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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叹宫花寂寞红

_18 萑丛归(当代)
见怀容不语,简淑律直起身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简淑律……淑通疏,律通虑,我这个名字,是否就预示着我会疏忽考虑呢?不过亡羊补牢,犹未迟也,现在发现了,倒也不晚。我从前就觉得你非同寻常,果然如此。只是我对你的身份,真是太疏忽了,居然现在才知晓啊。”
“太过自负,终究不是好事。”怀容站起身来,看着她说,“淑律姑娘自然不晚,因为格思会该做的,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简淑律微微颔首,高傲地一笑:“如此甚好。”
烛光在怀容眼睛里明灭不定,她的声音不由得尖利起来:“格思会什么都没有做,而大滦呢,大滦做过什么?二十年前的江陵郡屠杀,十万梁人倒在了大滦的屠刀之下,这难道是应该的吗?十万人命啊,就这样被屠刀化为冤魂----难道这就是对的么,是应该的么?”
简淑律迟疑半晌,终于冷笑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又如何能知道?难道你亲眼见着了?”
“不论你们怎么说,铁的事实总不会改变!难道死在大滦逆贼屠刀下的十万条人命,就这么算了?”怀容辞严厉色,几乎是步步逼人。“当初到底谁是逆贼,还不得而知呢!当初百里一族不过是梁国大将军,后废帝自立,大肆屠杀梁人,景隆帝逃至江陵诚县,被大滦逆贼杀死,牵连屠戮十万人之多,单诚县一地,就死伤八万之众。这些事情。你知道吗?这些冤死的鬼魂在你身边转悠----你不恐惧么?”
“我有什么好恐惧的。这些人之死。与我何干?”简淑律哂道。“难道在宫里不是这样?看不清时势地,不就是一个死字?怀容你可知道,你今日所说之话,足以查抄九族,剐刑示众的。”
“九族?”怀容面色淡然中带着讥讽,“自江陵一事后的人,都没有九族了。我的父亲在诚县屠杀中战死,母亲好不容易留了一命逃出来。她是诚县八万被屠杀的人中七个幸存者之
简淑律背过身去,看不清神情:“江陵逆案我也曾经听闻,但是历朝历代。哪个朝代建国时没有大型的死伤?胜者为王,只要他有力量建立政权,其他人就必须要沉浮,否则,只能怪自己不会审时度势。”她的声音有些恻恻然,也许,怀容的叙述。让她有了轻微的悯意。
“简淑律,这些事情,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却与我息息相关。我无法释怀,因为我地家族,都与之有莫大地联系。简淑律,难道你地家族从前就不是梁国的子民吗?难道。你的家族从前就与百里家族有谋反之心?”怀容毫不退缩地问。
“呵。王朝覆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若是前梁大得民心。又怎会这么容易就被颠覆?前梁苛捐繁重,百姓苦不堪言,而大滦治世清明,隐有盛世之象,难道还要由得你们格思会逆贼把国家弄得一团糟,让黎民百姓又陷入战火,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吗?如今天下太平有什么不好,你们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作乱?”简淑律道,“我简温二家扶持百里氏登上帝位,就是看重百里氏宽仁待下,有为君之气度。我是简氏女儿,当初进宫的目的,就是听说格思会可能安排间人在皇宫之中,让我查出反贼。如今反贼在手,我也算功德圆满了。”
“宽仁待下?那江陵郡屠杀又做何说法?”怀容逼问道。
“对待黎民黔首和对待反贼的方式自然要不一样,否则,百姓岂不成了反贼,反贼岂不成了百姓?”简淑律冷然道,“如此一来,何谈国家?”
怀容看着简淑律,眼里迸出愤恨的火花。国恨家仇,似乎都掌握在面前这个女子地手中了。或许她一声令下,她的生命就要了结此处,或许格思会的秘密就会被发现,从而彻底地失败了。怀容的手心凝聚了平生所学的真气,实在不行,就跟她拼了吧。
余光见旁边刀光一闪,怀容朝四面望了望,只见四周的,似乎埋伏着高手。不行,不能这样莽撞----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动起手来,她不一定会得到好处。
简淑律居然也是皇家派来地间人?看来在这个皇宫里,谁也不能小看了谁去----或许最最凶恶的敌人,就埋伏在你的身边,等着你不经意的时候伸出脚来,把你重重地绊一个跟头,让你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她早就知道,友情是不可信的,只是从没有今日体验得的这般深刻。心里有一些微微的刺痛,不知是这定然地疏离,还是其他一些曾经相信地东西在骤然碎裂。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怀容定了定神,终于问。
“既然你已经被拆穿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吧。”简淑律骄傲地一笑,“那日和宜辰晋封婕妤,我见她一人偷偷摸摸地用传令鸽捎信,觉得有些非同寻常,就将其拦截了下来。果然,她是与格思会有关地人。为了抓出更多的人,我决定顺蔓摸瓜,换掉信的内容,询问格思会主还有谁可以依靠。”
“他回信中说了我?”
