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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_7 非幻(当代)
  苏尘见到来人显然惊了一惊,“钱乾,你怎么来了?”
  钱乾是苏尘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钱乾握住苏尘的手,“苏尘,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怎么啦?慢慢说。”苏尘看着钱乾身上的创可贴,绷带,还以为他打架输了来找他帮忙。
  “你应该是在这家古董店打工的吧?”
  “古董店?算是吧。”这家算是古董店的话,谁还敢轻易开古董店?
  “那我帮收了‘聚宝盆’吧。”
  “什么?聚宝盆?”
  “对,别的古董店都不敢收,我就只能靠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坐下来慢慢说。”
  钱乾哭丧着脸,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娓娓道来。
  原来他家有一串祖传的绿幽灵手链,据说是祖上无意间救了一个叫沈富的人,那人发财后就把聚宝盆给了他们家,还说有聚财的功能,但实际上一直都没什么用,他上大学的钱还都是和亲戚七拼八凑地借来的。可是不久前,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弄破了,血就都流到了手链了,整串手链都带着血。钱乾本来只是以为绿幽灵本身材质的原因,可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了。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会无缘无故得到一笔意外之财,连去超市摸个小奖,都会中特等奖;在地上会捡到钱包,还给失主后,失主又给了他更多的钱当回报,说里面有很多证件不能丢……原本这是件好事,可如果每当你得到钱后,都会无缘无故地受伤流血,你会有什么感觉?更可怕的是,他被黑道老大——沈皖给看上了!当然,各位看官不要误会。这个看上不是指那个看上,至少现在不是,而是钱乾聚宝的能力被沈皖给发现了,就想拉拢他。那是黑道啊,他钱乾就一普通大学生,几条命都不够花啊。可沈皖就是不死心,还派人全天24小时监视他,美其名曰“保镖”。谁让他连走走路都会掉坑里?他曾经受不了这一切,祖传的手链也比不上命重要啊。可他把真相告诉沈皖还把手链给了他后,发现黄幽灵在别人身上不起作用。后来他想干脆卖掉算了,可偏偏没一家店敢收。谁敢跟黑道老大作对啊?更可恨的是,沈皖越来越过分,现在每天都把他带在身边,每次谈生意都会成功,更别说在赌场里豪赌的时候了。别人只以为是沈皖最近手气好,而钱乾只是沈皖老大想换口味,新找的一个床伴。这次,是钱乾好不容易借口自己要去看朋友,他去会吓到朋友才支开他的。
  “苏尘,你说我做了什么孽了啊?”钱乾作一副哀怨样,“在我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时,你还在埃及享受呢。天呐!”
  “你小子,我去埃及是去受罪的!”
  “我把它当作安慰了。快点收了这绿幽灵,我好解脱。”钱乾露出手上的绿幽灵手链。确实是难得的珍品,白色水晶中一半包裹着聚宝盆形状的墨绿色玛瑙,晶体通透光滑,色泽光亮,更令人称奇的是另一半白色水晶中竟也形成了红色聚宝盆。
  “我不会看古董,我让BOSS出来给你看看。”苏尘刚想站起来去叫流痕,流痕的声音就从他的上方想起。
  “幽灵水晶也叫幻影水晶,一般都是玛瑙包裹水晶,这绿水晶却反其道而行之。绿幽灵水晶有正财之用,但黄水晶却是偏财。可你得的是意外之财,这倒是有趣。”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了吧?你好你好,我叫钱乾,是苏尘的同学加好朋友。这手链您要吗?多少钱都卖,只要你肯买。实在不行……”钱乾似乎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实在不行,我倒贴也行啊。您就行行好,收了它吧。”
  “我想收,可这绿幽灵已认主,即使你把它留在我这,第二天它还是会出现在你手上。”
  “天啊,难道真没办法?”
  “没有。”
  钱乾还想说什么,一个看上去高深莫测的英俊男子走了进来,看都没有苏尘他们看一眼,拖起钱乾就往外走,“时间已经到了。”
  钱乾抓着苏尘,死都不肯放手,“我不走,我不走,我死都不走。”
  “钱伟,男,四十五岁,妻子元莱,爱好钱。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可生意一直都平平淡淡……”
  沈皖还没说完,钱乾就放手了,“我自己走,不用你拉!”钱乾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BOSS,聚宝盆不是一个瓦盆吗?”
  “聚宝盆在知道如何使用它的人手里才是聚宝盆,不然,只是能聚财罢了。”
  “那你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但也不能用,天底下的东西大多都要等价之物交换,不是你的,一毫也不可取。”
  第二天,2012年12月22日,世界末日成功地过去了,不论原先想不相信的人都欣喜万分,除了钱乾,苏尘在学校里见到他时,他身边一直都跟着个沈皖。他看到苏尘,想走过去,被沈皖一瞪就给瞪回去了,钱乾只能朝苏尘苦笑。
  这件事苏尘也不知道怎么插手,总不能单枪匹马闯入沈皖宅邸,救出钱乾吧,只怕他还没见到钱乾,就被人给“咔”了。流痕他们除了生意也不会随便插手别人的事。不过,沈皖似乎也没有想伤害钱乾的样子,苏尘决定先看看情况。
  两天后,终于迎来了万众期待的平安夜。
☆、平安夜
  Silent Night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Round yon Virgin, Mother and Child.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Shepherds quake at the sight.
  Glories stream from heaven afar
  Heavenly hosts sing Alleluia,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Son of God love's pure light.
