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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叹宫花寂寞红

_15 萑丛归(当代)
“不知好歹!”苏谈静咬牙切齿地道,“被贬了还不老老实实地呆着,像什么话?走,我们看看去!”
二人匆匆地走出殿门,怀容本在扫地,看见苏才人与琳儿心急火燎地往外跑,忙问道,“怎么了?”
琳儿心直口快,抢着说:“薛小主出事了,我们要去看看她。”
怀容微微蹙眉,正欲说什么,苏谈静拉着琳儿:“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怀容知道拦不住她们,只得说:“小主,切记不能做份外之事,你想要的东西,可不能因为别人毁去啊。”
苏谈静点点头,与她来到尚宫局。只见门口一个内侍拦住了她们:“此处是尚宫局重地,不可以随便出入,你是哪个宫的?”
苏谈静没有料到是如此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怔怔地站着。尚宫局里一派安宁,一点事情发生的迹象都没有,她不觉有些焦急。琳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奴婢见他们说要把薛小主带回尚宫局,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里面。”
“应该是在里面吧,宫里规矩森严,那些奴才不敢胡作非为的。”苏谈静道。
琳儿急得跳脚:“小主,这下该如何,我们又进不去……”
“你们要进去做什么呢?”忽听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谈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宫装妇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侧跟着两个穿着锦缎的宫女。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衣着甚是朴素,也没有佩戴多余的钗环首饰,直觉淡雅干净。样貌却很陌生,苏谈静一个恍然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倒是侍立尚宫局外的内侍及时跪下行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抿唇一笑,抬手道:“起吧。”苏谈静这才知道,原来此人就是曾听说过的德妃娘娘,只是她一贯不关心世事,今日又怎会来此?
一个恍惚,她突然想起,自那从前的淑妃失势后,皇上就把宫中大小事务的治理之权交给她和敬妃娘娘。德妃今日来到此处,应该是知道了此事吧。
薛涵紫啊薛涵紫,你怎么就在御花园做出那么失德的行径,还让尚宫局的人知道了呢?如今连德妃也来了,你该怎么收场?
她内心焦急,却见德妃对自己微笑道:“这位妹妹是谁,怎地这般眼生?”
“我家小主是锦宁宫的苏才人。”琳儿在一旁说着,抬起水灵灵的眸子,得意而天真地眨了眨。
第124节 换朱颜
德妃微微颔首,又问:“你来此地,是做什么呢?”
苏谈静正色道:“德妃娘娘,不瞒您说,婢妾的一个好友因为与人起了争执,婢妾只不过想来看看。”
“哦?”德妃明眸一撇,“她是谁?”
“回娘娘,她是薛宝林。”苏谈静恭敬地应道。
德妃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伸出纤纤玉指,轻盈地勾起苏谈静低下的下颚:“妹妹真是个美人胚子呢。”
苏谈静心里怦怦地跳着:“娘娘谬赞。”
“本宫说的是真心话。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丫头,还可以为皇室后嗣繁育后代,像我们这些人老珠黄的,就难咯。”她言语间定定地看着苏谈静,语气哀怨中有种透骨而出的娇韵,“妹妹别多心,本宫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苏谈静问道:“娘娘知道这件事的过程缘由了?”
德妃看了她一眼:“我还不太清楚。听下面人报上,我就赶来了。”
忽见尚宫局正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眉目清丽的女子莲步纤纤地走出。见门外站着的二人,她笑意娴雅:“婢妾给德妃娘娘请安。苏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谈静见是钟疏柳,虽然有些不屑,可因为德妃在此,也赔上一副笑容:“疏柳妹妹怎么也在?”
钟疏柳对她柔柔一笑,只是说:“婢妾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德妃娘娘。您就让苏姐姐进去看看薛宝林吧,她一定很担心呢。”
“奴婢给各位主子请安,钟小主好。苏小主很担心薛宝林的情况。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误?”听得这一句突兀的话,苏谈静吓了一跳,怀容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来地。她怎么不知道?
“你是她的宫女么,看起来面生的紧。”钟疏柳掩口一笑,“苏姐姐进去一看便知,说不定,此事还与你有关呢。”她身姿窈窕,莲步纤纤地背影更是风情万种,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苏谈静紧紧地握着拳头,明眸盯着怀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主原谅。奴婢是来传话的。”怀容道,“上官小主回来了。邀请你去品茶呢。”
苏谈静眉头轻轻皱起,按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怀容为何要过来通传,难道有什么要事发生吗?德妃微笑道:“苏小主要进去么?本宫行一步,你们不要阻拦她啊。”她对门口地内侍说。
看着怀容闪烁不定的眼神。苏谈静眼神一凛:“有什么话就说,别拖拖拉拉的。”
“小主若是肯听奴婢一言,就不要进去!”怀容猛地跪下,“奴婢不能多说什么,小主先去御花园看看吧,要不然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有可能害了薛小主!”