“他没说。”简淑律轻轻摇头,“这个老狐狸,似乎也发现有些不妥之处。我派宫中高手再次拦截他的回信,什么也没有知道,于是又模仿他的笔迹,询问和宜辰,宫里还有的那人怎么样了。和宜辰的回信再次被我拦截了下来,这下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存在。”
简淑律神秘地一笑,继续说:“经过我的查证,你应该是格思会逆贼会主的关门弟子吧。老狐狸把你送进宫来,肯定是要你办成事情……我终于想通了,为何在宫里会有那么多人帮你。”
“帮我?”怀容有些惊疑。
简淑律哂道:“谅你也不知道。当初你被贬谨礼宫,和宜辰去求卫中常侍,差点被她杖刑。若不是选侍巾在即,说不定她就被毁了。还有那次,你被段珠衾陷害,付姑姑连夜恳求于温姑姑,求她放你一命,我这才拿着与你在梅瓶里发现的那幅画去求淑妃,让她救你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幅画的作用了?”
“那当然。这宫里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即使我不知道,温大人还能不知道么?”简淑律傲然地看着她,“连付姑姑也帮你,真让人不可思议呢。”
“付姑姑?可是我从未听说她是格思会的人啊。”怀容不解地道。
简淑律摇摇头:“一开始我也不曾注意,和宜辰的事情被我发觉了以后,我就特意去查看了她的资料。她的亲生母亲,是前梁贵族张氏的女儿。前梁国灭,她的生母被杀,她父亲带着她逃往长安,后来她便入宫了。”
怀容眼神越发犀利起来:“这样看来,你们处死付姑姑,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不。”这么长时间来,简淑律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些许的悔意。早春的微风吹得人手足冰冷,她打个寒噤,低下头轻声说,“付姑姑的死……是我对不起她。”
第140章 满盘皆输
第140节满盘皆输
怀容恍惚记起那天,得知了付姑姑要被处死的消息后,她立刻赶去冷宫,想要见她最后一面。却没想到简淑律也在,走时简淑律跪下说的那一句话,轰隆一声回响在耳畔。她还记得简淑律当时的睫毛,是微微颤动着的,掩盖不住的心虚。
付姑姑深明大义,淑律承蒙教诲多日,未曾答谢半分。若哪天得势,定会为您一雪冤屈。
于是,一切了然。
“那个受过蛊术的瓷娃娃,是我给她的。”简淑律眼神迷离,她看着远方,轻轻地说,“当初我奉家族命令进宫寻查逆贼之事,估计逆贼会被乔装成秀女进宫,于是就带进了这个瓷娃娃,让付姑姑保管,并留神哪个秀女很想要得到圣宠,并且家世令人生疑。没想到付姑姑保管不善,瓷娃娃竟然让内务府的人拿走了,并被送给了惠妃。此事因为恬伊长公主而惹得皇上注意,温姑姑恐怕牵连更多的事情,便让付姑姑顶替了罪名。我是看着她浸在冰冷的井水中,足足有十个时辰。付姑姑,我终究是亏欠你的。”
怀容半晌无语,凄冷的寒风已经让她整个人都僵立了。付姑姑,你真的是被人冤枉的,而且冤枉你的人,居然是你曾经那么喜欢的。简淑律,你居然就是那个杀了付姑姑的人,亏她从前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害死了她!
简淑律咬着早已僵硬没有感觉的嘴唇,月色笼罩着她的面庞,如象牙雕琢一般高洁清雅。她面带深深的悔意,低首一叹道:“如果付姑姑不死,被牵连的人会更多。宫里本来就是容易生事的地方。温姑姑处死付临筝,也有她地许多无奈啊。你知道吗?温姑姑原来也很喜欢付临筝,这才提拔她做贤人的。”
“可是,这件事终究与你有关,你为何不顶罪?”怀容知道宫中之事有太多的无奈,只反问简淑律。
简淑律轻轻一叹:“我太自私,终究没有这个勇气。何况,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这么快就死啊。”
怀容看着她。突然冷笑道:“如今你抓到了我。就可以死了吧?”
