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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_11 非幻(当代)
  苏尘觉得一阵阴风袭来,打了个啊欠。鬼群顿时骚动起来。
  “生人。”“有生人的气息。”“这里怎么会有生人?”“很久都没有说吃过生人肉了。”“上一次吃似乎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你们敢吃?他戴着黑白无常的腰牌。”“黑白无常?”众鬼思虑了一下。“他们不好惹。”“偷偷地找个地方把他吃了又没人知道。”“这里不是黑白无常的管辖区域。”“可他怀里的孩子似乎不好惹。”“最多也就是威势大了点,害怕一个小孩子不成?”
  苏尘被众鬼盯得如坐针毡,没人愿意被一大群鬼用盯食物的眼神看着你。苏尘决定反击,靠,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苏尘毫不客气地一一回瞪,“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
  众鬼互相看看,一时无语。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以前闯进来的人都是一下子就吓得六神无主,乖乖地任鬼宰割的,但眼前这个他是当它们好欺负还是有黑白无常的腰牌就有恃无恐啊?
  权衡再三,众鬼对于食物的渴望渐渐地占了上风。没办法,原本误闯进来的人类就少,它们去地面上的机会也少得可怜,去了地面上也还是没见到几个人,见到的也不好惹。笑话,没本事的敢进鬼市吗?这些鬼也都是欺软怕恶的主。
  于是众鬼都渐渐地逼近苏尘,苏尘眼睛四瞄,打算找点什么武器,他可没打算死在这里。可突然,众鬼全都一下子都散了,该干啥都干啥去了。
  “这件寿衣怎么卖?”“二百冥币就够了。”“太贵了吧?”“不贵不贵。人间都不知道卖到什么价了。”
  “这糖葫芦可好吃了,小朋友要不要来一串?”“不要,妈妈说吃了会拉肚子。”“怎么会呢?你看这糖葫芦看起来多好吃。”
  “这根白烛不好吃,我要的是甜味的。”“不好意思,甜味的都卖完了。要不您试试咸的?”
  苏尘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这群鬼难道都精神不正常?众鬼鄙视,你丫的才精神不正常呢。哪有人敢和鬼叫板的?再说,那小孩的眼神也忑可怕了点。
  苏尘一边逛一边找出口。走着走着,被一个摊位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个略有些青色胡渣,却也帅得掉渣的大叔,他不和其他摊主一样叫卖,只是躺在一块石头上,叼着根草,双手放在头下,闭眼休息。
  苏尘走到摊前,拿起摊位上的一条金色琥珀吊坠,细细摩擦。摊位上原本还有更好的货色,连无杂质的血珀都有。但苏尘就是看中了这块与梵尔眼睛有着相同颜色的金珀。
  大叔睁开眼睛,淡淡地说了句,“小子,这东西你买不起。”
  “大叔,你先说下多少钱。我会尽力去筹钱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无瑜的影响,苏尘也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汝说何话?汝若想要此物,告于吾,吾自会赠予汝。”无瑜说。这地狱还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有他这个主人在,仆人还需要去筹钱买东西?
  “我的东西不卖钱。”
  “那是以物换物?”
  谢鸿飞点点头。
  苏尘感觉旁边站了个人,抬头,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站在他身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苏尘也疑惑地看着他,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鸿飞见此,想了想说:“如果你能让点儿笑的话,这金珀我就送给你了。”
  “真的?”
  “真的。”
  “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
  “好,成交。”苏尘绕着点儿走了几圈,点儿眼睛也跟着苏尘转。
  苏尘问谢鸿飞,“他多久没笑了?是病还是什么?”
  “不是病,找大夫看过,一切正常。多久没笑了?好像上次一个女顾客送了我一条手帕,我拿了之后,他就没笑过了。”
  苏尘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又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奸笑。无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笑不怀好意,连他都不自觉地觉得冷了。
  苏尘放下金珀,站起来,一手抱着无瑜,一手牵起点儿,“点儿,和哥哥去那边好不好?哥哥给你买糖葫芦。”
  点儿下意识地看看谢鸿飞,又看看苏尘,又看看谢鸿飞,摇头。
  苏尘也不放弃,稍微走远了一点,朝点儿招招手,“来这里。”
  点儿走过去,苏尘顺手就从旁边摊位拿起一把匕首,抵住点儿的脖子。苏尘早就算计好了。
  谢鸿飞一下子就从石头上跳下来,跑到他们面前,怒视苏尘,“放开他。”
  苏尘学着电视剧里的坏人,“好啊,把东西给我拿来。”
  谢鸿飞把金珀抛过去,无瑜接住。接住后,无瑜就后悔了,为什么他要帮苏尘做坏事?
  苏尘“嘿嘿”地笑,苏尘演技还不错,不少人都被唬住了。
  谢鸿飞说:“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苏尘也不回答,“如果我在他这张小脸上划上几刀,你还要?”苏尘还故意拿着刀子在点儿脸上用刀背拍了拍。
  “要。”谢鸿飞回答得毫不迟疑。
  “如果我把他的手脚砍了,变成残疾,你还要?”
  “要。”
  “如果我……”
  “不用废话了。”谢鸿飞的眼神很坚定,“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
  苏尘刚想露出阴笑,就听见了笑声,点儿笑了。被人劫持,不知生死的情况下,他笑了。
  点儿笑了,一切都好办了。苏尘放开点儿,“好了,合作愉快,那我们走了。”
  谢鸿飞还在点儿的笑容中发呆。点儿走过去,抱住谢鸿飞,笑个不停。
  无瑜问:“汝如何得知他会笑?”
  不要怪苏尘多想,苏尘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两个那副样子,明显就是喜欢对方,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类型。知道自己暗恋的人原来这么在乎自己,自然要开心到家了。”
  “原来如此。汝得此物有何用?”
  “送人啊。”
  “送予谁?”
  “我喜欢的人。”苏尘回答得落落大方。
  “汝爱慕之人是谁?”
