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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_10 非幻(当代)
  “师傅,有空教我几手。”
  “你都已经叫我师父了,我怎么还会拒绝啊。小伙子,车费我就不收了,当给徒弟的见面礼了。”
  “谢谢师父了。”
  “那我走了。”苏尘记下老余的手机号后,老余走了。苏尘想自己是不是该买个手机了,但想想家里的情况,自己的钱包,欠白夜的债,还是算了吧。
  刚走到小区门口,苏尘就被人拦住了。怎么一天到晚被人拦啊?当有钱人也挺麻烦,去哪都要证明。实际上站在顶点的人没有人敢拦,会拦。
  “我是来找人的。”
  “三月无事闲来坐!好诗啊!找谁?”李小白挡在苏尘前面,拿着笔,头也不抬地在小本子上涂涂写写。
  “上官莫。”
  “炎日当空有人来!好诗啊!”刷刷写下,才说:“叫什么名字?”
  “苏尘。”
  “原是故人前邀约!好诗啊!等我打个电话。”李小白走进警卫室打电话,说了几句后出来,“心欢心喜亲自迎!好诗啊!等会儿会有人来带你进去,在这等吧。”说完,又自己写诗去了,还不时冒出几句,“我真是天才啊,这么好的诗。我爸果然没取错名字,李白李诗仙,我来啦!”热情可嘉,但这诗……苏尘实在不想吐槽。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管家模样过来接苏尘。“苏先生,少爷现在在外面,马上回来。请上车。”
  “哦。”
  后来苏尘才知道为什么要坐车,这还算是小区吗?大得也太离谱了吧?开了近十分钟,苏尘他们才到了上官家。这里比在小区边缘的别墅大了几倍。但这还不是上官主宅,主宅与城堡一般,在郊区。这里只是上官莫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的地方。
  管家为苏尘泡了杯茶,上了点点心就恭候在一旁。苏尘不明白了,上官莫明明这么有钱,两人一起出去吃路边摊、小吃街时,为什么总是抢自己碗里的东西呢?
  约莫半小时,上官莫就回来。一回来就扑上前,把苏尘压了个正着,像只大型犬在苏尘身上不停地乱蹭,“苏尘,苏尘,苏尘……”
  苏尘被他压得揣不过气,也不甘示弱地用膝盖顶他,上官莫挡住他,笑眯眯地问道:“哪有一见许久不见的好兄弟就拳脚相向的?”
  “哪有一见许久不见的好兄弟就压得好兄弟揣不过气的?”
  上官莫和苏尘在沙发上坐好,上官莫一手搂住苏尘的肩,“我这不是开心吗?”
  苏尘趁其不备,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看上官莫故作痛苦,得意道:“活该!谁让你失踪了这么久?说,是不是去了哪个外国找美女玩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找美女还不如找你呢。”说着就黏上来。
  苏尘和他打闹,“那你干什么去了?不会真是有了未婚妻安耽了吧?”
  “你听谁说的?”
  “你别谦虚了,学校里都传遍啦。上官公子与独孤家的千金即将订婚,强强联合,伤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啊。”
  “那伤你的心了吗?”
  “当然伤啦!独孤琴,漂亮,聪明,学识丰富,有涵养,家里又有钱,又有权,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啊……”
  “你这样夸我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呢。”上官莫和苏尘停止打闹,苏尘循声音望去,门口站着一个“天使”啊!染成金色的长卷发披散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小嘴,黄色的公主长裙,可爱到家了!
  “独……独孤琴?”苏尘不确定地问。
  独孤琴浅浅一笑,“你就是苏尘吧?久闻大名。你能认识我,我真的很开心。”
  “你认识我?”
  “当然啦。常听莫提起你呢。”
  苏尘坏笑着凑到上官莫耳边,“莫~~”又坏笑着躲开。
  上官莫的耳根红了,“苏尘!”
  两人开始你追我赶,被遗忘的独孤琴说:“两位感情真的很好呢。”
  “兄弟感情自然好。”苏尘说。
  独孤琴笑容变了变,有些奇怪,但马上恢复正常,“怪不得莫会在我们约会时,接到电话就抛下我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你们真的订婚啦?”
  “还没呢,不过快了,就在下个月二十。”独孤琴说。
  “上官莫,艳福不浅啊。”
  上官莫笑得有些勉强,但还是开玩笑道:“你羡慕我呢?”
  “不羡慕。独孤小姐这样的美女我也高攀不起,想都没想过。”苏尘看了看外面,“时间也不早了,我走了。”
  “这么快?不多坐会儿?午饭可以一起出去吃。”上官莫挽留。
  “不了。我要回去做午饭,走,很久没来白夜了,和我一起去吧。今天我买了不少东西呢。”
  上官莫摇头,“下午还有会要开,我不去了。”
  “这样啊。那下次有空来啊。拜啦。”
  “嗯。安伯,送下苏尘。”
  管家安伯走过来,“是,少爷。苏先生,请走这边。”
  门关上后,独孤琴就说:“他就是苏尘啊。莫,他就是你心里那个人吧,不过似乎他还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呢。原来上官公子也有到手不了的猎物啊。”
  上官莫冷冷地说:“不用你管。你只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假装与我订婚成婚,让两大家族联手就可以了。”
  “我会的。”
  上官莫就走了,独孤琴笑容垮了下来,喃喃道:“当初与你定下约定是因为我不能违抗家族的安排,但又想找个我爱的人共度一生,可没想到,上官莫,我居然爱上你了。”
  名门望族的少爷小姐,也有自己的无奈,一切必须以家族的利益为优先。
☆、迷惑
  我学会的只有杀人,现在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苏尘偷偷摸摸地推门走进白夜,本以为一进门就会被子染子清他们教训,为了一顿晚饭能追到北京的人,苏尘可不敢保证和流痕梵尔一类的人的子清子染不会怪罪他。谁知前厅竟空无一人,苏尘奇怪了。桌上流痕常用的青花瓷茶壶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亲爱的小尘尘,我和子染那个混蛋有事就先走啦,流痕最近很忙,肯定很累了,既然梵尔闲着,我们就把他带走了。记得要想我,我也会想你的,子染他们就不用想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来,亲一个。”署名是你亲爱的子清。
  苏尘把纸条握在手里,捏紧,又松开,随手放在了桌上。走进厨房,自然地开始做饭,忙活了一个下午,苏尘做了一顿十分丰富的晚餐,如果足够细心就可以发现,其实那些菜都是子清他们喜欢吃的,子清要求的那些虽没有全部做,却也做了好几道,还有几道相似的。流痕还在睡觉,苏尘轻轻地关上他的房门,就独个走到前厅吃饭去了。苏尘吃得很慢很仔细,还比平常多吃了一碗。收拾碗筷时,桌上另外四副碗筷还是没有人动。为流痕留了饭菜,替他盖好被子后,苏尘就回房睡觉了,手里依旧拿着那张纸条。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再也睡不着了。
  也许相对于一般的留言来说,子清留的字条写的内容已经够多的了,但那是子清,若是子清,他定还会写什么“这次没有吃到小尘尘亲手做的饭,我真的好伤心啊,下次一定要再给我做,而且是只做给我的爱心餐哦。”等等之类的。字条内容很简单,可实际隐藏的信息很多。子清与流痕应还没有见过,他如何得知流痕的近况?他与子染有事走了,是什么事?他与子染向来爱唱反调,如今为何这么一致?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流痕帮忙,流痕无法脱身就让梵尔去?最近为何又时常出去,族里的事有这么多?还有,他们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是怕自己担心。若是能够顺利解决,他们定会告诉自己,但现在……
