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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叹宫花寂寞红

_16 萑丛归(当代)
百里衡臻想起江寒径说过,那两张字条都不是他写的,不知温奉御作何想法?当下,他不由地问道:“江寒径对朕说这两张字条都不是他写地,你作何看法?朕之前怎么听说一张是真,一张是假?”“真假地问题,大刑之下的责问,一般做不得数地。”温悦茗悠然道,“奴婢也是才看清的。皇上不妨思量一下,这么隐秘的事情,江寒径为何要邀请两人?她们二人一见面,自然都以为被对方识破,就吵了起来。不知此事谁的收益最大?”
百里衡臻微微一顿:“我明白了,多谢姑姑指点。”他起身欲走,却被温悦茗拉住衣襟:“皇上,万事都强求不得,不如顺其自然啊。”
第六卷 后位之争 第十九章 柔荑暗指鸿舞换 第129节 寒庭
秋霜一过,御花园里千娇百艳的菊花都冻蔫了,再也抬不起柔弱无力的头。苏谈静无心赏菊,薛涵紫的事情还未结束,她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她的肚子里毕竟怀着龙种啊!万一受不起这次的惊吓,伤到了龙种,她怎能逃脱此生的阴影?
是到了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她决定去找敬妃,听怀容说,敬妃贤德,说话又有分量,虽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碰碰运气总是好的。怀容不愿跟来,她没有多问,就一个人来御花园碰碰运气。
今天虽然有些阴冷,天色倒还不错,艳阳高照的,是个散步的好天气。前面果然有人在窃窃私语,她有些心奇,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伏在常青的灌木丛后听。
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知书姐姐,这样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有些急了:“娘娘说的总是没错,你就快去吧。千万别让人发觉了!”
第一个声音笑嘻嘻地说:“知书姐姐放心,有我紫柔出马,保证没有问题!”
“快去吧快去吧。”知书摇头一笑,装作无所谓地走开了。
她们在做什么?苏谈静知道,知书是敬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她与人密会究竟是为了什么?见知书一下子跑得没有影儿了,她也无人相问,只得默默地回宫去。回到锦宁宫,只见怀容迎了上来:“苏小主,敬妃娘娘怎么说?”
苏谈静久久不语,在怀容追问之下才说出今日的事情来。怀容蹙眉不语,这件事情久未解决,连皇上都惊动了。若是从前淑妃掌权。肯定不会让这件事闹大,而今掌权人却将此事一拖再拖,是无法定夺还是有意而为之?
皇后新丧,后宫无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皇后之位究竟是谁的还是个未知数,正因为如此,众人谁都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心思。而每个人的心思究竟如何,谁都不可能知道。
敬妃真地是值得托付的人吗?怀容不禁有些担忧,从前的自己。总是太单纯了。结局未揭晓以前。谁都不知何人是最终受益的。
怀容不愿多想。草草劝说了苏谈静几句,一宿无话。
距离先皇后三个月丧期结束只有短短三天,而此时此刻,偌大的佛堂只有许霜庭一人在日夜为先皇后焚香祝祷。宫里众人由先开始大不理解,转移到现在的漠视。这个秀女真是自命清高,不过,既然她存心避世,宫里的其他人也都对她不管不问了。
佛堂空旷,内务府只给供给一个人的火炭,所以冷得出奇。紫柔总是把自己的手暖得热乎了。再去暖和许小主冰冷地双手,这样周而复始。她不是很理解小主这样地做法,但是作为许霜庭自小地贴身丫鬟,她知道小主的决策一向是没有错误的。
遥遥听见身后的殿门开了,许霜庭头也不抬,继续抄写着经文。一定是内务府的人送炭来了,紫柔心想。这都三天了,他们终于想起我们来了?她不禁有些心酸起来,小姐是湖州刺史的千金,虽说老爷从不让府里的人穿戴铺张,可她哪里受过这种苦?幸好只有三天了,三天以后,小姐一定会苦尽甘来了。奉御女官大人说了。许采女资质极佳。若不是有这种怪脾气,现在指不定比当下的钟才人还得宠些。
其实外面的事情。紫柔每天都关心着,然后风风火火地说给许采女听。许霜庭总是微微一笑,说一些她都听不懂的话。宫墙再厚,也有漏风地地方,紫柔知道宫里的争斗是很可怕的,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家小姐的怪脾气来。
殿外的寒风直直迎面吹来,怎么内务府的人出去都不关门,太欺负人了吧!紫柔缩着脖子,刚走到门口,忽地愣住了。她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只定定地盯着门口那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人一袭明黄色阑衫,外罩黑色貂皮斗篷,一双阴鸷地眼睛也是这样盯着她。迟疑了好久,终于听到里面的许霜庭不满地唤了一句:“风这么大,怎么还吹不着你?”