  Radiant beams from Thy holy face
  With dawn of redeeming grace,
  Jesus Lord, at Thy birth.
  Jesus Lord, at Thy birth.
  
  苏尘平安夜这天也很激动,其实在大多数年轻人眼里平安夜、圣诞节相当于情人节、告白日、狂欢节。总之,在这一天之后,世界上就会多出许多甜蜜的情侣,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所以,出生十九年来从未谈过恋爱的苏尘自然期待万分。一整天,苏尘就只是傻呵呵地笑着,脑袋里全是一个娇羞的长发美女害羞地给他一份礼物,学姐学妹都没关系。这时代性别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是年龄了。
  “BOSS,梵尔,你们快点!要迟到了。”苏尘站在白夜门口大喊。明明是学校的平安夜舞会,为什么要带流痕和梵尔去呢?这还要追溯到昨天苏尘到学生会室安排舞会最后的细节的时候了。学生部里当然少不了女生,苏尘的大学学生部也不例外,而且苏尘还是学生会副会长。会长是谁?那还用问吗?自然是上官莫了。话说自从上官莫见到苏尘后,就对他紧追不舍,还追到了学校,名正言顺地成为苏尘的同班同学,虽然他一般都不来上学。长得好,家世好,又有钱,当然这些都是别的,他能力强啊,演讲能力那叫一个高,他当学生会长那可是全票通过的,还有全校女生的强烈支持。上官莫当时还特拽地说:“要我当学生会会长也可以,不过还有一个条件,让苏尘当副会长。”这句话在学校马上就传开了,不少女生沸腾了。上官莫都这么说了,大家还能不同意吗?苏尘就被逼着当上了学生会副会长。本来有上官莫这个会长在,苏尘也不需要做什么,可是上官莫最近几天忙着生意上的事,重担就全落在了苏尘的身上。
  “最近事怎么就这么多呢!”苏尘看着一堆的计划自暴自弃地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几个学生会的女生走了过来。“副会长,你累了吗?”说话的这个叫姚悦。
  “还好,我先休息一下,等会再看。”苏尘虽然有时爱偷懒,但还是很负责任的。
  一个短发女生又说:“副会长,你太辛苦了,这些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杨思琦,我太感动了。”杨思琦好像看到了苏尘眼睛里的星星,神情越来越兴奋。
  “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苏尘警觉了,他知道这几个女人绝不简单,“什么条件?杀人违法的事我不干。”
  “你想哪了?我们只是让你把你打工的那家店的三个人在平安夜舞会时带来就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
  几个女生使劲地点头,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苏尘最受不了女生这种表情了,就答应了。然后就被她们推出了学生会室,让他好好地打扮一下。苏尘还心说,真是体贴的人啊。
  只是,苏尘以为她们让他打扮是为了找女朋友,但她们的想法确是……苏尘怎么就不想想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哪打工,店里有几个人的呢?实际上是上次子清来学校找他,上官莫平时和他也走得比较近,他就被人盯上了,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尾随过呢。
  流痕和梵尔走了出来,没有特意打扮一下,平常的装束,但苏尘怎么都觉得他们比精心打扮过的自己要帅太多了。子染是只奇怪的狐狸,别的狐妖都喜欢出风头,他就偏偏喜欢呆在家,和子清截然相反,更像是兄弟俩为了显示自己与对方不同而变成如今的这幅样子的。流痕和梵尔是被苏尘硬拉来的,毕竟他答应人家了,子染怎么都不愿意去,已经少了一个人,再少也就对不起人家了。
  当他们三人进入校门时,回头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两百,因为别人往往看了一眼之后还会再看一眼。当他们进入舞会会场时,马上就有不少女生上来搭讪了,本来苏尘应该高兴的,可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是找自己的,剩下的一个则是来安慰自己的,安慰的话他还听不大懂,比如“没关系,现在美攻很抢手,小受总会吃点亏,但你有小攻宠着就没事。”苏尘脸都黑了,趁流痕和梵尔被人缠住时,偷偷地移开一点,再移开一点,最后彻底逃脱。跟他们两个在一起,他的春天就永远也不会来。但他刚刚离开一个战圈,就被卷入了另一个战圈。
  “苏尘。”苏尘转头,就看见上官莫笑着看着他,他身边的美女也不少。他朝苏尘走过来,“最近好吗?”
  “你觉得会好吗?在白夜没有一天是安耽的。”
  “那你来我家住吧,反正我家够大的。”
  “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没开玩笑,房子那么大,我一个人住也挺寂寞的。你可以考虑来玩几天。”
  苏尘想了又想,最后玩笑地在上官莫胸上打了一拳,“你还想陷害我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外人是随便能进的?”
  上官莫嘟囔了一句,“你又不是外人。”
  “你当我是兄弟,你家里人也不认啊。”苏尘似乎看到上官莫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一闪即逝,看错了吧,他想,又说道,“其实当初我也没把你当兄弟,斤斤计较,就是不放过我。后来,相处了一阵后,发现你这人也挺不错的。”
  “别人我也不会斤斤计较啊,不是把你当……兄弟,才想和你多接触一点嘛。”上官莫在心里补了一句,别人要敢挑衅我,他以后都别想再在别人面前抬起头。
  “去你的,你今天的女伴呢?”
  上官莫看看自己的左右,“你看我有女伴吗?”
  “你会没有?你往那一站,不会有一堆人找上来?”
  “真没有,你呢?”