  苏尘很聪明,虽然偶尔也会脱线,平时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可实际他有时会很细心,很敏锐。他们遇到问题了,可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苏尘拿着字条的手又紧了紧,是自己太弱了!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本就不被世俗所容,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无长处的人,梵尔肯定是因为厌恶我才躲着我的。我不怪他们不对我有所隐瞒,也不怪他们不信任,更不怪他们把我封闭在一个圈子里,我只怪自己的弱小,不能与他们并肩作战。人类很弱小,但也很强大,可现在的情况,苏尘绝对没有办法帮上忙。
  “唉。”苏尘反常地叹了口气,“算了,所想什么也没有用,睡觉!”我相信你们。
  第二天,苏尘是尖叫着起床的,因为他忘了,昨晚12点,奈若要去见端木云迁!但尖叫过后他又躺下了,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奈若这么厉害,他们想伤他也伤不了。但饶是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心理暗示,不论是对奈若,还是对梵尔他们,还是想亲眼看看他们现在的状况。苏尘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惆怅。相信是一回事,担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在担忧时,你才会知道你有多在乎一个人。苏尘又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了。
  苏尘打算去学校路过前堂时,流痕早已起来,一如平常地坐在千年紫檀木椅上喝茶。
  “我出门了。”
  “嗯。”
  苏尘走出白夜,深呼吸,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几个人罢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四月芳菲,莺飞草长,乱花迷人。
  一月来,苏尘没有见过奈若,端木伟倒是来找过端木云迁,他似乎和奈若一起消失了。梵尔他们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若不是流痕还在这,苏尘指不定早就急昏了头,和浮离一样,满世界找“人”去了。
  今天,奈若却突然出现了。用来在普通人面前遮掩容貌的长刘海剪去了,露出精致的脸庞。紫黑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他说:“老板,我是来给你酬金的。你要什么?”声音带着疲惫,不再似当初。
  “我要的你已经给了。”
  “给了?”
  “嗯。”
  “是什么东西?”
  “你的眼泪。”
  奈若沉默了下来,随即又说:“我知道了。谢谢老板,我走了。”奈若起身,走过苏尘时,稍稍点头向他致意,然后他就走了,只是在他踏出门的那刻,流痕说了一句话——“不要被以前的情感遮蔽了现在的眼睛。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奈若走后,内院里走出一个男子,相貌普普通通,是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实在是普通的不得了,气质却是极佳,称得上温文如玉四字。他对流痕拱手,说:“多谢老板的帮助,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苍海必定竭尽全力。”
  流痕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苍海也便走了。苏尘一下子懵了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医院病房中,端木伟正守着端木云迁,见奈若进来,说:“奈若先生,我从小就被端木家收养,与少爷是一道长大的。我知道我不该多嘴,少爷都成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少爷是真的喜欢你的。我从未见过少爷如此对一个人。”说完,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奈若坐到病床前,一只手放在了端木云迁的左胸口,“你说要把你的心给我的,你还没有给我,你说我现在就拿出它好不好?你醒来告诉我,我从小到大学的除了杀人还是杀人,为什么上次和现在我都下不了手?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我没有学过救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最终伏在端木云迁身上哭泣不止。
  整个病房除了奈若的哭声,就只有机器的“滴答”声,心脏跳动的声音。
☆、创恋
  我的恋人,必有世上最迷人的眼,最诱人的唇,最美丽的脸……还有,一颗最好的心。我的恋人,必是世上最完美的人。但还差一颗心,就只有一颗心了。
  
  赌约
  
  奈若是个孤儿,即使他的父亲还在,他依旧是孤儿。在母亲病逝后,他被他所谓的父亲带回了家。父亲的家族是杀手世家,他有一个哥哥,不对,应该说是少爷。他的身份是不被承认的,除了有些与众不同的眼睛,他和其他被收养的孩子一样,都只是被训练用来杀人罢了。他是私生子,是他所谓的父亲一夜风流后留下的孽种,可能因为对母亲还有一丝愧疚,父亲把他带了回来。在这一点上,奈若还是挺感激他的父亲的,至少他不会被饿死,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是没有生存的能力的。奈若不怪任何人,他的母亲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子,她会对自己温柔地笑,她会做各种可爱的玩偶陪自己玩,她很爱自己的父亲,所以奈若不可能会恨自己的父亲,即使父亲不承认他。
  每天每天,奈若都尽力去完成所要求的训练量,这里只有强大的人才能生存下来。完不成要求,就不能吃饭,还会受到惩罚,奈若已经看到过好几个孩子被打得昏死过去,遍体鳞伤。奈若很瘦小,但每次的训练他都咬牙挺下来了,他知道,他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他答应过母亲要代替她看着父亲,要幸福地生活。
  自己有一个哥哥,是听从教练口中听到的,他说:“明天少主要来巡视,你们都给我好好表现!做不好的人,先领一顿鞭子,再关三天禁闭!”奈若那天晚上很高兴,因为自己原来还有一个亲人,虽然不知道那个哥哥会不会承认他,也许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
  第二天,奈若的哥哥来了。他比奈若大了九岁,据说是这个家族近百年来最具天分的人。没有特别出众的外貌,却依旧为人所敬重。训练时,奈若不时地去看他的哥哥,不怎么专心,一个失手,飞镖脱离了靶心,飞到了墙上,“叮”地掉落在地。他看到教练看着他的眼睛里都快冒出了火,恨不得把他四分五裂。来了一个人就要把自己拖下去,自己的哥哥却拦住了他们,“一次失手而已,谁没有脱靶的时候,放开他吧。”
  教练谄媚地笑,“是是,少主说的是。还不快放开?”