苏谈静疑虑不定。忽地甩开她抓着自己的手:“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苏小主!”怀容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襟。“你不想要或许能得到的东西了吗?”
苏谈静看着她,面色有些潮红。她眼神分外倔强,却也没有方才那样坚决了。琳儿拉了拉她的衣袖:“怀容姐说的有道理呢,我们还是先将事情弄清楚吧。”
怀容攥着她衣襟地手松开,苏谈静踟蹰良久,继而转身离开。怀容见状急忙站起身来,匆匆跟了上去。
遥遥听见人声,苏谈静握了握拳准备前去,忽地一道光影从眼前擦了过去,稳稳地扎在一旁的树干上剑身轻轻颤动着,发出古朴地清吟。她吓得退了一大步,正好撞在怀容身上。只见一袭玄色衣衫不知从何处出现在眼前,方才那道光影,正是御赐的玄黄剑。他拔起玄黄剑,眉间带着一丝嘲讽:“苏小姐怎么在这里?”
苏谈静惊魂甫定,看清楚了来人,这才抚胸笑道:“楼兄怎么也在这里?”身侧琳儿嬉笑着斥道:“我家小姐现在是才人啦!”
听了他们的对话,怀容不由得一惊:怎么,他们居然认识?一个贵族家的小姐,怎能与前朝臣子的后裔认识?难道苏家还与他们这些人来往吗?
来者正是刚被封为御前侍卫统领的楼景寒,他面色稍惊,随即抱拳一笑:“恭喜恭喜。你们怎么来了这儿,可知道这里不能去?”
“这是御花园,怎地不能进去了?”琳儿心直口快地说。
苏谈静摇了摇头,却听见怀容淡然地声音道:“楼统领的意思是说,里面的正在等待什么人吧?”怎么偏生在这里遇见了他?为什么每次想要遇见,却终究见不着,不期待的时候,他又偏偏出现?或许,他们真的是没有缘分,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地缘分。
楼景寒这才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用余光一瞥而已。嘴角弯起一个合适地弧度,他语气似乎有些不屑:“你的这个宫女说地不错。如果苏才人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派个下人进去看看也无妨,自己就不要冒这个险了。”
苏谈静乖巧地偏着头道:“多谢统领大人的提醒。既然此处乃是非之地,我还是不要搅这趟浑水了。可否请问统领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景寒的眼神越发温柔,他不觉戏谑地一笑:“苏才人还是赶快走吧,千万不要与这件事情有任何瓜葛。宫内嫔妃与尚宫局的画师私通,这可是不小的罪名呢。”听他这样一说,苏谈静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什么,薛涵紫居然被发现了?天啊,她早劝过此事,没想到纸还是包不住火的!那该怎么办?忽地想到方才从尚宫局走出来的钟疏柳,她眉头一皱:“那你知道钟疏柳为何也在那里么?”
“彼时她也在此处,是一起被带走的。”钟疏柳可算是最近风口浪尖上的人,他又呆在皇帝身边,所以对这个名字还算熟悉,“说也奇怪,温奉御平日很少来御花园,怎地两个人争执的时候就看到了呢?”他若有所思地说着,目光不忘久久驻留在苏谈静姣好的笑靥上。
怀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楼景寒俊逸的面孔。他容貌还能依稀分辨出小时候的影子,他的容貌没有眼神那样森寒,仿佛水墨画一般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只是那份稚气已经被成熟完全取代了。持剑的手上已经有了风霜的雕蚀,他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苏谈静,怀容的心里却没有先前那样的酸楚,只觉得像被什么刨空了一样,空空落落的,连脚步也虚浮了。
苏谈静隐隐觉得不妥,整件事情的雏形慢慢在脑海里浮现,难道这是陷害?她不知该做什么,看着楼景寒灼人的目光,脸色不禁有些微微发烫,心里也软软的似乎要融化一般。她连忙道了声告辞,转身匆匆离开。
怀容低着头,与她一同离开。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同心结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浸得湿润润的,怀容展开掌心,甩了一下才掉落。那是他小时候送给她的,如今这般情景,再要着也没有用处,只不过徒增伤感而已。
