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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叹宫花寂寞红

_20 萑丛归(当代)
百里衡臻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止住。他小心地掩饰住袖子上地血迹。轻轻地说:“那日你若不是因为要杀定阳王,也不会受这么重地伤。总之,朕此生亏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了。先皇曾经与顾将军结义,但是后来的事情,谁也不曾料过。顾将军果真是忠臣,最后时刻,还是不忘以死殉志。你放心,我定会给你父亲一个好名节。朕也会诏告天下,给从前江陵郡屠杀中死去的相关将士平民立一块碑,以安慰他们在天亡灵。朕还会下罪己诏,为从前大滦做过的事情忏悔,希望能得到人民的宽恕。”
顾怀瑾听罢心潮起伏,不禁跪下道:“如果皇上不食言,民女在此替天下百姓谢皇上恩典!”
“阿瑾,你快起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朕不好……”百里衡臻眼神分外复杂,“我寻了你这么多年,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你终于肯出现在我的面前,真好。看来上天终究是肯原谅我了,让我在最后的时刻,还能再次看见你。阿瑾,我真的好欢喜。”
“阿瑾只喜欢臻哥哥,你不要老糊涂得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顾怀瑾瞥了他一眼。
“我就是臻哥哥啊。”百里衡臻也是微微一笑。他站起身来,想拉起顾怀瑾地手。看着她指甲的缝隙里全都是干涸的血迹,他心一酸:“你受了这么多苦。”
“这不算什么。”顾怀瑾不屑地看着他,“从前我在东进会,杀手训练每日的最后一项就是忍受各种各样的酷刑。”她说的满不在乎,可是百里衡臻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她,还在将军府上地时候,是多么娇惯的一个金枝玉叶啊。这么多年的苦楚,她是怎么过来的?
顾怀瑾冷笑似的看着他:“其实这些年来,杀的人越多,我就越明白。人命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谁都有死地时候,那些自命清高地达官贵人,死的时候还不是会向我摇尾乞怜,根本比不上那些寿终正寝地平常百姓。我做得也不算好事,所以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少动手动脚的,要是现在手里有一把剑,我还是想杀了你!”
“女侠饶命,再也不敢了。”百里衡臻笑着笑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手里拿的绢子很快就被染红,顾怀瑾知道毒药的药性又发作了,不顾旧伤绽开的疼痛,连忙走到门口喊道:“来人啊,宣御医!”
内侍们一拥而上,押起顾怀瑾责问。百里衡臻在咳嗽的间隙连连摇手道:“放开阿瑾---咳咳,你们谁都不许动她!唤御医来给她治伤,快!”
姜禹听得皇上如此称呼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并不多说,立刻应承了下来。
阿瑾,朕从没有忘记过你,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我都有可能会想起你。我宠幸那么多嫔妃,是因为我想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
朕真的做不到。此生此情,亏欠你的,我永远也还不清。
“你不死也没几天了,皇上。”顾怀瑾摸着百里衡臻的额头,“还是多做些事情吧。之前的事,也不要想得太多了。”
“阿瑾,我知道时日不多,就这几天,你就陪陪我这几天好吗?”百里衡臻撒娇似的说。
顾怀瑾叹道:“我说不同意你又该咳昏过去了。真是的,大老爷们这点都受不住。算了,我杀了这么多人,就给你个善终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死。不过,想要我陪葬,那你是做梦。也怪我给你一箭,就算是我的补偿吧。”
“你也受了伤,就不要总给我换药,休息一会儿吧。”百里衡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有什么消息不?”
