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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声音

_8 薛房(当代)
  高冰说:“行,我明天就开始复习。”
  下午,景义自己把粪坑清理干净,又把坏了的坑壁砌好。回到家,看见高冰已经在桌前复习了,景义心里又燃起希望。
  高冰经过一年半的复习,但会考成绩极不理想,没有取得参加高考的资格。高冰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景义也开始认真思考高冰的未来。
  景义的同事老刘对景义说:“我听说咱厂里现在允许接班,咱正常是五十五退休,你也快到了,还不如现在就退,让你二儿来接你的班。你回到家种儿地,干点儿其他活儿。孩子现在正是年轻的时候,在家里闲着也不好看,能在咱厂里干个工人,将来转成正式的,也不孬。”
  一番话,让景义眼前一亮,仔细想来,却是一条明路。首先自己年纪也大了,如果高冰能接班的话,他才二十出头,还能工作三十多年;自己退下来之后,除在家里务农之外,还可以做些小买卖补贴家用。况且自己在进纸厂之前,也想过让孩子接班,只是近几年把这念头忽略了。
  景义回家后,把想法告诉了家人,家人也很赞同,尤其高冰。在景义的一番努力下,高冰最终进入纸厂。
  
第十五章 水火既济 第一节至第三节
更新时间2013-3-2 18:39:20 字数:4961
 第十五章水火既济一
  一九八七年的八月,景义和世欣商量:“要不找人把西院重新翻盖吧。高峰就要结婚了,等何琇嫁过来,高峰就不能再和高冰他们挤在一个屋里了。让高峰他两个搬到西院去。”
  世欣说:“咱俩前几天不是算了,盖屋的钱还差一半。”
  景义说:“真不行的话,就先和亲戚们借点儿。”
  世欣说:“要不先听听高峰怎么说。”
  周末,高峰说:“我看着西院除了屋顶不行了,墙还结实,拆了也怪可惜。要不就把顶重新换一遍,等以后墙也不行了,再盖新的。”
  景义说:“也只能这样了,就是我和你娘觉得让你和何琇在旧屋里结婚,有点儿对不起你们。”
  高峰说:“这有什么,俺们这样也比你们当年的条件好不少了。”
  世欣说:“你抽空去给何琇那边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愿意,咱就把房子翻新一遍。”
  景义说:“你到邹县看看那里有好木头吗?问问价格,得买点儿当屋梁。”高峰说:“别买木头了,家里不是有这些树哩,找几个伐了先用着。家里有树不值当再买了。”
  景义说:“这树现伐,多湿啊!”
  高峰说:“没事,也别用多粗的,找点儿细的,杀了之后接着剥皮,没几天就晒干了。还有西院旧屋上的木头,能用的就用上。”
  景义说:“这样也行,你还得问问邹县那里的瓦多少钱。”
  两个月后,建筑队开始动工,不到一个月就把西院翻新了一遍,只是屋里空落落的。
  没多久,高峰就结婚了,两人也搬进了西院。高峰平日住在学校,周末回家;高峰不在家时,何琇依然住在秉志家。
  结婚后的高峰,依然按时交工资,在学校还是自己烧水做饭。虽然有些时候,高峰也想花点儿钱到馆子里吃顿好的,但又舍不得,最后还是饿着肚子回宿舍,在门口点炉子煮面条。
  偶尔,高峰也实在厌恶了这种生活,但自己在学校多吃一顿清汤面,家里就能稍稍改善一顿伙食,每想到此处,高峰都会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情感。在看到其他年轻老师结伴去饭店时,高峰更是产生一种对家、对父母、对兄弟的爱,他觉得自己这样做不仅值得,而且是理所应当,自己是长子,应该为兄弟们做一个榜样。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高峰又从邻村买回来一桶熏豆腐。何琇帮着把豆腐桶和两棵大白菜栓在车座上,说:“也别光吃白菜面条,也得吃点儿有营养的。”
  高峰笑着说:“这多健康啊!面条是自己家的面轧的,菜是自己地里种的,又干净又放心。再说我吃东西只要能吃饱就行,不在乎什么好孬。”
  一个多月后,高峰就放假了,何琇也搬回西院。腊月二十四,学校又给老师发了年货,每人十五斤冰带鱼,二斤酱牛肉,十斤大豆油和一箱白酒。第二天,高冰也从厂里带回来几样年货。两份年货加起来比往年买的多了两倍,一家人很是高兴。
  高峰对世欣说:“今年何琇刚嫁过来,这都到年了,我想和她到后街去一趟,也陪他们坐坐,顺便帮他们忙活忙活!”
  世欣说:“那你俩就去啊!”
