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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叹宫花寂寞红

_19 萑丛归(当代)
“这是自然。”苏煜呵呵一笑,放下了手里地书卷,“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怀容轻轻一叹:“如今横生这么多事情,是我当初丝毫没有料到地。我不方便进内廷见宫中嫔妃,能否麻烦您一件事情?”
苏煜看了她一眼。平摊右掌随意一托,怀容拿出袖子里地那封书信,肃容道:“此事关系到宫里许多密室,麻烦您转交给敬妃娘娘,求她适时帮助一下季妃。”
“帮助季妃?这个里面---”苏煜眉间闪烁着惊诧,欲打开信纸的手被怀容按住,只听她说:“苏大人。此事你千万不可泄露出去。”
“这是自然。”苏煜只觉被她触碰到的肌肤酥酥麻麻的。他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怀容也连忙缩回手,脸颊一阵烧红。
“我定会尽力。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称我为大人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也一并说来吧。”苏煜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若水地道。
“我……”怀容暗骂自己无用,狠狠地握了一下拳,终于问道,“苏----大人,我能否问一下,您与格思会有多少关系?最近宫外可有什么活动不曾?”
苏煜玩味地看着她的神情,悠然道:“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不是一时能言明的。不过,若说宫外的动作,我倒还没有听说。”
怀容低下头去:“我知道了,谢谢苏大人。奴婢告退了。”她抿了抿唇,转身准备离开。苏煜几个箭步走上去,拦手挡在门前:“你不要多想,我并非要刻意隐瞒,只是我说了,也不见得对你有多大好处。”
“我与师父的关系,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岂能得到什么好处?”怀容轻哂,“让开。”
“其实你师父真地对你不错,相较其他人而言。”苏煜叹了一声,走到一边,“你走在路上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行踪。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尽量办好……”
“多谢了。”怀容冷然打断,“就算我被人发现了,也不至于牵连到你,医正大人。好了,不需多送,留步吧。”
苏煜怔然看着怀容,不知何事招惹了她,心里一阵烦闷,嘴角却新凝结上了笑意。
师父本来就是在利用她,何须多言?他从来待她都是假的,从没有一句是真!怀容心里恨恨然,师父,哼,她早该知道,世上根本没有白对你好的人,别做梦了,利用就是利用,还有什么其他的好说?她现在做的,不过是一个下属尽多年养育之恩罢了。
怀容没有多言,也无需多言。人生不过如此,没有人总是轰轰烈烈地生活,这样太累了。
也不知过去多少日,一面指导皇长子读书习武,一面慷慨着春色欲去,怀容甚至心想,今后若也有这样平静的生活,也是不错地。
一早起来,天气就有些不寻常。浓密的大雾遮盖了人们的视野,灰蒙潮湿的天气让人心里压抑的紧。天色昏昏沉沉的,仿佛盘古未曾开过的天地一般混沌。这样地天气,实在不适合练武。怀容让辄溆一人在殿内诵读诗书,自己决定出来散散
天色晦暗,她心里异常却堵得慌,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却也总是理不出头绪来。这样地心情持续好几天了,今日的大雾,只是让她更加烦闷而已。
在却芳宫后院从未修剪过地树从里转了一会儿,怀容似乎迷失了方向。这样浓密的雾天是很容易迷失的,怀容不在乎,反正就这么大的树林,多走一会也就出去了。世上之事为成多半不是因为老天不匀,而是自己没有耐心。
忽地听见身后有的响动,怀容只当是什么动物并不在意。又走了两步,只觉一个巨大的东西擦着自己的身子落下一道劲风,怀容吓得几步跳开,花容失色地回头望去。
那个人不由分说,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将头贴在她的颈上,戏谑似的说:“怀容姑娘怎么一人在这里?莫不是寂寞难耐,在这里等我许久了?”
怀容又羞又恼,奋力地扭动身子想从他怀里挣脱:“楼景寒,你快放开我!”
楼景寒毫不理睬,而是搂的更紧了:“你挣扎个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一来所盼望的?”
一阵红晕从脸颊刷地红到耳朵根,只觉得腰上和背上像被火熏炙一样热辣辣的。平生从未有过的羞辱涌上心来,她不由得喝骂道:“你这个流氓!我何时有过这样的想法,难道是你脑子里一直污秽不堪,想这样很久了吗?”
“呀,怀容姑娘生气了。”楼景寒再次使劲地搂了她一下,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你怎么如此绝情,难道忘记我们当初的盟誓了吗?”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孩子气似的说:“既然如此,你便把我从前送给你的同心结还给我吧,我们恩义两绝!”