才走出几步,就听楼景寒踏了过来,声音有些暧昧:“苏才人,你的同心结掉了。”
苏谈静闻声回首,看着他伸过来的掌心,有些微微地讶异。愣了半晌,直到琳儿拉了拉她的衣裳,她终于颤颤地伸出手,拿过了那枚同心结。同心结有些旧,但是,但是毕竟是他送的啊。她握紧同心结,姣好的面孔刷地红到了脖子根。
楼景寒宠溺地一笑,柔声说:“收好了,别再弄掉了。”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苏谈静的眼圈微微红了。
同心结,结同心,只可惜,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啊,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就算,就算是郎情妾意,现在也来不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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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姿仪
苏谈静几日里一直想去看薛涵紫,却被怀容坚决地阻止了。怀容将前些时日棠薇所说的司徒柳岸的事情都告诉了苏谈静。薛涵紫和司徒柳岸既然是为了男人吵起来,难保她们不是都为同一个人。苏谈静知道薛涵紫的事情,怀容虽然不知,却也从苏谈静偶尔流露出的言辞里知道了个大概。
苏谈静知道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却也不得不置身事外。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闲暇时分,她经常把那个红得有些刺眼的同心结拿出来,静静地放在手心,小心地摩挲着。怀容看着她那有些微微痴迷的神情,心上就像被锋利的刀狠狠地剐了一下子。
今日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的,一扫前几日阴雨绵绵带来的阴霾。天气又不是很冷,苏谈静决定出去走走,仍旧是去御花园。她这几天总是喜欢往那里走,哪怕天色有些阴沉,她还是要去走走。怀容只静静地跟随着她,其他的事情也不愿多想,甚至有些忐忑。
她不像苏谈静,有着好的家世,又有皇帝的宠爱,哪怕失去了什么身外之物也不会太在意。她不知道他们二人从前有什么交往,也不知道苏谈静到底在乎什么,反正她自己对童年时候出现过的男子的记忆,除了师父,也就只有他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曾经开得多好的花儿,被浊水冲去,也一定会染上一身的污泥了。本来就没有交集。又何必强求呢?
“苏爱卿怎么也在这里?”一个万分熟悉地声音淡淡地透过耳膜,苏谈静逝去眉间的落寞,转身娇柔地一笑。行礼道:“皇上万福。”
百里衡臻笑着将她扶起,忽地有些惊疑:“苏爱卿怎么穿的那么少,不怕冷么?”
“婢妾。婢妾没有感觉到冷。”苏谈静得体地笑着,将头扭至一旁。百里衡臻不由地拉起她地手握紧,眉头稍蹙道:“手上这么冰,还说不冷?”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的玄氅,轻轻地披在她身上。
感觉他的手有些发烫,苏谈静有些稚嫩地面孔红得有些发烫。百里衡臻见她如此,不由得笑道:“苏爱卿不好意思起来。比朕的小皇女还可爱。”
怀容看着百里衡臻宠溺的眼神,忽地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样子。好像他在看季妃娘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啊。天家果然是无情的,此景可堪再说起?
内侍总管姜禹拿起随身宫女送过来的孔雀翎大氅,躬身走到百里衡臻面前,轻轻地给他披上。百里衡臻没有多做理会,只自己系好,与苏才人一路慢慢走着。二人走了不远。忽地前面渐渐地有了人声。他与苏才人只顾走上前,对凉亭里地几个女子笑道:“诸位爱卿在做什么?怎么也不邀请参与?”
