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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声音

_9 薛房(当代)
  世欣说:“没有,医院食堂里卖的饭这么贵,反正也快出院了,就没再吃!”
  景义问:那何琇也没吃啊!”
  世欣说:“吃了点儿带去的干粮,喝了点儿水,也算没吃!”
  景义说:“你这个老妈子,就是舍不得花一点儿钱!别说何琇还得喂孩子,你俩也得吃饭啊!”
  世欣说:“行了,别说了,赶快做饭去吧!别忘了,给何琇煮两个鸡蛋!”
  世欣和景忠的媳妇把何琇母子安顿在西院。三人刚说了一会儿话,景义就端来了一锅面条,高炎端着一盘炒鸡蛋和三份碗筷,放在了堂屋里。
  景义说:“他婶子,累你了!”
  景忠的媳妇说:“看二哥说的,咱一家人还客气哩!你这命不孬,这就抱上孙子啦!”
  景义高兴地点着头说:“是,是,不孬!”
  世欣等人还没吃饭,周围的女邻居还有景仁的媳妇都进了西院。一屋子地人都挤进了里屋,越说越起劲儿。
  景义在堂屋喊道:“世欣,你把孩子也抱出来啊,也让俺爷俩看看啊!俺俩还没见着哩!”
  景仁的媳妇说:“你看咱几个吧,光说话了!人家景义当爷爷了,还没捞着见孙子哩!赶紧抱出去,让他看看!”
  世欣把孩子抱到堂屋,景义说:“来,让我抱抱,我抱抱!”
  景义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没一会儿,孩子就哇哇地哭起来,景义笑着说:“男孩子就是有劲儿,哭的声音都大!是饿了吧?”
  世欣把孩子抱进里屋,原来是尿了,忙着给孩子换了尿布,又把湿尿布扔到屋门口。
  景义说:“你从这里陪着,我洗去!”
  景仁的媳妇在里间大声说:“你看高兴得景义吧!这就揽着洗尿布去!”
  景忠的媳妇说:“怎么不高兴啊!有个大孙子!对了,这还是咱高家头一个孙子哩!”
  没多久,景忠仁的媳妇回家了。
  景忠的媳妇拍了下大腿,说:“你看我这嘴吧,一高兴就乱说话,俺景仁嫂不高兴了!我都忘了高昆到现在还没成家的事了!我刚才寻思高峰最大了!”
  下午世欣回东院做饭,又给何琇煮了两个鸡蛋,景忠端到了西院。一家人刚吃完饭不久,高峰回家了。
  世欣高兴地说:“你怎么回来了?正好看看孩子!”
  高峰说:“生啦!多咱生的?男孩儿女孩儿啊?”
  世欣说:“后半夜,是个小子,他娘俩在西院哩!俺刚吃完饭,你先看看孩子去吧,回来再吃饭!”
  高峰赶到西院,走进里屋,笑着说:“生啦!”
  何琇说:“嗯,后半夜生的,你看看你儿吧!刚喂完他,这会儿又睡了!”
  高峰趴在床头上,探头看着在床上的孩子,说:“哎呀,怎么这么瘦啊!”
  何琇说:“刚够六斤,人家的孩子都七八斤多!”
  高峰说:“得加营养,看着和个小老头一样,脸上还有褶子哩!”
  何琇说:“原是,就是瘦点儿了,在医院检查的倒是健康!”
  高峰说:“那就好,来,你递给我,我抱抱!”
  何琇把孩子递到高峰怀里,高峰说:“是轻点儿了!奶水行吧,明天吃饭的时候,吃上两个鸡蛋,你得好好的吃饭了,现在孩子就靠奶水哩!”
  何琇说:“今天吃了四个鸡蛋。”
  高峰说:“吃这么多啊!”
  何琇说:“两顿,一顿两个。”
  高峰说:“这也不少,一天最多吃两个,吃多了吸收不了!”
  何琇说:“你真是个守财奴。”
  高峰说:“人家书上就这么说的,吸收不了,吃多了就浪费了。”
  “饭做好了,你在哪边吃啊?”世欣站在院子里喊。
  高峰说:“我过去吃。”说完把孩子递给何琇,转身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对世欣说,“何琇一天吃两个鸡蛋就行,书上说的,吃多了吸收不了就浪费了。”
  世欣说:“那就一天吃两个吧!”
  十
  高峰吃着饭,景义和世欣商量:“送仲米的日子得定到第九天,七天忙不过来。还得找人擀饼。我算了算,客得来不少哩!晚上你就给周围的这几家说说,让她们这几天过来帮着擀饼。还得借几个饼鏊子用用。”
  世欣说:“行!”
  景义又给高峰说了一遍。
  高峰说:“怎么都行,你们觉这几天合适,就几天。”
  世欣说:“高峰抽空你去买点儿大米小米,再买点儿红糖,多买点儿,得卷饼用,剩下的给何琇喝!”
  高峰应了一声。
  景义问:“小孩儿叫个什么名,你也想了吗?”
  高峰说:“我没想,你给孩子想个名就行呗!”
  景义说:“我也没想好哩,反正小孩儿的名也不急,取得越晚越好养活。”
  高峰问:“那我明天还用在家里帮忙吧?”
  世欣说:“你在家里也没事干,还是回去吧!”
