走了,小其都在等了。”
  “七叔又不在意。”
  “你再不走天就黑了。”
  “刚才不知道是谁拉着梵尔硬是左一个小梵,右一个小梵地叫个不停。”
  苏妈妈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炒菜的铲子,苏尘果断拉着梵尔就跑。
  上了车,又听见苏妈妈叫住他,“儿子,有不开心的事就告诉老妈,这里是你的家,别忘了。”
  苏尘叹了口气,明明藏得这么好了,还是看出来了吗?真是“知子莫若母”啊。
  引擎发动,七叔的面包车开动。快开出安槐庄时,苏尘向山上望了一眼,那里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颗槐树在阳光下折射出绿色的光,上空盘旋着一只极乐鸟,“哇哇”地叫着。
  想起昨天,自己曾问小彩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时,他没有迟疑地摇头。他说:“我知道苏尘哥哥有人陪着,虽然我最喜欢小尘哥哥,但我也喜欢青木哥哥,虽然他从你走了之后就变得有点凶。可是青木哥哥一个人会寂寞的,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小彩要陪着青木哥哥。”苏尘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只是……苏尘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了绿叶的槐树,他还会感到寂寞吗?
  路上,七叔还在说着,他去查了祖辈留下来的古籍,那个槐树精除了喜欢去烟花之地、赌坊,和普通的纨绔子弟一样,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坏的妖怪,不会招惹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也不会祸害一方,反而有时会惩恶锄奸,劫富济贫。但当时祖先听信了当地一个恶霸的谣言,联手其他几个高人,一起封印了它。等有百姓来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祖先有愧,就让后人在此守候,并留下祖训,人妖一律同视。只是,后人们都误会了,槐树又被当成了祸害,不让人随意靠近。奇怪的是,前几天槐树居然枯萎了,那几个少年也都醒过来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青木的,只是太寂寞了,然后又被无意间伤害。有些隐语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有青木是为了苏尘才忍受了很多,还改变了自己的属性(虽然本质还是留了点),法力没有多少就为了苏尘施法让小槐树长大,然后休养了几天才恢复。又为了不想让苏尘被人带走,强行解了封印,再加上之前的心疾和梵尔的打斗,他明知道很冒险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不想再让苏尘走了。至于是爱还是寂寞,最后他对苏尘又是如何,各位看官可以自己想象下。
苏尘平时是个阳光大男孩,但有时候还是很淡定的。
☆、比酒
  除夕,苏尘、流痕、梵尔、子染四个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小苏尘,你真的不会去看你爸妈吗?”子染问。
  “不用,刚回去看过,我也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他们说太麻烦,也不让我回去。”
  “除夕不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吗?”子染他们不是人类,从来不过人类的节日,只是今年有苏尘在,就过节了。
  苏尘疑惑,“我们不是家人吗?”
  子染愣了片刻,笑容放大,“当然是。”子染还想说几句,门就被推开了,上官莫走了进来,“苏尘。”上来就想捏苏尘的脸。
  苏尘面不改色把他挡住,“大过年的还抽风呢?”平时小打小闹,相互调戏也都习惯了,只是奇怪上官莫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不回家来这里啊?”