凉亭里,一个正坐在茶炉前的锦衣女子回过头来,娇声怨道:“早上去请皇上,却也不晓得您去哪里了,我和德妃姐姐就自己来此。您早说要来。我们就多烧些茶水。如今只有我和德妃姐姐地,没有您的啦。”她只顾着对百里衡臻说话。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身边的苏谈静。
倒是苏谈静对凉亭里的那人一礼:“德妃娘娘好。”
德妃瞟了一眼钟疏柳,似笑似嗔地说:“钟才人越发大胆了,连这样的话都说,皇上也该管管,别老是这样惯着她。”
苏谈静微微一笑:“疏柳妹妹总能给这后宫添些活泼的气息,怪不得皇上这样喜欢。”
钟疏柳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们二人话里明显地酸意,只是用团扇捂着嘴娇笑。苏谈静似乎有些惊疑:“疏柳妹妹怎么这时节了还用扇子?是想学诸葛孔明故作高深呢,还是怕被弃捐了?啊,姐姐说话口无遮拦的,妹妹别往心里去。”
这柄团扇是皇上选秀之初亲手送给她的,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离手,却也没有想到时令这一层关系。她的脸色有些发青,但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她们这些人,要嫉妒就嫉妒吧,反正要被嫉妒,她有的是资本,也不怕一下子嫉妒光了。
那边的茶水已经烧好,宫女置上四个杯子,德妃亲自将其斟满,一面徐徐说道:“这是岭南那里进贡地雪顶碧螺春,皇上小心烫。”她已经三十多岁,眉梢早有了成熟地风致,举动毫不矫揉造作,让人看得很舒服。她长得并不算漂亮,但与这些出入宫门的小丫头们相比,却有另外一种魅力,何况她地膝下,还有婉伊公主稳固地位,所以她从前即使行事低调,也影响不到自己的地位。
百里衡臻抿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不由得点了点头。德妃轻言道:“臣妾观皇上最近经常愁眉不展,已经好久没有与诸位姐妹一同品茶了。不论朝政多忙,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百里衡臻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你和敬妃的帮忙,朕的后宫也不需要操心,真是辛苦你们了。”
德妃小心地看着他,眉梢有一分忧郁:“皇上过奖,臣妾愧不敢当。相比较以前芸香姐姐而言,臣妾差得远了。”她小心地说,“如今又遇一事,臣妾见您为国事操劳,还没来得及向您说起。”
苏谈静眼神一紧,她莫不是要说那件事了吧!她的手轻轻一颤,茶水险些洒在身上。
“什么事情?”百里衡臻似乎有些不耐烦。
“回皇上,就是几天前,温奉御大人在御花园看见薛宝林与上官采女争执,正想要批评她们谨守妇德,不要口舌之争,却见她们二人互相揭发,说在等一个----”德妃姣好的睫毛忽闪了一下。
百里衡臻蹙眉道:“一个什么?”
“他们在等一个男人。”钟疏柳突然插话道,“婢妾当时正好从那里经过,所以二人的谈话我听得分明。她们身上还有一封书信呢。”
见皇帝沉吟不语,德妃又徐徐地说:“也不算是书信,就是一张纸而已。只是那两张纸字迹几乎是一样的,很难辨出真假来。内务府已经拿下了那人,没有请示您,也不敢胡乱动刑。不过据他自己说,那两封信实在是太像了,他自己也分不出真假来。”她面露忧愁状。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怎地朕都不知?”百里衡臻眉头紧蹙,右手用力地捏着茶盏。
德妃看起来也是分外惊异:“怎么,内务府的人没有向您禀告过么?”
姜禹见状连连摇手:“皇上恕罪!内务府总管常得伦前几天还来过,并没有说起过此事啊!”
“是么?”百里衡臻沉吟,他的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居然有这样的事情?看来朕要亲自看看才行。”
钟疏柳见状撇嘴道:“德妃姐姐,请原谅婢妾说话不中听,怎么这样的小事都要劳动圣驾?我原还崇敬你处事得体呢。”
听着她酸里酸气的话,德妃反而面带深深的悔意道:“皇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臣妾自知有罪。臣妾愿自降一级,或是任凭皇上处置。”
“罢了罢了。”百里衡臻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此事由朕处理就够了,你不必再过问。对了----那个人是谁?”
“回皇上,那人是尚宫局画师江寒径。皇上知道的,尚功局有一批专门从宫外聘的画师琴师,平日未得传召不得进宫,他是三天前进宫的,奉内务府命令给新晋秀女造像。”德妃说。
苏谈静正准备说什么,却看见怀容凛然的眼神朝自己射来,心里一惊,终究没有说出口。虽然介入这件事的人与她有关,但是万一与这件事有关,她就有麻烦了。
内务府的内监们平日自恃比普通的内侍见的市面多,也就自我感觉高上一等,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的,如今正主来了,他们就有些心慌了。内务府总管常德伦赶紧率众迎驾,却不料百里衡臻一进来就怒气冲冲地对旁人说:“拿下!”
第126节 纠葛
常德伦闻言大惊,慌忙叩首道:“皇上,臣----”内侍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得了令,立刻上前将他押起来。百里衡臻冷笑道:“那个江寒径呢?”
一身冷汗涔涔地从头顶冒出:“江,江寒径?”
百里衡臻闻言大怒:“你还要欺君吗?”
常德伦擦了把汗,叩首道:“臣不是存心欺瞒,只是,只是三日前太常寺的人把他,把他带走了啊!”
太常寺?百里衡臻眉头紧蹙,按理说,这是皇家私事,有关皇族威严,太常寺虽然掌管京中大小案件,可这件事他们怎么会知道,知道了又为什么要插手?太常寺……慢着,太常寺卿郭昀,好像是……
见百里衡臻眉头一松,常德伦慌忙用力顿首道:“皇上饶命!此事真的非臣故意所为,求皇上开恩!”