“小,小主,”紫柔情急之下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像是-
百里衡臻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不由哈哈大笑,走进屋里将门关上:“怎么了,你不是见过朕么?”
“啊!”紫柔这才想起来人正是当今皇上,其实她早该知道,在宫里能有什么男子?又有谁能穿明黄色的衣裳?她怎么这么笨呢?
“皇上,皇上恕罪!”紫柔连忙跪下请罪。
百里衡臻抬手示意她起身,眼睛一直看着伏案急书的许霜庭,慢慢地向她走过去。许霜庭一点抬起头的意思也无,只顾写着自己的经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她地面色分外严肃,严肃中有种让人不敢亵渎地庄严,左手握拳压着纸张,右手都冻得有些僵硬,但还是一笔也不停地写着。
百里衡臻看了她一会,转身走到蒲团前,拾起香案前檀香悠悠的佛珠,念起了大悲咒。忽地一阵檀香飘近,他睁眼一看,只见方才一袭素衣地许霜庭手里拿了一大叠抄好的经文,盘腿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将经文一页页地放在即将熄灭的炭火盆里。纸张很快地燃烧起来,升腾起袅袅轻烟,许霜庭垂头不语,虔诚而恬静。
素手轻轻地把纸张送进火中,轻烟熏得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香烟熏得她剧烈地地咳嗽起来,在这里呆的久了,她早就受了风寒。紫柔心疼地替她捶捶背,低低埋怨:“小姐不要离那么近。”
百里衡臻有种被忽略的感觉,但是他不以为意,只伸手从许霜庭手里拿出小半沓经文,与她一道烧起来。只觉她的手冷得吓人,他不由得蹙眉道:“怎么这么冷,就这一盆炭火吗?”
许霜庭这才无所谓地答道:“是的。烟子太大,反而让人睁不开眼睛。”
紫柔瞟了她一眼:“都三天没送炭火过来啦,要那么多盆子干什么?”
“皇上,这里既然冷得很,您万金之躯,还是早些回去吧。”许霜庭口气淡然。
百里衡臻凝视着她恬和的表情,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她是真的宁愿自己一人在这里孤单寂寞,日夜为先皇后祈福,还是别有深意?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突然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吃惊。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想着想着,燃烧的纸张已经快烧到他的手指了,他连忙将纸扔进盆里。许霜庭理也不理,径直走到案前,又伏案疾书起来。
百里衡臻有些无趣,对紫柔道:“好生照顾你家小主,朕先回去了。”紫柔连忙跪下:“恭送皇上。”百里衡臻走出去后,久久在窗边伫足。只见许霜庭抬起头,素手掩口一笑:“紫柔你看你,皇上来了连壶茶水都没倒,把他都气走啦,看你怎么收场?”
听了这话,紫柔不以为意地嬉笑:“小姐还不是一样,等你再这个样子,出了佛堂就等着在外面露宿吧,没一个宫殿要你。”
许霜庭捶了她一下:“就知道耍嘴皮子,还不快给我磨墨。”
“小姐今天要写多少啊,不是都烧了一份了么。”紫柔嘟着嘴说。
“刚才那一份被皇上烧了,算他的不算我的,所以我还要再写一份。”许霜庭道。
紫柔点点头,忽地殿门又被人推开,百里衡臻再次走了进来,朗笑道:“那这一份就由朕帮你写吧。”
第130节 金玉良言
“皇上怎么又来了?”紫柔瞪眼看着他,脸上立刻堆上笑意。许霜庭终于抬起眼来:“皇上来讨你欠他的茶来了。”
“小姐,我们这里哪有热茶?”紫柔顿足道,“皇上稍等,奴婢立刻热茶去。”
“不必了。”百里衡臻摇手道,“我只不过是帮你们来抄写经文的。”
“正好我抄累了,就请皇上来吧。希望温惠皇后会原谅臣妾的偷懒懈怠。”许霜庭说着把毛笔交给他。
经过方才的冷遇,百里衡臻有些受宠若惊了。他笑着接过毛笔,许霜庭自然地站在一旁磨墨。她颔首道:“臣妾听说温惠皇后生前温惠贤淑,在府里就甚为倾慕,不想没见几次,就再也不能得蒙教诲,极是悲痛。所以决心为其祝祷三月,冒犯无礼之处,还望皇上体谅。”
百里衡臻抄着经文的手顿了一下:“你能为温惠皇后如此费心,朕甚感欣慰。”
许霜庭不再说话,而是一心一意地研磨。在这里呆了一会儿,百里衡臻只觉得手脚冰凉,许霜庭替他暖着手,静静地盯着他执笔的手。
“许爱卿。”百里衡臻顿了一会儿,声音极低,让人听不甚清楚。
许霜庭只当做没听见,反而皱眉看着他的笔迹:“婢妾曾听说皇上的字是极好看的,怎么今日却软弱无力?皇上,既然来到这佛堂,就要心无杂念。俗话说心诚则灵,您这样,字是写不好的。”
百里衡臻沉吟着放下笔,带着歉意一笑:“朕今日是乏了。不如我们歇一会,说说话好不好?”