  “我想有也没啊,人家都瞧不上我啊。”
  上官莫笑道:“要不咱俩凑一对?”
  “我还看不上你呢。”
  “我哪配不上你了?”
  苏尘调戏似的在上官莫身上扫了几眼,上官莫像兄弟一样一手搭上苏尘的肩,“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穿着衣服看不清楚。”
  上官莫露出一丝坏笑,“你要看也可以啊,找个地方,我脱下来随便你看。”
  苏尘开玩笑道:“你要委身于我的话,我倒可以勉强看几眼,怎么样,上官大小姐?”还挑起上官莫的下巴。
  上官莫笑得更邪恶了,但这时,苏尘就被人从上官莫那里拉了出来,“梵尔?怎么啦?”
  梵尔一脸的不悦,“牛奶找不到。”
  “梵尔大少爷,这里可没有牛奶。”
  “我不管,我要喝。”梵尔脸色更沉了。
  苏尘投降,平时受梵尔和子染的欺负被欺负怕了,“我给你去买还不成吗?”
  “我和你一起去。”
  “上官莫,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回来。”
  上官莫点点头。苏尘和梵尔走了以后,上官莫握着手里的小盒子紧了又紧,最后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走到流痕旁边。
  “老板,呆在你身边还挺安全的。”开始热情的人们也受不了流痕的淡漠,结果他身边三米以内一个人也没有,与其他拥挤的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流痕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书。
  上官莫说:“苏尘和梵尔都出去了。”
  流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上官莫也沉默了下来,呆看着晚会中来来往往的人,又不再像刚才那个与苏尘开玩笑的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了。
  男生女生都在狂欢,互相交换礼物,互相倾诉心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平安夜啊。”上官莫一只手覆上眼睛,喃喃道。
☆、无食鬼
  你知道饥饿的感觉吗?你怕饿吗?你……可以成为我的食物吗?
  
  苏尘和梵尔去小卖部买牛奶,梵尔在货架前纠结到底买哪种口味。苏尘在门口等他,却看到钱乾和沈皖慌慌张张地他面前跑过,都没有看到他。怎么回事?苏尘看看梵尔还在挑选,就追了上去,心想反正也不用多长时间,追上后问问就回来。后来,苏尘就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不叫上梵尔。
  钱乾和沈皖跑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苏尘追了一会儿就找不到他们了。
  苏尘喘气,“跑这么快干吗?又没有人追他们。”苏尘就想回去,迎面却走来一个成熟的气质美女。苏尘想上前搭讪,却发现这里都没什么人,担心美女以为他图谋不轨,只好作罢。反正在同一个学校,不相信见不到。
  没想到美女倒主动和他打招呼,“嗨,小帅哥。”
  “你好,小美女。”
  美女呵呵地笑,“我可比你大很多呢。”
  “是吗?完全看不出来。”
  “你还真会说话。你见过两个人从这跑过吗?”
  从这过去的只有钱乾和沈皖,难道她是沈皖的女友?沈皖与钱乾形影不离,然后日久生情爱上了对方,前女友便前来报复?天,请原谅苏尘天马行空的想象吧,来到白夜后发生的事,让他彻底颠覆了自己的观念。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即使没想到,它也是存在的。苏尘本来就是一山里的孩子,初中高中也都是在小地方读的,才刚刚来到大城市的他,哪会接触那些东西啊?但苏尘也没觉得同性恋如何,只是喜欢的人是同性,稍微觉得有些别扭而已。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可怕的。某些地方单纯的孩子这种地方好啊。“没有,你找那两个人有什么事吗?”
  美女对苏尘特妩媚地一笑,“没什么,只是我饿了,想吃饭。但平安夜的,一个人吃又太寂寞,碰巧遇到他们,以前也见过几次,就想叫上他们。”
  “这样啊,平安夜一个人确实挺寂寞的。”
  “要不你陪我吧?”
  苏尘睁大眼睛,这位美女太热情了,所谓盛情难却,苏尘自然答应了,“好啊,但我有一个人朋友还在等我,等我跟他说下再一起去吧。”
  “何必等他?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了。”
  “这不行,太久没回去,他也会担心的。”苏尘刚想走,就被美女拉住了,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我说你不准走。我很饿了。”
  妈呀,美女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阴森沙哑了?苏尘转过头,却看到一个满脸枯瘦的女人,紫青色的皮紧紧覆在骨骼上,两个眼窝已经凹陷下去,只露出两个黑洞,头发枯燥如干草还长的吓人,异常大的嘴巴张着,占据了大半张脸,更可怕的是嘴巴里面还有一张嘴,那张嘴还在不停地说话,“我饿了,饿了,饿了,我要吃,吃……”
  苏尘当机立断就开始跑,可抓着他的手松也不松一下,身边的恶臭味越来越浓,“哇。”那个女鬼的长舌在他脸上舔了一下,口水留在了他脸上,苏尘泛起了恶心。那张小嘴巴还在说着,“好吃,好吃……”
  豁出去了,苏尘一拳打在女鬼的脸上,听到了骨头裂掉的声音,女鬼的脸一半塌陷了下去,其他的却一点影响也没有。苏尘慌了,我跟女鬼有仇啊?怎么老碰上这种麻烦事?他竭力拉开距离,可是不论怎么打,怎么动都没用。女鬼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看着有点生气的,其他地方和死尸没有什么区别。苏尘灵机一动,忍住恶心,打了女鬼的小嘴巴,女鬼惨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但尖长的指甲却把嘴唇割的鲜血淋漓。苏尘转身就跑,一边喊梵尔。身后,女鬼紧追不舍,还一边说:“好疼啊。我要吃,我要吃!饿!”