  苏尘觉得教坏小孩不好,虽然这里是地狱,也不知道地狱会不会对同性恋有偏见。苏尘对谢鸿飞与点儿表示担忧。如果有可能,苏尘还是不希望自己重视的人会是同性恋,因为会活得很累,连恋爱都得不到他人的祝福。时代在进步,以后就好了。不过,苏尘忘记了一点,他是怎么想的,别人自然也会怎么想。他想爱就爱上了,哪还管那么多?自己喜欢谁,除了那个谁也没碍着谁。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自己活得自在就够了。虽然可能得不到他人甚至包括朋友,亲人,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世上最幸福也最幸运的事了。
  “小孩,你不认识。以后有机会就告诉你吧。”
  “吾乃汝之主人。主人问,汝必回答。”
  苏尘又给了无瑜一个栗子,就无视无瑜的怒气继续走了。
  鬼市的尽头是一座城,城门牌匾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两个金字——冥殿。
  苏尘想,冥殿?不应该是阎王殿吗?先去看看吧。
  守门的四个护卫一见苏尘他们,就诚惶诚恐整齐地跪了下来,“参见吾王。”
  王?是说他吗?不可能啊。他什么时候成王了?苏尘觉得哪里不太对,心脏又咯噔了一下。低头看小孩,不会吧?苏尘心里叫苦。他真不是故意的。他运气照理没这么好才对啊。苏尘告诉自己,绝对绝对是自己想歪了。但事实就是会打击人。
  无瑜嘴角一勾,“平身。”
  
  
☆、鬼王
  地狱之王,冥界之主,人类灵魂的主宰,他有无上的权力,也有无尽的空虚。他是高高在上的,承担的责任却也是沉重的。上位者,统治者,真如表面?
  
  苏尘不淡定了,然后淡定地放下无瑜,淡定地转身,淡定地开跑,不淡定地开始他的逃跑生涯。可惜的是,逃跑生涯刚刚开始了三秒,就被人扼杀在摇篮里了。
  无瑜挡在他面前,还是那副天真地样子,“汝要去何处?”
  “呵呵,呵呵。”苏尘干笑,支支吾吾地说:“我想起我还有点急事,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了。”
  无瑜继续笑,先前觉得可爱得不行的笑脸苏尘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怕,“吾可与汝同去。”
  “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汝如此急迫,吾可用法术,不需多时即可送汝回去。”
  “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怎么要紧,我慢慢地走回去好了。”
  “汝既不急,可留下。吾曾言,汝乃吾之仆人,去留由吾决定。汝之安息之地,即在冥殿。”无瑜大摇大摆地漂浮在空中,进了冥殿。
  安息之地,能换个词吗?苏尘欲哭无泪。他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无瑜进去。
  世人只知十殿阎罗,却不知阎王之上,另有冥王。冥王才乃地狱真正之统帅。
  进了冥殿,简直大得惊人。黑色反光的大理石,高约数丈的雕花石柱,金色的烛台在整齐地排在道路两旁,道路尽头高台上有张极大的金色椅子,上面铺着红色的毯子。高台下有几个人站着。
  无瑜直接飘上了王座,眼睛往下面一扫,身体虽还是小孩身体,王威倒还不少。“汝等来有何事?”说着,身体渐渐变化,头发伸长,暗红色的发披散在胸前,红色的纱衣露出大半个胸膛,结实而又富有力量。无瑜斜躺在王座上,手指敲着王座,蓝绿双眸动人心魄。苏尘张大嘴巴,正太变美男,活生生就在自己眼前上演了。
  “王,忘川与黄泉路的交界处又出现了一个出口,缝隙还不是很大,我已派重兵把守。”阎罗王包说。
  无瑜坐起来,手支着下巴,“还有何事?”
  卞城王毕上前禀告,“流离的魂魄太多,捕捉困难。”
  “多派一千冥兵巡逻,有异变者抓,有抵抗者,直接处死亦可。一旦发现缝隙,立刻派兵,务必不能让其余魂魄接近。”
  “是。”毕退下。
  “薛,轮回转世之事提高效率,尽量让魂魄尽快转世。”
  转轮王薛说:“遵命,吾王。”也变成一团黑雾消失。
  有一团黑雾又出现,楚江王历出现,说:“王,又有妖魔前来骚扰。”
  “多少?”
  “一万左右,分布于各处,我们一出兵,他们就撤退。”
  “不足为患,他们只是想扰乱吾等心境。你去处理吧。”
  没过多久,无瑜把事都处理好了。大家都来去匆匆,见到苏尘也都只是稍稍瞥一眼。
  无瑜朝苏尘勾勾手指,苏尘本着好汉不吃眼前的原则走过去。无瑜坐在王座上俯视着苏尘,“汝以后即在此处服侍吾,为吾讲人间之趣事。”
  现在苏尘不能把这话当玩笑了,人家是鬼王啊,他说什么哪怕是假的,你也得掂量下再把话当真的来看,何况无瑜本来就说的是真话。
  “我在这呆得不习惯,还是回地上去吧。”
  “为何会不习惯?”
  苏尘真想爆粗口,活生生一个人,谁会想在地狱和一大群鬼呆着?“这里太冷了。”苏尘随便找了个借口。
  倒是无瑜听到这个时,楞了一下,眉头紧锁,然后,啪嗒一下,又变成小孩了。
  变成小孩的无瑜似乎心智也变得像小孩了,见苏尘不答应,扑到苏尘身上,眼睛那个闪啊。卖萌无下限啊~~事实证明,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冥王,光有强大的实力是不够的,脸皮也要够厚。而这一事实,又在接下去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
  苏尘一见□版的无瑜其他的都忘了,强别开头说:“你再这么看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呆在这的。我宁死不屈。不对啊,死了之后就要到这的。反正,我还是会走的。”
  无瑜继续眨巴着泪眼,旁边还有星星。
  后来,苏尘干脆又抱起无瑜,把他的头塞进自己怀里,这样就看不到了。苏尘心想,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惹上这个小破孩的。可看看小破孩,啧,又不忍心丢下他。反正在这也呆不了多久,在见到黑白无常让他们带自己回去前,先陪陪他吧。一个小孩子,掌管整个冥界也不容易啊。
  苏尘有时候就是脱线得可以,其实也不怪他,实在是皮相太容易欺骗人了,尤其是小孩和哭的女人。实际上,一个小孩能掌管冥界?他掌管不好,十殿阎罗会答应?他没本事,天庭会让他当冥王?