  那个人放开了奈若,奈若跌倒在地,他真的吓坏了,打了之后再关三天,他必死无疑,即使没死,也会丢半条命。而且教练的眼神让他知道,惩罚不止那么简单。这时,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哥哥温柔地对他笑,与母亲一样温暖的笑容,“要我扶你起来吗?你叫什么?我叫苍海。”
  从此,奈若就记住这个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男子,他的哥哥——苍海。后来,即使他还是受罚了,被打得皮开肉绽,他还是活了下来,凭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活下来后,他就加倍地努力,平常的训练过后,他还会给自己加额外的训练。他想变强,因为他的哥哥是很强的人,他想离他更近。他想变强,因为他的哥哥是这个家族的下人族长,他想为他效力。
  他的努力终究是有结果了,在他第一次完成任务教练表彰他时,苍海碰巧过来,他笑着夸奖奈若,“好样的。”
  那一刻,奈若觉得自己拿母亲的针线当作杀人工具也是值得的。他愿为了那个笑容付出一切。
  后来,他成了杀手中的佼佼者,他可以去主宅见他的父亲。进书房前,他听到他的父亲与他哥哥的母亲在商讨,讨论的是他父亲的死亡以及如何让他哥哥杀了自己的父亲。家族的族训,若想成为下一任族长,必须杀了上一任族长。
  他听见自己的父亲说,“海儿能力很强,可是终还是有一丝仁慈。让他杀了我,他是下不了手的。”
  “老爷,难道真没有其他方法?非要这么做?”
  “杀了我才能代表他已足够强大,强大的人必须无心。”
  “我与你成婚虽是家族的安排,但毕竟还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看到儿子杀自己的丈夫,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反正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族训,不如就算了吧。”
  “不行。这不能更改。杀上一任族长是种象征,是他已无情的象征。无情的人才能不被情感左右,才能带领这个家族走向繁荣。谁?”苍木迅速掏出枪,对准门口。
  奈若镇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主人。”
  “是你。”苍木看到奈若的一瞬间有一丝恍惚,“你先出去吧。”
  上官红雪走了出去,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苍木坐到黑色真皮沙发上,捏捏眉心,“这次找你来是让你刺杀一个黑道家族的老大,这是资料。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他是被刺杀身亡的,他有心脏问题,伪造成心脏病发作。”
  “是。”奈若接过资料,随便扫了一眼,上面有一个男子的头像,姓端木。
  “你退下吧。”
  奈若就走了。说来也巧,他又碰到了苍海。苍海对他还有印象,“是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几次。”
  奈若点点头。
  “来领任务吗?”
  奈若又点点头。
  “好。我相信你。等你回来,我为你接风。”
  奈若还是点点头。
  又说了几句后,苍海就被人拉走办事去了。
  奈若摸摸自己的头,刚才哥哥揉了自己的头发。奈若怔了一会儿,发自内心深处地笑了。
  意料之中,奈若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奈若与苍海的关系越来越好,日渐亲密。苍海把奈若看作亲弟弟一般宠着,奈若的眼里也只有苍海。只有他才是真心对待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愈发出众的容貌,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因为奈若记得,以前曾有一个人在自己饿着肚子加倍训练时,总会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放些吃的。
  再后来,奈若杀了苍木,奈若看到苍木死前笑了,欣慰、喜悦,还有丝解脱的笑容。上官红雪发现后,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止,只是在苍木死后,跪下抱住他的头,自尽了。那晚,苍海本有任务出去,却突然回来,叫着奈若的名字,“奈若,快出来。Surprise!生日快乐!”
  奈若才想起今天原来是自己生日,而自己的双手却沾满自己亲生父亲的鲜血。但现在奈若唯一想的只有不能让苍海看见,可来不及了。
  苍海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奈若,“小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
  “是真的。”
  “为什么?”
  “我本应该姓苍。”
  苍海向后踉跄了一步,不同于以往地惨淡一笑,“就因为这个?你要族长这个位置我可以给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你亲生父亲……”
  “他不是。”
  苍海听到这句话后,直视奈若,“小若,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这世上到底有谁会爱你?你会爱谁?奈若,你将孤单一生。”
  “我不会!我会给你看的。我会找到最爱我的人。”奈若离去,留下满眼孤寂的苍海。
  
  制作
  
  奈若一针一线地制作着他有生以来最为满意的人偶,它是最完美的。它会说话,会动,但心不完整。它是我的恋人,必要最痴心,最爱我。我要给它最为完整的生命。
  于是,奈若走进了白夜,那个偶然间听到苍海说起的他的一个好朋友去过的地方,据说能找到任何你想的东西的地方。
  于是,奈若遇见了端木云迁。
  于是,有了一月之约。
  于是,奈若与端木云迁成为了“情侣”。
  于是,端木云迁在那一晚吻了奈若。
  一月后,端木云迁遵守约定,和奈若来到了奈若与他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端木云迁见到人偶的那一刻,问奈若:“奈若,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秒。”
  奈若低头没有回答。
  “奈若,可以说你爱我吗?哪怕是骗我的。”
  奈若咬紧嘴唇。
  “求……求你。”那么狂傲的端木云迁能这样低声下气,这样恳求,甚至是乞求,那是怎样的感情?