  事实说明,人是跑不过鬼的,因为人有两条腿,而鬼不用腿,人家是飘的,你见过跑得比飞机快的人吗?
  眼看着要被追上了,女鬼却突然停下了,“饿,会被吃。吃他会被吃。”女鬼自言自语地走了。奇怪了,但苏尘管不着,一个劲地跑,一头撞上了一个人,却是梵尔,梵尔一脸的不耐烦,“你去哪了?钱,牛奶要钱。”
  苏尘无奈地拿出钱给他,“我差点被吃了,你还有心思喝牛奶。”但苏尘也知道,是他自己私自跑出去,流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忍不住想要诉苦。
  “啊!”一声惨叫响起。
  “钱乾!”没等梵尔问什么,苏尘就急忙拉上梵尔就朝惨叫声处跑去。
  到了现场后,苏尘忍不住要吐了。钱乾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原本带着绿幽灵的那只手上有一道抓痕,怀里抱着沈皖,而沈皖的左手已经不见了,鲜血淋漓,相反,在刚才那个女鬼的那边,却有着很多人手,一模一样的人手,它在那边不停地吃着,大嘴巴塞了满嘴的手,没有咀嚼,手却一点点减少,苏尘知道是那只小嘴在进食,他还听到啃啮的声音。
  梵尔皱眉,拿出黑晶鞭挥向女鬼,一鞭打在女鬼身上,那女鬼的头便从身上落了下来,可嘴巴仍在动,说着:“好吃,好吃。”苏尘终于吐了出来。一个咒语,一把火,女鬼便被烧得干干净净的了,只是那一张小嘴巴和里面尖利的獠牙却怎么也烧不掉。
  事后,苏尘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沈皖躺在担架上,对钱乾说了一句:“哭什么?你不是巴不得我消失吗?”后,钱乾哭得更厉害了。
  钱乾和沈皖走了之后,梵尔捡起了一个墨绿中带着点红色的玉盆。
  “这是什么?”
  “聚宝盆。”
  “聚宝盆?”苏尘这才发现这盆的颜色和钱乾的那串手镯很相似。
  “走吧。”
  苏尘和梵尔两人慢慢地踱步回去。
  12点的钟声敲响,烟花绚烂了整个夜空。欢呼声传遍了整个校园。没有人知道这里刚刚有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而被硬生生地撤掉了左手,刚刚有一个聚宝盆出现却是为了复制作为食物的左手,刚刚有一只无食鬼被焚毁,魂魄俱灭。
  “梵尔,圣诞节快乐。”
  “恩。”
  苏尘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几天后,苏尘带着聚宝盆去医院还给钱乾。为什么要去医院呢?自然是因为钱乾在医院啦。钱乾为什么又在医院呢?你们懂的。
  “这聚宝盆只会带来灾祸。”钱乾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瘦了很多的沈皖。
  “也不尽是灾祸啊,至少它让我们相遇了。”沈皖说。
  “你还说。”钱乾笑得有点腼腆。
  苏尘说道:“没事,BOSS说先前只是因为你的血唤醒聚宝盆时,引起了一点煞气,现在的聚宝盆是真的聚宝盆。”
  “那我也不要。”
  “BOSS说如果你不要,就重新把它放回你们家的密室里吧,那里是它最好的归宿。”
  “他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人类怎么可能了解非人类的想法。
  沈皖的左手接的及时,除了不能提重物之外,也没什么影响了。聚宝盆也被送回了密室。沈皖和钱乾关系也没以前那么敌对了。
  走出医院,冬日的阳光有点刺眼。
  ………………………………………………
  悲剧的只有那个无食鬼。她本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家里大概十几口人,不是富甲一方却也殷实,家庭和睦,却因家人偶然得了一个聚宝盆后一切都毁了。为了争夺聚宝盆,家里人开始自相残杀,她无意争夺聚宝盆,可偏偏聚宝盆只有在她手里才会变成聚宝盆。家里人把她给关了起来,开始还有人送饭,可后来不再有人来,她只能食虫吃灰,最后她饿死了。醒来时,她已是它,它觉得饥饿异常,可却没什么想要吃的,它成了无食鬼。它走出那个关押它的地方的时候,家里已经残破不堪,它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不同的尸体,都是它曾经的家人。最后它在它父亲手里看到了聚宝盆,它把它扔入了湖中。又回到了家中,哭着吃掉了尸体。饿,真的好饿。从此,它饿着肚子一直游荡,找不到它想要吃的,理智也渐渐地丧失了。它想吃钱乾和沈皖,也只是因为他们与聚宝盆有关。至于苏尘,体质原因罢。
  聚宝盆,使用不当会如何?你想试试吗?小心,有一只无食鬼想要吃了你。
☆、【番外】与尘
  放手,是迫不得已。追逐,却还没有希望。 ——上官莫
  
  苏尘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学里的同学都这么有活力,圣诞节晚会刚刚结束就又要办元旦新年晚会,而且前来报名表演的人很多,还都是早就排演过的。苏尘默默地想,是我老了还是被梵尔传染了?