百里衡臻面色阴郁地看了他一眼,烦恶地挥挥手:“滚开!”他不再理会,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常德伦似乎还没有从小命的失而复得中缓过神来,许久才再次叩首:“谢皇上不杀之恩!”
承芳宫里,德妃用银筷轻轻地搅动着茶盏里有些浑浊地茶水,忽地听见有人叩门。她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进来”,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内侍走进来,对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德妃地神色还是往常一般平淡如水,只是这次稍带一丝慧黠的笑意:“很好。父亲大人就说了这些?”
“太傅大人说,以后的事情还要再看。”那个内侍低眉顺目地说。
“很好。”德妃把银筷放在桌子上。轻盈地站起身来,笑意格外温柔,“赏。”
此刻德妃地贴身宫女娓娓走了进来。遥遥一跪,低首细细地说:“德妃娘娘,皇上说今晚不过来了。”
德妃淡定地“哦”了一声。脸上却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地笑容。
百里衡臻今日换了一身便服,他平日很少出宫,也从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所以只带了两个随从。太常寺的大门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除非是上告,一般地百姓哪怕只在外面站一会都会被盘问一遭。侍卫们没有见过皇上,当下就把这三人拦在门外。姜禹亮出内侍总管闪亮亮地腰牌,侍卫们在觉得这些人定是来头不小。赶忙放行了。
百里衡臻正往里面走,险些与匆匆赶来的侍卫撞上。那侍卫单膝跪地道:“郭大人现在正在见客。能否请贵人先至厢房歇息一会儿?”
姜禹问道:“你可通传过了?”
听着这人极其特别的声音,那个侍卫不禁联想到什么。他看了一眼来人,果然气度不凡,连忙道:“贵客里面请吧。”
百里衡臻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往前走去,直到一间正殿一般地房屋前停下。那个侍卫方进去了一会儿,就见一个正四品官服地男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楞了一瞬,慌忙拜倒:“卑职,卑职不知皇上驾到,未有远迎,还望,还望……”
百里衡臻轻轻一哼:“你可知道朕的来意?”
太常寺卿郭昀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皇上。皇上可是为了那个宫廷画师江寒径的事情?”
百里衡臻负手缓缓踱至他的身前。冷笑道:“算你还知道。他在哪里?”
郭昀极度地惊愕顿时凝结在脸上:“皇上----江,江寒径被司徒御史家的人带走了啊。就是刚刚----卑职立刻派人去追!清潼,赶快去把司徒大人找回来!”
百里衡臻心上的怒意分外明显,他一甩袍袖走进屋里,郭昀慌忙跟了进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里衡臻怒道。
“回皇上,”郭昀不敢怠慢,立刻说,“三日前卑职听御史台的人说,查到宫廷画师江寒径与黑道势力有些瓜葛,卑职不敢怠慢,连夜将他带了出来。内务府的大人说此人犯了重罪,卑职想,如今江湖黑道蠢蠢欲动,上次进犯宫闱还多亏了楼御史地帮助,此事有关圣上安危,所以臣才行此事----皇上,卑职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天家尊严,请皇上明察!”
百里衡臻面色终于舒展了些,但还是疑惑地问:“那么司徒御史为何要带走他?你们之前知道朕要来?”
“若是知道皇上要来,臣等岂敢如此怠慢?”郭昀又是一身冷汗,“御史大人说黑道势力法恩会地一个人被他们抓了起来,要带走他去验明正身。”
百里衡臻皱眉道:“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你们太常寺管辖的吗,怎么他们反而要插手?”
“皇上。”郭昀抬了一下眼皮,“请恕卑职无能。”
百里衡臻瞟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是结党营私,争功夺利!这帮子大臣们什么时候让他省心过!平时在朝堂之上,两派纷争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当这件事情关乎自己的时候,他又忿忿起来。薛涵紫刚有了身孕,就算她是无辜的,这件事情肯定会对胎儿影响甚大;而司徒柳岸,他从来都是亏欠她的啊----从姝贵嫔降为采女,他把宫人地生死大权全权交给了从前的淑妃,就算有所亏欠,他也无可奈何。如今有两张字迹相仿的字条,定然一真一假,这谜团的突破口就在江寒径身上,而他现在竟然也是一个炙手可热地人物呢。
御史台是弹劾官员地地方,虽然江寒径只是一介九品画师,归御史台管也不算逾越。如果照御史台的说法,他与江湖黑道有关联,那么那个他传字条一见的女子,会不会也与法恩会有关?如果她与法恩会有关,那么司徒御史和薛侍郎会不会与法恩会有关联?