  “算了。”端木云迁自嘲一笑,“你连欺骗都不愿给我。但……奈若,我爱你。”
  奈若的手颤抖着贴上端木云迁的左胸,可还没有出手,端木云迁就倒了下来。是心脏病,端木云迁倒下的那一刻,奈若就感觉心突然空了,什么都没有。
  把端木云迁送到医院抢救后,他回到住处,看着那个有着与苍海一模一样的人偶,泪无声地流下。他找到他想要的了。
  
  创造
  
  “端木云迁,既然你让我爱上你了,你就要对我负责。不准再寻花问柳,不准变心,不准离开我,不准抛弃我,不准不爱我,知道吗?”然后,奈若用所有的灵力去编织端木云迁的心脏。他是人偶师。他愿用全部创造的能力来换一颗端木云迁的心脏。
  端木云迁睁开眼时,奈若正安静地伏在他的胸口睡觉,天真得让人亲一口。事实上,端木云迁也确实这么做了。
  端木云迁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转头,窗外,正阳光明媚。
  “算了。都过去了。反正我和老头子也没多少感情,说起来,我们都一样呢,都是私生子,只是我比你幸运点,老头子还是承认我了,但也没把我当他儿子。你还救了我的命。现在,只要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就够了。不忍心下手的不只是你。”
☆、订婚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表面的朋友可能就是背后的敌人。但有时,敌人却也是可以信任的,因为注定的敌人也可以是一时的朋友。
  
  又过了数十天,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消息。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但流痕说过,“他们肯定平安无事。”苏尘便放下了心来,只是心中还是隐隐有种不安。
  四月二十,上官莫与独孤琴订婚的日子。身为上官莫的好朋友的苏尘自然要参加,但电话里上官莫似乎不怎么愿意来苏尘去,又找不出借口,苏尘只当他是害羞了。好兄弟的订婚日,一想到这个,苏尘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订婚宴上,苏尘一进入宴会厅,上官莫就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副精英世家公子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时与苏尘打闹的痕迹?让苏尘不得不感叹下,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苏尘。”上官莫微笑着看着他。
  苏尘也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子,不错啊。够人模人样的。”
  “你损我还是夸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那说明我与众不同,我夸你,你就给我心存感激地感激涕零地给我收下吧。”
  “好好好,我收。”
  “喏,给。”
  “给我的?”上官莫疑惑地看着手里的黑曜石手链,最中心一颗还是月眼黑曜石。
  “对啊。这可是上好的黑曜石,你想买还没地呢。听流痕说黑曜石叫什么黑金刚武士,开过光,辟邪的哦~~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它很好就是了,你家反正开公司的,纳四方之财的。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出来,求了流痕很久他才给我的。你一定要给我一直带着它,不准摘,这样才对得起我的苦心。”
  上官莫似笑非笑,“那你还知不知道黑曜石又称为‘阿帕契之泪’,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喻为不再哭泣?”
  苏尘心想,这下丢脸了,本想压一压新郎官风头,卖弄下才学的,这下栽了。但表面上还是死撑着说:“当然啦。我怎么会不知道?阿帕契之泪是吧,送给情侣的是吧,我知道。”
  上官莫只是嘴角含笑,把手链戴在了左手上,苏尘拉过他的手,得意道:“这下你就不知道了吧。平常水晶是要戴在左手的,但黑曜石是要戴在右手上的。让本大爷好好教教你。”把手链从上官莫左手上取下,郑重地替上官莫戴到右手上。
  “你戴得这么仔细干吗?”上官莫看着苏尘一脸的慎重,调笑道。
  “心诚则灵。黑曜石可是极其辟邪的,说不定以后作用就大了呢。现在你对它诚心点,以后它的威力就大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
  上官莫虽然现在也相信世上还有其他许多神秘的生物,例如鬼、妖等,但他对于辟邪之物之类的东西还是不相信的,不然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离奇死亡?可看到苏尘这样,他也相信起黑曜石来。他从小接触的宝石何其多,怎么不知道黑曜石是戴在右手的?只是他想让苏尘送他的东西离自己的心脏更近一点罢了。
  谁也没有料及的是,黑曜石手链后来真的救了上官莫一命。
  “好了。”苏尘直起身,低头欣赏赞叹道:“真不错,我就是有眼光。”
  “我看重的人眼光自然好。”上官莫低低地说了句。
  “你说什么?”苏尘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些话还是说给你未婚妻听吧。”
  “嗯,有机会我会说给我喜欢的人听的。”不是未婚妻。上官莫又说:“那边有人在叫我了,我要过去一趟。”
  苏尘一看,那边有几个中年人和贵妇,独孤琴也在那,于是说道:“未婚妻在叫你啊,我明白,去吧去吧。”
  上官莫还是不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不要紧吗?我让管家带你去二楼我房里吧。”
  “去你的,我都几岁了,你还怕我走丢还是被人拐骗啊?”
  “不是……”上官莫话还没说完,一只白皙的手就搭上了苏尘的肩,“莫少啊,你要是不放心把他交给我如何?”端木云迁说。
  上官莫面不改色,“正因为是你我才放心啊。”
  “我们都认识多久了,我的人品你还不清楚?”
  “清楚才更加不放心。”
  端木云迁撇撇嘴,“莫少,你说这话我还是真是有点伤心了,放心,我不会吃了他的。我和苏尘都认识了很久了,对吧?”端木云迁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尘。
  苏尘嘴角抽了抽,谁和你朋友啊?认识了二个月都不到,还只见过一面,见了一面就让人跟踪。不过,独孤琴那边要等急了吧,算了,先拿他当挡箭牌吧,正好还有点事要问他,“对啊,我们认识,你就放心去找独孤琴好了。”
  上官莫又问:“你们真是朋友?”
  “是,真的朋友,真正的朋友。”端木云迁还把“真正”两字咬得特别得重。
  上官莫点点头,“那好,请你照顾好他。一定。”
  “一定。”两人签订了协议,只是不信任依旧存在,世家间的交往永远都只是表面上的。但这次上官莫没有选择,何况端木云迁确实保证了,“一定”二字包含太多。
  上官莫一走,苏尘就不客气地拍开端木云迁的手,“奈若呢?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端木云迁“啧啧”了两声,“我刚刚帮你,你就这么对我,真是让我寒心啊。”
  “奈若呢?”
  端木云迁略微靠近了些,用略低的声音说:“奈若和我现在在一起,他很好。这里不方便说话,有些话不要说。”
  苏尘闭嘴了,奈若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这里指不定有他的仇家。他又四处看了看,发现还与其他几个认识的。皇甫翔、沈皖他们居然也在。
  端木云迁又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莫少那我也不好交代。”
  “我能发生什么事?”苏尘不以为意。
  端木云迁也不回答,这时候,订婚典礼也开始了。
  上官莫和独孤琴,还有刚才那几个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上台,坐在白色的椅子上,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苏尘也觉得他们两人真的很配,天造地设,一个帅,一个美,两个都有钱,都高智商,以后生的孩子一定既可爱又聪明。苏尘又想起梵尔了,他到现在都还没给我回复呢,基本算我告白失败了吧?为什么人家都是一对对的,就我孤家寡人呢?苏尘郁闷了,但喜欢上就喜欢上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变的。再等等吧,等不到就去追,好歹我也是风流倜傥才思敏捷的帅哥一只,又专一痴情,就不相信拿不下梵尔!苏尘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上官源说:“感谢各位于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爱子与独孤家千金的订婚宴。上官家与独孤家世代交好,这次的联姻也算是众所期盼……”
  上面上官源还在发表感言,说些应酬话,下面端木云迁却已经悄悄地拉着苏尘缓慢地往门口退了,“等会儿我说跑你就跑,跟着我,千万不要犹豫。”
  “怎么了吗?”