  不过幸好这次是有上官莫在,而且最主要的是同学们的表演,不用像上次的舞会一样考虑很多,但饶是如此,工作量还是很大。这不,圣诞节当天就开始筛选节目了。不知是不是多心了,苏尘总觉得有相当一部分女生盯着自己和上官莫的眼神不怀好意,而且苏尘保证绝对不是爱慕的眼神。
  苏尘用手肘碰碰上官莫,“喂,上官莫,她们干吗老是看着我们?”
  上官莫看了不远处朝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哦,你不知道吗?现在似乎很流行耽美啊,女生还很迷恋这个。也许她们把我们当一对了吧。”
  苏尘说了句:“啊?我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吧?女生的思维果然不可捉摸。”
  “你以为这还能凭外貌看出来?”
  苏尘回忆了一下,以前看到确实有比较瘦弱像女生的,也有比女人还像女人的步非烟,但强势的也有不少,比如赛特。苏尘突然又想起一个人,“安斯艾尔。”
  “你说什么?”上官莫奇怪。
  “没什么。”苏尘惊觉自己叫出了那个名字,忙转移话题,“那你觉得应该判断啊?”苏尘一说出口又觉得话题换的不太对。
  “怎么判断?这还用判断吗?看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呗。”
  苏尘又仔细地想了想,自己是喜欢女人的,但是好像还没真正地喜欢过一个女生,找不到有感觉的,而且如果要选择的话,现在他更喜欢和流痕、梵尔他们呆在一起。难不成自己是GAY?苏尘吓了一跳,苦着脸问:“上官莫,你说我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上官莫明显也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楞了一下,打了一下他的头,“这问题应该问你啊。”
  苏尘恶狠狠地瞪了上官莫一眼,“别拿身高优势压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她们老说的攻和受是什么啊?”
  “这个啊,就是上和下的问题。”上官莫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苏尘心里暗叹不愧是身经百战之人啊。
  苏尘眼睛又骨碌碌地一转,笑嘻嘻道:“你说既然她们把我们当一对,你说我们谁在上啊?”
  上官莫不屑地说道:“这还用说吗?”
  “当然不用说,肯定是我啊。”
  这时姚悦冲了过来,激动地问道:“反攻,反攻吗?”看样子她自动过滤了一些信息。
  苏尘还傻乎乎地问:“反攻是什么?”
  “就让姐姐还好好地叫叫你吧,就是偶尔的受和攻位置对调啊。”
  苏尘脸马上就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上官莫,他是……攻?”
  “对啊对啊,副会长,你终于承认了。”姚悦一副感动状。
  上官莫站在一边,笑得特灿烂,苏尘面无表情地转向上官莫,又面露凶相地朝上官莫扑去,“上官莫!我杀了你!”
  “啊!”一声,两人就在地上扭打起来,“又不是我说的,为什么找我啊?”上官莫欲哭无泪。
  苏尘恶狠狠的道:“因为我不打女人。而且你是罪魁祸首。”说完,就掐住上官莫的脖子,拼命地晃。
  可后面的尖叫声似乎更大了,排演室的门还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后面的N只发光的眼睛。
  苏尘觉得不对,一看,咳咳,这姿势确实微妙了,马上站起来,还不忘踢上官莫一脚。
  上官莫却还是一脸笑意,从后面挽住苏尘,还装出哀怨的样子,“你这样我可是很伤心的。”
  苏尘咬牙切齿地又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上官莫避开了,还更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你看她们这么期待,我们总不能让她们失望吧。”说完,似乎还想亲上来。
  上官莫平时就没个正经样,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头发也染成金色,高调得不行,只是最近有所收敛,苏尘只当他开玩笑,谁知,他真的亲了,虽然亲的是脸颊。
  苏尘大脑空白了一分钟,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中怒了,怒的不是他被亲了,而是他被调戏了!“上官莫!”
  “哎呀呀,别那么生气啊。开玩笑而已。我错了。”上官莫一边躲开,一边解释道,但他掩饰不住的笑容可没说明他真想认错。
  同样也是学生会成员的房毓婷也拉住苏尘,“副会长,你这样围观的人会更多了。”
  苏尘一看排练室门已经完全打开了,窗户边也趴满了人,也有几个胆大的已经走了进来,苏尘瞪了上官莫一眼后,放下了拳头,“算了,开工吧。”大家开始工作。
  筛选有条不紊地进行,除了上官莫似乎上了瘾,时不时地调戏下苏尘引起注意外也没什么了。苏尘后来也习惯,这家伙只是想引起女生的注意吧?也不再管他。
  “下一个……”苏尘停住了,看向上官莫,“上官莫。”
  上官莫说:“我的话就不用再筛选了吧。”
  “你搞特殊化啊?”
  “不是我想特殊化,而是这个节目比较特别,这时候表演就露馅了。”上官莫的语气轻轻的,却又无限柔情,嘴角来露出一抹笑。可又马上变回了原样,“文艺部部长,你说我的表演还需要核查吗?”
  房毓婷若有所思,又摇摇头,“会长的能力我们还是很清楚的。”
  “看吧,文艺部部长都这么说了。”上官莫对苏尘说。
  “服了你了。”苏尘叹口气,“那你就给我好好干,要是让我失望,有你好瞧的。”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晚会当晚,由于是本校的元旦新年晚会,除本校的人都不能参加,所以去的只有苏尘一个人。
  那天,全校都在传说学生会会长上官莫又有了新猎物,他要为一个人表演。那天,全校都在传说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他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可都觉得不可能,上官莫不可能那么专情。那天,全校都在传说上官莫表演只为那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家族的世代好友独孤家族的千金……传言还在扩散,可传言的主角却毫不在意,只是在落日的余晖下,静静地弹着自己的钢琴。
  烟花在黑暗中盛开,宣布晚会的开始,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上空。
  “各位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对不对?”女主持人把话筒对着观众台,“对!”大家异口同声。
  “那好,废话我们再多说恐怕你们也会不开心了。”男主持人说。
  “那你还说啊?”女主持人假装生气。观众席笑声不断。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你这不还是在说吗?”