  而无瑜现在也很不满,法力没恢复就是麻烦,刚刚维持了一会儿成人的样子又变回去了。不过,目前的状况,变成小孩,虽有弊,也有利,而且利大于弊。地狱现在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即使有,十殿阎罗也应该可以处理。自己前不久才修补了一个空间裂缝,现在就当放假吧。原来放假这么美好,怪不得黑无常那个家伙一直吵着要放假。身为以为宽容的老板,无瑜想着以后要不要考虑多给他们放一小时的假。黑无常他们要是知道了无瑜现在的想法,肯定会求他,别,只要您别再剥削我们的假期就够了。您现在多放一小时,以后指不定要用多少年来还呢。不是谁都和您一样精力旺盛啊,他们的身体可吃不消。
  其实吧,无瑜只是因为太无聊了,就拿工作当消遣,虽然他也挺喜欢工作,办事能力一流。可真正的工作狂人是上面那一位。无瑜真的是被他的属下给冤枉了,实际上无瑜真的是以为很“好心”的老板,不然也不会光荣地登上地狱凶恶榜第二名,至于第一名是谁,你们应该知道的。
  无瑜知道有这么个排名后很是郁闷,他不就是连续几百年取消了他们的假期,是不是想出点新的迟到惩罚规则,再让他们去西方的地狱玛门那要一颗黑珍珠回来,虽然他承认玛门是抠了点,黑珍珠又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但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就是让他们陪自己斗法三个月(冥王殿下的属下表示压力很大,那明明就是单方面的虐待!)……算得上凶恶吗?
  无瑜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认为身为什么角色就应该扮演好什么角色。这可能也是他能当冥王时睥睨天下与当小孩时卖萌撒娇的原因之一吧。虽然当冥王时,他偶尔也会提出点有些不合理的要求。
  一个黑影又挡在苏尘他们面前,秦广王蒋说:“王,有高等魔物出现,带领了大批妖魔进攻各殿,孽镜台被毁,另有不少妖魔溜进地狱。请王移驾。”
  无瑜目光一凛,从苏尘怀里飞出,飞到半空,恢复原身,“走。”
  苏尘抓抓头,“我怎么办?”想了想,还是先跟无瑜再说吧。
  无瑜等人赶到一殿,只见高一丈的台上有面向东悬挂的镜子,镜子镜面已碎了大半,蓝色的玻璃碎片躺了一地。有个男子悬浮在半空中,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
  那名男子一见到无瑜他们,就挥手命令撤退。
  无瑜出手阻拦,一条火龙直袭部队,男子上前应战,一条水龙拦住了火龙,与火龙缠绕在一起,水火不相容,亦是势均力敌,其余妖魔继续撤退。水火相撞,留下了一缕缕的烟雾。带烟雾消失,已不见任何妖魔的踪影。同时各殿派人来报,妖魔悉数退离,裂缝也都已消失。
  妖魔的急攻与急退让冥界众人摸不着头脑。无瑜的蓝绿双眸愈发冰冷。
  这次战斗,最大的损失不是别的,就是孽镜台。“孽镜台前无好人”,孽镜台可照出人生前的种种罪恶,以此来判魂魄的善恶及处罚。无孽镜台,无法进行处置,魂魄只能四处游移。
  妖死后,魂飞湮灭,不会再转生。人死后,有魂魄,魂魄却会转世为妖魔,尤其是恶灵。空间裂缝出现后,就已有大量的魂魄出逃,若这些魂魄都变成妖魔亦或是恶鬼,后果都不堪设想,更何况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他们是想制造妖魔军团,足以与天界冥界抗衡的妖魔军团!
  无瑜转身,红色衣衫随风飘动,几缕暗红色的发遮蔽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派人去天界传话,吾要摆驾天界。”飞到苏尘面前,又变成小孩,钻到苏尘怀里,抬头望着苏尘,瘪瘪嘴,“算了,汝先回人界,待吾处理完事情,吾自会去人界一游。”
  说完,无瑜就走了。一个鬼带着黄金的狰狞面具,撑着把白伞,拿着一个白灯笼走过来,灯笼前头停着一只冥蝶。
  苏尘问:“你是引路人吗?”
  那人迟疑了一下,点头。苏尘就跟着他走了。
  在苏尘他们走了不久之后,一个三寸小鬼跑来,四处跑,四处看,疑惑道:“咦?人呢?人去哪了?”
☆、兰陵王
  黄金面具隐藏绝美容颜,勇冠三军,一生为国,为求避祸,自污清白,小心翼翼,却终敌不过一杯毒酒。
  
  戴着黄金狰狞面具的人一直不发一言,只是在前面默默地带路。
  “喂,你叫什么?”苏尘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
  “你是不会说话吗?”
  回答苏尘的是一片寂静。又一次走到了奈何桥,小绝一见苏尘就冲上来,“王呢?王呢?我要见他。”
  “放……放手。”苏尘被她掐得差点喘不过,好男不跟女斗,苏尘尽力平息。真不明白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在无瑜面前还是那么一副娇羞的小女人模样,无瑜不在,完全就是一暴躁女。
  小绝松开他,但那眼神依旧能杀人,好像苏尘把无瑜给拐走了一样。
  苏尘说:“他大概去天界了,你找我也没用。”
  “哼。那你还来干什么?”
  “回人间。”
  “你上次怎么不回去?”
  “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去。”
  “上次你怎么不问?”
  “大姐,你有给我机会问吗?”
  “我没那么老!”
  “是是,你没那么老。”实际都不知道有多少岁了,应该改成好男人不和女鬼斗。“你貌若天仙,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子。”苏尘面不改色地撒谎,也不全是谎,小绝确实挺漂亮的。
  小绝对于苏尘的话挺受用,“好吧,跟我来吧。”小绝往奈何桥走去。
  苏尘想起一件事,“面具男呢?奇怪了。难道是把我送到奈何桥就回去了?”
  “喂,你给我快点。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蹭蹭的?”