  “不要问,现在专心等我口令。”
  苏尘见端木云迁面上虽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仅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出话却听不出玩笑,遂也谨慎起来。
  随着一声端木云迁喊的“跑”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枪声。
  虽然不少人都表示祝贺,但实际上没有多少人希望上官家与独孤家联姻,所以原本为了以防万一,宴会就已经在上官宅里举行,宾客进门时也有金属检测,佩带枪支的只有上官家精心挑选的保镖,宴会开始后,就禁止任何人出入,但现在……
  原因只有一个——出内鬼了!
☆、鬼门关
  传说中的地狱碟,即冥蝶,传说能够指引亡灵,是人死后灵魂的领路者。若是生者跟随冥蝶进入冥界又会如何?
  
  枪响过后,苏尘就跟着端木云迁直冲向门口,趁门口的守卫一时不备就冲了出去后就直奔地下停车场。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跑到一辆红色法拉利前,端木云迁开车门时,苏尘转身就跑,端木云迁在他身后大喊:“你跑什么啊?回来!”但苏尘早跑得没影了,正当端木云迁不知怎么办时,苏尘就仰着头却一脸铁青地回来了,走到端木云迁面前后,从苏尘的身后走出奈若,“你可以把线从我脖子上拿开了吗?”苏尘无奈地问,虽然知道奈若无心伤他,“这个实在是太危险了。”
  奈若动了动手指,苏尘脖子上银光一闪,丝线就被收了回去。苏尘刚喘了口气,手又被缠住了,“预防你逃跑。”
  “我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吧。”苏尘真是欲哭无泪啊,他招谁惹谁了。
  端木云迁也说:“奈若,算了吧。反正他也跑不了,把他弄伤了,两边我们都不好交代。”
  奈若想了想,放开了苏尘。苏尘老实地揉了揉手,然后趁端木云迁和奈若转身的时候又跑了。端木云迁和奈若互相对视了几秒钟,拔腿就追。
  实际上苏尘对奈若还是挺不错的,奈若对于真心对他好的人也绝对会好,对于杀人这种事只是因为从小的教育麻木了,而认为理所当然。在他以为端木云迁会死去的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生命的重要性。他也不想随便出手伤人。他以往学的都是一击必杀的招式,如何让苏尘停下他还真不知道,苏尘由于多次的逃跑经验,跑得还挺快。奈若没办法,一甩手,一根针刺刀苏尘肩上,苏尘吃痛,但还是继续跑,只是跑得有些不稳,伤口不大,血却还是流个不停。
  他知道,若他停下被端木云迁和奈若抓住,他们绝不会再让自己回去的。但他无论如何还是想回去看一眼。方才出门他回头看一眼时,上官莫不见了,是他被枪击中了吗?他想转身时,就被端木云迁带了出来。此刻回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实在忍不住。
  跑啊跑啊,前面突然出现了几只黑色的蝴蝶,蓝色的纹身,幽幽地飞着,在黑暗中暗暗地发出荧光。明明是白天,怎么会如此?苏尘像着了迷般跟着蝴蝶跑去,耳边端木云迁和奈若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了,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跑在黑暗中,没有任何路,只有黑暗与那几只蝴蝶。更奇怪的是,明明蝴蝶看上去飞得那么慢,苏尘就是赶不上它们。旁边渐渐多了几个人,苏尘稍有印象,就在订婚典礼上见过。只是他们都双目无神,只是盲目地跟着蝴蝶走。苏尘曾试着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却理都不理苏尘。苏尘突然还发现,其中一个居然是上官源!怎么回事?苏尘跑到他面前,想问问他关于上官莫的情况,“伯父,我是上官莫的朋友,请问他现在怎么样?”谁知,他就这么穿过了苏尘的身体,苏尘停在原地,僵硬了,晃晃头,“哈哈、哈哈。我一定是做梦了,对,做梦了。”下一秒,又有一个人穿过了苏尘。苏尘觉得很冷,不禁裹紧了衣服。是他们是鬼魂,还是自己已经不是不是人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苏尘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跟着那些蝴蝶走,前方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不能呆在原地,虽然感觉不是很强烈,可他可以肯定,黑暗中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看食物一样地看着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出现一座高约十米的牌楼,上有一块牌匾,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走进了看,居然有好几个恶鬼在把守,每个魂魄都需给恶鬼看了凭证,也就是路引方可进入。魂魄自觉排成队伍,有条不紊地进入,“下一个。”“下一个。”恶鬼的声音不断传来。
  快轮到自己了,苏尘没有路引,每个魂魄快轮到时,胸前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一个胸牌,上面是几枚公章及许可证三字。虽然不同于传统的黄纸凭证,但想必地狱也是会进步的,看看黑无常就知道。这下苏尘可以肯定这里就是地狱。苏尘一边开心一边担忧,喜的是自己还没死,忧的是自己接下来前途堪忧啊。前方真的是一片黑暗啊!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苏尘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已经轮到自己了。这恶鬼的办事效率还挺高。
  苏尘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恶鬼们一下子就沸腾了,“生人。”“活人。”“吃了?”“不能吃,会下油锅。”“放了?”“不能放,他误入了就不能走,他会记得这里的事。”“让他转生吧。”“好。”
  转生?苏尘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行!绝不能转生!他不要忘记。“等等,叫黑无常来,就说苏尘找他,实在不行,找白无常也可以。”
  恶鬼又聚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讨论了一番。其中一个长得最为可怕的恶鬼,居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声音都有些打颤,“他是黑无常大人的朋友?怎么办?我们赶快去报告给黑无常达人吧。”
  “要是他不是怎么办?听说打扰到黑无常大人会被割舌头。”
  “要是他是怎么办?伤了黑无常大人的朋友,他说不定会把我们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
  “地狱凶恶排行榜第三的人果然可怕啊。”
  苏尘满头黑线,你们说的那真是黑无常吗?可怕?苏尘看着它们青面獠牙的样子,实在是懒得吐槽。
  “他还说要找白无常大人。”
  “笨。黑白无常大人一直都在一起,找谁不一样?”
  “还是去找吧,白无常大人那么温柔,他的朋友不能随便处理。”
  白无常温柔?处理?它们当他是东西啊?