  “我道歉还不行?”
  “这也是废话。”
  “好吧,第一个节目,由我们学校的万人迷林倾城演唱的《星火》。”
  “总算不说废话了。”女主持人又面向观众,“大家的掌声呢?”
  掌声响起,主持人退场,一个有着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的女生出现在舞台上,观众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首《星火》送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林倾城一笑,抽气声就不断。
  这是一首摇滚乐,全场都H起来了。
  苏尘看着在舞台上热舞的林倾城,黑色短裙,纱幔下肌肤若隐若现,精致的容貌,歌也唱的很好,确实称得上万人迷。《星火》是音乐才女林倾城自己创作的一首歌曲,它描述的是年轻的离经叛道,他人的不解反对,自己的孤独寂寞以及梦想的不懈追求。
  “这是我的梦,又与你何干?
  我愿为它放弃所有。
  你不懂我,你没有资格。
  纵使是全世界的孤立,
  我依旧是我,从未改变。
  ……”
  《星火》热情似火的演唱风格与林倾城清纯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可她唱起来却意外的合适,也许是因为吐露了她的心声吧。
  苏尘认识林倾城,但并不是林倾城不认识他的那一种。林倾城是迦陵频伽,也就是传说中半人半鸟的妙音鸟。本来苏尘还不知道,是在圣诞舞会后流痕告诉他的,让他小心点,他总觉得林倾城有点不对劲。
  苏尘叹口气,难道漂亮的女人就没一个是正常的?步非烟是男的不用说,上次的无食鬼就更不用说了。
  晚会进行着,最后终于到了压轴,上官莫的表演。
  灯光一下子就灭了,就在大家是以为停电的时候,钢琴声响起,如灵魂在歌唱。一束柔和的光打在舞台中央,上官莫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异常炫目。除了钢琴声,没有一点声音。这时,上官莫嘴唇微张。
  “从未想过能遇见你
  遇见你是个意外
  美丽却足够残忍
  我在原地等你
  可你已走远
  现在追逐,是否还来得及
  我想要的,是否可以给我”
  琴声悠扬却弥漫着淡淡的悲伤,歌声平稳,似乎只是在诉说,却是心的诉说。
  “你不会回头
  你身边有他
  我不敢呼唤
  现在不可能
  不被人了解
  不被你发现
  深藏于心中
  静静地哭泣
  现在我要走
  若你能挽留
  愿抛弃所有
  只为陪伴你”
  到了这里,情绪开始低沉。
  “也许我还不够强大
  也许我还不够爱你
  说出口太难
  它存在得太难
  但原谅我的任性”
  琴声停止,上官莫站起身,望向观众台。苏尘因为要看晚会是否有异常,就站在观众席最后面,正对着舞台。不知道为什么,苏尘总觉上官莫是在看着自己。
  “请等我,等我
  等我拥有一切
  你可否允许
  我把你拥入怀中”
  最后一句的清唱,没有钢琴的伴奏,却愈发的动人。没有掌声,只有不少女生暗暗的抽泣声。
  上官莫淡淡地一笑,自信、苦涩、悲伤,以及,坚定,转身,离开。
  掌声才响起,把手掌拍痛了,仍在鼓掌。
  第二天,校园网上,点击率最高的就是上官莫唱的那首歌。
  女生都说要嫁就嫁上官莫,要爱就爱上官莫。也都很嫉妒那首歌里的另一个主角。
  男生这次也都出奇地一致,要学就学上官莫,要当就当上官莫。
  几乎全校都会唱那首歌,可没有一个人能唱出上官莫的那种感觉。
  可还有两个疑点。
  第一、上官莫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二、那首歌的名字。
  房毓婷对着电脑叹了口气,她曾经看到上官莫在圣诞节舞会结束后到处找东西,还去翻垃圾桶,最后在一个清洁工的手里找到了一个盒子,他松了口气的样子,打开盒子,虽然太远看不大清楚,但那一定是个戒指。她还记得因为自己是文艺部部长,去琴房帮别人拿乐谱时,发现上官莫睡在钢琴上,他面前是张乐谱,上面写着两个字——与尘。
  “不被世俗所容的……爱吗?”房毓婷陷入了深思。
  现在社会比较开放,能容得下同性恋的存在,但能容忍的是绝大部分吗?至少老一辈就不太可能。更何况像上官家这种名门望族?
  上官莫现在放开他是不敢爱,还是……太爱?
☆、安槐庄
  安槐庄,安的是谁的魂?说是安,其实是封印。真是可笑的名字啊。
  
  “喂,九公吗?我是苏尘,小尘啊。”苏尘手里拽着一封信。
  “对,我爸妈现在还好吗?”