  苏尘跑过去,但人都没有发现苏尘的令牌上有一丝蓝光流过又迅速消失。孟婆瞥了一眼,继续抽她的烟杆。
  “听好了,闭着眼走过去,心里默念‘人间’,想着你要去的地方,记住,虽然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不要听任何话,也不要回应。只管走。不然,你是变成孤魂野鬼,还是永生永世地呆在忘川河里,我都管不着。”
  “是。”定了定心神,闭眼,苏尘踏上奈何桥,“尘,睁开眼,看看我,好吗?我好痛,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坚持多久。你不看我,也让我看看你好吗?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声音不似平时的慵懒,而是充满的痛苦。苏尘冷笑,我知道你是谁,你谁都不是,只是幻觉,虽然幻觉很真,但老子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再上当了。梵尔才不会说这些呢,他也不在这,他在狐族好好地待着呢。可也太真了吧,苏尘忍不住还是想睁眼。
  声音又一变,千军万马的呼啸声飞驰而过,一个极美的声音说道:“战士们,冲啊!为国一战!”接着战士们们奋勇杀敌的声音。风声吹过,响起一段激越的音乐,人们纷纷大喊,“兰陵王!兰陵王!”又隐隐约约似有人在呼唤,“长恭,长恭……”最后空寂无声,长久后才有一声叹息,“天颜何由可见!”杯坠于地。
  这是什么?苏尘不清楚,也扰乱不了苏尘的心智,兰陵王?北齐的兰陵王?苏尘没多大感觉,倒是苏尘感觉到黑白无常给他的令牌晃了好几下。苏尘也没在意,就一直向前走。
  “一大早你挡在路上干吗?”一个大婶的声音响起。
  苏尘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胡同正中央,正好堵住了一个买菜大婶的三轮车。苏尘急忙让路。临走时,大婶还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苏尘。也是,平常人哪会一大早就闭了眼在路中央站着的。
  又走了几步,苏尘看着“白夜”二字微笑,终于回来了。
  难得的是全年午休的白夜居然是关门的?苏尘推门进去,进白夜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钥匙,身份自动识别,比头像指纹识别还高科技。
  白夜冷清清的,古董们还在沉睡,珍兽们依旧被封印,低低呢喃的只有院中的槐树,只是树上的那个猫一样的青年已不在,那个喜欢品茶不爱笑的BOSS不见了,那对性格迥异的狐狸兄弟也走了。
  人一旦习惯了热闹之后就格外害怕孤寂。苏尘坐上流痕常坐的那把椅子,双脚也放上椅子,把头埋在怀中,蜷缩成一团。
  记得小时候也因为看得见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被村里的小孩子孤立过,那时候还有它们在,可现在有谁?苏尘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他的父母对他很好,儿时没有人类的朋友,也有妖怪鬼魂的朋友,即使那是他不知道它们不是人类;长大后虽然很少能和父母见面,但也很好,至少没有被人孤立,同学也都很友好;大学,遇到了上官莫这些好兄弟,遇到了流痕、子染、子清,还遇到了梵尔。想到这,苏尘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苏尘是不容易付出真心,也很容易付出真心的人。谁真心对他好,他就会立刻付出成倍的真心。因此,苏尘这种人也极易受到伤害。你予一片真心,别人不屑一顾,任谁都会感觉受伤,更何况那几个还都你视为亲人的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苏尘很害怕他们抛弃了自己。也不怪苏尘这么想,流痕几人近几个月与苏尘说的话都没几句,流痕甚至什么都没说就不见了。孤独,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苏尘整理好情绪,懊恼道:“我干什么呢?用得着这样吗?太没用了,这也太不符合我的性子了。”抬头时,那个带着黄金面具的人居然就站在他身边。清冷的月光照在那人身上,乌黑的发上笼上了一层光。
  “啊。”苏尘很没形象地连着椅子向后倒去,“你是人是鬼啊?”
  那人不回答,似在思考,“我应该死了,应该是鬼。”面具极其狰狞,声音倒意外地很美。
  “你跟着我干吗?”
  那人又想了会,“不知道。我只是想出来。”
  “从地狱?”
  “嗯,我在那里呆得太久了。”
  “你有未了的心愿?”苏尘拍拍衣服,扶起椅子。不是恶鬼或是怨灵,执念太深而不能投胎罢了。
  “嗯。我有想看的东西还没看到。”
  “说吧,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还能帮帮你。”超度亡灵,也算是一大好事。好歹人家也把自己送到了奈何桥,当作回报了。
  “我想看看北齐如今如何。”
  “北齐?你说的那个是28年换了六个皇帝的北齐?”
  那人略微有些尴尬,“是。”
  “你别告诉我你是兰陵王。”
  “是。”
  苏尘完全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带他去看北齐如何?北齐早就灭亡了,怎么带他去看?不过,他居然见到兰陵王了诶。那个带领一千精兵就可与北周十几万雄军抗衡的兰陵王啊。这等男儿,太帅了。刚开始苏尘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原来是听同学一天到晚说兰陵王就去查了下资料,没想到兰陵王居然有这么雄奇的一生,可惜的是,木秀于林风必摧,功高盖主祸必降之,英年早逝,英雄的悲剧。苏尘敬佩的人不多,兰陵王算是一个。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吗?”
  兰陵王一看,衣着不同,“不知,我一直在忘川边徘徊,无人告于我,亦不知时间。”
  “现在是现代,所以北齐早就灭亡了。在你死后的第四年,周军就攻破了邺,北齐皇室尽被杀害,皇宫也被一把火烧了。”苏尘想自己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但他苏尘看来那个朝代的皇帝没一个是好东西,个个昏庸无道,兄弟相残,叔侄反目。就只有兰陵王与个别几人不同。
  兰陵王听过,很平静,仿佛意料之中。“北齐本就岌岌可危,灭亡是顺流而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换个朝代,百姓也许会更加安乐,也是件好事。将士们也不用再忍受与妻儿分离之苦。”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转生。”
  苏尘怎么都觉得太可惜了,兰陵王这样的人才转生就没了,英雄惜英雄,苏尘不是英雄,却也觉得可惜啊。“没有其他想法了?”