顾怀瑾颔首道:“方才传来消息,简温二家的家主都赶过来了。”
“他们一来,就是要与我商量大事了。”百里衡臻笑道。
“他们如此追随你百里逆党,也算是有心了。”顾怀瑾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好闷,我出去透透气。对了,听说你昏倒的时候,有一个你的后妃之一的上官才人,在火辣辣的太阳下跪了一天,说要为你这种人祈福,看得我那个心疼啊。”
百里衡臻笑了笑没说什么,只连忙道:“你出去的话可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顾怀瑾不耐烦地道,“我虽然受了伤,可论武功,你这皇宫里面也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那是因为楼景寒和卫煦受伤,否则他们二人应该能打得过你吧。”百里衡臻笑道。
“十个也打不过我。”顾怀瑾不屑地冷哼一声,直接从打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第149节 收拾残局
百里衡臻躺在病榻上,望着窗外有些燥热的夏景,不由得轻轻一叹。他生在乱世,如今治世清明,叛乱已除,还有什么俗事另他放心不下呢?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生命原来这般短暂,说没有就可以没有了。不过他知道,自己从前虽然造孽太多,但是能遇见顾怀瑾,已经是上天对他莫大的眷顾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神游天外。
那一年是景良二十五年,他十六岁,顾怀瑾十一岁。他知道父亲是来与顾将军商量大事的,父亲与顾将军是结义兄弟,平日关系最好,他也常常去顾府玩耍,与顾家小姐相识很早。顾怀瑾一向视他为兄长,他也视她为小妹一般。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他在梁朝时最后一次见到顾怀瑾。
此时梁朝已经风雨飘摇,各地农民反抗苛捐杂税的起义不断,百里一族平定各地叛乱,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然而朝廷非但无视百里一族赫赫战功,反倒觉得百里一族功高盖主,有人趁机进谗言,要百里家交出兵权,并伏法诛杀。父亲率兵奋起反抗,想邀顾清影共商大计,却不料顾将军执意为前梁腐朽政权卖命。父亲决定废掉大梁政权,便率众起义,四下一呼百应,攻城势如破竹。不到两年的时间,天下已经几本平定。
先皇的一声,是建立在血与火之中的。他并不是不顾结义之情的人,然而在与顾清影最终的战斗时,理智还是战胜了义气感情。
景良二十七年,前梁废帝退居江陵郡。江陵郡三县拼死抵抗,拒不投诚。顾清影官司诚县守城,终于与先皇刀戈相见。先皇劝降未果。围城断粮三个月之久。宁县最终寡不敌众,有人叛逃打开城门。先皇劝顾将军做一个有识之士,却没想到顾清影什么也没说,径直从高高的城楼上跳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这一场变故始料未及,他与父亲却瞧得分明。先皇为此大病一场,左司徒率军杀进城内,屠杀了诚县整整十万人,使得诚县瞬间变为一座空城。幸好他事前得知。早就放出话去。要不然诚县死伤会更多。
先皇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死还言对顾家有愧。如今,如果怀瑾真的能原谅他,那么先皇也能瞑目了。
思绪翻飞,好不容易才被人拉回来:“皇上,简家和温家的家主已经赶来,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快传!”百里衡臻整了整衣服坐起来,只听姜禹又道,“方才承元宫地季妃说,听闻皇上重病,她愿离宫去碧泉寺出家。为皇上的病祈福。”
“这----”百里衡臻似乎有些不忍,“朕已无大碍,你让她在宫里修行就是了。”
“皇上不可。”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屏风后转过两个儒生打扮的人,对皇帝遥遥拜倒,“臣温楚,简承拜请皇上圣安。”
“二位叔父总算来了。朕已等候多时。快快请起,姜禹,看座。”百里衡臻满面笑意,“二位叔父远道辛苦,还是请喝杯茶吧。”先皇在世时对此二人十分敬重,所以直到现今,百里衡臻还是照先皇遗命以“叔父”称呼他们。
“那个季芸香还是放出宫吧。经老臣查证。她的表姐云嫣。是云泽笠的妹妹,云泽笠是前梁九皇子。如此亲缘关系,如此外戚,皇上还是不宜把她留在宫中啊。”温楚开门见山地说。
百里衡臻略想一会儿道:“是,那就依叔父之言吧。”
温楚抚着胡子,微微颔首一笑。简承又道:“皇上宫里的人可不止这些人啊。臣还知道,先前那位张倪,也是格思会云老头子派来的人,还有你身边的楼景寒----他正是前梁猛将楼慕琦地遗腹子啊!皇上身边藏龙卧虎,也该清理清理了。”
百里衡臻点头道:“一切凭二位叔父处置就是了,朕最近有些疲累,有些事情懒得操心。”从小他就很依赖这二位叔父,凡是都听他们地意见。可是自他继位,他们二人就交出兵权辞官了,再也不问朝中之事。百里衡臻知道他们手握重兵要避嫌,所以也应允了他们地请求。先皇在位时,还答应过他们,简温二家的男子为官不得超过正三品,女子入宫不得为嫔妃,只能做女官。
温楚笑道:“皇上有了疾病,比我这把老骨头还懒咯。也罢也罢,君君臣臣嘛。定阳王一党,老夫决定诛杀其满门,世子郡主一个不留,皇上以为如何?”