就在这时,几个人敲门而入。中间地人只穿一件中衣,上面又是血迹又是污垢,颓丧而疲惫地面孔已经让人丝毫联想不到他平日里那种出尘地清秀俊逸。百里衡臻见过他几次,也曾经为他一双生花妙笔而折服,而今观他手,已经残破得让人不忍去看。
“皇上,罪臣真的与法恩会地人无关啊,请皇上明察……”他地声音沙哑无比,听得让人心里很是烦恶。百里衡臻挥手道:“朕今日来不是问你此事。这两个条子,究竟哪个是你写的?”
江寒径充血地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纸条,似乎要把那字从纸条里剜出来一样。他将两张字条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摇摇头发:“这两个字条都像极了罪臣所书,但请皇上明察,臣自认清白君子,怎么会与皇上的后妃有纠葛呢?”
“照你所说,那----她们二人,接到疑似你的笔迹后,怎么都赶过去了?”百里衡臻问。
“臣,已是将死之人,能得见圣颜,已是万幸。罪臣今日斗胆照实说了,请皇上赐臣剐刑,不要牵连其他。”江寒径手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早就失去了任何痛觉,但是触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时,还是觉得森寒刺骨。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只要有一次冲动,哪怕结局不堪设想,此生也就值了。
“你说吧。”百里衡臻坐在姜禹搬来的椅子上,看着他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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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前尘
江寒径充血的眸中闪现出一丝神采,仿佛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长跪道:“罪臣曾经是司徒御史大人地门客,很早便与御史大人的大小姐熟识。我本想明媒正娶司徒家小姐,可是当时身家贫寒,实在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大小姐是御史大人的掌上明珠,想来也不会答应让她嫁给我这个身无长物的穷小子。直到司徒小姐十四岁那年,我终于被内务府聘上,勉强当一个宫廷画师。当时我终于有些名气,就想向御史大人求婚,结果----”他深深地叹息一声。
“结果司徒柳岸已经入宫了,是么?”百里衡臻眼神中闪出一抹凌厉。
江寒径点点头:“是的。御史大人无视我的聘礼,仍旧让大小姐的名字上了选秀的册子。从此以后,我就断了念想,甚至不愿再做宫廷画师。只是我才疏学浅,司徒大人不再要我,我寻求门路四处碰壁,只得再次回到宫廷。”
“你又遇见了她?”百里衡臻插话道。
“我和她就是在御花园里偶遇的。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是采女了。我本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离开,谁知却被她看见了。她问我为何当日为她画像的人不是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与她就见了那么一次,此后我们即使再次看见,也再没用说过话。臣知道,缘分天成,既然老天不允,强求何益?她是皇上地嫔妃,而我只是小小的画师,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瓜葛……”言至此处。他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幸福地扭曲着,不知是哭是笑。
百里衡臻冷哼道:“原来司徒氏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朕真是小看了她。”
“皇上!”江寒径连连叩首。额头顿时一片青紫,“此事都是罪臣一厢情愿,司徒小姐从未对臣有过任何想法。她从来都没有对其他人有过半分不当地想法,请皇上明察。此事皆是因我而起,也请皇上让它因我而终吧。”语罢,他重重地叩首在地。
太常寺顿时沉静了许久,众人皆被一阵无形的压力重重地抑制着,大气也喘不上来。百里衡臻负手转身,这才道:“那,薛涵紫又是怎么回事?”
沉默半晌。江寒径叹道:“臣真的不知。只听过同僚说,似乎是落花有意。”
百里衡臻冷然一哼:“你倒是把朕地后宫迷得团团转。”
“罪臣不敢!”江寒径自知是将死之人。所以眉间没有半分恐惧,而是有着些许的气愤,“皇上为什么不肯相信罪臣?”
嘴角翘起一丝讽刺的笑意,百里衡臻低下头,在他耳畔轻轻地说:“那为什么有人要害你呢?你们这事情,宫里还有人知道吗?那两份信。真地不是你写的?”
江寒径淡如云烟的眉稍稍蹙紧,他摇头道:“臣真的不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自知罪无可恕,何来必要欺君呢?只不过,其中还有----”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太常寺卿郭昀见皇帝面色极差。唯恐他处置自己办事不利。便把一身的怨气尽情地撒在足上。他二话不说,狠狠地踹了江寒径一脚。江寒径身子本来虚弱。竟一脚被他踹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之后猛地撞上了桌腿,一动不动了。
郭昀吓了一跳,果然见皇上阴冷的面孔向自己看过来,极其森冷的语气幽幽道:“你们对他用过刑?”