  第二天上午,景仁的媳妇领着擀饼的妇女都来了,说:“咱在西院擀饼吧,那边热闹,也能陪着何琇他娘俩。”
  几个老妇人去西院支鏊子锅,剩下的又回家拿来小凳子,和擀饼的家伙。锅支好后,连同世欣一共七个人,三个人擀饼,两个人烧火,两个人烙饼。
  世欣在院子里喊:“何琇,一会儿你就出来帮着卷饼吧!正好差一个人!”
  何琇在屋里说:“我这就去。”
  景仁的媳妇说:“干什么,你这个老妈子不懂事啊!刚生完孩子的妇女哪能干活哩,本来就身子虚。”
  世欣说:“卷饼也累不着,反正何琇也没什么事!”
  景仁的媳妇说:“你寻思卷饼是小活儿啊!一二百斤面哩,一个人卷,受得了啊!再说这里两个鏊子锅,火烧得又旺,月子里受了火毒,一辈子也去不了。你要不是没生过孩子,连这都不懂啊!”
  世欣笑着说:“我寻思让她离远点儿。”
  景仁的媳妇说:“你就是使唤人不心疼。”
  何琇在屋里喊:“没事!我也卷点儿吧。”
  景忠的媳妇说:“那可不行,女人月子里可得注意了,别受风,别受凉,也别到锅前去,受了火毒才厉害哩。洗尿布的时候,没出满月可别洗,让你老婆婆洗就行,出了满月,再热的天,也得用温和水洗东西,要不以后容易身子疼。”
  世欣说:“那还少个人哩。”
  景仁的媳妇说:“我把俺闺女喊过来帮忙。”
  世欣又回东院提来两个大面盆,景义背来一袋子白面。世欣妯娌俩把面活好,用湿布蒙上。半小时后,三个人开始擀饼,烧火的也点着了火。景义提来了茶壶、茶碗和一壶开水,转身回到东院又提来两壶水。
  没干多久,太阳就炙热地烤起来,景义和景仁又赶紧搭了两个凉棚,棚下的人们立即觉得清爽不少。
  中午,景义问世欣:“现在做饭行了吧!你们饿了吧!”
  世欣说:“做去吧!”
  景忠的媳妇说:“二哥,又不是外人,别做饭了,这里有饼,俺几个拣点儿不好的饼吃了,再喝点儿茶就行。”
  景义说:“那得弄点儿菜去啊!”
  景仁的媳妇说:“不用弄菜了,白面饼就不孬了,再吃点咸菜就行。”
  几个人停下活儿,开始吃饭,刚吃了几张,景义端来一大碗炒鸡蛋和一碗咸菜丝。景仁的媳妇给何琇卷了两张鸡蛋饼,拿到了里间。几个人吃完饼,都在棚下喝茶。
  世欣回东院提水,见景义正在小泥炉上烧水,问:“还没开啊?”
  景义说:“这个炉子兜不住火,烧得慢!”
  世欣说:“西边还等着喝水哩!”
  景义说:“你先放这里吧,等着开了,我给你提过去。”
  半小时后,景义才提着两壶水进了西院,没多久便让八个人喝光了。
  景忠的媳妇说:“二嫂,你家里没买个蜂窝煤炉子啊!”
  世欣说:“没有,平常也用不着多少,就用泥炉子烧水。”
  景忠的媳妇说:“还不买个干么,又不贵,平常也方便。像今天这样,打来炉子门,不用管它,烧水可快了。不用的时候就把炉子封上,要不就捂灭它,多方便啊!”
  世欣说:“平常也用不着它,反正家里也有柴禾,烧泥炉子就行。要不还得再买蜂窝煤。”
  景仁的媳妇说:“这个景义啊,怎么还没烧开一壶啊!渴得我嗓子直冒烟。世欣,泥炉子就是不行,得老是往里填柴禾,又慢又耽误工夫。我家去把俺家的炉子点着去。”
  景仁的媳妇到家就回来了。
  景忠的媳妇问:“这么快就点着了!”
  景仁的媳妇说:“你大哥点着了。”
  正说着,景仁提着两壶水进来了,又提走了两个空壶。景仁二十多分钟就到西院送一次水,慢慢的就把水供足了。
  下午六点景忠景仁又提着水进了西院。
  世欣说:“大哥,水壶全装满了,不用水了!”
  景仁的媳妇说:“你回去把炉子灭了吧!”
  景仁应了一声。
  景忠的媳妇说:“你看忙得俺大哥啊!俺二哥添个孙子,高兴得俺大哥还不轻哩!”
  景仁哈哈一笑,说:“俺也高兴,这也是俺孙子啊!”
  天黑以后,众人也没在景义家吃饭,收拾好家伙各自回家了。
  临走前,景仁的媳妇说:“咱明天都早来,趁凉快多干点儿,晌午头儿上就歇会儿。”
  第四天下午完工后,面饼堆得到处都是。
  景义说:“这二百多斤面,没寻思这么快哩,早知道就把日子提前到第七天了。”
  世欣说:“人多啊!俺这是八个人,还有街上过去帮忙的。”
  景义说:“添个男孩子,街坊邻居也都高兴。”
  
第十五章 水火既济 第十一节至十二节
更新时间2013-3-9 17:21:36 字数:5099
 十一
  送仲米的当天早晨,景义让高峰去买一挂一千响的火鞭。
  半小时后,高峰空手回来了,说:“没有一千响的了。”
  景义问:“有五百的吗?”
  高峰说:“可能有。”
  景义说:“买两挂啊!”