百里衡臻摇头道:“其余人终究无辜,不如将世子寄养军中----并将乐琳郡主远嫁北羌和亲吧。”
“皇上圣明。”温楚颔首道,“对了,听说皇上没有将那个刺杀你的女贼杀死,反而留在身边,可有此事?皇上,千万不可为美色所惑啊,这女子万万留不得!”
百里衡臻摇摇头,神秘地一笑:“你们知道这女子是谁吗?她是顾清影的女儿顾怀瑾!朕实在是有负于她啊。”
“这丫头反了!”温楚一拍桌子,“也怪我当年没有找到他,反而让云泽笠占了去。唉,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做啊,想当年她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
“他这些年也受了些苦。”百里衡臻垂下头,“朕已经决定下旨,给江陵郡屠杀中死伤的将士平民立一块大碑,警示后人不可冲动妄为,杀害无辜。”
百里衡臻话音刚落,温楚与简承二人已经跪了下来:“圣上英明!”
“你们怎么又跪下了,赶快起来,朕受之不起啊。”百里衡臻笑道,“过去的事情不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总该给天下人一个说法,才能防止变故再次发生,朕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对了,简叔父,朕负了你,温悦茗被叛军杀死,朕没有保护好她。”
温楚楞了一下,垂首道:“为圣上而死,是小女的福分。”
“如今最高女官之位空虚,该选谁最好呢?”百里衡臻问道、
“臣有一女,是去年入宫的,平日还算温淑知礼。若是加以调教,应该可以胜任这个位子。”简承抱拳道。
“好,传简淑律进殿。”百里衡臻下令。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款款走了进来,看见自己地爷爷在此,并不说话,而是径直朝皇上跪下:“奴婢简淑律参见皇上。”
百里衡臻微微颔首:“是了,这个宫女我曾在温悦茗身边见过,温姑姑也说她处事一向稳妥。”
“奴婢不过是照着主子的旨意办事,不敢出半分差错罢了。”简淑律恭谨地颔首说道。
百里衡臻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还是比较满意的。
简承不由得问道,“皇上的病究竟如何了?”
百里衡臻叹了口气:“对着二位皇叔,朕只能实话实说。据御医说,朕的病拖不过一个月了。”
二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温楚长揖跪道:“事已至此,老臣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了。如此,请皇上速立后位与储君,防止再生变故。”
“叔父说的有理,快快请起吧。其实朕把你们请来,也是为了这几件事情。”百里衡臻悠然道,“依你们看来,这事情该如何定夺?”
“皇上地意思如何呢?”简承问道。
“依朕看来,听闻泠安王世子文武精通,如果立他为储,应该也是可以的。皇长子被朕荒废这么多年,母亲又没有地位,若要他为帝,怕是支撑不了大滦江山啊。”
简承看了一眼简淑律,简淑律会意,立刻准备退了出去。百里衡臻唤住了她:“简淑律,说说你的看法如何。”
第150节 时局初定
简淑律俯首道:“是。皇上,姑姑生前不顾皇上和其他宫人的拦阻和各方的压力,拼命保护住皇长子,就是为了维护皇室血脉的纯正。皇上从前虽然不喜欢皇长子,可是万一无后,就是愧对祖宗的大罪。奴婢依照姑姑曾经的教导,恳请皇上立皇长子辄溆为储君。一则安慰姑姑在天之灵,二则保持皇室不至于权利外落至旁系手中,也免了外戚的麻烦。”
“你放肆,居然敢指言皇上不是?”简承怒指她道。百里衡臻连忙劝阻:“叔父不要生气,淑律说的也是实情,朕从前确实不喜欢辄溆。只是皇长子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朕怎能草率地将皇位交给他?”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奴婢听闻,皇长子在冷宫未废学业,究竟能否胜任,皇上一问便知。”简淑律不急不慢地应道。
百里衡臻点点头,姜禹领旨将辄溆带了进来。这一年来,他长高了不少,仪态也越发稳重了。他站在七丈之外,见以君臣之礼,随后垂首立于一旁。百里衡臻道:“你坐吧,朕有话要问。”
辄溆小心翼翼地抬起睫毛:“父皇,儿臣不敢。”
“为何不敢,你要抗旨么?”百里衡臻盯着他的眼睛。
“父皇容禀。”辄溆伏地顿首,“父皇召见儿臣,儿既子又臣,不敢逾越;何况几位长辈重臣也在坐上,儿臣自觉才能甚浅,不敢与之同席。”
百里衡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摇头道:“迂腐至极,你是不是觉得与二位叔父同席有辱身份?”