  兰陵王沉思,摘下面具,露出秀美的容颜,眼里带着忧郁,房间里长久才传来一声叹息,“如果可以,我想再见我大哥一眼,毕竟是我负了他,他也是因我而死。”
  
  
☆、兰陵王
  乱世不一定能成英雄。英雄生于乱世,很可能结局是悲剧。
  
  长恭一直都是羡慕他的兄弟的。大哥高孝瑜才貌双全,世人评价“容貌魁伟,精彩雄毅”,且“谦慎宽厚,兼爱文学,读书敏速,十行俱下,覆棋不失一道”。二哥高孝珩文采极佳,尤其擅长绘画,曾画一鹰于墙,“见者皆以为真”,也有政治天赋。三哥高孝琬的母亲是文敬元皇后,胆识过人,于军事方面颇有成就。五弟高延宗虽无才能,处境与长恭相似,却被自小被文宣皇帝,他们的二叔高洋收养,宠爱有加。六弟高绍信年龄尚幼。
  长恭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女,幸得文襄帝高澄宠幸,产下一子,即是高长恭。
  长恭长相柔美,音容兼美,因为不被自己的父亲看重,又因自己的母亲身份低微,长恭的处境一直极其尴尬。
  高孝瑜与他们的九叔高湛同岁,同在祖父的神武宫中长大,关系甚好,感情甚笃。长恭常常偷偷地看他们两人一起把酒言欢。长恭也希望能有一人能与自己如此,此生已无憾。可谁会亲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更何况这是个极其混乱的时代,动辄就杀人砍头。皇室无亲。在自己九岁,父亲高澄横死后,长恭更加低调。王家没有亲情可言,尤其是北齐皇室这个悲哀而又疯狂的家族。长恭随时可能就会被处死。没有靠山,没有权力,长恭小心翼翼地过活。一个孩子从小就要学会在深宫大院中独自生存。
  如果可以,长恭宁愿安宁地度过一生。事实上,直到北齐武成帝河清三年那年一直都是如此。他不被重视,在东魏孝静帝武定八年两位兄长高孝琬,高孝瑜分别受封为河间王,河南王十年后,他才被受封为兰陵王,而且也只是新帝即位按例封赏罢了。
  皇建二年,高湛受遗诏即位。高湛即位当晚,就宣长恭进宫。许是那晚新帝即位,高孝瑜与高湛关系又好,不觉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拦住长恭,不许他去,违背皇命,硬是带长恭离宫。龙颜大怒,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是登位第一天。只是间隙就这样埋下了。
  自那以后,高孝瑜就时来找长恭谈论诗词歌赋,偶尔也会讨论军事上的一些见解。高湛也时常召见长恭,君臣相谈甚欢。渐渐地,长恭的才能被发掘,长恭愈发耀眼。
  三年后的一天,高孝瑜突然来到长恭府中,对他说:“长恭,长恭,请你听我说,不用说别的,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前能把一些话告诉你。”
  长恭一惊,“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不要说,只要听我说就好。长恭,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父王的儿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心里也有看不起你。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是那么不同。你待人亲切,即使是最卑微的下人,你也可以以笑待之。事必躬之。你会收敛起自己的光芒。我本来只是想安静地看你这颗暗暗地发光。但不止我能看到,他们,他们也能看到。我也许无法再继续看你了。长恭……”高孝瑜接近长恭。
  长恭往后退了一步,“大哥,你喝醉了。”
  高孝瑜一怔,苦笑,“长恭,你果然不会接受我。”高孝瑜黯然离去。
  长恭凝视他的背影许久后转身,却不想高湛出现在他面前。长恭跪下,“不知皇上驾到,还望恕罪。”高湛不发一言,目光却冷得似冰窖,一甩袖子便离去。
  几月后,宴会上,高孝瑜被高湛罚大量饮酒,回去时又被人在车上下毒,难忍痛苦,投河而死,时年27岁。
  长恭因长相柔美,不足以威慑敌军,他便戴上了面具。那个面具,是三人未道破,未破裂时一起做的。当时只是做来玩,却不想如今派上了作用。戴上面具,从此他便是兰陵王!
  河清三年,北周进攻北齐。洛阳被北周十万大军团团围住,多次突围失败,眼见着即将兵败城倒。兰陵王带着狰狞面具,身穿铠甲,手持利器,带着五百精兵,突破重重敌军,直驱洛阳城下。兰陵王取下面具,俊美的容颜在战场上是如此别样。洛阳城上的军队欢呼,万箭齐发,射向北周军队。两军汇合,势如破竹,大败北周。长恭的军事才干完全发挥了出来。战后,武成帝高湛赏赐他二十美妾,长恭苦笑,只取其一。他“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面柔心壮,骁勇善战,勇冠三军,所向披靡。长恭在北齐那个时代,却依旧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他仁爱,仁慈,善待他人。他夺得了军民的心,忠诚。
  河清四年,高湛突然传位于太子高纬,自为太上皇。日日声色犬马,纵情于酒色,于天统四年去世。
  长恭依旧如他,为国为民征战,祈望能够抱住摇摇欲坠的北齐。一方面,他又怕皇帝对他忌讳,遂他门前行贿人络绎不绝。想借贪财自毁形象以求保全。作战时,输不得又赢不得。小心翼翼地在皇权的压迫下生活。他绝不贪生怕死,只是他一死了之,他的家人,北齐的百姓又当如何?他忍辱偷生,只求北齐平安。
  饶是如此,只因一句“家事亲切,不觉遂然”,武平四年五月,高纬派使者来他家,送来的竟是一杯毒酒。没有给他任何理由就将他赐死。理由都不给,已昏庸至此!兰陵王悲愤不已,“我忠以事上,何辜于天,而遭鸩也!”郑妃对他说:“何不求见天颜?”求见天颜?求见了又如何?指不定会死得更加悲惨。兰陵王抚摸着面具,一杯鸩酒饮下,戴上了面具,谁也没有看见他眼角留下的那滴泪。
  待他醒来,就随鬼差去了地狱,执念太强,不愿过奈何桥,就在忘川河畔徘徊了近一千六百年。
  死即死,却依旧难忘国家百姓。
  知道他看到苏尘,听到他们的对话,附在了令牌上,出了地狱。苏尘在奈何桥上听到的是兰陵王记忆的片段。
  “见你的大哥?”苏尘不敢打包票。
  “只此一愿。是我对他不起。我虽对他无意,却害他因我而死,我不得不与他把话说清。”
  “他肯定早就投胎转世了,不再是你的大哥了。”
  “听天由命吧。”
  “那你先在这住下吧。”
  “……好吧。”
  白夜照常营业,只是职员变成了一人一鬼。
  兰陵王摘下了他的面具,放在了桌上。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兰陵王静静地看着他。他拿起黄金面具,“老板,这个多少钱?”
  “我不是老板,而且这个不卖。等下,你能看到?”
  男子笑道:“你这话说得奇怪了,怎么会看不到?这个真不卖?”
  苏尘看向兰陵王,兰陵王向他点点头,苏尘说:“白送你了。”
  “白送?你没骗我吧?还是这里是黑店?”
  “没骗你。”
  “阿肖,好了吗?妈催我们回去了。”门外有个女生喊道。
  “就来。”俞肖道谢,就拿着面具跑出去,满脸的笑容。
  苏尘问:“不要紧吗?”