  午饭之前,景义和高峰各挑着一挂火鞭,在两个院门口放了。
  几分钟后,景义正在招呼客人,就听见有人喊:“外边的麦秸垛着火了!”
  景义跑出门一看,大门北边一片摊开的麦秸着了,再往北的另一垛快烧到了。景义跑到火堆里,一阵手拍脚踏,齐腰的火头儿就被扑灭了。
  这时高峰从西院也跑出来,问:“怎么着火了?你弄灭了?”
  景义说:“应该是火鞭点着的,这会儿没事了!”
  高峰问:“你怎么弄的?”
  景义说:“我进去踩灭的!”
  高峰问:“烧着你了吗?”
  景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布鞋,说:“没有,布鞋没事,连根汗毛也没碰着!”
  高峰说:“以后可不敢这么干,再把人烧坏了。还是用水啊!”
  景义说:“我刚才也没想这么多,我怕烧着北边的大垛了,那就不好救了!还真不孬,一点儿也没伤着我,看来老天也知道这是办喜事哩!”
  高峰笑了一声,说:“没事就好,那我进去了,何琇她娘家的亲戚都在西院哩!”
  高峰刚进了院子,就听见屋中何琇的姥娘孔周氏说:“这事一会儿谁也别说,要是让高家知道了,人家得多烦你吧!”
  高峰在门口站住了,等里面人把话说完了,才走进堂屋,屋里人见他进来了,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高峰冲众人一笑,说:“咱就到东院吃饭去吧。”
  凡玉说:“这就去。刚才外边人喊什么哩?”
  高峰说:“刚才放火鞭,把柴禾点着了。”
  何琇问:“扑灭了吗?”
  高峰说:“咱爹一个人进去,把火扑灭的,也没伤找他!”
  孔周氏说:“不孬,看来俺重外孙有福,他一来把这些不好的事就冲走了!”
  高峰笑着说:“俺爹刚才还说了,说喜事不伤人。”
  何琇的姨兄弟刘得利说:“原是,刚才我那一下子,差点就伤着孩子了。让咱姥娘一把下子我推开了。”
  高峰忙问:“怎么回事啊?”
  何琇说:“没事,没伤着孩子。刚才你前脚出门,咱兄弟就想坐床边上说话哩,孩子在被里,他没看见,差点就坐到孩子身上了。让咱姥娘把他推开了。当时人都说话了,谁也没注意,要不是咱姥娘就坏事了!”
  刘得利说:“刚才也把我吓一跳。我刚要坐下,咱姥娘一下子把我推倒了。我还寻思她怎么这么大的劲啊!”
  高峰哈哈笑了一声,说:“多亏了您老人家。”
  孔周氏说:“这还是俺重外孙命大,这是有东西暗里保护的。按说我这小个子,又是小脚,从凳子上起来,再把他推开。平时的我,哪有这么麻利啊,也没这个力气啊!是这孩子有福!”
  高峰高兴地说:“那可托您老的吉言了,咱吃饭去吧!”
  这时,世欣又来请众人到东院吃饭。
  世欣问:“门口的麦秸怎么着了。”
  高峰说:“放火鞭的时候没注意,让俺爹踩灭了。”
  饭后,世欣问景义:“没烧着你吧?”
  景义摊开双手,说:“没事。”
  世欣说:“可了不得。”
  景义说:“原是,我刚才想了想,也觉着害怕。要是把我的衣裳烧着了,都贴在身上,那就得把我烧坏了。可就是一点儿也没烧着我。看来是天意啊!一米多高的火头,真没伤着我一点儿!今天是喜事,不伤人。”
  世欣说:“亏了没伤着你!你也是高兴的。”
  景义说:“我当然高兴了,我还没给你说呢!我这几天就想,高峰他俩都是正式工,就容许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也是要,一个女孩儿也得养,真好,是个男孩儿。该着咱有孙子。真是命里有的,到了时候它自然来,命里没有的,你再想它也没有。看来老天爷对咱还不孬。我现在觉着,以前受那些罪,现在都无所谓了,只要咱高家人丁不断,以后肯定行。”
  晚上,景义又给他讲起了白天的事,仍不断地赞扬新生命给高家带来的不可思议的福气。高峰也把西院的事说了出来。景义先是吃了一惊,又抬头看着屋梁上的蛛网,说:“孩子真是命大啊!按说他太姥娘那个力气,怎么也推不动一个男爷们儿啊!真有点儿像以前戏文里说的那样,一个孩子要是以后有福气的话,都有鬼神在暗地里帮他、保护他。这样的事也不是没见过。弄不好俺这个孙子以后能成个大事哩。”
  高峰笑着说:“这些事都是以前人想象和传说的。”
  景义使劲吹了一口气,看着梁上飘荡着的蛛网,说:“这样的事可真有!据说咱曲阜以前出过一个有本事的人。小的时候,有一次家里人找不见他了,后来才发现在井里漂着哩。人都说孩子肯定死了,他娘在上面一哭,孩子在下边就有动静了。上边的人一听孩子还活着,赶紧找长竹竿,拴上钩子,把孩子提出来了。一看,就孩子地裤子湿了一片,褂子还干巴巴的。人以为是井底淤满了,用竹竿往下一捣,底下还深着哩!钩子上来的时候,就勾上来一小团水草,缠到一块儿就像个草垫子。你想想,就这一个小草垫子能托住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啊?孩子衣裳都没湿全,它就是给托住了。后来有个走江湖的说井里有个灵物,是它当时保住了孩子。后来那个孩子大了真干了场大事,这是真的!可能俺孙子以后有本事!”