  “什么?我爸病了?我妈信里没说啊。”
  “嗯,知道了。不太严重就好。”
  “九公,我还是回来一趟吧。跟我妈说一下,我最近几天就回家。”
  “九公,你不用说了,我爸都病了,我还管我会不会被鬼骚扰啊。”
  “好,那再见。”苏尘放下公用电话,浑浑噩噩地走回白夜。
  “小苏尘,怎么啦?出去时不是还挺高兴的吗?”子染问道。
  苏尘笑笑,“没什么。”又走到流痕面前,“BOSS,我要请假。”
  “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想回家了。”
  流痕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尘,“让梵尔陪你一起去吧。”
  “谢谢。”苏尘奔回房间整理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拖着个还没睁眼的梵尔。
  “等等。”流痕叫住他。
  “怎么啦?”
  流痕指指桌上的木盒,说:“你进白夜时就答应给你爸妈寄钱的,反正你回家,你就顺便带回去吧。”
  “谢谢。”苏尘抓起木盒就走。
  苏尘走后,子染跷着二郎腿问道:“小苏尘他这是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
  “家里出事了吧。”
  “你不问他?”
  “他不想说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我还问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他演戏也不会,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有事。”
  “以后他才真的有事。”
  “怎么?”子染不解,又恍然大悟道,“我都忘了小苏尘的老家在那了,怪不得你让梵尔和他一起去呢。”
  子染眼睛眯起来,说:“虽然我不常出去,但我知道小苏尘最近和梵尔关系好像近了不少,那个上官莫还唱了首歌,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唱给谁听的。”
  “是吗?”
  “你不问问我详情吗?只要你把那可万年黑珍珠借我玩几天就可以了。”
  “与我无关的事,我何必问。”
  子染微笑不语,笑得像只狐狸。他本来就是狐狸吧。
  ………………………………………………………………
  “师傅,能带我们去安槐庄吗?”“唉,师傅,别走啊,我出两倍的价钱。”苏尘的手定格在半空中,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安槐庄啊?我知道安槐庄和别的地方是有点不同,喂,是很怪吧,但上次回来还是有人愿意去的,这次怎么一个人也没了?苏尘和梵尔站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前等车,有点冷,苏尘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梵尔扯过苏尘,把他搂在怀里。苏尘推开他,“两个大男人的太怪了。”
  “你不冷吗?”
  “冷也不行。”
  这时,一个中年人开车过来问,“两位小兄弟要去哪?”
  “安槐庄,大叔,你可以载我们去?”苏尘欣喜。
  中年人一听急忙摆手,“安槐庄出再高的价也不去。小兄弟,我看你还年轻,劝你一句,安槐庄还是别去的好。”
  苏尘直觉发生了什么,“大叔,这安槐庄有什么不对吗?”
  中年人左右看了下,小声说:“小兄弟啊,现在这安槐庄三个字都没什么人敢提了。以前这安槐庄只是有点阴森,古怪,但那里的人都挺不错的,大家勉强还乐意去。可现在啊,这安槐庄已经陆续死了好几人了,还都是一些年轻人,都是死在一颗老槐树底下的。据说是那里出了槐树精喽。”
  “大叔,不瞒你说,我就是安槐庄里的人,大学请了假刚刚回来了,我可没看到过什么槐树精。”
  “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还是回去吧。”说完,中年人就走了。
  说来也巧,这时苏尘就碰到了安槐庄里的人,朝不远处一辆车挥手,“七叔,七叔,我是小尘啊。”
  七叔开着辆面包车过来,“小尘啊,你还真回来了啊。”
  “回来了。”
  “你快回去,别回来了。你九公让我来这等,就是为了赶你回去的。”
  “为什么啊?七叔,我要去看我爸。”苏尘很坚定。
  七叔叹了口气,“知道你小子虽然打小就顽皮,但有孝心。算了,上车吧,回家以后被你妈打死我可管不着。”
  “我妈不会打我的,她心疼。”苏尘上了车,笑呵呵地说。
  梵尔坐在苏尘旁边,车摇摇晃晃的,梵尔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躺了下来,一只腿弯曲着放在座椅上,另外一只腿伸直,头放在苏尘腿上就睡了。
  七叔见梵尔睡着了,才轻声问道:“小尘,这位是谁啊?”
  “我朋友。”
  “小尘,他不是普通人吧?”
  “……”
  “跟你七叔还瞒什么啊?你七叔是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跟猫一样。不过也没关系,他对你好就行了。我们安槐庄里的人都是有眼睛的人,看人看妖都是看心的,可不像外面的人一样。”
  苏尘笑了,“是。”
  ………………………………………………………………
  入夜了,离安槐庄还有一段路,晚上的山很危险,七叔就在车前贴了一些符咒,七叔是天师,当然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人。苏尘虽然叫他叫七叔,但那只是按辈分排的,七叔实际只有二十七八岁,长得也不错,他现在是安槐庄仅有的几个天师之一。
  安槐庄之所以叫安槐庄,据说是为了封印一棵槐树而设的。整个村子以中心的一棵老槐树为中心,呈八卦图的形式向四周和山下延伸。安槐庄又和八卦图一样分成几个部分,周围分别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小村庄,中间为两仪,住的是安槐庄的本家。原本安槐庄每个人都会一些咒语符咒之类的,但外面的世界多少会影响到安槐庄,再加上安槐庄一直以来都挺安宁的,下一代学这些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到了现在,会的人要么都老了要么都去见他们的祖师去了,八方各留一个天师,而两仪地区也只剩下了七叔。
  “七叔,小心,前面有人!”苏尘大叫,同时看着车子从那个人的身上开了过去,转过头去看那个人,那个人还在那边站着,一动不动,可身体开始变形,身体像被重重地挤压过,肚子完全是扁的。
  七叔吓了一跳,看苏尘满头大汗地看着后面,从后视镜里看了后面,“什么都没有啊,小尘,你在看什么啊?”