简淑律冲着她微笑颔首:“那是自然。不过。要先铲除你们这叛党集团,我的任务才算完成了。”
“其实,”怀容轻轻一叹,“付姑姑的死,你也有诸多无奈,不能全怪你们。要怪,就怪挑起这件事情的惠妃!淑妃被她所害,她却怀上皇嗣,再次复宠……看到她复宠一天,我的心就难受一天!付姑姑的死。都是因为她,而她却能好好活着,这又是为何!”
听了怀容地话,简淑律地神色稍稍缓和了下来。她恢复了往日地淡然:“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放心吧。”
怀容握紧了拳头,终于说道:“淑律……姐姐,我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既然被你识破了身份。我也算认命了。如今我恳求你,就只杀我一个人,不要牵连到和宜辰,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棋子啊。我是师父最在意的棋子之一,我死了以后,师父一定会重做打算,说不定就不会再行反叛之事----求求你。不要让这件事情闹大。不要再株连其他人了,好吗?”
“不行。”简淑律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是凛然立在寒风中,冷冷地看着怀容,“逆贼之事,必定要除,否则我大滦安可立国?”
“我可以给师父写书一封,说时势大变,劝他不要……”怀容看着简淑律,语气有些畏葸。
“呵。”简淑律不由得冷笑起来,“就凭你?若是你说话有分量,当初你不想进宫,老狐狸还会逼着你?何况,让你修书找他,谁知你们是否在联络消息呢。”
怀容急的想跺足:“淑律姐姐,求求你了,牵连太多的人,真的没有好处!若是把师父他们逼得狗急跳墙,说不定国家就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你那么聪明,一定会知道的!”
“行了,我自有分寸。”简淑律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求我也无用!就算你跪下来----”
她一语未毕,就见怀容在她面前“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下:“淑律姐姐,你从前帮助我那么多,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到过一声谢。淑律姐姐,谢谢你对我的扶持,怀容此生难以忘怀。我当初的命,是淑律姐姐救的,如今不过是还给你而已。怀容只求姐姐不要杀过多地人,至少,至少恳请您放过和宜辰,她还只是个孩子……”
身份既被识破,她的存在对师父来说,就失去意义了。只是----她终究是有些不甘,当初被送进宫来时满腹不愿,谁知却要死在这深宫里,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要这么死了吗?
“此事容我再虑。”简淑律看着怀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身躯,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意。毕竟是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啊!她从前帮助怀容那么多,按理说,现在全部拿走也是应该的,只是----她看着怀容泪光盈盈的眼睛,似乎有些迷茫。一丝不忍如暖流在她心里划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昔日好友,她地心里五味杂陈。
究竟该怎么办?简淑律有些烦恶,却理不出半分头绪来。她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人啊。要怎么办才好?她看着怀容恳求的眼神,眼神忽地温和了起来。她已经对不起付姑姑,不能再让任何人死了。
怀容静静地看着她,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救了她命的人,曾经是她的好友,而如今,她却成了高高在上的死神,一个手势,就能赐给她生死,给她幸福或将她打入无止境地深渊。
一着不慎,便落得满盘皆输,这是她地命数,也是格思会的命数。她认命。
简淑律忽地轻轻一叹:“你想死么?”
知道她不是在玩笑,怀容低首道:“不想。”
简淑律玩味着她地神情,那是一种明灭不定的犹豫。唇际浅然一笑,她伸手扶起怀容:“如果你不想死,就再也不要与格思会有任何联系,并且消失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
怀容顺从地站起身,有些不解地望着她。简淑律执起她的手:“先去尚宫局过一夜吧。明日你去冷宫却芳宫,也许可以保你一命。记住,从此以后,你与格思会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否则,我非但不会再救你,还会让你剐刑示众,让天下的逆贼都看着,反叛朝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冰冷的十指相碰,怀容的心里恍如划过一道暖流。她轻快地点了点头,顺服地跟着简淑律,在漆黑的道路上战战兢兢地走着。
怀容不是第一次来冷宫了,上次来时,她是来看望即将被处死的付临筝姑姑的。而这次,她可能是要在这里永远地住下去了。
既然已经输了,那就不要再相争。因为,从前的一切都已经没有,再徒劳争取,也是无用的了。不如在这里好好地生活着,简淑律能放她一命,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了。
冷宫是如今唯一能容下她的地方了。若不是简淑律放过了她,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极刑处死。不管怎么说,苟且偷生总比受尽苦楚死去要强上许多。
从前的恩宠,从前的风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今的她,一切真的要重新开始。
怀容换上最破旧的布衫,将头发梳成一个大辫子,现在的她,终于要过真正自己的生活了。这是该高兴的事情吧。怀容伏在破旧的窗棂上,望着庭院里枯枝上冒出的嫩绿新芽,不由得浅浅一笑。
不论经历过怎样的严冬,春天还是来了。
春天总会来的,而她的青春还没有过完,却要在这里了此余年。
能活着总是好的。怀容阖上窗子,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何况她衣裳单薄,更是受不了寒风。冷宫不像惠礼宫,生病了好歹还有医女看护,这里的宫人是不能治病的,死了就死了,一卷破席子抬出宫去,乱葬岗上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新土堆子。
所以,只要有机会,就要好好活着,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活着还不成呢。只是,苏谈静---她会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吗?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被发觉,查验苏家是否忠于格思会似乎再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只是,这半年来的情谊,也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怀容正思虑着从前的饿事情,忽地被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削瘦的身影朝他扑过来:“怀容姐姐,真的是你吗?终于有人陪辄溆了呢!”