  “对对,若是弄错了,白无常大人会为我们留情的。”
  一干恶鬼终于达成一致,决定去找黑无常。过了没多久,出去送口信的恶鬼还没回来,一个黑色身影就向苏尘急冲过来,由于刹车不及时,两人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根据物理学原理,被飞快移动的且具有一定质量的物体砸到或撞到的结果自然不会怎么好。可怜的苏尘还来不及发火,就被人抱住,然后听到有人,是有鬼趴在他身上大哭,“苏尘兄,你终于来了。救星啊~~子染兄来了没有?阎王老板他又剥削我们,加班加点不算,还把本季度的假期都给取消掉了。我严重抗议,侵犯了我的休息休假权了!”
  子染害鬼不浅还是帮助鬼了解到了它们的正确权益表示鼓励呢?
  苏尘一点都不客气地把黑无常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也不顾黑无常哀怨的眼神,“老黑,你做什么呢?”
  “苏尘兄,你是不知道啊。我的日子不好过,真不好过。本来黑白无常算是公职,铁饭碗,可上司不好服侍不说,最近又出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说完,又干嚎起来。当然,你不用期待黑无常真哭,他也就是扯着嗓子喊几声来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而已。
  “你本来就没活过。”苏尘说,在家里那几只的熏陶下,苏尘是不会作诗也会吟,毒舌功力已经初见。但善良的苏尘是不会随便打击人的,实在是黑无常的哭声破坏力太强大了。估计方圆数里的鬼魂都急着投胎了。
  “苏尘兄……”黑无常还想说几句,但四周的气温突然急剧下降。
  “无黑……”果然,有黑无常在的地方,白无常十有□都在。
  黑无常拍拍衣服起来,勾住黑无常的脖子,“老白,就知道你也放心不下苏尘,还是来了吧。既然来了,我们就陪苏尘去逛逛吧。”说完,就飞速地跑到苏尘旁边,想带苏尘走,但白无常早就堵住他的路了,“回去工作。还有三千七百六十二只魂魄要抓。”
  “不要啊~~”黑无常就这么被白无常拖走了,走之前,白无常还是好心地嘱咐了一下其他鬼差,让它们不要拦着苏尘,还给了苏尘一块令牌。
  后来,去报信的恶鬼回来,颤抖不已,别人问他什么都不说,过了好久才说:“弄错了,弄错了。”
  据说,自从这一日后,地狱凶恶排行榜的排名就变了一下,白无常第三,黑无常第四,但地狱温和排行榜白无常还是第二,黑无常依旧榜上无名。至于为什么,因为关于黑白无常的定论,分成了两大派,争论不已,但好歹离事实更近一步了。
  苏尘和鬼门关的恶鬼一定程度上为还原事实真相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忘川河
  相传,走过了黄泉路,便见着了忘川河,如血般红色的彼岸花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忘川里是人此生的记忆。过了彼岸,再无彼岸。
  
  魂魄过了鬼门关就成了鬼,苏尘过了鬼门关……还是苏尘。
  人的死之灵魂成了鬼后,全然有了意识,不再似方才的呆板、无感。黄泉是魂魄去阴间唯一的道路,需在路上经历很多磨难方可到达。黄泉路不单单是路,也是磨练的地方,是判断魂魄如何处置的关卡。
  许是因为苏尘是生者的缘故,亦或是白无常给他的那块令牌的缘故,苏尘走在黄泉路上并没遇到什么麻烦,只是见到那些鬼一个个的消失,苏尘的心还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也罢也罢,生前做的孽,死后再来还吧。这是他们应受的。没有消失的鬼,也许经阎王的审判才可决定去留。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盛开着,铺成了另一条“火照之路”。据说彼岸花香能让人想起生前的事。那么现在,它们想起了什么?是痛苦还是快乐?是悲伤还是幸福?苏尘不知道,可他知道他的头很疼很疼,脑袋中闪过不同的片段,最后就在那么几个人只见徘徊。苏尘加快了脚步,跑出那个只有黑与红色世界。彼岸花很美,却是噬人的美。
  苏尘的眼前,静静地流淌着一条河,河水接近乳白色,只听到河水的声音。若是走进了看,你就可以看到河水里有各种记忆,还有那些为来世再见今生最爱之人,在忘川中苦苦等待千年的魂魄。忘川忘川,带走的又何止是记忆?忘川彼岸依旧是盛开的彼岸花,香味却没那么浓了。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就在忘川彼岸随风摇摆,静静盛开。
  苏尘看得有些呆了,一个又一个的魂魄从他身边走过,有的还穿过了他的身体,可都依旧当他不存在。能够投胎的都去投胎了,也有不能够转生的魂魄,就在忘川旁久久地不停地徘徊,直至消失。
  无瑜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年背对着他,静静地望着忘川,火红的彼岸花妖娆绽放,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猜得出。
  无瑜走上去,问苏尘:“汝在看什么?”
  苏尘吓了一跳,可东看看西看看也没看到什么,又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人类,汝在看何处?”
  苏尘低头,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正带着不满看着他,不同于子清的火红的发,他是血红偏暗的发,略微有些卷,狭长的绿色右眼下是红色的眼泪状的纹身,而左眼却是蓝色,诡异的双瞳,穿着红色的衣袍,腰间戴着佩玉的腰带。虽然人挺小,但就是带着一股子的傲气,还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傲气,天生的威严。
  “人类,吾命令汝蹲下来。”
  真是傲慢的小鬼,但苏尘对于可爱的东西,嗯……有点没有抵抗力,还有一样就是流泪的女人了。苏尘本身也挺喜欢小孩子的,也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于是蹲□来,正好与小孩平视。
  小孩似乎还挺高兴的,说道:“人类,告于吾汝之名。”
  “我的名字?苏尘。”
  无瑜点点头,“吾名无瑜,苏尘,汝今后就是吾的仆人了。”
  “哈?”苏尘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时候成了这小屁孩的仆人了?