“啊----是,是的。”郭昀连忙应答,“皇上地私事,我们是不知道的。属下对他用刑,是因为御史台告发他与法恩会地势力有联系的缘故。”
“那查出来什么没?”百里衡臻继续问。
郭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出。这,这都是御史台的人说的----”
“没用的东西。”百里衡臻低低地喝骂了一句,甩袖欲出,忽地看见江寒径有些僵硬的身躯,不由得低叹道,“厚葬了吧。”
回宫地路上,百里衡臻在马车里一句话都不说。司徒柳岸,薛涵紫,这两个人就算与江寒径没有瓜葛,收到他的笔书之后,为何都赶了过去,还引发了争执?如果江寒径说的都是实情,看来这个设计陷害的人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他不仅了解江寒径,更了解这些秀女们。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人,不是宫里的人又会是谁?
钟歆,怎么你一走,这宫里地事情就这么复杂凌乱,让人毫无头绪?你怎么就不肯多陪朕几年呢?
“什么人!”一声暴喝打断了他地思绪,身边的侍卫掀开帘子,正准备跳出去,冷不防被车外地人一起压着倒了进来。姜禹连忙挡在皇帝身前,不敢大声呼叫,只得紧张地问:“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将压在自己身下的侍卫推开,拍了拍衣裳表示没有携带武器。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身黑色武服,看起来就是太常寺普通侍卫的打扮。他跪地俯身道:“小人惊扰圣驾,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有一件事情不能不说,否则就是欺君大罪了。”
百里衡臻年轻时也曾策马沙场,见此情景倒也不慌不忙,掩饰住一时慌乱的眼神下还是那样平静。他看着这个年轻人急切而殷盼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你且说吧,恕你无罪。“谢皇上。”那人没有半分迟疑,“郭大人犯了大错尚且不知,小的是特地来禀告您的。御史台的司徒大人今日的到来,就是想要将他偷偷地带走。什么法恩会余党,都是编造出来唬人的。”
“那么照你说来,这个司徒御史是要放走他咯?”百里衡臻沉吟。
那人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百里衡臻:“是的。”
“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授意的?”百里衡臻追问。
“郭大人本来不愿意插手此事,是钟大人说找到法恩会的线索与他有关,于是就让郭大人将他带出皇宫。”那人的眸子仍然一眨不眨。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参知政事钟大人,是先皇后的父亲,先皇后极受皇上的喜爱,皇上会怀疑到他身上吗?但是,他有不得不说出实情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朕?”百里衡臻看着他深邃的眼睛。
“小的不敢妄揣圣意,只是郭大人一向爱护我们兄弟几人,我们视他如同师父一般。如果郭大人因为此事而无辜受到牵连,小的对不起他的一片栽培之心,请皇上三思。”那人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车厢内的众人,稍显稚气的脸上除了恳切,还有一丝决然。
看着这个年轻人真诚期盼的神情,百里衡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敢这样对他一派真诚地说话的人,他见过的实在不多,何况这个少年人的心机是这样地单纯。心里有些许赞意,他微微一笑,正欲说什么,忽见那人全身一震,脸上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痛呼一声啊----”,便仆倒在自己的足前。
第128节 刺客
一把五环大砍刀哧地一声将车上的帷帐撕去了大半,三个杀气腾腾的大汉立即跳上了车,为首的用大刀逡巡着车厢里的三个人,最终锁定了百里衡臻:“别找了,就是他!狗贼,拿命来-
百里衡臻这次出门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个普通侍卫,连楼景寒也没有告诉。随身侍卫手里的刀虽然是御赐的宝刀,但这并不能让其他的刀对它心悦诚服。那侍卫唰地抽出刀,虽然不一定能敌过此三人,也只能一拼了。
只听当的一声,侍卫虎口一麻,长刀虽然勉强架住了三把刀的来势,却也险些脱手。侍卫想把战场转移到车下,可是那三人武功不容小觑,他只觉得体力严重透支,实在有支撑不下去的架势。可是,撑不下去也是一个死,他只得咬牙与这三个满脸煞气的人拼命。
最左侧的那人身子一歪,侧身向前一探。车厢内本来地方狭小,这一刀如果落下,百里衡臻的一条手臂就要被卸下来了。幸而侍卫及时踢腿格挡,百里衡臻倒是没事,只是他的那条腿登时被砍了一个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天而降,一剑将马车的后厢削开一条大缝,百里衡臻本来倚靠着,不想一下子朝后翻了过去。他自然是被惊出一身冷汗,以为定要受伤无疑,可是就在那跌落下去的一瞬,一双微软的手臂紧紧地扶住了他。