许霜庭撇撇嘴,只得依他在相对的蒲团上分别坐下。百里衡臻踟蹰许久,终于叹道:“最近的事情让我极是心烦,做什么也没有心情,就连练字也不行了。”
许霜庭恬和一笑:“其实有些事情也像习字一样,放下杂念,自然就看得透彻明白些。”
她这句似劝非劝的话似乎触动了百里衡臻的心,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女子地时候。他总不经意想要敞开心扉。没有迟疑。他向许霜庭把薛涵紫、司徒柳岸和江寒径的话都说了。许霜庭一边用钳子拨弄着盆里即将燃尽的炭火,一边微笑着倾听。
待他说完,许霜庭终于淡淡一笑:“皇上,恕婢妾无能,此事有关朝堂,非婢妾所能关
百里衡臻有些急了:“爱卿但说无妨。”
许霜庭揉了揉脚站起身来:“婢妾的父亲不常年在朝,所以婢妾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皇上,此处是佛堂净地,婢妾不愿让先皇后为此烦心,我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百里衡臻无法。只得与她出了殿门。只见许霜庭系好旧斗篷,不紧不慢地说:“若是觉得婢妾僭越,皇上就当做没听见好了。其实牵扯进这个案子里的三个人都很无辜,皇上可觉得?”
“此话怎讲?”百里衡臻有些心奇。
“这样秽乱宫闱的事情,应该早结束早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为何不能结案?”许霜庭看着前方荒芜的风景。“按理说,直接处以剐刑,或是赐以自尽就好,为何要一拖再拖?”
百里衡臻沉声道:“朕不是说过,那两个字条都不是江寒径写的吗?若是有人刻意陷害,朕岂能让他逃脱?”
“皇上这样想,自然是对的。只可惜一查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许霜庭转身上了一条斜坡。“这件事中地利益纠葛,皇上毕竟没有我一个局外人看得透。如今朝野分为两派。一派是参知政事钟大人,并着礼部尚书薛大人,太尉季大人;另一派是原宰相萧大人、太傅李大人那一派地。原来地萧宰相获罪后,力量削弱不少,而随着先皇后的薨逝,钟大人这一派也少了依靠,所以平分秋色了。如今后位空虚,不论是哪一派的人能夺掌凤印,都是对力量的提升,皇上一定是知道的吧。”许霜庭道。百里衡臻点点头,紧紧地看着她。只听许霜庭继续道:“皇上为何不从告发薛氏与司徒氏二人的那人查起?”