  高峰说:“也有可能!”但心里却真希望,也极其坚定地相信了父亲的一番预言。
  十二
  景义一家还没从喜悦之中解脱出来,就到了小麦的收割时间。
  世欣问高峰:“麦子该割了,你哪天课少啊?看看能和其他老师调调课吧,回来割麦子。”
  高峰说:“我星期三、星期四课少,星期二下午我回来。”
  景义说:“你回不回来都行,今年用收割机,咱村里一半人家都用了。机子割完,直接拉到场里晒干了,再用打麦机打出来就行了。”
  世欣说:“人家用是人家的事,咱家人手多,闲着也闲着,不值当花那个钱去。”
  景义说:“哪有几个闲人啊?高峰、高冰都得上班,还有孩子得照顾,干脆用收割机算了。”
  世欣说:“以前就咱两个人不也这么过来了。高峰调调课,高冰让人家帮着替个班,这不就多出来两个人啊?高炎也放麦假了,他也能帮帮忙。”
  景义问:“那孩子呢?”
  世欣说:“何琇不用她下地干活,就在家里看看孩子,做个饭。”
  景义说:“你就别算计了,我看用收割机算了。”
  世欣说:“你手里有几个闲钱啊?”
  高峰说:“还是用人割吧。我星期二下午就回来。”
  世欣说:“高冰,你也找人替个班吧,以后人家有事再替回来。”
  高冰应了一声。
  星期二下午,景义父子三人把镰刀在磨石上磨得光亮,又收拾好其他工具,就早早地休息了。第二天一早,高峰交代好何琇之后,就拉着木板车随家人去了麦地。到了麦地,放眼望去,已经有几辆收割机冒着黑烟在麦地里驰骋了。
  相邻的村人对着景义喊:“二哥,还不用收割机干么?人割多慢啊!现在你两个孩子都上班了,还在乎这几个钱啊!”
  景义笑着说:“你二嫂和孩子们都说用机子,我觉着反正家里人手多,闲着也是闲着,就用镰割呗!咱以前没有收割机的时候,都这样过麦季,习惯了。更别说现在还有孩子们帮忙!”
  村人说:“还是二哥头脑精细。”
  世欣早已弯下身子开始割麦子了,听景义还在地头上说话,扭头对景义说:“你的嘴能割麦子啊!”
  景义咳嗽了一声,也随家人开始割麦子。村人也不再搭话,抽着烟卷,坐在地头上,指挥着收割机的走向。
  何琇奶完孩子,匆匆去了东院,烧开一壶水,又赶忙回了西院。刚进大门,进听见孩子的哭声,跑进里间,解开孩子的包被,发现孩子拉了泡稀屎。何琇给孩子收拾干净,把孩子哄睡之后,又返回东院烧水。水快滚时,何琇往泥炉里塞满柴禾,又跑到西院,没听见孩子的动静;返回东院时,火已经快灭了。九点左右,高峰就提着空壶回来装水了。何琇立即去了西院,看见孩子正在睡觉,返回东院时,高峰已经走了。
  中午,何琇做完饭,自己先吃了。半小时后,景义等人回到家,饭虽然凉了,但几人还是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了。稍作休息,五人又提着两壶水出去了。下午,何琇装满水壶,又做好了晚饭。将近八点时,高峰等人带着家伙儿回来了。洗涮后,吃过饭,不到九点一家人就睡觉了。
  孩子睡了一天,后半夜开始哭闹。何琇打开灯,抱着孩子,觉得腰疼得厉害。何琇把孩子哄睡了,轻轻放在床上。没多久,孩子又醒了。何琇实在困了,喊了几声高峰,高峰没有反应。何琇只好抱着孩子,倚在床头,慢慢的就睡着了。
  天刚亮,高峰就醒了,对何琇说:“你怎么睡觉没关灯啊?”
  何琇睁开眼,把孩子放在床上,说:“他从后半夜就开始闹,一放床上就哭,抱着睡着了。”
  高峰说:“我下地了,你一会儿别忘了烧水做饭。”
  何琇应了一声,躺下了。
  一上午,孩子拉了一次,又尿了两次。午饭刚做完,孩子又醒了,何琇只好在西院哄孩子睡觉。等回到东院,高峰等人已经吃完饭,正坐在树下乘凉。何琇喝完一碗汤,吃着干粮又去盛了一碗。回到饭桌前,对高峰说:“你到西院看看孩子醒了吧!”
  高峰闭着眼说:“你怎么不去啊!”
  何琇说:“我不是正吃着饭哩!”
  高峰说:“你看完回来再吃啊!”
  何琇说:“你现在也没事干,看看孩子有什么?”
  高峰说:“我怎么没事啊!我干了一上午活了。我都在地里干活了,你还睡着觉哩!”
  何琇说:“我哄孩子哄了半夜,你睡一夜了。”
  高峰说:“反正你干的活没我的累。”
  何琇说:“我两个院子来回跑,还得看孩子,还得烧水做饭,我也没闲着啊!”
  高峰说:“你不会把孩子抱过来啊!”
  何琇说:“孩子这么小,要是受了凉怎么办啊!”
  高峰说:“多热的天了,还怕受凉啊!”
  何琇问世欣:“娘,你说现在孩子能抱出来吧?”