嘎嘎,今天就是情人节了,龟龟祝大家有情人的比翼双飞,没情人的心想事成,总之要开开心心的,嘿嘿
嗯,因为节日的缘故,偶下午再更新一章,讲一下怀容童鞋的情事,嘎嘎
那个,对手指丢人,上个章节名写错了,但是内容是没有错误的,实在是对不起
正确的顺序是信念--落子不悔
继续对手指...
龟龟决定缩起头来,大家砸吧
第144节 恩怨情仇
“什么同心结?”怀容脸上忽地发白,攥紧的手上青筋浅起,“你不是把它送给旧相识苏谈静了吗?”
楼景寒冷哼道:“你自己不保管好,扔在地上,若是被别人拾到,还不是不见了?自己不珍惜的东西,反要别人帮你看着守着,这是什么道理!”
怀容怒极反笑:“好,你做得什么都好,什么都对,错的本来就是我!当初我就不应该结识你,当初我就不应该跟你发生么屁誓约,你都是骗我的,从一开始就是!”
“不。”楼景寒的神色终于正经了些,“一开始不是的。”
怀容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楼景寒背对着她,语气是多年不见的温婉:“我现在在为定阳王效命。”
“我知道。”怀容不屑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早就被收买了。”
楼景寒终于哈哈大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你的父亲不就是前梁的楼大将军嘛。楼大将军誓死效忠梁国,守居江陵宁县数十天,城破之日,从城楼上跳下,自尽而死。”提起前梁的事情,怀容少说也能倒背如流。
楼景寒将脸凑近怀容:“这只是你说的而已。你知不知道,楼大将军死了以后被你们前梁的人鞭尸,说他御敌不力,私通敌情,事情败露才自裁的吗?”
怀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这只不过是为了增加士气的一时之举,何况楼大将军已死,再次为国效劳,你怎知他不愿意?”
“他愿不愿意我不知,但是我不愿意。”楼景寒目光凛冽。“父亲大人为国捐躯,最后连个好名节也保不住,我岂能善罢甘休?”
“非常时期,自然要有非常手段了。”怀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日我知道实情,恳求云会主给我父亲一个名分,他却断然拒绝。我愤然离去,后来被定阳王收养,成为他的膀臂。你师父怕我将大事说出。便把她妹妹派给定阳王。让她监视着我。”
怀容蹙眉道:“你去求师父了?他为什么不同意?从前他常说,楼大将军是大梁之楷模,他又为何不同意?”
此时大雾已经渐渐散去,而怀容的心却如同大雾般迷茫。她从前只知道楼哥哥与师父产生矛盾,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没想到是这个缘故。师父从未与她说起,而各位师兄师姐,也从未提起有关半字。
“因为,”楼景寒露出狡猾地笑容,“格思会的事情还没有成功。他不能随意推翻之前的大计,否则不是失信于从前弟兄了么。”
“那你为何不能等等?”怀容像儿时一般拉住他的衣角,“师父是前梁皇族,若是大事成功,你协助定不会吃亏。如今世事何等凶险,你就不能忍这一时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他不愿意啊。”楼景寒手一摊。抓起怀容的衣领,“他们今天都来了,你就与我一同说个清楚吧。对了,云老头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没?”
怀容被他揪着衣领腾空而起,哪里还说的出话来?也来不及多想,就被他三两步带出了却芳宫。
遥遥路过各宫,只见门庭紧闭。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偶有内侍急急忙忙地跑来跑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所适从。怀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雾已经散开,天色似乎要变了。
打斗声渐渐清明起来,细细一听,仿佛不下几千个人在进行着一场浩大地混战。楼景寒带着她御风而行,掠过几重銮殿金顶,碧瓦红墙,视野一片开朗。旷大地宫苑广场上,约莫上千人扭打在一起。身着红衣地御林军手里拿着尖锐的矛戟,虽能以一挡十,却也敌不过灰衣短打的暴动者轻捷的身法。那一拨暴动者身着灰色短衫,手里拿的不过是锄头镰刀之类的兵器,却异常骁勇,打得御林军节节败退,几乎要靠近金銮殿了。
怀容看出这些人的战斗方式,似乎与师父的教导很相像,难道,格思会的行动就这样开始了?可是就这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抵挡御林军?此时此刻,禁军还未出洞,是想等御林军与这些人耗尽力气,再一网打尽吗?