  兰陵王摇摇头,说:“不要紧。”
  又过了几日,还不见鬼差来,冥蝶也没看见,兰陵王就继续在白夜住着。
  晚上,苏尘听见有人在不断地敲门,“谁啊?大半夜的,我们现在不营业。”苏尘打开门,就被一阵风吹得直撞上了桌子。
  “你们干什么!”苏尘吃力地站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口的两个“人”。
  “曼顿,这就是暗光让我们杀的那个人吗?”黎野狂傲地问。
  “应……应该是吧。”曼顿是个高两米多,傻乎乎的巨人,脸上有道横跨鼻梁的疤痕。
  “那怎么会这么弱?还让我们两人来?”
  “不知……知道。暗光他……他有自……自己的……的意思。”
  “好了好了,听你说话真累。你就是苏尘?”黎野一指苏尘。
  苏尘不答。
  “问你,你哑巴啊?”黎野很没耐心,问了两三次苏尘不答就飞了两把飞刀过去。
  苏尘想要避开,眼前已经有一个人挡下了飞刀。兰陵王问:“你们是谁?”
  “身手还不错么。继续来啊。”这次飞刀一下子增加到了五把。
  兰陵王手握利剑,剑光闪过,“哐哐哐”几声,飞刀尽数落地。
  “再来。”这次的飞刀数量又多了一倍,还隐隐带上了黑光。兰陵王从容不迫地一战,突然眉头一皱,往左边一闪,曼顿的身影出现在兰陵王方才站的地方,拳头上带有黑气,兰陵王白色蓝边的衣衫上烧焦了一大片。曼顿身躯庞大,速度却也极快。
  “曼顿,不要插手。”黎野很不满。
  “暗……暗光说,速战……速……速决。”
  “速……速你个头,把话练练好再说吧。”黎野又看看苏尘,又看看兰陵王,“暗光真麻烦,速战速决吧。”
  两人同时向苏尘出手,兰陵王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转变攻击目标。兰陵王闪身到苏尘面前,险险躲过一击。两人联手果然厉害,两人收手,“曼顿,他太挺厉害。要不是暗光的命令,我还真想再陪他玩一会儿呢。接下来,我可要使出五成力了。”
  兰陵王秀眉紧锁,剑举到身前。苏尘却拦住他,“你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要逃也逃不了,还不如死我一个。”
  兰陵王动作变都没有变过。黎野与曼顿又都出手了。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最亲密
  有些人往往是长得人模人样,实际却是衣冠禽兽,或者本来就是禽兽。
  
  苏尘没有绝望地闭上了眼,即使死,他也不想显得软弱,但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来。苏尘的泪流了出来,“你终于来了。”
  梵尔用鞭子甩开黎野和曼顿,而后抱住苏尘,“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没有,能够见到你就好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与梵尔同时到达的流痕依旧没什么情绪,万年面瘫,站到黎野和曼顿面前,“谁派你们来的?”
  黎野与曼顿互相使了个眼色,“走。”两人转身,极速后退,企图逃跑。
  这次流痕眼底难得有了一丝愤怒,“想走?”一把有着七彩光芒的利剑飞出,变作七把不同颜色的剑在空中织成利网,堵住了两人的去路。此剑名叫逐日,乃历代白夜持有者所持有。
  白夜从何而来,为谁所开设,创立目的是何,为何名叫白夜均已不可考。但据悉白夜曾助伏羲开创八卦,助黄帝大败九黎族,助周武王姬发创建了西周……白夜不属于任何一界,既在六界之中,又在六界之外。白夜只是一家小店,但各界统治者都不敢轻视它。白夜持有者是想逆天还是顺天,无人可干涉。白夜存在了很久,但传至流痕也仅是第四代。每一代白夜持有者的身份都是迷。能被白夜持有者挑选进入白夜的人无一不是各时代天才中的天才。其余信息都是白夜内部机密,外人没有人知道。
  黎野脑海中迅速闪过暗光告诉自己的有关白夜的资料及嘱咐,“见其他白夜的人回来,立即撤退。”黎野一咬牙,弄破了手指,念动咒语,指尖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形成了一个暗黑色的球形结界,冲击剑墙,却一点用也没有。曼顿见了后,也开始发力,拳头硬生生地砸上去,却被反弹回来。
  流痕一步步地逼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却更加令人心生畏惧。曼顿知道大势已去,奋不顾身直接用身体朝剑墙撞去,身体都被划伤,伤口都极深,可都不致命,似乎在故意折磨他一般。曼顿全然不顾。利剑穿梭,如何攻破?最后曼顿狠下了心,“黎……黎野,曼顿……顿不聪明,很……很笨,你很……聪明,你不……不可以死,曼……曼顿可以……死。”黎野来不及说话,曼顿就冲了出去,两把剑刺入了曼顿的身体,曼顿吐了好几口血,手又一抓,抓住了一把剑,剑网有了缺口。曼顿朝天大喊出一声:“快走!黎野!”这次竟豪不疙瘩。
  黎野不看一眼,就从缺口逃了出去。
  曼顿露出傻呼呼的笑,流痕又走了一步,余下的三柄利剑变成了六把,去追击黎野。曼顿发了狠似的,身形猛然膨胀了好几倍,把剑都给拦了下来。流痕皱眉,黎野已经完全逃脱了。流痕本想留下曼顿,问他一些事情的,没想到曼顿居然自爆了。
  浓重的血腥味让苏尘觉得胃里一阵沸腾。流痕施了个法术,把一切都给隐藏了起来。流痕回来,走到兰陵王面前,“你就是高长恭?”
  兰陵王点点头。
  “可否拜托你一事?”