“儿臣不敢。”辄溆眼里却没有半分惊惶,仍旧谈吐优雅。“二位叔伯功高劳苦,只能与皇上同席。”
百里衡臻轻哼道:“这是谁教给你,让你这么说的?”
辄溆低首道:“没有人教儿臣这么说,只是姜大人刚才说起二位叔伯来此,让儿臣莫违礼制,儿臣便记在心中。儿臣愚钝,惹得父皇生气,儿臣知错。”
“你啊。”百里衡臻摇摇头,“那你坐于下首吧。”
简承抚着胡须笑道:“依老臣看来。你这个儿子倒也纯真。哈哈哈。”
百里衡臻摇头道:“朕今日来考察你的才学。孔孟之道乃圣贤之语,你把《孟子》第一章讲解一下。”
辄溆抬起头,微微一笑,在怀容的教导下,他最熟识的就是《孟子》。怀容曾说,孟子将孔子的学说发扬光大,将儒家学说传扬透彻,又更突出仁地学说,她很是佩服,所以他也背得最熟。
果然。他一说完,百里衡臻面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笑着让他退下。待他走后,百里衡臻对简淑律笑道:“看来你说的不错。那么,关于皇后人选,你又推荐谁呢?”
简淑律看了一眼堂上正坐的爷爷,俯首道:“皇后乃一国根本。不仅要能提携太子,皇上还要防止外戚之乱,所以尤为重要。奴婢……”
“皇上,贤妃娘娘在殿外恭候,说有要事相告。”一个内侍突然急忙来报,打断了简淑律的话头。姜禹瞪了他一眼,百里衡臻有些诧异。却终是点了点头:“传吧。”
徐绣堤莲步纤纤地走了进来。看见富锦宫里都是朝中重臣一般的人物,不由得有些微微吃惊。她很快从容下来。盈盈跪拜:“臣妾参见皇上。”看来皇上是与众人在商量要务,但既然允许她进来,难道是在议论与她有关的事情?
众人都看着徐绣堤从容的仪态,百里衡臻道:“爱卿此来何事?”
“皇上在与各位大人商量要务,臣妾也不敢多做叨扰。”徐绣堤抬起头来,从袖中拿出一轴纸卷,“臣妾为美人林氏和庶妃季氏的事情而来。”
简淑律将她手里地纸卷呈了上去,只听她又道:“经臣妾查明,恭妃之死是人故意陷害,因为她曾经写过这样一封手书。”
百里衡臻看着手里颇为破旧地纸张,蹙眉道:“这纸张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若是被那人发觉,也早该灭口了,为何要等到那时?”
徐绣堤叩首道:“因为当时怀容被贬去她身边,而她,正是服侍过季妃地。恭妃对季妃有愧,德妃怕她将此事告诉怀容,于是就杀人灭口。一年前林美人因为那一纸诏书愤愤不已,失去皇子甚至口不择言,是德妃撺掇恭妃伪造季妃笔迹,想一箭双雕,既打击林氏又打击季氏。而半年前使季妃惹您生气的那件事情,也是德妃所为。皇上请看下面那一张文书。”
百里衡臻叹了口气:“恭妃的字迹果然有些像芸香,然而这纸张芸香是绝不会用的。下面这张是什么?”
“皇上,这上面有尚宫局的大印。”简淑律站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脱口而出。
“是的。”徐绣堤再次叩首,“这是尚宫局尚书乔氏对内监王笛的审讯记录,是臣妾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的。他是因为私自出宫而被抓到的,德妃主张立即处死,我却暗中嘱咐乔氏要对此人进行审问,这才知道他能伪造印玺,这次是德妃要他做一枚淑妃大印,然后便要灭口。皇上,关于此二事,臣妾一直都在暗中查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绝无半点虚假。臣妾办事不力,恳请皇上责罚。”
百里衡臻摆弄着手里这些纸卷,突然叹息一声,将纸卷放在桌子上。沉默了许久,他才幽幽叹道:“从前和如今,朕冤枉了芸香这么多次。原来林美人的孩子,是被德妃害死地,是朕没有保护好她,却反而牵累了她。啊,芸香她,她在哪里?唤她来!”
“皇上,季妃一早就出宫为皇上的病情祈福去了啊。”姜禹小心翼翼地说。
百里衡臻微微一愣,握紧了拳头,心里一阵揪痛。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案几,怒道:“李太傅,你的女儿在宫里为非作歹,你当朕真的不敢办你?”那日司徒柳岸的事情又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只觉天旋地转,怒喝道:“来人,将太傅李顺革职拿办!德妃夺去封号,贬去却芳宫!”