第二十章 佳丽三千羡叹长 第141节 入夜沉沉
怀容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朱唇轻启,迟疑道:“大皇子?”
“怀容姐姐,别这么叫。”辄溆连忙摆手,竖指唇边“嘘”了一声,“若是让别人听去了,又该说我娘的不是了。”
“哦。”怀容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这对可怜的恭妃母子,就是被打入冷宫,还是这样被人欺辱----皇长子辄溆,竟连连被唤一声皇长子的资格也没有了吗?她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带我去看看你母妃可好?”
“母妃还没有抄完女则呢。”辄溆小嘴一撇,仰起头来,略加思索后道,“那我就带你去看看她吧。”
怀容与他走至一座晦暗的偏殿前,透过半掩的闯扉,一个素衣女子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她时而把冻得僵硬的左手抬起来呵口气,可却芳宫四面透风的墙壁却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她身上的素衣早已洗得发黄,应该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经饱含沧桑,看上去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了。
“母妃上次元宵节因为手上长了许多疮,没有完成德妃娘娘要求的篇数,现在还在刚呢。若是明天再交不上去,德妃娘娘又要责罚了。”辄溆明亮的眸子忽地有些模糊。
似乎听见了门外的动静,恭妃楞了一下,放下笔,推门走了出来。见辄溆站在殿口怯生生地望着她,恭妃心上紧紧地一抽,不由得快步奔走过去,紧紧地将他揽在怀里:“孩子,你怎么不进来?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她抬起头,看着怀容的眼神有些漠然的疏离。
怀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见辄溆从恭妃怀里挣脱,指着怀容说:“母妃,这就是送给我香囊的那个宫女怀容。”
怀容稍稍一愣,只见辄溆从中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香囊来,满脸都是欣喜的颜色。她不禁有些发怔,没想到,当初随随便便送出的香囊,竟被这个孩子这样精心地保存着。
恭妃上下打量着怀容,容色一敛。轻盈地一福道:“多谢姑娘对溆儿地照拂。我……”
“娘娘不要这样。怀容受之不起。”怀容连忙扶起她来。
恭妃眸中闪过从没见过的异样神采,仿佛被水浇过一般,浑身一个机灵。怀容不知何故,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恭妃的睫毛中竟然隐含泪光。她背过身去,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唤过我。”
“这是为何?”怀容心里一酸,不由得脱口而出,“当初封妃的时候,应该是很风光才对啊。”
此言一出,恭妃更是泪如泉涌。她顿觉失仪。连忙掏出一块破旧的手帕子擦拭起来。怀容有些不忍,连忙拿出一块鲛绡手帕递给她,扶她走进暖和不了多少的殿里。她轻轻一叹:“娘娘,是奴婢不好,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恭妃止住啜泣,轻轻摇头,柔声说:“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么多年,我还是放不下。一想到当初的情景,我就止不住泪如雨下。”
“娘娘,皇上对您有半分真爱吗?”怀容不禁问。
“我不知道,”恭妃含糊地说,“我当初是服侍太后殿下地宫女,受到临幸后生了皇长子。太后殿下坚持要让皇上给我封妃。皇上勉为其难才答应。后来太后因为谋反地事情自尽而死。我就被皇上冷落至今。”
“太后……谋反?”怀容进宫将近一年,从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太后地消息。关于太后的事情,似乎是宫里的禁忌之一。没想到当初太后的死,竟是因为谋反?难道说……
恭妃急忙道:“太后殿下没有谋反之心,只是此事有关国体,萧太后殿下才不得不自尽,以保全家族名声的啊。”
“太后殿下姓萧?她可与宰相萧家有关联?”怀容问道。
“是的,当初萧家何等风光,皇宫里出了一位太后和一位贵妃娘娘,当真是大滦最大的外戚家族。自从上次德显六年东元变乱后,皇上查处宰相办事不利,结果牵连出许多旧事来。萧家奉命查处法恩会逆党,半年未有头绪,朝中有大臣上书言宰相与逆党有关联,所以总不能结案。皇上大怒,萧太后才决定自尽以平众怒,才没使得宰相谋逆一案继续查下去。这件事兴起了季氏家族,萧家算是一蹶不振了。”恭妃叹息似的说,“这些事情都是不可说的,你可千万不能再与人提起,否则就是杀头大罪啊。”
“奴婢知道了。”怀容坚定地说。
恭妃点点头,叹然道:“此事乃是宫闱机密,我知道,皇上很早之前就想除掉萧家,却没想到太后此举让他的计划大为受挫,我是太后提拔地嫔妃,失宠是必然的。”她释去面上痛苦的神色,柔声道,“怀容姑娘,你又是如何被贬进来的?”