  “请讲。”
  “请尽快训练出一支骑兵,冥兵与天兵混合的军队,最迟半年。”
  兰陵王有些吃惊,又很快镇定下来,“我定当竭尽全力。”
  “你跟着它走即可,自会有人接应你。”流痕手指伸到空中,便有一只冥蝶飞来,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兰陵王看看苏尘,苏尘说:“我没事,谢谢你了。”兰陵王见苏尘无事就跟着冥蝶走了。
  苏尘又说:“衣服有点脏了,我去换一件。”说完就飞快跑到后院,然后不停地干呕。待稍微恢复一些,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才出去。
  流痕还坐着喝茶,流痕躺在卧榻上假寐。
  苏尘问:“你们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调查一点事情,再准备一些东西。好了之后,还需回天界。”
  “哦。”苏尘有些闷闷不乐,抓了抓衣角,又说:“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流痕停下喝茶的动作,看了苏尘一眼,说:“有妖魔进攻。上次,天界遇到突袭,死炎在北天门燃起,还有不少死炎从上方袭来,死炎极其浑浊,天界的生物及神仙极容易受它影响,且极难扑灭。我去天界就是为了撑起结界,足够笼罩整个天界的结界。子染子清回族是因为各妖族的族长全部失踪,也包括他们的父亲,他们回去是为了整顿族中事务。后来,有信送到各族,要各妖族臣服,并申明各妖族族长都在他们手中。天、冥两界统治者正在商讨对策。”
  “这算是世界末日吗?太玄幻了一点吧。”说起来,苏尘还是第一次听见流痕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即使你不相信,它们还是存在的。现在是科技时代,但神灵妖魔也依旧存在。”
  “我知道了。那你们就忙你们的吧,快点为去天界做准备吧。”
  “你也要准备一下。”
  “啊?”
  “你也要去天界。”
  “啊?”苏尘更加不相信了。
  “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这句是梵尔说的。
  梵尔语气中的担心让苏尘心里一动,又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危险了。话说,天界他还没去过呢,真期待啊。其实,有时候太期待也不是件好事。
  “他们可能还会再来。梵尔,你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流痕放下茶杯,起身就走。
  “嗯。”
  流痕走后,屋内一片寂静。良久,苏尘想了想,还是直接点吧,问:“梵尔,关于元宵节那件事,你的回答……”
  未等苏尘问完,梵尔就把苏尘拉到卧榻上,吻了上去。
  苏尘一时呼吸不过来,瞪大了双眼。梵尔松开他,苏尘稍喘了口气,梵尔又贴了上去。
  此时,苏尘眼里的梵尔双眸不再是琥珀色,而是如荧光般的幽绿。
  苏尘的脸有点潮红,眼睛在黑暗中额外闪亮。梵尔眼中的□更加重了,伸手褪去苏尘的衣服,一边浅啄苏尘的嘴唇,又变成吮吸。
  苏尘被梵尔吻得晕头转向,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面才清醒了过来。虽然苏尘知道自己喜欢梵尔,而梵尔也是个男的,但这……这进度也太快了吧。他记得前不久,好吧,也不久了,两个月,可谁来告诉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等等,等等。”苏尘喊道。
  梵尔停下,从上面俯视苏尘。苏尘吞了吞口水,妈呀,这也太诱人了吧。
  “怎么了?”梵尔的声音由于□有些喑哑,却也格外富有磁性,性感。
  “能……能停下吗?”苏尘声音有些颤抖。
  梵尔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换个地方。”苏尘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看这情况,他让梵尔停下是不可能。武力值,也是他低。他喜欢梵尔,梵尔也喜欢他,怎么知道的?都这样了还不知道的是傻瓜。两情相悦,这一步迟早会到的。
  梵尔拉起卧榻上的毯子,披在两人身上,抱着苏尘去了自己的卧室。梵尔的卧室苏尘还没真去过,因为梵尔一般都睡在树上或者卧榻上。梵尔的我是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地毯和很多的牛奶。只是床很大,上面是天鹅绒,地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很软,踏在上面很舒服。没办法,猫嘛。
  梵尔把苏尘放在床上,打开一瓶玻璃牛奶,沾湿了手指,送了进去,先是一根,再是两根,三根。苏尘皱眉,梵尔把手指抽出来,苏尘刚松了口气,又有更大的东西一下子冲了进来。苏尘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梵尔的眼睛微微眯起,在苏尘体内停留了一会儿,再抽动起来,一次比一次深。
  苏尘感觉不适,主动攀上梵尔,寻求舒适。
  梵尔嘴角微微翘起,很邪魅的笑容,与平时的慵懒截然不同,然后更深地贯穿。
  渐渐地,苏尘也有了快感。细细碎碎的□声不断流出口。
  两具身体紧紧地交缠,贴合。
  苏尘很想不明白,梵尔他怎么这么有体力?!!!好不容易做完了一次,以为可以睡觉了,他又来。
  后来怎么样,苏尘就不知道了,因为苏尘很没面子地晕了过去。也不怪苏尘,刚受了惊吓,就初尝人事,累趴下是肯定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苏尘很不客气地踹了梵尔一脚,“出血了!”
  梵尔很无辜地看着苏尘,苏尘越看越心软,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他计较,蒙上被子继续睡。梵尔过来,搂住苏尘,也继续睡。苏尘睁眼,偷偷地看了一眼,心里美滋滋的,嗯,他家梵尔就是帅,忽略昨晚那个,又温柔,又体贴,简直就是老婆的不二人选。
  梵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苏尘赶紧闭上。梵尔笑了笑,轻轻地吻了下苏尘闭着的眼睛,偷笑。
  两人就这样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流痕还没有回来,梵尔亲自下厨为苏尘做早餐或者算是午餐,做得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但是苏尘看见端上来的菜时,大大地赞叹了一番,吃了一口之后,就面色铁青地说:“挺好吃的,但我实在是吃不下了,下次再吃吧。”就一溜烟地跑了。
☆、不道破
  傍晚时分,流痕回来了,说:“被他跑了。”
  “谁跑了?”苏尘疑惑。
  “暗光。”
  “暗光?”苏尘头脑出闪现出那个蒙面男子。
  “嗯。”
  “有调查出其他的吗?”梵尔问。
  流痕摇摇头,“我赶到他的藏身之处时,他正准备逃走。他无意与我交手,只是逃跑。追了近一日后,他逃进了北冥之界。”
  “他是为了引开你?”梵尔说。
  “是。我想他应该是为了保全去找他的高等妖魔。我本意是抓到暗光,他定知道许多,可我似乎低估他了。”
  “他背后应该还有人。”
  “你觉得会是谁?”