  无瑜似乎对苏尘的这个反应很不满意,皱皱眉,说:“吾乃汝之主人。吾之赐予即汝之幸事。”
  苏尘只当他是游离在忘川旁的魂魄罢了,心想许是古代哪个早逝的王孙贵族,这么多年就他一个小孩也挺可怜的。不由自主地想要抱起他,这一抱,苏尘和无瑜都愣住了。
  一个想的是他有实体,他有实体,不是魂魄,不是魂魄。那他是什么?妖怪?鬼?还是鬼差?哪一类他都惹不起啊。小孩那么臭屁,肯定受不了他抱他。天啊,他以为会穿过去的。
  一个想的是这么卑微的人类居然抱了他?从小到大有谁会或者敢这么抱他?不过,这个人类的怀抱是温暖的,不同于这个冰冷的世界的温暖。这样,他也可以与他平视着说话,不错不错。
  无瑜点点头,“人类,吾允许汝抱我。”
  苏尘各种无语,算了,再怎么样,这只是个小孩。再怎么臭屁还是个小破孩,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小孩子独自呆在这里苏尘也不放心,苏尘就抱着他走了,而且软软的,抱在怀里的感觉不错,比那些玩偶好多了。
  要是无瑜知道这么尊贵的自己居然会被苏尘与玩偶相提并论,他非疯了不可。当然,他不知道。
  “人类,汝既已为吾之人,往后汝当听从吾之一切命令。今日特恩,汝可去汝所想之地。”无瑜想你谢恩吧,快谢恩吧。吾这个主人很好吧?太仁慈了。
  苏尘自动把这句话转换成小孩在撒娇的意思,希望自己多陪他玩玩。苏尘想了想,要出去往回走不太可能了,只能往前,往前的话,从那边走也许可以,就说:“我要去奈何桥。”
  无瑜疑惑,“汝要去此处做什?汝既想去,吾可陪汝一起去。”无瑜越来越为自己宽宏大量感到欣喜,天下怎么会有自己这么好的主人。
  苏尘抬脚,又问:“奈何桥怎么走?”
  “沿忘川一直走即可。”
  “哦。”
  于是,看似不似主仆,仆人认为不是主仆关系,主人认为就是主仆关系的主仆二人,踏上了去往奈何桥的漫漫旅途。
  路上时,苏尘与无瑜聊天,“小孩,你怎么会在这的?”
  “大胆人类,汝该称吾为主人。”
  苏尘给了无瑜一个栗子,“小屁孩,我不跟你计较。”
  无瑜嘟着嘴,怒视苏尘,要不是因为自己法力消耗过度……“哼。”无瑜偏过头,一副不打算理苏尘的样子。
  “小屁孩?生气啦?好吧,那我叫你无瑜。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无瑜,你一个人吗?你父母呢?”
  无瑜再一次在心中默默感叹自己的仁慈,不过,听别人叫自己名字也挺新鲜的,还没人这么叫过自己呢。“吾无父母,吾于此地生,一直在此地。”
  苏尘的爱心泛滥了,更加迁就小孩了,还说:“小孩,好好,无瑜,行了吧?不要嘟嘴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吧,我问问老黑看,是不是能让你出去。”
  “出去?”无瑜把重点放在了后面。
  “嗯。”
  无瑜陷入了深思,出去,他从未想过要出去,他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告诉过他他可以出去。
  苏尘又说:“现在外面和古代很不一样了,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像冰淇凌之类,你这样的小孩都喜欢吃,甜甜的,冰冰的,软软的,一口就化了。”
  无瑜的眼里有丝向往,连苏尘又叫他小孩都没在意。他再次郑重地考虑起离开这个地方的提议。原本只是无聊想让这个人类陪自己玩的,以往误入这里的人类要么狼狈地马上逃离,要么死,还没有像他这么有趣的人。这里他早就有些腻了,虽然地狱现在也挺繁荣,但也比不上人间。如果人间真这么好玩……一锤定音,等处理完这里的麻烦,身体一恢复就去!
  就在无瑜考虑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块斜放在地上的石碑,奈何桥三字赫然在目。
☆、奈何桥
  奈何桥上叹奈何,奈何桥上可奈何?过了这桥,遗忘三生。
  
  忘川河上有一座石拱桥,它名奈何桥。忘川河畔有一块五彩石,它名三生石。忘川河岸有一座土台,它名望乡台。
  苏尘抱着无瑜走到桥边,却见一美艳女子坐在桥对面的一土台上,右手托着一烟杆,嘴里吐出缕缕烟雾,右腿放在左腿上,衣衫半褪,露出酥胸,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两眼下缀着一粒粒亮晶晶的水晶,画着红色的眼影,梳着发髻,戴着一支金钗,冷眼看着走过的走过的一个个魂魄,略带红色双眼中有着太多的东西。不止艳,还冷,只因眼神太过于沧桑,似是看透世事般的沧桑。
  还有一个与美艳妇女形成鲜明对比的清纯少女正笑容甜美地给一个个走过的魂魄送汤,还好心地提醒它们,“小心烫,吹吹再喝。”连人间都少遇到的如此干净的少女,地狱却有一个。
  突然,有一个青年的魂魄不愿喝汤,跪下来说:“小姐,能不能不喝汤?我不想忘记,小蝶,小蝶她还在等着我呢。”
  清纯少女笑容不变,“是吗?好啊。”
  青年的魂魄露出欣喜的模样。
  “跳下奈何桥,在忘川河里呆个千年就够啦。来世你还能和你的爱人在一起。”清纯少女说得一脸天真。
  青年的魂魄往桥下一看,跌倒在地。
  “怎么样?想好了吗?”
  青年的魂魄急忙去抢少女手里的碗,说:“我喝,我喝。”
  少女把手移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想喝?我还不给呢。就你这种人,小蝶会等你?你爱小蝶?爱的是她家的财产吧。还脚踏两条船。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我们都知道。哼,你这种人最恶心了。奈何桥怎么会让你过?”说完,又一脚踹在他身上。
  奈何桥上突然生出许多钩刀,紧紧地绊住了青年魂魄的脚,又被拖走了。
  随后,少女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谁还想不喝的吗?”
  剩下的魂魄都一齐地打了个冷颤。接下来,当然也有不想喝的,都被钩刀缚住,硬逼着喝下去的。执念很强,当真想与爱人来世再见的就跳进了忘川河。也有没有喝的,去了阎王殿。喝了忘川水与彼岸花做的孟婆汤,就到望乡台上最后看一眼人间,断了念想,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轮回。
  苏尘走了过去,冷艳妇女看到他们只是眼皮稍微抬了一下就继续抽烟,倒是清纯少女“啊啊啊啊”地大叫起来,还跑过桥来,两眼放光,但跑到他们面前又不说话了,满脸的疑惑,苏尘发现她看着的是小孩。
  苏尘低头,发现小孩正朝少女使眼色。“你们认识吗?”苏尘问。
  “不认识,不认识。”少女赶忙摇手否认。
  小孩也眨巴着双眼,一脸的无辜。
  这时,几个魂魄想偷偷地溜过去,苏尘刚想提醒,就看见钩刀又都伸了出来,把那几个魂魄都限制住了,又有几条藤蔓主动伸到木桌上,端起孟婆汤,直接灌了下去,然后扔过去。清纯少女依旧笑得甜美,还略带点羞涩?“他们真是太不乖了。不过有小绝在,您就放心吧。小绝很善良的,知道不能随便伤它们,就只是限制了它们行动。”
  “你们不是不认识吗?”苏尘问。并为那几个发抖的魂魄表示默哀。被刀这么驾着,谁会好受?