怀容怔了一下,随即然笑道:“奴婢,嗯,是因为犯了错误,所以才进来的。”
宫女犯错后,一般都是被贬往浣衣局或者暴室劳作,很少会被贬往冷宫。因为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劳作的事情,犯了错被贬来反而清闲了。恭妃不便多问什么,只道:“你从前是服侍谁的?”
怀容瞥了她一眼:“奴婢原来是服侍苏才人地。”
“哦,就是刚进宫来的那些秀女之一。”恭妃颔首道。辄溆突然抬起头,脆生生地说:“怀容姐姐先前还服侍过淑妃娘娘呢,哦不对,是季妃娘娘。”
“淑妃?”恭妃轻轻地抽了一口气,脸色顿时有些煞白,声音也抖了起来,“她,现在如何了?”
怀容看着她变化不定的神色,心道,恭妃一定是因为季妃失宠的事情被牵连而对季妃怀恨在心,所以才这般紧张。于是摇头道:“季妃失宠后一直闭门不出,奴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哦。”恭妃垂下头,轻轻地呼了口气。忽地瞟见桌上的纸笔,她急忙站起来:“呀,只顾着与你说话,都忘记要抄写女则了。若是被德妃娘娘知道,又该责骂我了。”
怀容见她一脸紧张,不由得站起身来,替她研磨起凝固的墨汁来:“德妃娘娘太苛责了些。”
恭妃头也不抬地道:“这是宫里的规矩,怨不得她。”她低眉顺目地说着,又开始抄写起来。怀容微微一笑:“娘娘写累了,就交给我吧。我地字迹和娘娘地有些像呢。”
恭妃看着她和暖的笑意,眼眶早已模糊。
尚宫局正殿甚是冷清,温悦茗把暖手炉交给简淑律,悠然道:“你把那个格思会逆贼放在却芳宫,有多少把握她不会再行谋逆之事?”
简淑律用火钳夹了几块银炭,放进精致地暖手炉中:“格思会暂时没有什么谋逆的举动,况且,她从前就对皇长子多加照拂,有她在,皇长子我们就不要太过操心了。您瞧,都这么多天了,还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温悦茗低眉一叹:“辄溆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可是,在皇上没有二皇子之前,我们还是要尽力留住他才行。怀容那孩子,我从前也见过,看起来善良妥帖,不说别的,还是满让人放心的。就是她的身世,让人不得不防。”
简淑律点了点头,将手炉递给温奉御,婉然一笑:“还是先观察一阵吧。格思会没有动作,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若是姑姑不放心,随时都可以将她剐刑示众。”
温悦茗看了她一眼,浅笑不语。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就是明白事理些。该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心软放弃。若说她要杀了那个宫女,淑律一定会顾全大局的。
银炭中加了香料,烧起来像熏香一般。简淑律抬起睫毛,蹙眉问道:“那件事情究竟如何了?”
温悦茗轻轻一叹:“皇上已经决定接定阳王子进宫抚养了,我也劝过,可皇上就是不听。无法,我们只有再看了。”
“我们温简二家几代为国效力,一个嫔妃的话居然比姑姑的分量还重。”简淑律颇有些愤愤不平。
“姑姑老啦,自然没有年轻姑娘说话分量重咯。”温悦茗和蔼地笑道,“今后的事情,你要多多打理才好。”
简淑律郑重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温大人,却芳宫那里出事啦!”二人正说话间,一个宫女急急走进来,跪禀道,“恭妃她,她好像不行了!”