  世欣:“也行了,俺以前带他们兄弟几个的时候也没在意这些事。”何琇没再说话。
  高峰倚在树上说:“就是啊,一点儿脑子都不用,还怨别人说你啊!”
  何琇说:“我不也是为了孩子,忙得我连昨天那些尿布还没洗呢!让你洗,你又不洗!”
  高峰说:“你怎么不洗?”
  何琇说:“我不是不能用凉水啊!热水本来就烧不够恁喝的。”
  高峰还要说话,景义说:“高峰你没事了,她吃着饭哩!你看看孩子有什么打紧啊!”
  高峰说:“我就是不去!”说完就提着开水,拿着工具去麦地了。
  何琇放下干粮,去了西院,解开孩子的包被,尿布已经湿透了。等何琇收拾完回到东院,景义等人已经走了。何琇生着气把饭吃完了,又洗刷了锅碗。回到西院,看见屋门外的一堆脏尿布,又折回东院提了热水。尿布还没洗完,高峰就进了西院,没说话便把何琇身边的热水提走了。何琇也没说话,也没再回东院烧水,只是用晒热的水把尿布洗完了。
  下午,何琇在东院做完饭,自己先吃了。没多久,高峰等人就回来了,一进门就找水喝。
  高峰问何琇:“怎么没水啊?”
  何琇说:“你不是提走了。”
  高峰说:“怎么没烧啊!”
  何琇说:“看孩子,没工夫烧!”说完,就抱着孩子出了东院。
  高峰愣了一会儿,接着追出门来。当追上何琇时,何琇正抬脚要跨门槛,高峰在后面照着何琇背上就是一拳。何琇一下子扑在地上,孩子也被甩了出去,在地上大哭起来。
  何琇赶紧爬起来抱住孩子,回身对高峰喊:“你有毛病啦!你还是个东西吗?”
  高峰头转身回东院吃饭了,何琇就坐在地上对着东院哭骂。
  高冰先听见了,走到西院门口说:“你敢再骂,我就揍你!”
  何琇更加恼火,大声说:“我嫁的是高峰,没嫁你;再说我骂的是高峰,你凭什么揍我?”高冰转身走了。
  没多久,景义夫妇和一些邻居听见了何琇的哭喊,都出来询问。何琇把之前的经过讲述一遍。众人扶起何琇,都埋怨高峰的冒失。
  景义板着脸进了东院,看见高峰正站在院子里吃干粮。景义过去就是一脚,说:“你妈了个逼的没熊事干了!你要是摔坏了孩子,我打断你的狗腿。”
  高峰说:“她。”
  景义又是一脚,高峰扭头出去了。景义看见高冰坐在屋里,说:“滚出去,你哥他俩拌嘴,有你什么熊事啊!你也跟着瞎参和!”
  没多久,世欣就从西院回来了。
  景义问:“孩子怎么样?”
  世欣说:“看着没什么事儿,有包被裹着哩,听何琇说是身子先着的地。”
  景义说:“那就好,高峰这孩子一点儿也不懂事!”
  世欣说:“也别光怨他,他不是回家没水喝急的啊!”
  景义说:“急就有本事啦!锅里有汤,非得喝那一口水啊!”
  世欣说:“何琇也真是的,怎么一天也没烧点儿水啊!”
  景义说:“行了你,要不是你也没事了。我说用收割机吧,你非说用人割,用机子就省事了吧!”
  世欣说:“这能怨我啊?俺以前带着孩子不也这么过来了。”
  景义说:“行了,明年用收割机。吃饭吧!再过一会儿就凉了。”
  天黑之后,高峰从外面回到东院,一家人都没说话。高峰坐在高炎床上,翻看高炎的课本。屋里很静,座钟肆无忌惮地响了九声。
  世欣说:“还不回去睡觉去,干了一天活了。赶紧睡觉,明天再干一天就完活了。”
  高峰说:“我不困!”
  世欣说:“不困也回去歇着吧!”
  高峰说:“我等会儿再走。”
  景义进了高炎的房间,说:“你还有理了!你个大老爷们儿也好意思!你问问你娘,这么些年了,我动过她一手指头吗?就是嘴也没拌过几次,你这就有本事啦!你不想想,要是真把孩子摔坏了,怎么办?到时候你有脸见谁?谁不笑话你!”
  高峰低着头翻书,景义又坐回堂屋的椅子上,世欣也出去洗刷了。九点半左右,世欣又劝高峰回家,高峰还是推脱不困。景义板着脸站在高炎的房门口,高峰抬了下眼,放下书,回了西院。
  高峰洗刷过后,躺在床边上,何琇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两人中间空出半张床来。
  
第十五章 水火既济 第十三节至十五节
更新时间2013-3-10 20:07:20 字数:5219
 十三
  第二天一早,景义对世欣说:“你今天别去了,在家里帮着烧水做饭吧!反正剩下的不多了。俺四个人就行了。”
  七点多,何琇抱着孩子到东院吃饭,婆媳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快到中午时,孩子开始哭闹,何琇喂了两次,孩子依然不停地哭。世欣接过孩子,颤着胳膊哄逗,孩子还是张着嘴哭。
  世欣说:“是饿了吧?”
  何琇说:“我喂了两次了!”
  世欣颠着孩子,说:“怎么还是哭啊?”
  何琇说:“我就怕昨天摔出毛病了!孩子又不能说哪里不对劲!”
  世欣恨恨地说:“高峰这孩子真是找事!”