怀容紧紧地蹙着眉头,按理说,师父岂会这样冲动?不过,这些人当中,似乎并没有看见主使者……原来真正的打斗还没开始,她来得早了些呢。
如此危急地时刻,金銮殿里突然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黄袍,振臂高呼:“弟兄们,你们都是大滦的好子孙,今日保护大滦,义不容辞!”他话音刚落,御林军立刻高呼:“义不容辞!”顿时士气高涨,暴民们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黄袍人正是当今圣上百里衡臻。既然敢出现在此,还是有几分胆量的。但是,胆量是胆量,真正的事实,恐怕不止于此吧。
“皇城的东南二门皆被格思会前梁遗民趁着大雾攻破,如今只剩下内务府管制,通向后宫的北门和西门,知道那些援军一定会很快就来的。”楼景寒怕怀容掉下去,紧紧地搂着她地腰身。怀容脸上一阵发烫,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们就是来这里看好戏的?”怀容话音刚落,就见两对约莫八十多人身着甲胄,手里拿着弓箭,悄悄地靠近金銮殿。他们装备充足,一看就是精锐之师,怀容的惊呼被楼景寒生生地捂了下去,只听他在耳畔轻轻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就要那些人白白牺牲?”怀容讶然道。
“他们不牺牲也差不多了。”楼景寒邪邪一笑,手里的旗花忽地爆开,向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消失在云层深处。
“奇怪了,怎么只有这些御林军,禁军到哪里去了?”怀容不由疑问。
“时辰未到。”楼景寒眉宇间波澜不惊,怀容顺着他的目光朝地上看去,只见那差不多八十名弓箭手已经在殿门前摆开阵势,只差一声令下,弦上之箭就会呼啸欲出。
这时候,朝阳门外突然涌进来一对士兵,约莫一千多人,皆是宫廷禁军的深色服饰。深色服侍地禁军一向是皇帝或者皇族成员亲自管辖,目地是为了保护宫廷安全。此军一来,皇宫中人都吁了一口气,百里衡臻更是自信满满,看着处在前后夹击中的众暴民,高声喝道:“尔等地首领是何人?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朕放你们回家见自己妻儿老母!”
然而打斗中的人们哪里能听见他说话,只顾越打越乱了。百里衡臻的身后,又缓缓走出另一位玄衣男子,轻拱手道:“皇上,此地危险,还是先进殿吧。”
“不!我才不要效法先梁懦帝,独自化妆成宫女出逃,成了千古笑柄。如今朕愿与国家共存亡!”百里衡臻愤然道。
“报----皇上!”一个甲胄将军模样的人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乱党已经占领长安城各个城门,守城禁军不知去向,苏大人和季大人的兵都进不了城,请圣上示下,是让他们在城外待命还是杀进城来?”
“废话!皇上身家性命最为重要,速去让他们带兵进城!”怀容终于看清那玄衣男子,竟是定阳王百里隆昌。
怀容心内冷笑,有些不屑地看着楼景寒:“你不是百里衡臻的御前侍卫吗,怎么不去保护他?你也太不称职了吧,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勾搭宫女!”
“你是让我下去杀了他吗?我还没有这个资格呢。”楼景寒眉宇间尽是冷嘲。
第145节 箭在弦上
楼景寒静静地看着百里衡臻几人,神色分外严肃。怀容看见他的右拳紧紧地握着,眉宇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而他的左手却与怀容紧紧相扣,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怀容看着他,居然想不起来要恨他的理由,只愿永远如此罢了。
九岁那年,楼景寒进入了她的生命之中,那是她记忆里最开心的一段日子。白天,众人一起习武,晚上,楼哥哥给她吹树叶,陪她谈天说地,古时的传说,离奇的故事,深深地烙印在她童年的记忆中,身旁还有楼哥哥的身影。如今时过境迁,他们没有这样在一起,到底有多少年了呢?曾经他们是朋友,现在他们是敌人,那么当下他们算是什么?念及他曾经给自己的伤害,怀容不得不挣脱开他握紧自己的手。
楼景寒松开手,忽地看见大批的黑衣武士从各个角落里蜂拥上来,怀容知道,这便是格思会的精锐之师了。师父这么多年隐忍磨砺,对于他的实力,朝廷不敢小觑,也就不能轻举妄动,没想到一时之犹豫,造就了他今日的势力。
楼景寒握紧了手里的长刀,这是皇帝当日赐给他的。经过这么多时日的交往,如果他要动手,百里衡臻必定躲不过,可是他始终微笑看着打斗的局势,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怀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多问。
百里衡臻现在所处的位置太危险了,任何一个站在高处的人随便张弓,便有可能将其杀死。说时迟,那时快,弓箭手已经放出乱箭,向着正在打斗中的人群射去。虽然前方仍有多数御林军。无情的箭矢还是毫无顾忌地纷纷落下,霎时双方死伤相差无几。黑衣人渐成合拢之势,他们骁勇善战,丝毫不把漫天的箭雨放在眼里。场面极其混乱,几乎与混战无异。
这样地打斗有什么意义?怀容觉得有些不解,若是要杀皇帝,现在这么好的时候,怎么能废弃呢?忽然,那从朝阳门涌进来的禁军吵嚷起来。似乎在喊着什么口号。声音渐渐整齐起来。怀容侧耳倾听。忽地起了一声冷汗:“杀狗皇帝,拥定阳王!狗皇不慈,诛杀亲子!”