第143节 信念
简淑律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对温悦茗说:“姑姑,请容我去看看。”
温悦茗对她挥了挥手:“去吧。希望不要是你的过失才好。”
简淑律看了她一眼,急忙地退了下去,心里怦怦直跳。
却芳宫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忙乱,在外面看起来时,却是寂静得骇人。简淑律一身女官服饰,身后跟着尚宫局内侍八人,看起来极为严整浩荡。她面色阴郁,一见到却芳宫的看管内侍就厉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年轻内侍似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吓得一个跟头趴在地上,话也说不清楚了:“奴才,奴才也不清楚,恭妃喝了那碗汤后,就,就----”
见他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简淑律再也懒得理会,急匆匆地踏进却芳宫。几个年长宫人匆匆跪倒,她毫不理睬,一进内殿就厉声责问:“恭妃呢?”
一个内侍正与怀容交涉什么,见来人排场甚重,心里一慌连忙拜倒:“奴才见过大人。”
怀容正在思虑是否也该跪下,只见简淑律将头一摇,走到恭妃床边。只见床上似乎卧有一人,但灰白肮脏的被褥已经与那人蜡黄的面孔交融在一处,在却芳宫昏暗的光线里难以分辨开来。她眉头轻蹙,只听得孩子家低微沙哑的啜泣,在耳畔盈盈回荡。
“大人,恭妃自三日前就腹泻不治,吃什么都不见好。这里污秽,还是请姑姑移步出去问话吧。”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三日前?”简淑律蹙眉沉吟,“怎么不延药医治?”
那个内侍小心地瞥了一眼简淑律:“姑姑,这却芳宫的待罪嫔妃。按理说是不得医治的啊。”
简淑律轻哼一声:“如果实在需要医治,还是可以上报的,不过是你们怠惰罢了。恭妃的病情到底是由何而生?”
“姑姑,此事奴才也不清楚。”那人低头道。
简淑律双眉蹙起,怀容盈盈道:“恭妃娘娘的病,是三日前德妃送来地茶汤引起的。”
那内侍连忙抬起头来:“姑姑,不是这样的----这个丫头才来没几天,还不太清楚,其实恭妃的病症早就有了。而且。那日惠妃送来的茶汤……”
怀容没有理会他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的眼色:“明明是德妃娘娘褒奖恭妃女则抄写的好。送来的赏赐。怎么又变成惠妃的了?”
“姑姑,这真地是惠妃娘娘送来地,至于是不是德妃地指派,奴才也不得而知啊。”那个内侍叩首大声说着,一个劲儿给怀容使眼色。
简淑律只做没有看见,转身问辄溆:“皇长子,你母妃的病,是从何时开始的?别怕,照实说就是了。”
辄溆低头脆生生地说:“回姑姑的话,母妃从前没有这病。自住进这却芳宫没多久,就害上此症,三日前越发加重,如今母妃连话都说不出了。”他眸中泪光闪闪,伏到简淑律身前抽噎,“请姑姑救救母妃吧!”
简淑律慌忙扶起辄溆,对身侧之人道:“立刻延请医官速来。怀容。到底是谁送来的茶汤,你可看清楚了?”
“是惠妃身边的芳儿送来的,说是德妃娘娘赏给恭妃的。因德妃娘娘给恭妃布置抄写女则,言好赏孬罚,芳儿来此也是这么说的。”怀容严肃地道。
“芳儿何时这么说过,一定是你听错了。”那个内侍斩钉截铁地说,“姑姑。你要知道。德妃娘娘掌管宫中大小事物,一些小事不能顾及全面。何况是却芳宫的事情?”
“德妃娘娘不就是掌管宫中事物地么,这些难道不是她职责所在?”怀容反问道。
简淑律没有多言,一个想法倏地闪现过脑海。德妃娘娘协管六宫事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想法仿佛一个小小的石子打落湖心,微微漾开细小的波澜。
既然如此……简淑律眼神一紧。给恭妃观察病症的医官叹口气道:“淑律姑娘,恭妃的病症怕是不成了。”
辄溆近乎呆滞,忽地尖声唤道:“娘亲!”他扑倒在恭妃床前,含泪连连摇头,促然对医官道:“不会的,医官大人,你看,母妃地眼皮还在动,她还活着,她还有希望的!”