“皇上莫要生气,您还有伤在身,切莫气坏了身子。”简淑律连忙在他身边跪下,轻轻地替他抚弄着后背。
百里衡臻喘了几口粗气,终于缓过神来。温楚拱手道:“皇上,方才的事情还没有商量完呢。”
听得这话,徐绣堤立刻站了起来,刚想告退,却被百里衡臻拦阻了下来。只见他玩味似的一笑,对众人说:“贤妃徐绣堤是户部尚书家地千金,生性淡泊,与人为善,诗学造诣为宫里众人所叹服。不知道二位叔父以为如何?”听得皇上的嘴里满是赞美的一丝,温楚抚着胡子哈哈大笑:“从刚才那神态和思虑看来,贤妃娘娘若能为后,一定是很好的。”
徐绣堤一听这话,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连忙跪倒:“皇上,臣妾万不能当此重任。”
“这又为何?”听她话里如此斩钉截铁,百里衡臻有些诧异。
“臣妾从没有过此想法。”徐绣堤低着头说。
百里衡臻哈哈大笑:“爱卿快起来回话吧。你之前要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早当上皇后了。如今朕已经时日不多,为后人选一定要贤德淑善,朕对你早有此意了。”
徐绣堤抬起头,面上有些淡淡的红晕:“皇上请恕臣妾妄议朝政。您已经查办太傅李大人,那一派势力就更加削弱,若是立臣妾为后,就是扶植我父亲,季大人那一派人。若是没有制约他们的力量,有些黑心之人定会掀起剿杀反对者地血雨腥风,朝野再无宁日。请皇上三思。”
简承看着她,眉头蹙起:“你果真是这样想地?好,好,能为国家之利,舍一己之私,堪为贤内助也。”
第151节 重归于定
徐绣堤坚定地看着众人:“皇上如果不想掀起外戚之乱,就请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这样既是保护了大滦,臣妾也可以安然度日。请皇上成全。”
百里衡臻突然一叹:“还是爱卿看得长远。徐尚书虽然也淡泊,但是难保他的追随者得势后不会打压云大人和薛大人那一边的。有关国体事大,徐爱卿,朕只能负你了。”
徐绣堤这才吁了口气,悠然道:“季妃曾与我说过皇后娘娘临终托付的不二人选。”
“真的?她说什么?”百里衡臻定定地望着她,拳头也不由得攥紧了,似乎极是紧张。
简淑律眉头微蹙,她望着徐绣堤,朱唇微启。徐绣堤朝她温和一笑,与她嘴里同时吐出同样的话来。
“立上官皓雪!”徐绣堤叩首道,“她父亲蒙圣上恩典,罪得赦免后辞官归乡,家族没有外戚,皇上不必担心任何外戚之乱,朝野即可太平!”
“皇上,请立上官皓雪为后!”简淑律也跪了下来,正色叩首道,“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就多次夸赞她的贤德,称她为后宫楷模。皇上请您回想一下,上官皓雪可曾与人争风吃醋,可曾被卷入什么令您烦心的案件中?”
简承也揖道:“老臣来的时候听说有个宫人在烈日下为您祈福昏了过去,好像就是这个上官皓雪。若是这样的话,这个人也是个不二人选啊。”
一时间,各样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放。他爱过上官皓雪吗?记得初相遇时,她不愿意与自己同乘一辆辇车,说要效法班婕妤却辇之德;司徒柳岸在她侍寝的日子,多次将自己请到她的寝殿。她却没有一丝的怨恨;中秋节那日她曾经不顾自己生气,劝他多操劳政事,不要沉迷于后宫佳丽;还有那一日,她为阻止惠妃和许美人地争端,劝自己封皇三女为公主……
如此种种,还不够一个皇后的资格了吗?她也算知书达理,虽然不知怎样迎合君王的心意;她善良贤惠,平日是不惹人喜欢,可是。若要作为皇后。她是当之无愧的!
是了。就立上官皓雪!从前他的亏欠,今日这样,希望能够弥补。
“来人,传朕的命令,立才人上官皓雪而为续弦之后,德泛四海,继任中宫!”百里衡臻心潮澎湃,挥手命令道。
“皇上英明!”众人齐齐跪下,由衷称颂道。
“还有,擢封简淑律为正一品奉御女官。淑律。你可要学习你的姑姑,好好辅佐皇长子即为啊。”百里衡臻肃然道。
简淑律再次俯身叩拜:“简淑律定不辱使命,请皇上放胸口如同一块大石落下,百里衡臻哈哈大笑,心上却越来越闷,以至于喘气都有些困难。简淑律见状连忙唤道:“快传太医,快!”