  何琇说:“我再喂喂他。”
  何琇抱过孩子,把**放进孩子嘴里。孩子吮了几口,又张着嘴哭。
  世欣说:“你看还有奶水吧?”
  何琇挤了挤,没有奶水。
  世欣说:“怪不得老是哭啊!多咱停的奶水啊!”
  何琇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还喂了两次。”
  说话间,景义等人回来了。
  世欣说:“何琇没奶水了,孩子饿得直哭!”
  景义担心地说:“那怎么办啊?孩子这么小也不能喂别的东西啊!”
  高峰没说话,到厨房里盛了碗汤。
  高冰说:“要不买点儿奶粉先喂着!”
  世欣说:“高峰你还吃饭哩,还不买奶粉去,还有奶瓶。”
  高峰骑着车子出去了,没多久买回来一袋奶粉和一个玻璃奶瓶。世欣冲了奶粉,把奶瓶放在凉水里,等温度降下来,把奶瓶递给何琇。奶嘴刚塞进孩子嘴里,孩子就不哭了,吱吱地吮起来。
  世欣问:“奶粉多少钱啊?”
  高峰说:“加上奶瓶是八块钱。”
  世欣说:“这么贵啊!,要是喝奶粉一月下来得不少钱哩,怎么断奶了?”
  高峰说:“我到医务室问问大夫去。”说完又骑着车子出去了。
  十多分钟后,高峰把村里唯一的女医生宪梅带来了。宪梅领着何琇到里间检查了一下,又问了问最近几天的情况。
  世欣问:“宪梅,怎么回事啊?”
  宪梅说:“大娘,俺大妹妹断奶是因为生气。女人坐月子就容易出事。可不能有烦心事,要是再吓着了,或者其他什么的,就容易断奶。在一个就是,可能这几天忙,吃饭不按时,营养没跟上,身上就不产奶了。”
  世欣问:“那得多咱才好啊?”
  宪梅说:“这个不好说,也可能一两天就好,也可能就这样停下了。”
  世欣问:“有什么好法儿吗?”
  宪梅说:“也没什么好办法,又不能随便用药。先按时吃饭,多吃点儿好东西,像鸡蛋或者是老母鸡,再就是把心放开了。”
  高峰又骑车子把宪梅送回医务室。回来之后,众人一起吃了饭,又去了麦地。
  下午四点多,父子四人从地里回来。
  景义问世欣:“还是喝的奶粉啊?”
  世欣说:“嗯,还是没奶,孩子一哭就喂奶粉。唉,愁死我了,都是高峰这孩子惹的祸,本来好好的,他非找事。还不知道多咱有奶水哩,光喝奶粉,高峰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哩,你说这不是找事啊!”
  接着世欣对着高峰又是一番说教,高峰也消了脾气,闭着嘴站在院子里。
  星期一晚上,凡玉来了景义家。世欣有些尴尬,问:“大妹妹,你怎么来了!”
  凡玉说:“二嫂,我在后街听说何琇断奶了,孩子现在怎么喂的!”
  世欣说:“啊!噢,是。这几天割麦子,何琇也跟着忙活,在家里又看孩子,又烧水做饭,吃饭有点儿不及时,就断奶了。那天高峰叫来宪梅给看了看,又买了袋奶粉。这几天都是喝的奶粉。”
  凡玉:“噢。那还是得按时吃饭,要是不来奶水,奶粉又贵,再说也不跟娘的奶水养人啊!”
  世欣说:“原是,宪梅也说得按时吃饭,让多吃点儿好的,还不让生。噢,大妹妹你喝水!”
  凡玉也没有再说话,接过了茶杯。
  没多久,何琇抱着孩子进了东院。
  凡玉说:“我听街上说你断奶了。寻思白天人多,我就晚上过来了,刚和俺二嫂说话哩。你得按时吃饭,你吃饭不及时,就没法奶孩子,以后要是不回奶了,那就麻烦了。”
  何琇说:“我按时吃饭了,就是觉着心里不痛快,也没个说话的地方。”
  世欣在一旁跟着尴尬笑了两声。
  凡玉说:“再等几天出了满月,我来叫你到后街住几天。”
  何琇说:“别等到出满月了,这几天你就来叫我吧。”
  凡玉说:“哪有这样的,娘家都是出了满月才来叫闺女哩。”
  何琇说:“哪有这些说法啊!”
  凡玉对世欣说:“二嫂,咱这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啊!”
  世欣说:“都这么说,倒也不打紧。何琇要想去住几天,你要有空就来叫她。弄不巧换个地方,散散心,就能回过奶来。”
  凡玉说:“那我明天来叫他娘俩。”
  世欣笑着说:“行,那就过去住几天,多咱想回来就让高峰叫他娘俩去。”
  第二天一早,凡玉骑着借来的三轮车到了西院。几人收拾东西时,世欣说:“那半袋奶粉就别拿了。都拆开了,在路上别撒了,留着以后在家里喝吧!反正也不多了。”
  何琇说:“这不才喝两天,还不少哩!把口儿扎好,也撒不了!”
  凡玉说:“别拿了,反正回来还能喝!”
  星期五下午,高峰回到家。
  景义说:“晚上你到后街去一趟,何琇他娘俩去了一星期了。你回来了,要是不去一趟,街上就笑话了。顺便看看孩子怎么样!”
  世欣说:“他刚回来,还没吃饭,明天再去呗!”