  “放了这么久的假了,来看看你有没有长胖。这手感还挺不错,软软的。”
  苏尘毫不示弱,对着上官莫的脸就捏起来,几乎演变成了两个人互掐的情景。这时候有人进来,肯定会笑喷,两个原本长相都不错的青年,尤其是那个金色头发的,脸都被对方蹂躏的不成样子。可惜,这时候确实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两个鬼,额,好吧,鬼差,也可以算是神。
  黑无常一进来就在地上笑个不停,苏尘费力地看向黑无常,“你笑什么?”由于脸还被上官莫扯着,苏尘说得有点口齿不清。
  黑无常捧着肚子站起来,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苏尘兄,你总是给我惊喜啊。”然后,掩着嘴,肩膀一颤一颤的。
  相对于黑无常的笑神经发达,白无常就是没有笑腺,面无表情地坐到苏尘原来坐着的位子,拿起旁边的酒壶,斟酒吃饭。
  真有这么好笑?不过上官莫在人前这么风光的人,现在被自己弄成这样,想想就开心啊。苏尘即使脸还被上官莫扯着,笑意还是掩饰不住。
  上官莫奇怪了,他奇怪的不是黑白无常,他早就知道白夜有些不寻常了,他奇怪的是苏尘和黑无常干吗笑那么开心。殊不知,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个就是白痴三人组。他自己也在笑,虽然他笑的是终于有空又可以和苏尘打打闹闹的了。手机这个时候偏偏响了起来,上官莫兴讪讪地放开苏尘,接电话,“喂。是。好。嗯,我会尽快回来的。”
  “有什么事吗?”苏尘察觉上官莫的心情不太好。
  “老爷子让我回去,说这次家族聚会必须参加,我要走了。”
  “哦,好。”
  上官莫回到车里,揉揉眉间,“呵,家族聚会,不过是划分权势的讨论会罢了。”又对司机说:“开车,回住宅。”语气冰冷,不带温度,与在苏尘面前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上官莫刚走,白夜里又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过年你们就只打算吃饭?”子清倚在门口,嘴角擎着笑,可能因为是除夕,子清是妖怪的模样,火红的头发张扬得不行,银色的眼睛却简单而低调。苏尘回头看银发红瞳的子染,暗自给他们是兄弟的依据里加了一条。
  黑无常见到子清来,就搂住子清的肩,“难得看到你啊,都几千年的老朋友了,来也不和我说一下。”
  “这里不是你的地方吧。”
  “苏尘兄的地方就是我的”黑无常拿起最后一只虾就往嘴里塞,“哎呦,干吗打我?”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句话你没听过吗?”好端端的团圆饭就被他们给打断了,自己还饿着呢,就给我来这么一句,还吃他的大虾,那可是他从一大堆大伯大妈中,历经千辛万苦才以八折的特价优惠买来的。苏尘现在很不爽,自己忙了一天的成果,为什么没有享受到!
  “你这是歪理。我强烈要求公平!”
  “歪理只要有人信奉就是真理!”
  “有谁信啊?”
  苏尘指指他身后已经开始大吃的一群人,包括刚刚加入的子清,这次子染和子清都没有对立到底,大家都一致地点头。子染还很赞赏地说:“小苏尘,你出师了。”
  黑无常除了自来熟外,还特别死皮赖脸,“我们兄弟两个还要分你我啊?别这么小气啊。”拿了个酒壶就开始喝酒,“这是西王母的仙露琼浆啊,我还在想进来就闻到的酒香是什么呢?不愧是白夜啊,好东西就是多,上次喝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黑无常一脸陶醉,苏尘从黑无常手里夺过酒壶,“这本来是给我爸妈的,他们不要也绝不给你。”原本苏妈妈把木盒还给苏尘时,苏尘不相信流痕会给这样名贵的东西。他在火车上恰好碰到了一个品酒师,对方出了天价来买这虎酒他才知道这酒有多珍贵。其实,也就苏尘这种对酒完全无能无免疫力的人才看不出。
  “不要这样么,看看我渴望的眼神,你忍心吗?”黑无常佯装可怜。
  “忍心。”苏尘看也不看他,就坐在,重新吃饭。
  黑无常坏笑,“你不会是因为自己不会喝酒才不让我喝的吧?这年头不会喝酒也没什么关系,就是少了点男人的魅力而已。”
  “你才不会呢!”