站在台阶上的百里衡臻也是一震,定阳王隆昌立刻躬身俯首:“皇上,臣并没有----”
“哼,你没有?这些人难道不是你的亲信!”百里衡臻愤愤道,“皇叔,我一向敬你如父,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你早说想做皇帝,我让给你就是了。谁稀罕!”
“皇上,请皇上相信老臣,若是皇上终究不肯相信,老臣就以死谢罪!”他跪在地上,“刷”地抽出自己闪闪发亮的佩刀,毅然举至肩头。楼景寒握了一下怀容的手,说了句“别乱行动”。向前几步准备跃下。忽然,一把剑毫无防备地从身侧袭来,怀容的惊呼未毕,楼景寒已经发现险情,立刻与之缠斗起来。那人一袭玄色劲装,一招一式不同寻常,肯定是久做侍卫地人了。楼景寒冷不防他一剑刺来。应对有些力不从心。甚至节节败退。
“楼景寒,我观察你许久。原来你与那些人竟然也是一伙地!你作为御前侍卫,怎么不去保护皇上,反而在此坐观虎斗?”那人手中地剑如同长虹幻舞,精准迅速地朝他挑刺,招招力度极大,让楼景寒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楼景寒并未显露出任何惧色,他手上刀锋呼啸,虽然伤了好几处,却越战越勇。刀剑铿锵中,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刚准备下去,不是你把我挡住了吗?你说我不去护驾,那卫煦你呢,你干什么来了?”话音刚落,几记刚猛的剑势当头落下。
眼看着二人的打斗越来越激烈,怀容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的武功不容小觑,看起来竟然与楼景寒半斤八两,暗自为他捏一把汗,怀容万分焦急。楼下的弓箭手已经发出了第二轮的攻击,广场上的打斗越发混乱了。忽地听见一声急促的鸣啸,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从不知何地窜了出来,马上的将军一身沾满血迹地甲胄,身上竟然已经中了数箭。他却似乎毫不在意,只顾勒马前行,在百里衡臻面前终于翻身摔下:“左骑都尉温凝护驾来迟,望圣上恕罪!”
“外情如何?”百里衡臻凛然道。
“万分凶险。皇上,请立即上马,容臣送您出宫!”百里衡臻犹豫了一下,看着刚被自己劝阻的定阳王,眉头一皱,“此地凶险,请你先带皇叔离开吧!”
“皇上!”温凝不顾一身的伤猝然跪下,“请皇上速速离开此地,否则臣便要执行祖制,一切以皇上安危为重了!臣冒犯了!”他站起身来抱拳作揖,上去就要强行带走百里衡臻。百里衡臻挣脱开他,轻声道:“那,你就杀了定阳王吧!皇叔从小对朕最是体贴照顾,皇叔,您如此深明大义,就请……”
“既然皇上心疑臣谋逆,臣也无话可说。”定阳王长笑三声,举起剑来。剑身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就在这时,忽地响彻一个女子洪亮清丽的声音:“住手!”
怀容还未反应,只见一袭红衣如彩虹一般从天际划过一道精彩绝伦的弧线,越来越近地抛向金銮殿前。定睛看清时,那人已经持剑傲然地站立在最高的那个华表之上,如同矗立云端地仙子一般。她红衣飘飞,手里挽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弓,掌心的箭冷冷地架在弦上,凛冽的寒意蓄势待发。
红衣女子没有放松半刻的神情,她冷艳傲然地望着脚下的黔首,像一座永恒的雕像,无悲无喜地望着芸芸众生。然而这座神像没有耽搁太久,立刻冷冷发话:“老贼,方才不走,现在就你就走不了了。”此时乌云已经散开,一道金光笼罩着她精致地面庞,雕琢勾勒出她柔和地曲线,如同神像一般高傲皎洁。
“你是何人?”温凝一发话,地上的弓箭手有一半都将箭镞对准了她。
女子放声朗笑,手里地弓弦却没有丝毫放松:“东进会月使者顾怀瑾,特来细数老贼罪状,诛杀伪滦逆贼!”
“女侠,敢问大滦有何罪状?”百里衡臻胸口起伏不定,“大滦开国十余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从无苛捐杂税盘剥人民,你为何要指使这些人来造势逆流,草菅人命!”
顾怀瑾目光如寒星闪烁:“东元变乱杀害无辜人命数百,此罪一;百里家族篡梁夺位,屠杀皇族和前梁民众,此罪二;景良二十七年,江陵郡屠杀无辜平民十万之众,株连三万人命,此罪之恶极也。有此三条,任意一款,都是诛家灭族之罪,你还有何话可说?你今日被我射杀,实是死有余辜!你们百里一门,手上欠下大梁数十万人命,纵凌迟尔亦不足平民愤!”