医官叹然摇头,收拾起手里的针灸用具:“那是有言未尽,一息尚存。春久夜凉,露气湿重,阴寒逼人,怕是熬不过明日了。”
“不会的!”辄溆尖叫一声,跪倒在医官身前,“大人,求求你救我娘亲吧!求求你了!”
医官神色有些不忍,他连忙扶起辄溆:“快起来,老臣这可担当不起。哎,恭妃病的不是时候,老臣就是心有余力也不足啊。”
“先生此话怎讲?”简淑律道。
医官喟然道:“若不是上面几天前刚下了旨意,不准医官随意出诊,三日前老臣已经得知病情,就可以早为娘娘看诊了。宫风是该整顿,可见恭妃病的不是时候啊。老臣心中有愧,先告退了。”
怀容捏紧了拳头,沉声说:“病的不是时候?我看是有人挑准了这个时候吧。”
简淑律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罢了,此事我定会查清楚,你们再不要提起。”她说完,与六人款款离去,只留下两个内侍,站在门口盯着奄奄一息地恭妃,仿佛饥饿地秃鹫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不知是讥讽还是怜悯。
辄溆地泪珠冲刷在娇弱的面孔上,他大睁着泪水模糊的双眼,呆呆地不说话。怀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襟,温柔地替他拭去泪水:“恭妃娘娘是好人,可这是命数啊!”
“命数!”辄溆的声音尖锐地开始扭曲。“我不相信,你们都是在骗我!凭什么母亲在宫里就要被人嘲笑,被人鄙视!为什么我们住进冷宫,还是有人陷害!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啊!”他愤愤然踢开殿门,一路哭喊着跑出去。
他尖利地哭喊刺得怀容耳膜阵阵不适,但是。他在这里哭得再大声又有什么用。有谁会听见?就算听见了。又有谁会放在心上?恭妃在众人眼里不过是蝼蚁而已,进了冷宫,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算地上的灰尘,而皇长子辄溆,连灰尘都算不上!
哭有何用,喊有何用?就算是寻死,也不过是落人笑话几句而已!不出三五日,就会被人遗忘地干干净净!怀容站起身来,追出喝住辄溆:“你给我站住!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能做什么?”
“我是皇长子!”辄溆的眼里迸出仇恨的火花,“我要给母妃报仇!“你去找谁报仇?你说你是皇长子,谁会承认?”怀容拽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儿把他往殿里拖。辄溆奋力扭动着身子,一口咬在怀容手上,使劲地想要挣脱。
怀容吃痛放开右手,另一只手又紧紧地拽住了他:“你这样去只有死路一条。或许会让恭妃连最后的德行也会失去,你知道吗?想要报仇,你只有唯一的办法!”
“什么办法?”辄溆突然冷静了下来。
“做君王!”怀容放开他,神色极其严肃,“如果你成为君王,想做什么都可以,也是给你母妃名节谥号的唯一办法!”
辄溆明亮的眸子里有些迷茫。他愣了一会。神情有些异样:“那我该如何去做?”
怀容轻轻一叹,她重新牵起辄溆地手。领他走进破旧地却芳宫,让他在恭妃面前跪下。她站在一旁,肃色道:“此事关系到你地身家性命,你千万不能让别人知晓有此想法。”
辄溆顿了顿,轻轻道:“我知道。”
“好,你在母妃面前发个誓。”怀容也跪了下来,“今后一定不会辜负母妃的教导,不论经受多少苦难挫折,也不会放弃今日之愿。一为门楣之光耀,二为苍生社稷之尽力。孩儿今后若庸碌无为,岂不是辜负母妃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孩儿今日作为,只愿母妃九泉之下安康矣。”辄溆小小的面孔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刚强,他认真地看着恭妃,跟着怀容一字一句地念着。
“为人君者,以德服人。你从前荒废了大半学业,再这样下去,是不可能成材的。文书武艺,样样精通才是正道。”春色明媚之下,怀容正坐与前,教训道,“你将孟子梁惠王章句上再被一遍。”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利于国……”辄溆摇晃着小脑袋,不知疲倦地诵念着。
“为人君,止于仁,这一章句讲的是为君之仁的重要性。有仁,即会有利,看清了利弊,做事才保万无一失。世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然有仁之后,利就不必求了。你背的很好,去,把那边石榴树上最高的那一朵花摘来。”怀容微笑道。
辄溆欢呼一声,三步两步窜到树上,一跃而起,摘下了那朵最高的石榴花。
屋外春光明媚,怀容看着那一树灿烂地石榴花,恍惚间,她入宫已经一年有余了。这些时日里,凭着她对诗文的理解,也教会了辄溆不少道理。辄溆已经快十一岁了,开始渐渐懂事,有了动力和目标,学习也更加勤奋了。
怀容身子不适合练武,却把武功知识倾囊相授。辄溆身板灵活,学得也很快,怀容很是满意。恭妃也是识文断字的,留下一本《尚书》,也已经让辄溆背过半本了。尚书内容艰涩,孩童理解不易,怀容决定让他先研习背诵,今后再行教导。
翻阅着厚厚的尚书,怀容思绪万千。在这里与外界阻隔了这么久,师父他们到底如何了?还是有季妃娘娘,还在承元宫闭门不出么?苏谈静现在怎么样了?