  “那好,有本事我们来比一比啊。”
  “比就比。”苏尘打肿脸充胖子。
  “等等。”子染说,然后从后院搬出了一大箱啤酒,眼睛弯起,“黑无常,在人界就守人界的规矩,喝人界的酒。”
  “人界的酒有什么好喝的?要喝就喝仙露琼浆。”
  “怎么?换了种酒你就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比就比。”
  “那我也来吧。”子清也加入,心想,怪不得小尘尘和黑无常混得这么熟,两个人还挺像,真容易被人下套,知道是套,还不得不跳。
  “来吧!”苏尘摆好架势。
  白无常摇头,两只窝里斗的羊怎么斗得过两只狐狸?虽然那两只狐狸常吵架,但欺负人这一点上可一直都是同一战线的。
  四个人每人拿了瓶啤酒就对着嘴灌起来,这哪是喝酒啊,纯粹是把他们四个扔在酒池了一样。这次还不准梵尔帮苏尘挡酒,毫无疑问,第一个倒下的自然就是苏尘,只是他倒下后又爬起来了,和上次在地狱酒店里一样,开始发酒疯。所以说酒这个东西不能乱喝,喝醉了也没关系,喝醉了发酒疯也没关系,但要是发酒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不对了。
  苏尘就是个例子。所谓就能壮胆,壮的也可以是色胆。
☆、醉酒
  苏尘亲了梵尔,苏尘亲了梵尔,苏尘亲了梵尔……苏尘亲了梵尔!
  在座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尘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先拉住了离他最近的黑无常,缠着他喝酒,黑无常把他扔在一边,继续和子染子清比酒量。但苏尘就是拉着他,“你不敢比啊?你怕了对不对?呵呵……你就是怕了,我赢了。”还一个劲地抢黑无常手里的酒瓶,黑无常不给,苏尘就去抢,黑无常的衣服都被他扯破了。喝醉酒的人是危险动物。
  黑无常朝白无常求助,白无常不理他,流痕更加不可能了,他连和流痕对视都不怎么敢,于是……“梵尔,管管你的人,行不?”
  其实黑无常不说,梵尔也会拉住苏尘的,这种情况他可看不下去。只是梵尔拉住苏尘的时候,苏尘却突然凑了上来,嘴里都是酒气,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就呵呵地笑,然后就亲了上去,还说:“小娘子,你长得真漂亮?当我媳妇好不好?”
  所有人都被石化了。黑无常最先反应过来,崇拜地看着苏尘,不愧是苏尘兄啊,居然敢这么做。苏尘亲了梵尔代表什么?梵尔被苏尘调戏了!梵尔是什么人?平时他给人感觉是慵懒,像在晒阳光的猫,但毕竟认识几千年了,黑无常可知道梵尔骨子里的冷漠、高傲一点都不比流痕少。谁惹了他,就考虑先给自己找个风水宝地然后自杀吧。现在,他可是被人亲了,还是个男人,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那也不行啊。梵尔是那种要亲也要自己主动去亲的人。
  子染在一边阴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也许是这里把一切看的最清的人,但他不认为苏尘能完全逃得了。只有流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继续喝茶。
  出乎除了流痕外所有人的意料,梵尔没什么反应,把苏尘抱到旁边的自己常睡的软榻上,给他倒了一杯茶醒酒。苏尘还在那边笑个不停,“还是媳妇好,你真越看越漂亮啊,以后我一定会娶你的。”
  众人吸了口气,梵尔还是没变,知道苏尘叫了个名字,“小水啊……”
  苏尘应该庆幸自己这时睡过去了,因为梵尔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就变了,大家都想这时候才有反应?是不是反应太慢了?
  梵尔身上的冷气完全可以冻死周围十米内的人了,众人识趣地走开。饶是苏尘睡着了,他还是打了个喷嚏。梵尔深呼吸,抱着苏尘到后院去了。
  留下的人讨论纷纷。黑无常说:“我是不是活得太久了?真老了?我怎么感觉我眼花了?”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很肯定地摇头,“没有。”
  “那我怎么好像看到苏尘兄亲了梵尔他还没反应?”
  白无常很肯定地点头,“事实。”
  黑无常又呆了,“我还是比较相信我眼花了。刚才那幕和老板笑一样难以令人置信。”
  子清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子染拍拍黑无常,“你确实是眼花,还极有可能是由于工作太过劳累引起的,严重点还可能是因为肾虚。你应该向你的老板索要医药费,这是工伤。劳动者有休息休假的权利,获得劳动安全保护的权利。而且你这病一拖就会积劳成疾,后果不堪设想。特别是肾虚这种病,严重啊,关系到你的后代的问题,虽然你不可能有后代了。”
  黑无常嘴角抽搐,“没那么严重吧?”