  “和你想的一样。除了他,没有谁敢公然与三界对战。”是对战,不是对抗。
  流痕沉思了一会儿,说:“再留三日。三日无果,回天界。”
  ………………………………
  俗话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苏尘想着,这话不尽然对,但怎么也得和学校请个假,再跟一干狐朋狗友们打声招呼。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上官莫。苏尘又想着,上次去得太匆忙,这次好好准备下,可创越的大公子缺什么?况且,上官莫的父亲上官原好像死了没多久。苏尘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敢情地狱也是“地狱一日,人间一年”。时间过了半月多了。苏尘决定先去端木云迁那探听下情况,顺便去看看奈若。虽说奈若曾经是世界第一的杀手,可实际还是个小黄毛,啥都不懂,尤其在遇到端木云迁这种情场高手时。为了防止他被端木云迁吃干抹净,这一趟是必要的。(你自己都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吧。)
  时间紧迫,越早越好。当下决定今晚就去。
  西区十九街依旧是灯红酒绿,奢华靡丽,晚上的西区十九街更显它的风采。上次是白天来的,这次晚上来,苏尘暗吃了一惊。
  有不少人早就瞄准了苏尘,苏尘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径直走向迷醉。门口的保镖不知是端木云迁交代过他们,还是真的见苏尘怕了,反正慌慌张张地为他打开了大门,面上还带点疑惑。
  关上门后,保镖甲问保镖乙:“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的静?”
  “你笨啊。不是说今晚有贵宾吗?老板可是清空了场子,把那些一般的客人都给赶了出去。”
  “原来如此。是谁有这么大面子?”
  “我们管这么多干嘛?小心命。”
  保镖们赶紧闭嘴。
  进了大门,酒店内居然出其地静,想必酒店的隔音设施极好,关上大门后,外面的喧嚣丝毫传不进来一分。酒池内,喷泉还在喷涌,人体雕塑却没了,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苏尘心生疑惑,难道今天迷醉休业?话说回来,这种地方会休假吗?再说,门口守卫不还站着吗?
  周围的寂静让苏尘不由地小心起来,去按电梯,发现电梯全都停在最高层。按了按钮,电梯就直接下来了。
  苏尘进了电梯,直接按最高层第80层。
  最高层电梯门口,一个黑衣保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埋伏好,把枪全都对准了电梯。
  电梯到了76层时,苏尘停下了电梯,走了出去。80层的保镖们摸不着头脑了。派了几个人乘电梯下去。
  苏尘又顺着楼梯走上去。原本只是觉得突然到访不太好,奈若也不一定在,突袭看看端木云迁有没有做对不起奈若的事也好。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楼气氛确实不对。
  像迷醉这种地方自然会有监控录像,说不定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现在继续走,对方定会以为自己还没有发现异常,冒险总比现在回头自投罗网要好。苏尘不是圣母,但也不会见死不救,何况端木云迁好歹也算是救过自己一命。走一步算一步,能帮多少算多少吧。监控录像总有转换的间隙,也会有死角。苏尘假装随意地四处看看,发现没有摄像头,放下心来。75层以上都是贵宾中的贵宾,摄像头之类的,肯定不能再装了。苏尘稍放下心来。其实,苏尘不用这么担心。那些保镖搜寻76层找不到人后,才派人去监控室,这时候去找监控室哪还找得到什么人。
  “你们几个,沿着楼梯下去,一层层地搜过去。每曾楼梯口,都派一个人把守。”
  “是。”又有一群人下去,只留下两个人。
  “有人。”剩下两个保镖又跑到过道的另一边去。
  苏尘这才从一个大花瓶和一大盆植物之间出来,手里抛着一个小石子,“吓死我了。”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苏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确认人都走光后,苏尘才东张西望地打开门,偷偷露出一条缝。
  “你不肯说吗?”苏尘的手颤了颤。
  “你要我交出我的势力,可以。但是端木家的事,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私生子,虽然死了十年的老爷子认了我了,老宅里的那些人可不认我,怎么会把家族的秘密告诉我?更何况有关于走私军火的事情。”端木云迁的声音。
  “你的本事他们总该认。从一个不被重视的私生子到现在西区十九街头把交椅的端木云迁,他们还会不告诉你?”
  端木云迁苦笑,“这些都是我自己闯下来的。他们找我,也只会找我谈生意,把我当生意伙伴或者敌人罢了。”
  “总会有人知道的。端木云芸不知道会不会知道?”
  端木云迁脸色微变,“她只是一个被人宠着的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令妹似乎对我有意,你说我该不该接受她的好意呢?”
  “上官莫!你不要迁怒。你家老爷子的死是他自食其果。你知道他是故意派人假装刺杀他,却误入他人的奸计,死于非命。”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爸他是为了除去我心中的仁慈,才这么做的。但是,他都因为这个死了,我总不能拂了他的意,对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首先,就从你们端木家开始。”上官莫说这句话时,无比得阴冷。
  苏尘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谁?”上官莫警觉,等苏尘打算逃走时,一把枪已经抵上了他的头。
  “进去。”上官熙说。
  苏尘走进了房间,房间与上次来时见到没什么差别。端木云迁手被反绑着,上官莫坐在一张沙发上,把玩着一把手枪,见到苏尘,露出稍许的惊讶,“苏尘,你怎么来了?”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苏尘面前,一瞬间又恢复成那副世家公子的作派,活一个纨绔子弟。
  “上次端木云迁救了我,我来道谢的。”苏尘回答。
  “哦,原来这样。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上官莫笑嘻嘻地说。
  “对哦。什么时候还你?现在?”
  “没问题。我还有点事,你先出去吧。”
  上官熙放下手枪,苏尘走了出去,刚打开门,就有一个人影闪入,银丝闪过,红色纱蔓都落了下来。
  苏尘恍若未见,连刚才的端木云迁都没看见一样,这个时候,什么看见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声破窗声,直升飞机声,纱蔓落尽,端木云迁已经不见。
  上官熙问:“少爷,要不要追?”
  上官莫摇头,“不用,世界第一杀手的名号不是假的。而且,我也曾他欠一个人情,既然他都把他的产业给我了,我也就收下,替他退出这趟浑水找个借口。我们两清。”苏尘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想提醒自己。量准了我把他当兄弟,如果还有情谊,就不会动端木云迁吗?
  苏尘在门口等了会,刚想进去,上官莫就出来了,两人有说有笑,方才的事好像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都不愿意说破,说破了,恐怕朋友是做不成了。
  上官莫已经不再是上官莫了,至少不是苏尘认识的那个上官莫。
  天界冥界即将有大战,这里也同样如此,只是看不见硝烟而已。
  此时,各大家族的高层都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格局……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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