  景义说:“你懂什么啊!早去比晚去好,显着咱挂牵他娘俩。再一个,高峰要是不去,街上邻居怎么说秉志一家啊,还寻思出了多大事哩!你赶紧吃饭,趁着天亮人多就去。要不先别吃饭了,现在就去,晚上再回来吃饭。”
  高峰说:“我这就去。对了,怎么那袋奶粉也没拿走啊!”
  世欣说:“噢,何琇她们怕在路上撒了,就留在家里了,以后再喝也不用买了。”
  高峰从小卖部买了包奶粉,拿着去了秉志家。凡玉正在院中洗尿布,见高峰进了大门,起身说:“高峰来了。”
  高峰笑着说:“噢,我刚从学校回来,就寻思来看看他娘俩怎么样了。何琇现在有奶了吗?我还买了包奶粉哩!”
  凡玉说:“来到这里第三天就回奶了。奶粉还是退了吧!这里还有一包!”
  高峰说:“不退了,以后也瞎不了。”
  秉志、何丽等人听见高峰的声音,都出了屋,打了招呼。
  秉志说:“何琇在里间哩,你看看他娘俩去吧!”
  高峰进了里间,对何琇说:“我听说来了没几天就有奶了,不孬!”
  何琇应了一声。
  高峰笑着说:“我还又买了包奶粉哩!”
  何琇说:“有奶就喝不着奶粉了。”
  高峰说:“咱爹娘都让我来看看你俩!”
  何琇说:“噢,是咱爹娘让你来的啊!”
  高峰说:“嗯!啊,我也想来看看的。你把孩子抱过来。”
  何琇把孩子抱给高峰,说:“看看吧!倒也没摔坏”
  高峰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呦!你看这孩子在他姥娘家都长胖了,我觉着比以前沉多了,脸上也有肉了。以前净是皮包骨头,还有褶子,现在都没有了。”
  何琇说:“那是喽,在家里我一天吃两个鸡蛋,大人吸收点儿,到孩子身上还有多少啊!在这里一顿就吃四个,俺妈养的那几只鸡,下的蛋都不够我吃的!”
  高峰笑着说:“哎呦,吃的是不少,怪不得孩子胖了。”
  凡玉进来问:“高峰还没吃饭吧!”
  高峰说:“还没吃,我回到家就来了。”
  凡玉说:“那我给你做点儿饭去,俺吃完一会儿了”
  高峰说:“不用了,家里做我的饭了。”
  凡玉说:“有什么麻烦的,反正点着蜂窝煤哩,做饭还不快啊!”
  十四
  一个多月后,景义嘱咐高峰把何琇两人接回家。孩子一天天长大,地里的玉米也渐渐成熟。十月份,景义一家花了三天把玉米收回家。
  景义看着满院黄橙橙的玉米堆对世欣说:“你看今年的棒子得比去年的大了一半,今年真是喜事不断。添了个男孩子,送仲米的时候那火又没烧着我,看来咱高家以后还得往高处走。我正好想起个字来,那孩子叫高扬吧!”
  转眼高扬已经一岁了,又到了麦收时节。
  景义说:“今年用收割机,咱村里没几家用镰割了。”
  世欣说:“咱管人家的事干么?以前都过来了,今年怎么就不行了?”
  景义说:“嗨,不能这么算计了,该享受的时候就得享受。”
  世欣说:“等以后高炎也有了孩子,咱家就真没事了,到那时候你再享受吧!现在身子好好的,出点儿力怕什么!”
  景义说:“还是得忙不过来啊!还得让他弟兄俩换班。”
  世欣说:“换个班有什么,再说今年高扬也大了,比去年省事多了。让何琇在家里就行了。”
  高峰说:“要不还是用镰割吧!”
  世欣说:“就是啊!不用花那个钱了。力气今天出了,明天又有了,还怕出力啊!”
  高峰问高冰:“你好换班吧!”
  高冰说:“我问问有人给换吧,要是真用镰割的话,我就换班!”
  高峰说:“那就用镰割,何琇在家里。”
  何琇说:“那我明天割麦子去,反正高扬现在不多么费事了,也快断奶了,饿了就给他喝奶粉。不用俺娘下地了!”
  高峰说:“那也行,你明天到地里割麦子,也出出力。”
  何琇笑着说:“我要不是没割过,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第二天一早,何琇把高扬交给世欣之后,就随着高峰等人去了麦地。中午景义几人回到家,见世欣正托着高扬准备做饭。
  世欣说:“你们回来得正好,高峰你先抱着高扬,我好做饭,今天这孩子可不省心了。”
  何琇没说话,洗完手去厨房做饭了。
  吃过饭,高峰对何琇说:“要不下午你在家里吧,咱娘还得看孩子,又得烧水做饭,她忙不过来。”
  十五
  当年冬天的一个早上,世欣打开屋门,刚迈出一条腿,就看见门外墙角里坐着一个人。世欣吓得叫出声来,再一看是高炎坐在地上睡着了。
  世欣问:“高炎,你怎么回来了,多咱回来的?”
  景义也出来了,问:“你怎么回来的?”
  高炎说:“我晚上跑着回来的。”
  世欣问:“你怎么进来的?”
  高炎说:“我跳墙进来的。”
  景义问:“你大哥知道吧?”
  高炎说:“不知道。”
  世欣说:“你因为么回来啊?”