“钟疏柳?”百里衡臻冷笑道,“也就她有这个心思了。”
没想到,许霜庭却摇摇头:“依婢妾看来,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按理说,钟氏与薛氏虽然有利益之争,但是不至于这样互相削弱。何况,告发这件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弊大于利。”
“这又是怎么说?”百里衡臻问。
“婢妾陋见,操纵此事的人一定是对此事来龙去脉把握得很清楚,才能这样容易就让她们二人入网。同时,她又派人将江寒径带出宫去想要秘密处死,或是让他不说实情,这样,家族的利益和自身的地位都能稳固了。解决此事其实也简单,只要顺水推舟,看哪一方的获利最大就好了。”许霜庭抿唇一笑。
“那么依你看----”百里衡臻一语未尽,许霜庭突然转过身来:“皇上,那磨再不写就要凝固了,婢妾就先回去啦。要不先皇后怪罪下来,婢妾可吃罪不起。”她突然吃吃一笑,靠近百里衡臻,“婢妾妄言太多,犯了诸多忌讳,还望皇上海涵啊。”她说着,与紫柔袅袅回宫。
紫柔搀扶着她,遥遥听不见说了什么。百里衡臻在佛堂外凝望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去。
这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地金玉良言啊!回忆着方才许霜庭条理清晰的话语,他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样一个有才识远见的女子,怎么能让她埋没呢?他一面咀嚼着方才许霜庭说过的话,唇际露出久违的和煦笑容。
她的话很是在理。朝廷分为两派,他从前都不甚在意,如今后位地事情让这些人的嘴脸都出落得一清二楚。看来,后位的事是不能着急的,这些女子们,有谁能比得上先皇后贤良淑德呢,原来的念头被打消了。他还年轻,立后之事暂时还不用多做考虑。虽然钟歆不是最让他满意的,但是作为皇后,她是最用不着他费心的人。
薛涵紫地父亲是礼部尚书,身后就是参知政事钟裴,先皇后地父亲。钟裴是前朝功臣,大滦未立国之时,他们二人曾并肩作战,对于他的忠诚度,他是不怀疑地。因为御史台直接归他管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下命令,让司徒御史带走江寒径。如果按着这暗线一直摸索下去,恐怕就会害到钟裴。
他不管钟裴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反正,他不能让他受到任何损伤。
照此一想,受益最大的就是太傅那一派了。等等,太傅?
呵,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最终的操纵者难道是她?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看来他的身边,能相信的人真少啊。
第131节 揭晓
第131节揭晓
温悦茗得了旨意,立刻提审了钟疏柳。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她终于说出实情。原来是德妃娘娘说要扶持她当皇后,如今薛涵紫怀了身孕,对她是个极大的威胁,于是她就照着约定去拆穿她们二人。后面的事情她只说不知,皇上不愿打草惊蛇,便让她回去禁足思过,并下了旨意说,如果今后敢透露半分这事,立即杖毙不论。钟疏柳不是不识时务之人,从此也开始避世不出,鲜少与人交往。
其实,他也不愿让太傅那一派的人的势力完全消亡。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被制约之力,难保以后不会对皇家不利。所以,留几个制衡的在身边,也是一种用人良策。
事情的经过他大致了解了。可能是李太傅知道自己地位已经不稳,就让德妃协助。德妃抖出旧事,表面上是要揭开司徒柳岸和薛涵紫与江寒径的丑闻,李太傅又撺掇御史台插手此事,郭昀按着自己上司钟参知政事的命令想要与司徒御史处决江寒径。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许霜庭的提点,他执意查下去,对钟裴肯定就很不利,这样太傅再去告发,己方势力就稳固了。
只可惜天算人算,因为许霜庭的介入,百里衡臻明白了这件事的原理,也就没有入套。这件事就这样被刻意遮掩去了,谁也没有得到好处。
百里衡臻也累了。心里虽然知道,动这些朝中大臣还不是时候,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时机。
薛涵紫受惊过度,御医说肚子里的龙种可能会有危险。百里衡臻喟然一叹,只道让她好好安胎,并未告诉此事。司徒柳岸自请出宫削发为尼。百里衡臻也应允了。
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以后,他亲自把许霜庭从佛堂迎出,并且诏告天下:采女许氏贤德慕义,远见卓识,实乃朕之贤内助也。今为先皇后祝祷功德圆满,特封为正三品婕妤,以彰其德。
许霜庭于是成为当届秀女中第一次封号最高的人,六宫诸人有的敬仰,有的不屑。宫里常传言她脾气古怪。但许氏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顾行自己地事情。
仰仪宫里,敬妃沏上自制的香茗,举起手道:“霜庭妹妹,这件事情真的谢谢你了。这是我自制的秋露香茗,连皇上都没喝过一口,妹妹今日可要好好品品。错过了这次,就没有第二次了。”
许霜庭起身接过茶盏,极其谦逊地柔声道:“娘娘不必谢婢妾,婢妾能有今日容光,还是多亏了娘娘的扶持。”
敬妃笑而不答。只道:“好喝吗?”
许霜庭只闻香息,便觉满口余香袅袅,意犹未尽。她不由得惊喜道:“娘娘的茶果然是人间绝品。”
敬妃徐绣堤掩口笑道:“不过是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
许霜庭抿唇许久,终于说:“那日娘娘传话让我了解此事,适机劝阻,婢妾知道娘娘一向为宫中之事劳心过甚,便不敢推辞。只是有一事还是不明。”
徐绣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许霜庭继续道:“钟疏柳既然与德妃是敌对关系,为何又这么听她的话?”