  苏尘缓过神,问道:“七叔,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七叔摇头,沉吟道:“小尘,不会是你的阴阳眼又恢复了吧?”
  苏尘脸色白了,在城市里人太多,生气很重,鬼本就不容易看到,再加上自己要么在白夜要么白天去学校上课,鬼什么的确实没见过,但在遇到梵尔的那天,那天似乎还是鬼节,他确实见到鬼了,因为阴阳眼失效很久了,他都没想起来,以为只是特殊情况。毕竟有时候普通人也是可以看见鬼的,只是几率比较低。整个鬼月也因为还在放假,就一直呆在白夜,哪有鬼敢来白夜啊?
  苏尘点点头,“可能吧。”
  “那就有麻烦了,最近安槐庄有点不太平啊。”
  “七叔,我听说死了好几个人了,怎么回事啊?”
  七叔掏出烟,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不是死了,不过和死了也差不多了,受害的都是和你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所以你九公和你妈都不想让你回来。那些人被发现时都被……”七叔顿了一下,继续说,“衣服都被脱光了,后面都惨不忍睹。而且他们都是在槐树底下被发现的。那些人被人带回家后就一直昏迷。外面都传言是槐树精在作祟,可那棵槐树一点异常都没有。祖上也有训,槐树周围的符咒不可动。要烧那棵槐树,就得动那些封印。不管怎样,这事比较邪,你还是少接近那棵槐树为好。”
  “七叔,从你嘴里听到邪这个字还真有点怪。”
  “你小子别给我耍贫嘴,我跟你说真的。那棵槐树真的不太对。”
  “知道了,我以后能不经过它就不经过。”
  车子开进了安槐庄,远远地看到了路尽头的那棵槐树。凉风吹过,槐树的树枝随风摇摆,已是冬季,其他树木叶子都落光了,那棵槐树却长得异常茂盛,不过苏尘从来没有见过它落过叶子倒是真的。风里还传来阵阵铃铛声,“叮呤,叮呤”很好听。苏尘突然想起小时候调皮,曾和小伙伴打赌,看谁能在槐树上系上一个铃铛还不弄坏封印,不被人发现。苏尘当时还挺小,也挺灵活,就钻了过去,爬上树,系上了铃铛。苏尘想想就觉得好笑,当时怎么会和小伙伴想去系铃铛呢?
  送苏尘回到家后,七叔就走了。
  “爸,妈,我回来了。”苏尘拖着梵尔推开了有点破旧的门。
  结果刚一进门,就被人打了头,“妈,您儿子这么久没回家,一回来你就打,您真忍心啊?”
  “去,这位是?”苏尘妈妈看想梵尔。
  “阿姨好,我是梵尔。”苏尘刚想开口就被梵尔抢先了。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哪像我家苏尘。”风韵犹存的苏妈妈笑得特开心,“来,晚饭还没吃吧?要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只要是阿姨做的肯定都好吃。”苏妈妈笑得更开心了。
  苏尘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梵尔说话这么甜呢,“妈,你怎么就不问问你儿子?我才是你儿子吧。”
  “臭小子,你还当我是你妈啊?让你别回来,你偏回来。”
  “妈,您就别担心了,我都在这呆了这么久了,槐树那也去了很多次了,也没见我出什么事啊。”
  “那是因为我和你爸最近几年都让你一直都呆在外面,不让你回来,就半年前你要去读大学才让你回来了一次。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单单是那棵槐树的事,自从你12岁那年之后,就动不动地受伤,你爸和我即使不信也不敢冒险啊。半年前回来时,也是这样。你还给我回来!”
  “爸病了,我不能不回来。”
  “傻孩子,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受了风寒,最近又忙着那几个受害的孩子的事,病情就加重了一点,在床上躺了几天。现在好多了,正睡着呢。”
  “那我明天再去看他。”
  “好,那我给你们下两碗面。”
  苏妈妈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两个人在火车上吃了几天的干粮早不行了,吃饱喝足后,两个人就去睡了。因为没房间了,只能苏尘和梵尔睡一张床。可想而知,苏尘又被梵尔当抱枕了,不过,苏尘也都习惯了。
☆、极乐鸟
  极乐鸟没有脚,终生只能在天空中飞翔,永不停留,据说只生活在天堂,所以它也叫天堂鸟。可若它找到了想要停留的地方,它会怎样?它会死去,只有死才能停止。
  
  “小尘,起床了。”苏妈妈在门外喊。
  苏尘迷迷糊糊地起来,打开窗,“叮呤”,苏尘一怔,继而微笑,不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还有那个大哥哥。
  “小彩?”苏尘吃惊地叫起来,窗外,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飞过,黑蓝色的羽毛,双翅如薄纱,白色的尾羽带着点金色在空中划出一条线,渐渐地飞远。苏尘自言自语,“怎么会是小彩呢,小彩早就死了啊。不过,在这里还能见到极乐鸟,还和小彩长得这么像真是难得了,不知道是不是小彩的亲戚什么的。”
  “你在想什么?”梵尔突然出现在苏尘旁边,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
  “我以前养的一只鸟,不过死了。”苏尘耸耸肩。
  “你很伤心?”
  “伤心是肯定的,不过也没办法。我把它埋在那棵槐树下了,它生前就喜欢去那里,还学鹦鹉唱歌,只不过唱的很难听就是了。”苏尘想起就不自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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