  高炎说:“没事,我想回来一趟。”
  景义对世欣说:“赶快给他做饭,让他吃了赶紧回去,高峰肯定得找他,弄不好还得回家一趟哩”
  一小时后,高炎吃完饭还没来得及出门。高峰骑着车子进家了,把车子把树上一靠,对着高炎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炎没有说话。
  世欣说:“你爹刚才还说弄不好你得回来一趟。”
  高峰说:“你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世欣看高峰着实气得厉害,就去问高炎,高炎也不说话。
  景义问高峰:“他怎么晚上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高峰说:“这学期刚开始还不孬。后来他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经常和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在一块儿,有时候晚自习也不去。我问他都干什么去了。他说他在招待所里学习,说里面人少,他能静下心来。我又去了招待所,看门的人说平时十点多关门,他有时候十点半还回不去。我把这话给他说了,说他根本没在招待所学习。我说了他一顿。谁知道他晚上把屋里的后窗户打坏了,直接跳窗户跑回来了。早上值班的人看见墙根下有碎玻璃,才看见他屋里没人了。人家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是刚到办公室。我接着就去了他学校,学校里也没人,我就追家来了。”
  景义一听,火就起来了,照着高炎背上就是一巴掌,说:“你这个熊东西想干么?谁让你跳窗户回来的!你还想上学吧!”
  高炎说:“不想上了。”
  高峰说:“不想上了?那这一年多不是白上了,连个初中毕业都没混上,你想干什么去。我这一年给你交的住宿费图个屁啊!就图个不想上了?”
  景义问:“交什么钱啊?你不是说招待所没要钱啊?”
  高峰说:“谁家住房不要钱啊!我不是怕你嫌贵不让他住啊!我觉着那里条件好,又安静,能让他安心学习,谁知道他这么不省心。你问问他,全校的学生都住宿舍,有几个人住招待所?”
  景义说:“那你平时手里的钱还够啊?”
  这时,何琇抱着高扬进了东院,说:“他哪里够啊,从第一个月,他的钱就不够了,问我有二十块钱吧!我一问他,他说交住宿费了,也没给你俩说,我想说出来,他又不让。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办的。那时候俺俩还因为这事闹了矛盾,要不是今天他说了,我也不提这事!”
  景义听完之后,又黑着脸把高炎踹到地上。
  世欣生着气说:“你还有脸哭啊,你爹揍你也活该,你大哥训你也应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兄弟四个,属你上学的条件最好,你大哥从来不在食堂吃饭,都是从家里带煎饼和咸菜疙瘩。你二哥吃食堂,也没住招待所啊!你吃得好、住得好,就是不认干。你大哥都上班了,到现在还舍不得买饭吃,你没见他都是往学校带面条和青菜啊!”
  景义说:“赶紧起来滚学校去,也别再住招待所了,要是敢再找事,就打断你的腿。”
  高炎从地上爬起来,往脸盆里舀了水,默默地洗完脸,问:“我怎么回去?”
  景义说:“怎么回来的怎么回去!”
  高峰说:“别跑了,我带着你回去,顺便见见你老师。”
  说完,就伸手推车子。何琇问:“你早晨吃饭了吗?”
  高峰说:“没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世欣说:“那也得吃完饭再走啊!要不你哪里还有劲儿驮他啊!反正家里也该吃饭了!”
  高峰把车子靠在树上,和景义一起进了堂屋。何琇把高扬交给高峰,和世欣一起做饭了。
  景义对高峰说:“你回去让他老师给安排个宿舍,让他老师管严着点儿!”又对高炎说,“回去好好地呆着,要是敢再胡闹,你等着点儿!”
  高峰说:“要不还是让他住招待所吧,也别再住宿舍了。”
  景义说:“还让他住了?人家招待所的人不说,他也没脸再去了。住宿舍就行,条件越好越不知道学习。”
  高峰和高炎走了之后,景义问:“何琇,你知道高炎的住宿费多少钱吧!”
  何琇说:“不知道,高峰从那次说完,就没再提过这事。他那次也没说多少钱。”
  景义说:“这孩子就好自己揽着,等着以后家里把这钱给你俩补上,要不,你俩就亏了。”
  何琇说:“不用补了,也没什么亏不亏的,反正这事都过去了,以后也不再交了。”
  一星期后,景义去了高炎的学校。老师说,“他现在又开始努力了,也比以前老实多了。”景义没有见高炎就放心地回家了。此事慢慢过去,景义也稍稍松了口气。到了寒假,高炎在家也很认真,高峰在一旁加以辅导。
  
第十六章 火水未济 第一节至第二节
更新时间2013-3-12 20:11:42 字数:5295
 第十六章火水未济一
  刚过年不久,世欣突然患上了偏瘫,让原本蒸蒸日上的高家又跌回了低谷。景义在担心世欣身体的同时,更加为妻子感到遗憾。回想两人走过的三十多个春秋,觉得自己亏欠世欣太多。
  在世欣得病的第二个晚上,景义感觉世欣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穿上棉衣,轻轻地来到院子里。夜凉凉的。景义回想这往事,内心情感激荡在胸膛,仿佛要冲破身体。景义拿起一根烟卷,用火柴点燃了,一连深吸了几口,脑中全是几十年来世欣操劳的画面。
  此时,景义十分感激世欣。他相信如果没有世欣的操持,自己一家永远不会比现在更加幸福和滋润。
  景义知道世欣的病是累出来的。两人拉扯四个儿子,虽然没有给他们多么富裕的生活,但两人是一刻也没有松懈,努力为孩子们创造良好的学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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