怀容轻叹一声,手里的书落在地上。她连忙将其捡起,扉页忽然展开,露出一角黄色。不知为何有些慌张,怀容立刻将那夹在扉页密层中的纸张细心地抽了出来。
纸张有些泛黄古旧,字迹却是那样熟悉的娟秀。那是从前恭妃地娟秀小楷,怀容依稀记得。随着文章的深入,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正在朝怀容逐渐打开,里面谜一般的物事也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如此----竟然,竟然是这样的。早在初见怀容的时候,恭妃就已经全料到了,也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所有的实情。而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怀容连忙将那纸张细细折好,放进自己地衣襟里。她地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有些慌张,却又有种难以言状的释然。
她踱至殿门口,心里五味杂陈。该怎么办?
天际忽地响起一声清鸣,怀容心里一惊,这不是师父地雪鹞吗?怎么又来了?
果然,两只尖利的爪子落在怀容的肩头,雪鹞呢哝着,亲昵地贴着怀容的脸。怀容拿下它足踝上拴着的细绳,抖了抖肩膀,雪鹞扑棱了几下,振翅飞走了。
徐徐展开信件,那熟悉的笔迹又呈现在眼前。
杀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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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落子不悔
杀皇长子?
怀容阖上殿门,心如门轴一般扭紧。师父为什么要做此决定?难道,难道行动要开始了么?
不对……她恍惚间想起和宜辰,她先前承宠无极,却因仅仅一封书信避居惠礼宫。这等事情,居然是简淑律一人所为!
“记住,从此以后,你与格思会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否则,我非但不会再救你,还会让你剐刑示众,让天下的逆贼都看着,反叛朝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简淑律的话言犹在耳,怀容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随意的行动,会给师父的大业带来麻烦,甚至是阻碍。
简淑律既然可以识破和宜辰,伪造书信,像耍弄牵线木偶一样让她心甘情愿地避宠,那么,用同样的方法伪造给怀容也一定不是难事。
难道,这是她在试探自己?怀容眉头蹙起,轻轻叹了一声。皇长子辄溆熟睡中翻了个身,呢喃咕哝了几句。怀容思虑万千----就算真的是师父让她动手,她又真的能下手么?
一道明朗的灵光瞬间划过她的心田,转念一想,其实她不必如此。杀与不杀,不是一样的么?就算不杀,只要能控制他,不也是一样的吗?何况这事真假不明,若是简淑律刻意而为,她却相信了,岂不是让她又抓住了把柄,可以处死她,并顺理查出格思会的人网脉络。这样的话,格思会的境遇不就危险了?
心里烦绪如乱丝,她缓缓地踱着步子,不小心手里的纸条已然挨近烛火,瞬间就烧了起来。
简淑律是很周全的人,心思缜密。一向很少出现差错。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情,她不会轻易地打草惊蛇,如今若是她送书试探,是否有山雨欲来风满楼地预兆?若这封信真的是师父送来的,不也恰恰说明了同样的事情吗!
此事暂时搁置,实情如何,还要再行探知。只是……她轻叹一声,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时近傍晚。宫门已经落锁。各宫之人准备歇息。偌大的庭院分外寂静。尚药局的庭院平日里就极是冷清,今日也不例外。尚药局每日宫门落锁后照例要留两名医官,以备不时之需。苏煜正细心研读医书,忽地听见有人叩门,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谁?”
怀容褪下头上覆盖着的披巾,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入。苏煜抬起头来,稍稍错愕的眼神与她对视,随即一片释然:“原来是你。家妹不知你如何,托我找你许久,我也没告诉她你在哪里。”
怀容颔首道:“谢谢医正大人。我也是万不得已。才退居却芳宫,你即使知道了,也不要与其他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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