徐绣堤勾起一丝冷笑:“还不是她咎由自取。她与当年的段珠衾相比,虽然聪明些,却还是没有先皇后深明大义啊。”
“段珠衾是谁?”许霜庭好奇地问。
“先皇后地表妹,不过再也不要提起了。”徐绣堤笑道,“喝茶喝茶,不然就要凉了。”
许霜庭颔首应许。忽见知书走了过来:“娘娘。那个伪造江寒径手书地内监自尽了。”
徐绣堤与许霜庭相视一笑:“我就说德妃不会放过他地,不过幸好我早做了准备。”
转眼间已到年末。宫里年味已浓,众人也都本本分分地准备过年。宫里也热闹起来,因为皇家有个先例,准许每个嫔妃的母亲姊妹在年末进宫探视。按说这些时日以来,风头最甚的却是和宜辰了。她已经晋封为从四品承旨,成为大滦开国以来位阶最高的侍巾出身的嫔妃。怀容自然很高兴,却也没有机会去找她。
月过戌时,几缕细小的微风潜伏着吹过宫廷的小径。宫车过去的一时繁华早就如同秋日的黄叶被碾碎飘散。铜路灯幽幽的光华比天上地弯月还要明亮些,虽是如此,迎面吹拂的寒风还是地小声行进,生怕搅乱了片刻的安宁。
穿过小径迎面走来的人拉了拉帽檐,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风在她耳畔呼呼地吹着,她却头也不回,更没有放慢半分脚步。路上的碎叶越发多了起来,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久无人至。
转眼间那人已经过好几道宫墙,足下的黄叶发出轻微地爆裂声,寒风里的她有些颤颤巍巍的,仿佛马上就要摔倒似的。她对于这条路似乎很是熟悉,即使在漆黑的夜里行路,也不会走错半步。终于,她吁了口气,敲了敲这座宫室的偏门。
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地夜里听起来格外突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一个打着哈欠地内侍拉开。那人揉了揉眼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见司徒小姐的。”她压低声音道。
那个内侍似乎吃了一惊,却又明白了什么,当下恍然大悟,立即闪开身子让她进殿。院落被幽寒地月光罩上一层薄薄的银辉,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院落反而显得分外清冷。内室的一间房屋里,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诡异得让人心底发凉。
她径直推门走了进去。司徒柳岸没有转身,而是直直地看着被风吹斜的烛火,瑟缩了一下:“好冷。”
那人迟疑了一下,拿起窗沿的一把剪刀,把桌上多余的烛芯剪了下来。明天就要出宫了,虽然也不一定是坏事,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司徒柳岸看着收拾好的行装,懒懒得不想动。
“小姐穿这么少,自然觉得冷。”那人剪完烛花,转身走到她身后。司徒柳岸倏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一丝恐惧没来由地涔涔沁出。
棠薇急忙转过头去,声音有些沙哑:“听说小姐明天就要出宫了,奴婢来看看你。”
司徒柳岸站起身,几步走到她身后,把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棠薇别过头去,不去看她的眼睛。她鼻子一酸:“棠薇,你……为何要来?”
“小姐如今要出宫了,奴婢不来见最后一面,也枉认识一场。”说道“认识”的时候,她顿了一下,似乎想换用另外一次,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多说了什么反倒觉得别扭得很。
“你别说了,都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真的忘记我了。”司徒柳岸看着棠薇的脸,突然鼻子一酸,“我甚至还以为,你一直过得很好。”
“奴婢过得自然好。这是这些年,却没有帮助您什么。”棠薇轻轻一叹,“小姐原谅奴婢吧。若是觉得奴婢不可饶恕,奴婢愿任凭处置。”
司徒柳岸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在棠薇的心里,她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也只有原来的淑妃这样的人,才配让棠薇这样的聪明人来服侍。她在棠薇心中算是什么?一个曾经亏欠过的人,还是一个已经没有用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残缺记忆?但是,她能来看自己的最后一面,让她的自尊心能得到一点点的满足,若是从前,她知道只是奢求。
当初棠薇为了救她,不惜生命危险去求淑妃,无奈后来就一直在淑妃身边服侍,再也没有与她有任何交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命。但是,当她看到棠薇在宫里的地位如同一下子飞上枝头,一句话前呼后应的,甚至比她说得还算话。她不禁愤愤然,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恨的人到底是谁。她被淑妃贬为采女的时候,对棠薇的恨意再次达到了顶峰。淑妃倒了,她的兴奋自然不必言说。棠薇,你依附的大树没了,即使你要回来,我也不会帮你,我就是要看你在宫里究竟会沦落成如何境地。了,司徒柳岸童鞋,龟龟在这里要批评你啊,你的事情太复杂啦,折磨了龟龟和广大读者的利益时间和金钱不说,还让龟龟为你死了N万个脑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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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错识