百里衡臻闻着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香味,心里不禁一热。只见那女子头带斗笠,下垂的黑纱遮住面容,不见其真容,只闻其香就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她的长剑紧紧地握在手里。锋利地剑刃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三个黑衣人刚持刀跃来,见到那斗笠女子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面面相觑,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斗笠女子抬手一挥,剑气荡起一片巍峨宏光,霎时间将那三人逼退了数步。其中一人惊呼:“月----”话未出口,就被她随手挥出的霸道剑气打翻在地。三人不敢再战,连忙拾起武器匆匆跑开。
斗笠女子见那几人离开,终于沉着嗓子说:“快上车吧,不愿就到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长剑唰地入鞘。她转身欲走。却被百里衡臻唤住:“姑娘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说了你也不认识,再者,我也不是来帮你的。”她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
百里衡臻赶上她的脚步,将一个明黄色的香囊塞给她:“姑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你若有什么困难,也许能用上。”
微风扶起她脸上覆盖的面纱,露出娇柔白皙的下颔。她自然知道明黄色香囊是皇族特许专用的。拿捏了一阵。她终是没有将其丢弃,而是随手放进衣袂之中。她足尖一点,香风随着那一袭红衣轻盈而去,霎那间已不见了影踪。
“你是怎么回事,许采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什么叫做晚些侍寝,皇上都下了命令。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你们几个,去把许氏给我架过来!”巍峨地宫殿里,平日温婉地声音今日听起来格外焦躁,夹杂着小宫女地哭喊声,尚宫局显得极为忙乱。
百里衡臻觉得有些心奇。是什么人敢让温奉御如此生气?他跨进房间。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宫女容色有些倔强地跪在温悦茗前面,看见百里衡臻进屋也不搭理。倒是温奉御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下请安。
“这是怎么了?”百里衡臻好奇地问道。
“回皇上,这次有个新选进宫的采女许氏,都进宫这么长时日了,还不愿意侍寝,只要一个人在佛堂为皇后娘娘诵经。劝过她好几次都不听,真是没有办法,”温悦茗愤然道。
“温惠皇后的三月丧期的确还没有过。”百里衡臻沉吟着,忽地勾起讽刺般地笑,“连皇后娘娘的妹妹都封才人了,她怎么还要为先皇后诵经?”这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但是作为下属,谁都不敢揣测皇帝的心思,只装作没听见罢了。
“皇上,我家小主说了,先皇后温惠贤淑,是六宫当之无愧的楷模。先皇后的德行,是需要后妃们严格遵行地典范,如今先皇后丧期未过,她……”先前跪着的那个小宫女正说着,忽地被内监尖声打断:“紫绫,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紫绫撇了撇嘴,只得俯首请罪。忽听外面内监报道:“温大人,许氏就是不肯出佛堂,还说要您跟皇上通禀一声无礼,若有什么罪处,等先皇后丧期过后任凭处置。”
温奉御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啊----”百里衡臻见状连忙阻止:“姑姑,我看这个丫头倒是一片孝诚之心,不如让她过完丧期这余下的几日吧。”
温悦茗知道皇帝喜欢先皇后,自然也理解他的心思,只得叹道:“既然有皇上求情,那就算了吧。对了,皇上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百里衡臻瞟了一眼左右,四周众人都退了开去。他走上前,伸手扶温悦茗坐下,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姑姑这几日可辛苦?”
“都是一样的。”温悦茗温柔一笑。当今圣上是她看着长大的,同坐一处也从不拘礼。
“那么,”百里衡臻眉头一皱,直接切入了正题,“姑姑从前可知道司徒氏与江寒径从前有瓜葛?”
温悦茗抬眼看着皇帝,眼角充满着歉意和复杂交织融汇起来地什么东西。她复又低下头去,许久才道:“皇上一说起此事,奴婢倒是想起什么来了。每一届秀女怎么入宫,后来又如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司徒氏当初不肯进馆画像,是奴婢费尽心思劝说才行的。后来她与那个画师江寒径只见过一次面,遥遥说了几句话,便茶饭不思,大病一场,开春才得蒙圣眷。他们到底有没有私情,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司徒氏一向不与人交往过密,身家的确是清白的。”
“温姑姑,那两张字条可以给朕看看吗?”百里衡臻道。
温悦茗点点头,呈上那两张字条。展开一看,虽然字迹差别不大,但赫然是两个人所书。字条的内容倒是相同的“臣江寒径欲行,十一月初三未时,未央湖后亭诚邀最后一面,勿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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