百里衡臻喘气过急。又大声地咳嗽起来。他越咳越厉害,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心肺掏出来一样。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从窗户里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银针,瞬间封住了他的二十七处大穴。百里衡臻眼睛一瞪,立刻昏睡了过去。
“你是----”简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顾怀瑾脸色有些发白。她勉力稳住心神。对那几人微微一笑:“我是顾怀瑾,皇帝老儿地命就掌握在我地手上。也只有我能救他。你们不想让他早死,就赶快离开吧,别在这里碍事了。”
顾怀瑾天生就有种凛然让人不敢靠近地气势,如今见她神色严肃,宫殿里就如同结满冰霜般严寒透彻。众人没有多说,只得匆匆离开,由简淑律带领着去歇息了。
“淑律,你真的长进不少,也不枉你爷爷的一番栽培啊。”温楚哈哈笑道。
“哪里哪里。”简淑律还没有表示谦虚,就被爷爷简承打断,“她比起温悦茗还差得远啊,还是你教导有方。”
“淑律还年轻,今后一定会……”几个人渐行渐远,简淑律走在他们之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愿得成了,她为何没有一丝高兴,反而觉得分外沉重?
直到天色全暗,百里衡臻才悠悠醒转。顾怀瑾转过头来,没好气地说:“你瞎动什么,又想弄晕过去?”
“我,我饿了。”平日里他是从来都不用喊饿的,因为总是有人帮他感觉到饥饿。第一次说出这话,他觉得有些难为情。
果然,顾怀瑾扑哧一笑:“饿了就吃呗,有什么不好说的?”说话间,她已经呈上一碗药粥。
“又是药粥啊。”百里衡臻小声地咕哝,“我都要变成药罐子了。”
“也只有皇宫里才有这样好的药粥,你若是去了民间,想吃也吃不到了。”顾怀瑾没好气地将粥放在他身旁。
百里衡臻似乎听出了什么画外音来:“什么,难道你要带我去民间?”
顾怀瑾叹了口气,端起药粥,用瓷勺搅拌了一下,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无奈地说:“谁让我把你伤成这样,现在我越来越舍不得你死了。实话跟你说,这箭上的毒药是天下第一奇毒盈袖香,若是再拖下去,你就会耳聋眼瞎,全身麻痹。毒侵入骨髓后,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能喊叫,不能动弹,只能慢慢承受着这样的痛苦,直到死去。”她说得绘声绘色,百里衡臻吓出一声冷汗,连吃进口里的粥都吐了出来:“那该怎么办?你不是说,此毒无解吗?”
顾怀瑾用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药粥:“地确无解。可是,如果你不想死的这么惨,我倒是知道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百里衡臻胸口顿时没那么气闷了。
顾怀瑾微微一笑:“钟山下有一口寒潭,潭水积聚着千年凝结的寒气,能抑制毒素的发作。如果你不想那么快就死,就随我出宫治伤去。当然,你还要天天吃素,无欲无求才好。如果运气好的话,大概能延续你少则三年的性命。”
百里衡臻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那样的话,辛苦地就是你了。有你这些关心,就算死,我也值了。”
顾怀瑾重重地放下药碗:“没个正经”。轻哼一声,她转身走到桌前,背对着他坐下。
德显十一年六月,大滦皇帝百里衡臻驾崩,谥号建武皇帝。临死前立才人上官皓雪为后,皇长子百里辄溆为储。上官氏继任皇太后,百里辄溆登基为帝。内有孝贤太妃,诚敬太妃,诚惠太妃,诚宁太妃,苏太嫔辅佐,外有温简二家、尚书徐家的扶持,最高女官奉御简氏,受先帝所托,教诲年仅十一岁的皇帝,使其成为明君。
朝廷虽然为江陵郡死者立了碑,可是对于这场变乱的参与者还是不能放过。格思会和东进会的余孽已经大略消灭干净,剩下的人也屈指可数,恐怕不日就要销声匿迹了。
德显十一年夏天的变乱就这么过去了,皇长子看似平平静静地登基大宝,可只有身涉其中地人才能知道这其中地凶险故事。
德妃,不,应该称之为废妃李氏没有疯,而是分外安静地在却芳宫生活。怀容看着她每日里静静地梳妆,问自己好不好看,她的心里总是有一些悲戚之感。德妃李氏……从此宫里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有地只是昔日屈指可数的繁华日子,和后宫诸人提起来时候的嫌恶,构成了她的一生。
庭外的宫花还是开得那么明媚刺眼,只是,谁都知道,无论曾经多么娇艳的花儿,也总有凋谢的一日。宫花红了又谢,又有谁会真的扼腕叹息?