可是如今,当她们再次相遇,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分的怨怒,尤其是看到棠薇伤痕累累的面孔时,她突然间觉得,真正亏欠得多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冰冷的手指重新相交,早就没有一分热度。司徒柳岸握着她的手指,轻盈地与她走到桌边坐下:“棠薇,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很淘气,经常弄坏哥扎好的风筝,又不敢去找她,于是每次都去书房找你修补。你总是耐心放下自己的事情帮我修,还被妈妈骂过好几次呢。可是下次找你的时候,你还是毫无怨言的。你知道,小时候我有多喜欢找你玩。”
“棠薇,我终于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当初在御史府多么用功地读女四书,想嫁一个如意郎君,如今进了这深宅大院,才德有何用处?最多的不过就是被人利用而已。在皇宫里唯一有用的,是智慧和机遇。棠薇,我们当初都好傻。”司徒柳岸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细小了下来。
棠薇低首一笑。御史府的记忆,早就浑浊不清,如今回想起来,也只有几个模糊的影子而已。她看着对面素衣荆钗的昔日主人,万千心事终究只是报之一笑。昔日御史府的金枝玉叶,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当真让人心怜。江寒径只是个不应该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男子,却左右了她的一生。人生如棋,执好自己的子,想铺设好一条战胜他人的路,却总是会被别人的阵法打乱计划,甚至被他人左右,甚至输得一败涂地。只是---难道她自己的命运。就要好得多吗?
二人相视苦笑,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是无奈的花儿,顺水飘零,处处是家,有什么亏欠不亏欠地呢?
“棠薇,我明日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服侍淑妃,不,季妃娘娘。她待你不算差。我也很放心。我们不过是无缘人。从此以后。再无相见之日,只有各自珍重吧。”司徒柳岸叹道。
“奴婢希望小姐出宫后,能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从前的恩怨情仇,也算一笔勾销。这件事情既然捅破了,小姐也断了与那人的念想。从此以后,你就可以过真正的自己了,小姐万万不要伤心。”棠薇道。
司徒柳岸淡然一笑:“我自是早就忘记他了,上次也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待我反应过来,已经被陷害了。如果淑妃还掌权。你或许还能协助,可是事情总是不遂人愿的。”
棠薇听罢微微蹙眉,沉吟许久才问:“当初淑妃因为奏折失势,到底是什么原理我还不是很清楚。”
司徒柳岸挑眉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认为是我做的?我当时已经在闭门思过,哪里有这样的心思?”
棠薇恍然大悟,这次司徒柳岸被人陷害,也是因为手书。那人既然能模仿江寒径地字迹,自然也能模仿季淑妃地啊,此人到底是谁?仿佛找到迷宫地出口,她的心里豁然一亮:“那个陷害你的人可找到了?”
“那个人是尚功局的内监,已经认罪自尽了。”司徒柳岸道。
棠薇只觉得心上一凛,她指的认罪自尽,肯定是指承认陷害司徒柳岸的罪。那人一死。季妃不就再也没有平反的证据了吗?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毫无挽回的余地?
司徒柳岸看着她,轻轻地叹息一声:“凡事也不要太过强求了,棠薇,你现在才是相对安全的啊。”
棠薇抿唇,对她颔首一笑:“小姐,我是偷偷溜出来地,天亮之前就要回去,现在就在这陪你多说一会儿话吧。”司徒柳岸怜惜似的一笑,纤纤素手轻抚上棠薇的脸。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痕,是永远也消磨不去的,初见之时,却没有让她心生烦恶,涌上心头的反而是深深的内疚。
天亮似乎还早,可是二人却又太多地话要说。从前种下的隔膜已经消失殆尽,毕竟,昔日亦主亦仆的两个人明日就要分离,并且再没有相见之日了。
宫花红遍,飘零何堪。小姐,我们此生,不过缘分已尽,强求无用了。
“没有人看见你吧。”素妆女子柔柔道。
“应该没有。”棠薇蹙眉上前,“娘娘,按照司徒采女的说法,盗走印玺的人不是她。”
季芸香沉默许久,终于叹道:“终究是命数啊。林氏的事情,怕是永远也说不清楚了。也罢,就算我永远欠着她的吧。”
“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地命数了,与娘娘何干呢?”棠薇小心翼翼地说。
季芸香看了她一眼,摇头轻道:“辛苦你了,棠薇。”
棠薇转过脸去,极其轻微地酸楚蔓上心头。
“可以了,就送到这里吧。”穿过月洞门,苏煜提着药箱径自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
怀容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地色彩,她没有折回,而是悄悄地跟了上去。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不知走了多久,苏煜忽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怀容。
怀容也一言不发,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半晌,苏煜讽刺似的一笑:“怀容姑娘跟着在下做什么,想要一同会尚药局么?”