  子染笑得特温良,“你说呢?我会乱说吗?”
  黑无常顾不上告别,抓着白无常就奔出去了。苏尘如果这时候在的话,就会知道黑无常的那套地狱的公司理论哪来的了。
  子清怜悯地看着黑无常跑出去,对子染说:“哥,在害人这方面我果然还是比不上你啊。”
  “我这是在教他。”
  子清再次为黑无常及所有被子染残害过的人神妖鬼默哀。
  再来看看苏尘与梵尔的情况。苏尘是被冷醒的,没错!他被梵尔扔进了一个大浴池,不要妄想那是什么温泉,是冷水!南方的北方那么冷,但是最多也只有几度。苏尘呛了好几口水,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苏尘抹去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却看见梵尔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好吧,不止不满,他很生气!但苏尘也生气了,好端端地干吗把他扔下水?
  “梵尔!你干什么?疯了啊?”
  “那你说你干了什么?”
  难不成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苏尘仔细地想啊想,自己似乎和黑无常他们比喝酒,然后……虽然苏尘不想承认,自己确实喝醉了,还是第一个喝醉的。接着呢?自己好像拉着黑无常继续喝,再下去,苏尘拍拍还有点疼的脑袋,对了,还见到了一个很漂亮的人,自己还好像亲了她?应该是做梦吧?记不大清楚,但那个人和梵尔似乎有点像。苏尘停止拍头,不会吧?抬头看梵尔,心里嘎登一下,“梵尔,我错了。我当时只是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你错在哪里了?什么不是故意的?”
  “就是那件事啊。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事太多了,你说出来我才知道是哪件事啊。”
  苏尘心里把黑无常骂了千百遍,都怪他让自己喝酒。事太多了,不知道是哪件事,天啊,自己喝醉后到底做了多少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见自己的爸妈。
  梵尔见苏尘在水池里发呆,不理他,脸色更加难看了,“说啊,是哪件事?”
  苏尘回过神,“啊欠”,苏尘边说边上去,“太冷了,先让我上去。”刚上去,就又被梵尔扔了下来,苏尘彻底火了,“你到底干什么啊!我喝醉酒做错事你也不用这样啊!”
  梵尔继续冷眼看着,苏尘不管他,自顾自上岸,但梵尔总是挡着他。苏尘脸色一沉,就在浴池中呆了下来,与他对视。
  渐渐的,梵尔觉得不太对了。苏尘的脸开始发紫,身体也有点摇晃,只有眼睛一直不甘示弱地盯着他。梵尔皱眉,“上来吧。”
  靠,你当老子什么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苏尘要骂脏话了,可是为什么有些看不清,嘴巴也动不开了?但他就是不肯上去。
  梵尔冷哼一声,“你喜欢就一直在这里呆着吧。”
  苏尘才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命更重要!梵尔走了后,他就想上去了,脚却也动不了了,意识开始模糊。后来,自己好像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下意识地靠近,对方似乎在苦笑。再后面的事,他就真的不记得了。意识完全坠入了黑暗。
  
☆、醒酒
  苏尘是被冻晕的,醒来却是被吵醒的。当然,绝对不可能是被年初的烟花爆竹声吵醒的,梵尔还是疼苏尘的,有他看着,想吵醒俗尘?那是不可能的。吵醒苏尘的是他自己,谁让他看着看着,就盯着苏尘的小嘴了,然后回味了一下,就亲了上去。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演变到后来的长吻,苏尘呼吸不过来就醒了。醒了之后,苏尘的脑袋当掉了几秒钟。
  梵尔凑近他,“这是惩罚。你亲了我所以我要亲回来。”接着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走了。
  苏尘头上出现了黑线,这是什么逻辑?不过,对方是梵尔,很有可能。这样算是平了?没事了吧。但是,自己算是又被男人调戏了?自己刚才还心跳停了几拍,难道自己被传染喜欢男人了?不对啊,遇到喜欢的人不都是心跳加速吗?这么说自己还是喜欢女人的?苏尘纠结了。“不管了。”苏尘蒙上被子继续睡。
  苏尘有时候就是糊涂得要命。
  春节的清晨,子清刚起床就被苏尘吓了一跳。他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在扫地,动作机械,顶着一对黑眼圈。
  子清问道:“你昨晚做什么了?怎么这副样子?”还默默地加了句,“梵尔不是回房了吗?”当然,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苏尘没听见,听见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了,他们本来就常常在一睡觉。各位不要想歪啊,只是睡觉而已,在同一张床上。
  “我失眠了。”苏尘幽怨地说。
  “是因为梵尔?”