故事到了这里,是不是就该结束了呢?不,如果人生就这样平淡,那就仅仅是史书上空泛无味的寥寥几笔而已了。
怀容自从那日想要从温悦茗手里抢过皇长子未果,就被温姑姑一直关在却芳宫。宫人谈话间,她知道先帝百里衡臻已经驾崩了,而皇长子下个月就要登基为帝了。
物转星移,转瞬之间,似乎已经改朝换代了。
那么她呢,难道就要在此孤老终身?格思会……就这样失败了,音讯全无吗?
不会吧。但是,依着现在的情形来看,情势容不得乐观。
她正想着,忽地一双手伸至她的面前。微微错愕,她抬起头来,却是五师兄温煦如暖阳的笑意:“怀容,走吧,我送你走。”
第152节 烽烟未落
怀容稍稍一愣,心中无味杂陈。是时候了吗?也许,她与皇宫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吧。心里一暖,她正准备点头同意,眸子一侧,瞬间变了颜色。武艺的直觉让她悚然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开,并顺手拔出叶凌波腰间的长剑,挽了几个剑花后远远跳开。几个飞镖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剩下的被她手里的长剑格挡开去。
她顺势身躯一扭,长剑横在胸前,做好了防御和进攻的准备。这把入木剑,她从小就使得顺手,没想到今日却要对这把剑的主人出示。“带我走,到哪里?去阎王那里吗?”她冷笑道。
叶凌波绷紧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但手里的飞镖仍旧紧紧地没有放松。“如何?”叶凌波眉梢一挑,“你想反抗师父的命令吗?”
“怀容不知何罪之有。”怀容神色冷淡。
“是吗?”叶凌波讥诮似的一笑,“你违抗师父的命令,这难道不是罪吗?”
脑海里顿时灵光一闪,难道说,那日里的字条,不是简淑律伪造的?可是既便如此,那日的她又怎能相信:简淑律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连她的行踪也掌握得一清二楚,她若是贸然行事,说不定会给师父带来阻力啊。
上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他带着她和张倪逃出了皇宫,那日,他也曾经说过要带她走的话。那一天,她以为是师父派他来试探的。经过今日的事情,她确定了那日的想法。五师兄从来都是师父派来监视她的人,即使他平时对她多么照顾,多么体贴,还是改变不了他忠诚效劳地对象。
怀容叹息一声。放下剑来:“叶师兄,你听我说。你知道我为何在这冷宫里吗?就是因为行迹已经败露了。那个时候,我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任何传书,因为我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怕死,如果不能得到师父当面的命令,我绝不敢贸然行事。”
叶凌波看着怀容,神色万分温柔:“我相信。所以我真的是来带你走的。师父要杀你。如果你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怀容,我本来想的是,即便让我杀你,也不能让你历经折辱死在寻风的手上。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杀不了你。”
怀容挣脱他拉着自己的手,警戒地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能跟你走。”话语间她余光一直瞥着叶凌波地左手,唯恐他再出新招。
“你不用怕,师父他奈何不了你。难道你就真地决定在这里住一辈子?”叶凌波看着天色,神色有些慌张,“妹子。再不走就真地来不及了!你别怕,师父他……”
“他怎么了?”怀容盯着他的眼睛。
“反正他已经自顾不暇了。”叶凌波顿足,“你快快随我来吧!”
怀容还是有些犹豫,忽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擦着繁茂的树干朝他们步步走来。他走得不算慢,但是听得每一个脚步声的时候,都让人心里一沉。
能让她有这样感觉的。所知只有一人。
怀容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剑尖朝左偏斜,微微颤抖着。
来人一袭简洁的黑衣,衣襟微敞,显得格外随意。左手上还缠着一段稍稍沁红的纱布,大概是那日打斗中留下的伤痕。他停下脚步,随意地举起手里的长剑。那剑长七尺二分。极是轻软。地在微风中颤动,仿佛会被吹断一般。尽管知道自己肯定敌不过他。但怀容还是没有立刻放下手里地剑,弃械投降。
寻风没有立即出剑,按照他的习惯,他在等,等猎物掉以轻心的时候再给以致命一击,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作为格思会最厉害的杀手,他从来都是这样做的,也从未失败过一次。
怀容叹了口气:“师父怎么样了?”