“女侠此言差矣。”百里衡臻昂首不卑不亢道,“前梁如同朽木,即使百里不催,其他大族就没有此心?与其让百万民众数十年处于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割据战乱的纷扰中,不如另立政权,才能拯救黎民苍生啊。试问哪一朝代初兴之时没有人死?若不是前梁那荒淫昏君和他那被灌黄汤的忠心部下率众拼命抵抗,大滦至于杀死那么多人命吗?”
“狡辩!就算前梁不做抵抗,你们还不是会杀那么多人?”顾怀瑾凛然冷笑,“而我今日就只杀你一人,比起你们二十年前的江陵郡屠杀,算是好了吧?民女如此深明大义,皇上你一定能够理解吧!”
第146节 千钧一发
“当日率众屠城的左司徒已经被处死。”百里衡臻突然怒道,“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忠顺梁人,若是真正关怀黎民苍生,怎么会冒着被屠城的要挟仍然拼死抵抗?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坚决饿死在首阳山上,却不知道为黎民效力,将国治理安好,这就是所谓的忠吗?”
顾怀瑾冷哼道:“想你自幼熟读史书,伯夷叔齐怎能不算忠臣?你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前梁几十万人命,岂是你狡辩就能逃脱惩戒的!”
顾怀瑾眉间凌厉傲然,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让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想起那日在绛春苑就甘心臣服于之下的傲然之气,怀容看着她,崇敬之感再次油然而生。
“我在此作乱,自然早不惧死。而你呢?你说,不忠不义不孝不慈的人,不死何为!”顾怀瑾手上的弓弦绷紧了些,“不忠,你身为大梁之臣,却谋权篡位,杀害前梁皇族臣民;不义,当初义结金兰,后来却毁弃誓约的,不是你爹还能有谁;不孝,你逼死皇太后;不慈,作为一个父亲,你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抛弃甚至杀死,却把旁人的孩子当成自家的,将皇室血脉断送于此。这么多年,你从未关心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可知道,今日我要是杀了你,定阳王就算不当皇帝,他一样可以成为太上皇!”百里衡臻看着定阳王,又看看顾怀瑾:“你说什么?辄溆他……”
“他死了!你手刃自己亲子,该当何罪?”顾怀瑾怒斥。
定阳王面色一变,恐她又说出什么话来,立刻示意侍卫们放箭。顾怀瑾手一松,箭离弓弦。不偏不倚地扎在百里衡臻的胸前。百里衡臻渐渐地倒了下去,侍卫们纷纷放箭,顾怀瑾扔下大弓,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挥舞着抵挡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镞。
心口一阵剧痛,百里衡臻看着插向自己胸前的箭,还好,离心脏只差了一那么点点。咦,箭尾捆缚的这个是什么?他取下那个黄色的香囊。原来如此。
就在此时。蜂拥上来地禁军高呼着“立定阳王”冲了上来。打得黑衣人节节败退。怀容心道不好,顾怀瑾与师父他们的筹码一定是皇长子的死,如果皇长子没有死,那不就没有话可说了?她急匆匆地从金銮殿上跳下,刚走到却芳宫门前,却碰上温悦茗抱着辄溆匆匆而来。怀容连忙迎上前去:“温姑姑,前方凶险,不可以带皇长子前去涉险啊,还是将皇长子交给我保护起来吧!”
温悦茗冷然看了她一眼:“你是来杀皇长子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不在却芳宫里面。却从外面匆匆跑过来?”
怀容陡然一惊,依旧死死拦住温悦茗:“辄溆,你想去送死吗?”
辄溆紧紧地盯着她看:“怀容姐姐,如果我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怀容姐姐,你不是曾经跟我说过,只有做君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请不要阻止我吧!”
“可是辄溆----”怀容一语未尽,身后就有几个侍卫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开始出招。怀容只得与他们应付起来,却不想温悦茗与辄溆早已经走得远远了。
金銮殿前的广场上,斗争更加残酷了起来。顾怀瑾身中数箭,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幸好几个黑衣人已经潜了上来。与几个弓箭手缠打了一阵。顾怀瑾解下腰间的七丈长绦,蕴含内力的朝下一挥。三四个人就被逼退了好几步。如此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她顺势从长绦上滑下,长剑一下子抵上定阳王地咽喉。身后正要射箭地御林军不由得踟蹰起来。
顾怀瑾冷嘲之意尽显于五尺刀刃上,寒光映照之下,定阳王心里一下子凉透了。寒意蔓延过全身,他甚至有些颤抖,甚至心道,干脆不要抵抗了,直接被她杀了吧。顾怀瑾喘着粗气,却不忘冷笑:“百里隆昌!今日你布下此计,就是想要利用我杀了皇帝,再被你杀死,好让你背上平叛美名,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是么?只可惜你地阴谋早就被人看穿,你将世子送入皇宫里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你的阴谋来了!你杀了皇帝,想要得到帝位,可是我今日此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将你诛杀!”她二话不说,持剑就朝定阳王砍去。
与楼景寒缠斗的那侍卫立刻翻下金殿,向着顾怀瑾扑着刺了过去。顾怀瑾不得不转身应付,背后空门大开,一个侍卫拿着箭镞就要上前,楼景寒紧随其后,一刀将其斩杀。禁军们纷纷涌上前来,黑衣人力不从心,只能任由他们高呼“杀叛贼,立定阳王”冲上前去。
“你不要以为几个禁军就可以扶持你登基,你不要忘记民心所向,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大势已去了!”顾怀瑾的衣衫已经被血液浸透,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的洪亮地传来:“顾姐姐不要怕,叶凌波来协助你了!”