  苏尘摇摇头,又点点头。
  子清就想,原来是因为梵尔不在才失眠啊。“你和他吵架了?”昨晚梵尔确实很生气的样子。
  苏尘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确定的说:“现在应该没事了。”
  “哦,那就好。”
  “子清。”
  “嗯?”
  “你对感情很了解吧?”
  “你问对人了,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子清觉得自己在风中凌乱了,“这还用问别人吗?自己感觉啊,对男人有感觉就喜欢男人,对女人有感觉就喜欢女人。”
  “那怎么感觉啊?”
  “你见到那个人会很开心,有时又会很痛苦;会想和对方在一起,又怕自己配不上对方;时常会想对方,然后傻笑……”
  苏尘一条条地对过去,貌似没一条对得上,最多只有半条符合,那么自己还是喜欢女人的?苏尘只是想确定下自己的性向。“子清,没有完全对得上的。”
  子清搂住他的肩,“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为某人默哀。都说是感觉了,感觉怎么说得清?反正到时候,你见到一个人,就觉得天地只有他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人。”
  “这样啊。”
  “嗯。小徒弟,以后有感情上的问题就来问我吧,我可是高手。没有一个女人能逃过我的魅力。”
  “那男的呢?”
  “男的我没兴趣,不过,如果是小尘尘的话,我可以考虑下哦。”
  苏尘无视他,继续扫地。子清还在缠着苏尘,“小尘尘,不要这么快拒绝啊,考虑下啊。我可是很好的……”
  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雪,今天的第一场雪,虽然有点迟,但还是来了。
  苏尘和子清都停下来看雪。同一时间,流痕在屋内刚为自己沏好一壶茶,梵尔躺在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子染打开窗户看雪。
  ……………………………………………………………………
  新年第一天,白夜照常营业,不过没有人上门。连平常来偷看的女生都没有一个。
  苏尘打开门,发现门口有一个包裹,上面写着白夜苏尘收,地狱黑无常寄,还有一朵彼岸花的标记。苏尘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两块桃符。鬼差寄门神的桃符,怎么想怎么怪,不过既然是黑无常的一片好意,他就收下了。苏尘把两块桃符挂到了门的两侧,看着还不错,苏尘就进去了。
  雪越积越厚,银装素裹的世界,年味没有过去那么浓了,但还是很热闹,人们走亲戚访友拜菩萨……相比之下,白夜就比较冷清,其实只是和平常一样。流痕看书喝茶,梵尔睡觉,子染坚持不懈地欺负苏尘,逗他玩,子清一大早就出去了,说去猎物了。
  可能昨晚大家都累了,今天没活动,春节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子清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
  苏尘想要睡觉时,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子清回来了,便去开门。结果,门口站着两个美女。没错,美女,虽然打扮得怪了点。两个美女,一个红色短发,银色战甲,手持桃木剑;另一个蓝色长发,水蓝色战甲,手持苇索,本来倒也英姿飒爽,也偏偏都戴着落腮假胡子。
  “请问,你们找谁?”苏尘第一反应是找子清,毕竟他的风流史比较多。
  红发美女不管他,“姐姐,为什么每年都要扮成这副样子?”