轻轻地哼了一声,怀容与他相距七尺,盯着她的眼睛道:“苏医正真是关系亲妹子啊,什么好药都拿来给她,小小的风热,就连罕见的番红花也拿出来了呢。”
她本以为苏煜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想不到怀容姑娘还通晓医理。只是----怀容,你可知道番红花有什么用途?”
怀容蹙眉道:“番红花益气补血,但是对于风热来说,却会加重病情。苏医正是正七品医官,不会不知道吧。”
苏煜冷然一笑:“那么依你看来,苏小主的病情有没有加重呢?”
怀容摇了摇头:“她的病情看起来是加重了,只不过,她的病绝对不是普通的风热。这其中是什么缘故,是你这些时日在给她下药么?你究竟是受谁指使,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苏煜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去。怀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她面前,厉声责问:“是谁指使的?”
苏煜竖起食指,轻轻地贴在唇上,眼神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别把旁人都叫来看好戏行么?虽然你护主心切,但是我也不得不警告你:一,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婢,这些事情轮不到你过问;第二,有些事儿啊,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为何要知晓这么多?为何苏谈静的病不是风热?”
“她的病本来就不是风热,而是从前服食过一种毒药,每次发作就像风热一样!你明知如此,还乱用虎狼之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毒药?”苏煜稍起惊疑,“你可知道此药的名字?”
怀容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焚香露。以各种养颜之药制成,有延缓衰老、体生异香之奇效,只不过,此药有很浅毒性,每月必发作一次,每次都要再服食一粒,用于止息。”她又怎会不知道这种毒药?只不过,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此药之解的方子,五师兄甚至告诉她,焚香露之毒是无解的。
苏煜沉默了半晌,忽地起身上前,一把卡住怀容的脖颈:“居然连焚香露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怀容没有挣扎,反而定定地看着他,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么会知道格思会独门焚香露?”
第133节 元夜
二人目光冷然对峙,终于,他放开怀容,轻轻吐出几字:“焚香露还有一个作用,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什么作用?”怀容连忙问。
苏煜嘿然冷笑:“焚香露还可以阻止受孕。你知道汉朝赵飞燕姐妹为何不能生育么?她们就是用过生肌香,而焚香露的原理,与生肌香是大同小异的。”
怀容倒抽一口冷气:“啊?难道师父有意不让苏谈静怀上龙种?”
苏煜挑了挑眉毛,恍然大悟:“云泽笠是你师父?那么---你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咯?”
怀容不必隐瞒,于是点头道:“是的。”
“怪不得。”苏煜淡然一瞥,“苏谈静说你奇怪,原是有道理的。你既然是他的关门弟子,又这么护主,为何不把解药交出来?难道你真的是云泽笠派出监视我们苏家的?”