“格思会逆党,你们末日就要到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定阳王冷笑数声,捡起一支箭镞,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一步步地朝着中箭的百里衡臻走来,温凝将大刀横与胸前:“你也不过是逆贼而已!”
“你居然敢对本王不敬?”定阳王大笑道,“两个受伤的困兽,在我手里还能奈何?”
百里衡臻地眼神终于从顾怀瑾的身上移向他:“皇叔,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要在金銮殿上与我谈心了,原来这局势都是你一人操办的。”
“那是自然。”百里隆昌笑道,“你以为禁军的控制权真的在你手上?你以为苏语淮和季澜兴真的是可以信任的?告诉你,他们早就是本王地人了,哈哈哈!”
百里衡臻愤然看着他:“当年皇叔与我一同打天下,如今为何要这样做?当年先皇要禅让与你,你不是以死相逼,坚决不肯么?”
“我百里隆昌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得到别人嗟来之物的地步了?我告诉你,天下迟早是我的,我要亲手将它揽入手里,才不稀罕什么禅让呢!”定阳王狠戾地看着他,语气分外阴森。
就在此刻,一个清灵的女声传来:“谁说皇长子死了?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温凝愣了许久,忽地暴喝:“妹妹,你怎么来了!赶快走开,不想要命了是吗?”
皇长子辄溆从温悦茗怀里挣开,跑到百里衡臻身边:“父皇,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我知道是叛贼的作为,父皇,孩儿一定会伴随您剿平叛乱地!”
“辄溆----”百里衡臻眼里地光彩闪烁不定。
“父皇!”辄溆眸中涌出泪水,“孩儿一直都在想着,只要父皇肯看我一眼就好了,如今父皇肯看着辄溆,辄溆也心满意足了……”
“孩子,朕从前亏欠于你。”百里衡臻胸上涌上一阵疼痛让他不能再说下去,他握着辄溆的小手,永远也不愿放开一样。
定阳王眸中闪过一道杀气,他挥手吩咐下属动手,温悦茗看着那二人还不知道危险,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就在刀子挨上辄溆地那一刻,她一把推开辄溆,任由那一刀从后脑勺劈了下来。发髻散乱,白色与红色在她背上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衣服。她连喊叫都没有发出,就倒在了百里衡臻的身上。
“温姑姑!”百里衡臻与辄溆同时喊了出来,可是为时已晚,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百里衡臻玄青色的衣裾,温悦茗早就听不见任何人的言语了。她本就是为朝廷而生,如今为皇族而死,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温凝用刀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百里隆昌,我跟你拼了!”
第147节 平定风波
顾怀瑾受伤,温凝伤势更重,而百里衡臻早就身中一箭,一样受了刺激昏迷不醒。而禁军却像潮水般杀不退却,眼看就要逼上前来。
“怎么师父还不来?”叶凌波不由得问道。
顾怀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与人缠斗起来。以一当十,若是在平日她是可以的,可是这么长时间的鏖战,再加上身上已经中了数箭,她早就力不从心了,如今只是机械般地打斗着,早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是前梁重臣顾清影之后,国破后,经历过江陵郡的屠杀幸存了下来,然后被云泽笠收养,送去杀手组织东进会学习武功。作为一个杀手,她是不用考虑自己生命问题的,只顾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可以了。然而,有一些话没有问清楚,她坚决不能死。
就在格思会与东进会众人寡不敌众,将要失败的时候,又有一路军队从朝阳门涌了进来。定阳王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叛贼们大势早去,还不快束手就擒?你们看,拥护我的援兵又到了!”
“老贼,你身负皇恩,还不就是个叛贼而已,与我们没什么区别。”顾怀瑾厉声说,“当初说称帝之后要给我们加封进爵的,我早就没指望过!”
“顾女侠冰雪聪明,当然知道此理了。”百里隆昌笑道,“不过,等我登上大宝,倒是可以立你为后,哈哈哈哈!”