  “凡间的年画上不都这么画的吗?”
  “那是谣传,谣传啊!我们是长那样子的吗?”
  苏尘无语,到底是怎样的谣传,才能让两个美女变成两个剽悍的武将啊?
  蓝发美女歪着头说:“可是我们不应该变成那样吗?”
  红发美女似乎抓狂了,“啊啊啊,姐姐,那年画画的是我们!”
  “这样的话,我们就应该长那样的啊。”
  “那是照着我们画的,不对,是以我们为原型创造的,也不对,总之画的虽然是我们,神荼和郁垒,但我们没有必要打扮成这样。”
  郁垒看看自己的打扮,“凡人认不出我们怎么办?”
  神荼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心,“对啊,他们认不出我们怎么办?那继续这样吧。”
  苏尘说:“你们不觉得即使你们这样打扮他们也认不出吗?”
  神荼和郁垒突然齐齐转过头。被两个美女盯着本来挺不错的,但苏尘怎么感觉掉入了狼窝啊?
  神荼说:“姐姐,这个是人类传说中的世外高手?”
  郁垒说:“嗯,恐怕是的。”
  神荼说:“把他带回去吧。”
  郁垒说:“嗯,好。”
  二女凑近苏尘,一人挽住他一边,消失在了原地。
  消失前,神荼问了句,“姐姐,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郁垒歪头,又想:“我们忘了什么?”
  神荼说:“没忘什么。”
  郁垒说:“没忘什么。”
  苏尘:“……”
☆、桃木
  《山海经》曰:东海度溯山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卑枝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
  
  苏尘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带到了一棵桃树下,也许你不相信,那棵桃树真的很大,大得不像话。树顶还有一直金鸡正在望着太阳。真的,没骗你。
  郁垒和神荼对着树顶大喊,“报晓,我们回来了。”
  苏尘问:“你们在对那只金鸡说话?”苏尘仰头看金鸡,金鸡动都没动过,显然不想睬她们。
  郁垒、神荼异口同声说:“那是报晓,不是金鸡。”
  苏尘:“……”
  “郁垒、神荼,抓住凌魔了吗?”
  神荼问郁垒:“凌魔怎么啦?”
  郁垒问苏尘:“凌魔怎么啦?”
  苏尘叹了口气,随便对着桃树问:“凌魔怎么啦?”
  “郁垒、神荼,你们没有抓住它?”
  郁垒、神荼相视,“我们没有抓住它。”又同时说,“原来我们是要去抓凌魔啊。”她们问桃树:“我们为什么要抓他?”
  苏尘似乎听到天际传来了一声叹息,大桃树上居然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脸,五官还是木头的,“凌魔日出之前还没有回来,才让你们去人界抓它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桃树会说话?”苏尘向两姐妹确认。
  “那是鬼怖,不是桃树。”
  苏尘:“……”
  鬼怖:“郁垒、神荼,你们又带不相干的人来了。”
  郁垒说:“他不是。”
  神荼紧接着,“他会教我们打扮。”
  郁垒说:“凡人都会认识我们了。”
  神荼说:“女孩子就该打扮。”
  郁垒说:“凡间的女孩子都会打扮,我们也要和她们一样。”
  苏尘继续抬头望天,天然呆很萌,但也很可怕。
  鬼怖拿她们也没有办法,“你们不需要打扮。”
  “不要!”郁垒、神荼大声拒绝。一人来到苏尘一侧,就往桃树下的房子走。临走时,苏尘听到鬼怖说:“凌魔不在,伤脑筋了。谁做事呢?鬼门也没有看管了。”
  进了房间,苏尘发现里面完全不像神仙的房子,和人间普通的女孩子一模一样。毛绒玩具,海报,粉红色的床单……
  “教我们打扮。”郁垒、神荼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会。”
  “你会。”
  “我真不会。”
  “你真会。”
  “我是男的!”
  “我们知道。”
  “男的不打扮!”
  两人疑惑地看着对方,“男人不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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