“不是我不交解药,而是我焚香露根本没有解。”怀容斩钉截铁地说,“师父是让我来扶植苏小主的,我也不知为何他要给苏谈静服下毒药。”
“我虽然不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既然一路跟着我想问个清楚,”苏煜淡淡地笑道,“也算有些诚意了。如果你真的想帮谈静,不妨给她点真正有用的建议吧。你在宫里好歹也呆这么久,若说没有一点儿见识,我也懒得骂你无用了。”
怀容释然一笑:“苏医正放心好了,我既然服侍了苏小主,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只是---
苏煜颔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番红花可以克制焚香露的毒性,有助孕的功效。谈静若想在宫里生存,没有依靠终究是不行的。我只能用番红花加上银珍珠暂时克制。算是赌上一把。这样用法,也不能说没有副作用,情况不妙的时候,你要立刻告知。”
怀容点点头:“好地。”
苏煜方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对了,焚香露的事情谈静还不知道,你也不要让她知晓。你们格思会的人,我是从不信任的,不过看在你还有些诚意的份上。我就先观察一下。否则。你的小命。就是我要挟云会主的工具了。”
怀容柔柔一笑:“我的性命对云会主来说是不值什么的。”师父从来都以事业为重,其他地东西,都不过是可以利用地棋子而已。这一点,她早在被送进宫来之前就已经想通了。
苏煜并不答言,自顾自地轻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德显十年十二月《起居注》,尚寝局女史柯氏录:婕妤许氏霜庭温婉贤德,擢封正二品昭媛。
时近年关,宫里最为得宠地当云惠妃莫属了。她的身孕渐显,给宫里的新年平添了一番喜气。百里衡臻几乎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在她的仰祥宫呆上一阵。随后或去敬妃处,或去昭媛许霜庭处过夜。宫里极得宠的也就这几人而已,其余谁也没有其千分之一的锋芒。
薛涵紫虽也是怀有身孕,却因为上次江寒径事件的缘故,极是低调,自然也不算得宠。钟疏柳还在闭门思过当中,牵扯进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是回天乏术了。苏谈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心里虽然焦急,却也不经意间避过了不少事情。现在看来,新晋秀女中最得宠的反而是最后一个承恩的许霜庭,当真命途如此,不可揣测啊。
锦宁宫这几日分外地平静,倒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是变故实在太多。反而寂静了起来。不说钟才人和苏才人的事情,几日前上官才人去拜见惠妃的时候倒又生了事端。
惠妃本来就不喜欢上官皓雪。那日上官才人去拜见惠妃,因为送的礼物寒酸被惠妃的宫女芳儿冷嘲热讽了一番。巧宜与她据理力争,却被惠妃斥责一番,并且害的她动了胎气。皇帝十分生气,责令上官才人回锦宁宫闭门思过,本来也要惩罚巧宜的,敬妃劝说巧宜是先皇后亲封地女官,不宜大加责罚,百里衡臻念及先皇后的贤德,这才作罢。
苏谈静知晓这件事后唏嘘一番,并与怀容和琳儿暗相议论,若是没有权利和身家地位,在宫里果然是很难生存的。
怀容则是劝道:“苏小主不必忧虑,惠妃有孕正当宠时,您怀上龙种不一定是好事。小主的父亲司马大人是朝中干将,念及您的家世,小主也不用忧心今后。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暂时避开惠妃的耳目,假装一个低调地人,也不失为保护自身地良策啊。”
“可是你总让我呆在宫里,一点趣味都没有呢。”苏谈静有些不高兴地说。只听琳儿附和道:“是啊,苏大人说要小姐多活动些才好。”
怀容点点头,终于说:“苏小主还是多去与上官才人说说话吧,她在闭门思过,肯定也满无趣的。”
“什么?”琳儿地眼睛里写着不屑的神情,“大过年的,你也不怕小姐沾上不干净。”
苏谈静拍了琳儿一下,“别这么说,你在宫里的见闻,哪里有怀容多呢。”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怀容当成可以信任的了。
怀容笑而不言。在皇宫好歹呆了将近一年,她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寒风瑟瑟,虽然没有降下瑞雪,却干冷干冷的,冻得人寒彻肺腑。不同于惠妃宫殿里暖香缭绕,行动馨风,门可罗雀的承元宫是一派木叶凋残的冷清。
这大概是棠薇跟着季妃以来,度过的最冷之严冬。但是她并不在乎,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自己看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宫女。她的存在,从来都是为了旁人,所以,一切曾经有过的荣华,都是虚无缥缈的,而今被无情地夺去,似乎也是理所应得的事情。
棠薇从来不嗟叹自己的命运。她望着殿堂内唯一的一盆炭火,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字纸放了进去。纸条很快地燃烧起来,映得她的脸色泛着潮红。
季芸香淡然地看着即将熄灭的炭火,从前的荣极和冠宠,她早就记不清楚了。这么多时日的冷清生活,她的心早就如同纸张燃烧过后的灰烬一样,稍一翻动,就灰飞烟灭了。
百里衡臻再也没有来看过一眼,从来没有过,甚至也没有与恬伊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季芸香不愿再想,泪水早就咽回肚里。过去,本来就是为了回想的吧。现在的生活,总是超越不了记忆中的最美好时刻的。
“娘娘,您真的要去?”棠薇小心地翻动着盆子里的炭火,埋着头道。
季芸香点了点头,草草地嗯了一声。
棠薇面上终于泛起微笑,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一阵炭灰呛住,剧烈地咳了好一阵子。
这是德显十年的最后一夜,热闹而冷清。几乎所有的宫人都去参加除夕的晚宴,漆黑的道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巡夜的侍卫,也早喝的醉醺醺地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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