“你!”顾怀瑾面色羞红,向他抛出一枚飞镖,却被身边的侍卫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侍卫们围了上去,对着她一阵乱砍。
“钟将军。苏将军,你们是来拥立我为帝的吗?”遥遥看见骑马进如紫禁城的那人,百里隆昌心里虽然有些惊疑,却还是笑容满面地说。
季澜兴与钟凯对视一眼,愤然道:“你派人将我们二人调往边关,自己却在这里玩起了逼宫的把戏,我们是来除掉你的!”
百里隆昌不怒反笑:“卿家可真会开玩笑。”
“敢开玩笑地是你吧。”季澜兴执起长戟,“反贼看招!”
百里隆昌吓得把手里的剑掉扔地上想要逃跑,苏语淮带着众人追上前去。百里隆昌慌不择路。匆匆跑进了御花园。看见那偌大的未央湖。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皇上。臣等护驾来迟,让您受惊了。”钟凯跪下道,“我等皆中了定阳反贼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若不是一个姑娘来报信,皇上也许就……”
百里衡臻摇摇头,再次晕了过去。“快请太医啊!”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皇上抬进朝阳殿的偏厢。
日已西斜,天际的彩霞殷红如血,兵士们清理着广场上的血迹,季澜兴负手立于人前,心里思绪万千。他不是前梁忠臣。而是依附着自己妹妹爬上去的人。如今季妃已经失势,他只能靠自己,甚至违反定阳王的命令。如今皇帝已经重伤,定阳王也死去,他今后地生活又该如何?就算皇帝还肯任用他,可是他地病情若是真地与太医说的一样,那----
“苏语淮还没有来吗?”病床上传来细微的声音。
苏煜躬身走了进去:“皇上。该喝药了。我父亲可能正在赶往这里的途中吧。”
百里衡臻微微摇头:“我的病情如何了?”
“很危险。”苏煜叹道,“女贼的那一箭,差一点就到心口了。若是当时就治疗,恐怕还好些。”
“到底怎么样了?”百里衡臻追问。
“皇上,此箭有毒,恕臣无能为力。”苏煜跪了下来,“依臣的药房拖延。皇上的病情。最多,最多支撑一个
“果然如此?”百里衡臻幽幽一叹。“这是报应啊。当年那么多的人命,现在我还耿耿于怀。尤其是顾氏一族,朕不能保护他们……皇叔怎么样了?”
“回皇上,他已经死了。”苏煜应道,“季将军已经将定阳王一族全部拘押死牢,包括格思会的逆党,多数已经缉拿归案。”
“格思会地人警戒一下就好,别杀太多的人就行。季将军平叛有功,朕会大力封赏。既然朕时日无多,就要多做些事情。对了,那个顾怀瑾呢?”百里衡臻问道。
“与格思会的同党一并拘押着,刑部尚书已经在审问了。”苏煜说着跪了下来,“臣有一事,不得不说。”
“究竟是什么事情?”百里衡臻问。
“皇上,”苏煜恭敬顿首道,“臣的妹妹苏才人还在宫里,若是皇上归天,那么她就要被驱逐出宫了,对吗?”
百里衡臻冷笑道:“这是你该过问的吗?”
苏煜颔首:“这当然是臣该过问的。如果是主位嫔妃,就能在宫里颐养天年,最少也是个太嫔。所以臣斗胆恳请皇上下旨,赐给臣妹一宫主位。”
“你大胆!”百里衡臻怒喝。
“如果皇上不同意----”苏煜站起身来,端起面前这一碗药,“现在人已经全被摒退,臣就只能冒犯了。反正皇上一归天,臣也要给您殉葬,妹妹若是无依无靠怎么可以?”
一股怒气从胸腔直冲喉头,百里衡臻一脸怒容,看着他手里的药,却也不敢发作。终于,他咽下口中地不快,闷声道:“传姜禹来,朕口谕,晋封才人苏谈静为昭仪。”
苏煜微微一笑,叩首道:“臣谢过皇上了。皇上,这碗药再不喝就要凉了。”
“我不是答应你了吗?”百里衡臻看着苏煜。
苏煜温柔一笑,用闪闪发亮的银匙搅拌着药碗:“皇上说笑了,臣怎么敢给您毒药呢。圣上放心,您一归天,臣自会殉葬,半点都不得迟疑,否则定会遭受天打雷劈!”
“明天传顾怀瑾来。”百里衡臻服下药,淡然地吩咐。
“臣知道了。臣还有一事,不知……”苏煜小心地看着皇帝。
“你说吧!”百里衡臻不耐烦地看着他。
“臣妹宫里有个宫女叫怀容的,不知何事被贬冷宫,臣妹托臣询问一下皇上,她能否将这个宫女带回去?”苏煜小心地眨了下睫毛。
百里衡臻不耐烦地挥挥手:“这等小事,让内务府办不就行了?你还真有闲心。”
“是是是,臣知错了。”苏煜慌忙道,“皇上早些休息吧,臣告退了。”
昏暗的牢房里挤满了人,看见狱卒走来,纷纷向外面伸出手去:“牢子大人,这里太挤了,给换间宽松的吧!”