  孟绝带笑看着苏尘,眼睛里却像要喷火一样,“现在不是认识了吗?要是再插嘴,我给你喝一碗特制的孟婆汤。”
  苏尘识相地闭嘴了,特制的孟婆汤?看看那些魂魄喝下去的那副惨样,说不定有这么多魂魄不愿意喝就是因为孟婆汤难喝呢。同时,苏尘也肯定他们两个肯定认识,但苏尘也没多想。这小孩在忘川边肯定待了很久了,认识这个小绝也不奇怪。
  无瑜“咳咳”了两声,小绝就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啊,屁颠屁颠地就粘上去了,还“王、王”地叫个不停。苏尘四十五度望天,要装不认识也要装得像点,至少让他这个“不知情者”配合他们把戏演下去啊。小绝也够宠小孩的,还能配合小孩的傲气加幻想。这小孩姓王还是他小名叫王?
  无瑜又“咳咳”了两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奈何桥那边的情况。小绝就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尘问:“孟婆是谁?”
  还不等无语回答,美艳妇女就已经走了过来,“我是。”
  苏尘默默地看着孟婆,为什么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变成了一个成熟性感的冷艳美人了?这世界果然不能用常理来衡量。流言害死人啊!
  孟婆比苏尘还高一点,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我误闯进来的,打算出去。”苏尘老实回答。孟婆总给人一种压力。
  “那你呢?”
  “吾之去处与汝何干?”无瑜的气势丝毫不退。
  “回去。”
  “汝有何权干涉吾?”
  孟婆也不再说话,斜睨着无瑜,眼神说得很明白,你小子敢不回去是吧?
  无瑜扯扯苏尘的衣服,把头埋进苏尘怀里。苏尘被萌到了,护住无瑜,“那我们走啦。”撒腿就跑。一阵风似的跑过奈何桥,留下了在风中独自凌乱的小绝和一干魂魄。
  不久后,苏尘听到一声凄厉的大喊,“王!您怎么可以走了?”
  苏尘擦擦自己头上的冷汗,表示地狱里的人没一个好惹的。苏尘走上奈何桥时就发现了,四周出现了浓浓的大雾,周围的情况都看不真切,脚步也越来越好沉。苏尘又想了想,怎么好像走过小绝时,在她旁边的那块石头上看到了自己?还穿着古装,还有个黑头发的人抱着自己,黑发散落在那人面前,苏尘看不清他的样子,而且自己那个时候貌似还死了?为什么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苏尘觉得自己混乱了。看错了吧。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黑衣青年,琥珀般的双眼,那不就是梵尔吗?苏尘开心地追上去,却看到梵尔轻蔑地一笑,苏尘的脚步停下了。接着,梵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一会儿,流痕也出现了,可他却只是看都不看苏尘一眼,径直从苏尘身边走过。子染、子清相继出现,同样地走了。苏尘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吾之仆人,汝有何事?吾命令你清醒,不准流泪。醒来。”
  苏尘头昏昏地清醒过来,脸上湿漉漉的,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只是泪流了出来,没有哭,只是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原来刚才的都是幻觉,苏尘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小孩担心地看着自己,脸上还有一些不满,“汝看到了何物?汝怎可与吾在一起时走神?”
  苏尘拍了下小孩的头,“担心我就直说,真是别扭的小孩。”不过,苏尘心情不错,小孩还挺有良心。
  “是无瑜!”小孩怒了。
  “无瑜,无瑜,那你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
  “是伟大的无瑜。”
  “臭屁的小孩,快说,否则打你屁股。”
  “汝怎可如此待吾?若非吾法力尚未完全恢复……”还没说完,就被苏尘用手堵住了嘴巴。
  “小孩,不要得寸进尺啊。”
  “呜呜”,小孩挣扎,苏尘放开他,小孩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眼泪汪汪。
  “别这么看我。”
  无瑜知道自己找到苏尘的弱点了,心里奸笑,面上却装得更加可怜委屈。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买糖吃。”
  “冰淇凌。”
  “好吧,冰淇凌。”
  小孩马上就笑了,还好心地给苏尘解释。
  原来过奈何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好过的,奈何桥也算是一道关卡,也是筛选善恶鬼的。有时,走在奈何桥上,就会出现幻觉,或是恐吓,或是诱惑,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忘川。
  “那小孩,你看到什么?”
  无瑜更加臭屁了,“区区奈何桥怎奈吾何?吾之法力高于它,它于吾怎会起效?”
  不管怎样,奈何桥总算过了。只是奇怪的是,跑过了桥,没了大雾,却不见小绝它们,回头看,孟婆也不见了。
  奈何桥通天通地通人界,既是桥梁,可通各界,那么接下去等待苏尘和无瑜的会是什么呢?
  嘘,不要惊动了黑暗中的恶魔。
  
☆、鬼市
  你可曾见过鬼市?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间?你见到了什么?鬼怪也会如人一般做买卖。但是,若你是人,小心,不要误入鬼市了,否则,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两旁是暗暗发光的鬼火,耳边不是传来哀号声,苏尘走在一部楼梯上,楼梯一直通向地底,深不见底。鬼火跳动不止,越往下见到的魂魄鬼差越多。只是魂魄一律离苏尘他们远远的,鬼差对他们也似乎是能避则避。
  苏尘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倒也乐得这样,至少这样在现在身处的这个这么拥挤的地方,他身边五米之内都没有什么鬼。和鬼扯上什么关系也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展现在苏尘面前的是一副闹市景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嬉戏声不绝,俨然如人间,只是买家与卖家都不是人,买的和卖的也都不是平常的货物。
  那儿有一个骷髅在卖骨头做的饰品,这边有一个青脸的妇女从一个牛头的摊位上拿起一面镜子,一照镜子,镜子便不断往外涌血。也有不少的吃食,看啊,那个笑容和蔼的老婆婆在卖桂花糕,还是红色的桂花糕,飘出的是血的香味。苏尘左手边的店铺是家胭脂店,一个美貌女子正在化妆,似乎觉得画得不好,女子就把自己的面皮撕下,又换了一副皮囊,继续细细描画。幽灵状的店家在一旁不断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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