寻风偏头瞟了一眼叶凌波,容色分外恬淡:“他没告诉过你?”
怀容手里的剑仍然攥得紧紧,神色如常地道:“我知道师父被我牵累了。格思会已经失败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有为他卖命?”
“他已经快死了。”寻风冷峻的面孔上露出耐人寻味地笑意,“杀了你是他的遗愿。”
“不对。”怀容摇摇头,把手里的长剑铛地一声扔到地上,“师父既然已经不行了,他表面上说是派你来杀我,其实就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他要放你自由,你应该体察才对。寻风大哥,你往日的聪明我是最崇仰的,怎地今日你就想不通呢?你是他身边的剑,就像这一把一样,如今他自身难保了,自然要舍弃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的苦心呢?”
叶凌波看见怀容扔掉唯一地防身武器,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怀容面色还是那样地镇定自若,然而紧握的拳心里已经腻满了汗水。
寻风终于咧嘴笑了,掌心地长剑没有放松,反而横在怀容颈上。一股凛冽的寒意直透过全身,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灌下一样动弹不得,甚至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当初若是杀了皇长子,定阳王也许就不用那么快撕破脸。虽然内部的一些变故与你无关,但这件事情你脱不了干系。”寻风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浸润了她全身,如七尺长剑一样冻彻心扉。
叶凌波从她身后倏地站立起来,迅雷一般握住寻殷剑的剑锋,一股鲜血顺着剑身从指间缓缓流下。他看着寻风,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要伤他,我不许你伤她一星半点!”
怀容眸中突然有种奇异的色彩,她神色一凛:“你快走开,我自己做的事情,该有我来承担,你没必要掺和!这是寻风哥哥最后一次为师父做事了,他此生从没有输过,若是让他没有成功,岂不是人生的一个污点?寻风哥哥武功高强,所以坚决不能有一点的瑕疵。我是很好解决的,寻风哥哥什么厉害的对手没见过,不是都被他格杀了吗?你拦着我也是没有用的,寻风大哥要拿我作为他金盆洗手前最后一个死的人,这是我的命数。谁让我令师父失望了呢?”
见他不语,怀容又轻叹一声,垂下头去:“你杀了我吧。叶师兄,放手。”
寻风稍稍一愣,随即冷笑了一声,“杀你是挺没意思的,以你的武功,作为我最后一个杀的人,实在是太侮辱我寻风的名气。”
怀容微微一笑,甜美得让人如沐春风:“是呢,寻风哥哥要杀一个自己从未想过要杀的人才算厉害,否则啊……”寻风抽剑侍立,嘲讽似的一笑。
“所以,寻风哥哥,你愿不愿帮助怀容最后一次?”怀容看着他的眼睛。
寻风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师父决意要杀她,她为何不来个鱼死网破?这样,即便是死了,也曾经做过轰轰烈烈的事情,不是很值得吗?师父,既然你如此无情,也休怪徒儿不孝了。
“我们合力杀了云会主,然后上报朝廷如何?我知道你不屑于朝廷的赏赐,可是这样的话,好歹也让朝廷亏欠你一次了。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怀容狡黠地笑着,澄澈的眼神静静地盯着他,仿佛对结果毫不关心一样。
寻风愣了一下,似乎笑着,又似乎没笑。他抚摸着精致的剑身,嗓音有些沙哑:“好。”
叶凌波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见到怀容熠熠夺目的眸子,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都是迁就着这位最小的师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半刻。
当然,今日也不会有例外。
第七卷 荣华 第153节 繁华暂歇
只见寻风淡定地望着有些阴沉的天色,向怀容伸出手去。怀容伸手由他扶着,跟从着他的绝顶轻功略过重重宫墙。恍然记起那日,楼景寒也是这样带她离开的……
跟随着寻风出了宫墙,叶凌波不禁有些疑惑起来。他勉力赶上径自奔走的寻风,“寻风使……这条路不是去往----”
“我知道。”寻风不耐烦地打断。
叶凌波暂时放下疑虑,但还是勉强跟了上去。他们一行人走出里城,转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庭院前。寻风抽出长剑,对怀容淡然道:“你们在此等候,我马上就来。”
“师父在里面吗?如果是他,我想见见。”怀容急切地道。
“不是。”寻风没有多说,径自走进庭院。怀容与叶凌波对视一眼,悄悄地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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