看着里面的亡命之徒,狱卒不耐烦地挥着鞭子:“别给我瞎嚷嚷,宫里的内侍大人来了,估计要传旨将你们杀光,还不给我老实点!挤了不是正好?少吃点饭,少浪费些粮食,哈哈哈!”
“姜大人,就是这里了。”红衣狱卒打开牢门,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姜禹似乎忍受不了这刺鼻地臭气,但碍于皇命,还是提着灯笼走上前去。那人没有回头,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能转头。她地面前放着一碗发馊的臭汤水,闻着就让人不想近前。
“这就是刺杀皇上地顾怀瑾了。”红衣狱卒道,“她武功高强,堂上又不肯说实话,大人就命小的给她上了一百二十斤的大枷,让她动弹不得。大人说这个人可重要了,千万不能让她逃跑,所以小的又给她戴上二十斤的脚铐,这下她就算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去了。”
牢房里分外闷热,姜禹看着她破旧衣服上化脓的伤口,不禁有些心生寒意:“皇上要审问她,你们快取了刑具将她带走。”
“姜大人,刑具就不要去了吧。”红衣狱卒道,“要是她在半路上逃跑,小的可承担不起这罪过啊。”
第148节 脉脉温情
“皇上,顾怀瑾已经带来了。”得了皇上的应许后,几个内侍推着一个带着铁枷的女子走上前来。“还不跪下!”一个内侍有些心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顾怀瑾踉跄了几步,依旧站得直直的。
百里衡臻看着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几天前将他一箭射中的如天神一般的女子,现在就这样站在他面前。肩负着重刑恶徒才戴的大铁枷,赤足上拴着粗重的铁链。她的头发披散着,脸上和破旧衣服里露出的伤口都已经化脓,手指已经肿胀紫黑,一看就是受过严刑的。
见她坚决不跪,内侍重重地踢了她一脚,她猝不及防向前摔倒,想要爬起来,却因为那一百二十斤的枷锁太沉,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她的神色还是那样冷然,没有半分屈服的样子。
百里衡臻眼里露出从未见过的神情。他迟疑了一下,终于问道:“你……还好吗?”
“若皇上是存心是来羞辱我的,民女也无话可说。既然已经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多少酷刑民女一一奉陪到底。”顾怀瑾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是那样顽强不屈,宛如初见时的傲气凛然。
百里衡臻轻轻一叹:“给她去掉刑具。”他从枕边拿起一个黄色的香囊,往她跟前一掷,“这是朕送给你的,不用还了。”
那日绑缚箭矢之上的黄色香囊再次回到她的身边,顾怀瑾微微一笑,“皇上不必总记挂着民女救过您一命。其实那日在太常寺外放过你,完全是为了那日的计划不被打乱,皇上却送给民女这黄色香囊。民女受之不起,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你们都退下吧。”百里衡臻悠悠起身,走到椅塌上坐下。姜禹忙道:“皇上不可!这个女子身怀武功,又去了刑具,还是让几个侍卫保护你吧!”
“通通给我下去,离得远远的!”百里衡臻怒道,“朕当然知道她身怀武功,不止如此,朕还知道她救了朕一命!叫你们下去就给朕下去。听到没有!”
内侍们无法。只得退了下去。顾怀瑾冷笑:“你把他们都摒退了。就不怕我杀你?”
百里衡臻叹了口气:“阿瑾,你以为朕已经把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这样又是何苦?看你受了这么重地伤,何必再跟人置气,受这么多苦楚呢?”
“原来皇上也是来诱供的。”顾怀瑾嘴角的鞭痕被冷笑扯起,“阿瑾也是你叫的吗?恕民女不敢高攀!是了,你后宫那么多女子,唤起谁来不是那么顺口,好像与谁都很熟似的。云泽笠的事情,你不必烦扰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与你一样。中毒卧床不起。此毒无解,你们就静静地等死吧。”
“你为何要给他下毒,你不是他的手下吗?”百里衡臻有些讶异。
“因为你们都是坏人!”顾怀瑾冷然道:“一个只一心想利用我,另一个,另一个妄杀人命,背叛君上,从来没有想起过结义之情!”
百里衡臻无奈道:“阿瑾。从前是我不好,如今赔给你一条命,也算还清了吧。你不要再置气了,好吗?请坐下吧。那些女子,朕有的敬重,有的疼惜,只是阿瑾。她们都不能及你半分。”百里衡臻地眼睛有些迷离了起来。
顾怀瑾蹙眉道:“皇上失言了。民女从来未与皇上有任何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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