  高峰说:“今年的年货不少,要不拿上几斤带鱼和一块牛肉过去,他们也能少买点儿。”
  世欣说:“今年的东西也没多少啊!过了年还得待客。”
  何琇说:“不用拿,俺爸他们学校也得发年货了,家里的留着用就行。”
  高峰说:“那就不拿了,俺俩过去了。”
  当天下午,世欣就把所有的带鱼洗剥好了,装了满满两盆子。
  腊月二十八“过油”,景义看了看鱼、肉,说:“这么些带鱼,今年的忒多了。”
  世欣说:“那留出一半来,以后再炸。”
  说完,世欣把一半带鱼用盐料腌好了,装进了一个干净的瓷坛子里,又找了两张干净的报纸盖住坛子口,接着对高峰说:“你去和点儿稀泥,把报纸糊在口上,糊严实。”
  世欣把封好口的瓷坛子放在高冰的床底下,说:“这样的腌鱼,放半年也不坏。等到了夏天,再开封,那时候和鲜鱼一个样!要是来个客,还是个稀罕的好菜哩!”
  二
  第二年五月,景礼来信说,新疆的石油部门正准备招工,高敬改一下户口的年龄,有可能被录用,让他赶快返回新疆;高昆没有正式工作,也可以一同来新疆;高峰也快放假了,又是刚结婚不久,希望他与何琇一同来新疆玩些日子,也见见新疆的亲人。
  景义把景礼的意思向高家人转达了,何琇随即向厂里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一星期后,四人一同去了新疆。
  半个月后,高峰两人和高昆回来了。高峰一进东院的堂屋,就好像闻到一股肉臭味,没多久,何琇也闻到一阵,两个人开始翻找。
  世欣说:“可能是老鼠夹子夹住老鼠了,时间长了,老鼠臭了。”
  高峰勾出床柜下面的夹子,每个都是完好未动。找了一会儿,两人都闻不见了,也没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晚上高峰两人去了秉志家,何琇就住在了那里。高峰回到西院也无事可做,就去了东院,正巧高炎正在做功课。高峰坐在旁边讲解,刚坐下不久,又闻见了那股臭气。
  高峰找来手电筒,往床底下照,一眼就看见坛子的封口上破了个洞。
  高峰冲着堂屋喊:“鱼臭了!”一家人慌张地挤进里间,高峰把坛子搬出来,揭开报纸。一股腥臭就从坛子里喷出来,高冰扭头跑到屋外吐了几口。高炎捂着鼻子,探着头往里瞧,鱼肉已被蛆虫吃掉大半,白花花的鱼骨露在外面,坛子里密密的蠕动着一层白嘟嘟的蛆虫。
  高峰皱着眉说:“这怎么弄啊!”
  世欣平静地说:“把坛子拿到院子里,用清水把鱼淘两遍,再用盐麻上,明天炸吃了!”之后,可惜地看着半坛子带鱼,接着说,“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注意,怎么把报纸捅破了。要不是这个口子,鱼怎么也坏不了!”
  高冰在外面恨恨地说:“要是不坏,还想放到什么时候,到年底又出新带鱼了!哪次都是这样,好东西开始舍不得吃,都是放到坏了再吃。要是好的时候就吃了,那多好呢!反正最后都得吃!”
  世欣说:“你要是嫌坏,你不吃啊,俺几个吃!”
  高冰说:“我才吃不下这个味儿哩,我现在连屋里都进不去了,晚上我上俺哥那边睡去!”
  世欣喊道:“你别回来才好哩!”
  高峰端起坛子,说:“都别说了,给我找个盆子,我把鱼淘淘去!”
  高冰哼了一声,拿着钥匙去了西院。
  景义把和面的盆子放在院子里,又拿了两个干净的竹筐。高峰把鱼倒进盆子里,往里面舀了半盆水,白花花的蛆虫都漂在了水面上。
  世欣说:“把蛆滤到筐子里喂鸡!”高峰端起盆子,慢慢地把漂着蛆虫的脏水倒进竹筐里。景义拿起竹筐,觉得蛆虫得有半斤多。走到鸡窝前,景义唤了几声,几只蛋鸡就咯咯地从窝里钻出来。景义把蛆虫倒在鸡圈里,立即引来一阵疯抢。
  高峰又舀进净水,用手轻轻一碰,糟透的鱼肉就从鱼骨上掉下来。没办法,高峰只用清水冲洗了几遍。
  景义切了一把葱姜末,又抓了把细盐,一并撒在带鱼上,可惜地说:“这鱼得比年前少了一半。”
  高峰忙说:“没事,我看着还有不少哩。”
  景义用筷子拌了几下,说:“这鱼让蛆拱的没筋骨了。你拿两个鸡蛋打在里面,再拿点儿面来!”
  忙活了近一个小时之后,高峰回西院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景义往大锅里添了油,没多久,一股股鱼糟味儿就从景义家里飘出来。
  世欣说:“高峰,把何琇叫回来吧,让她也吃点儿鱼。”
  高峰说:“不用叫了,让她在后街多住几天吧!”
  世欣说:“别介,鱼还有不少哩,回来吃点儿呗!”
  高峰只好去了秉志家,对何琇说:“你回家吃点儿鱼去吧!”
  何琇说:“吃什么鱼啊?”
  高峰说:“就是年前放起来的带鱼。”
  何琇问:“怎么这时候吃了,不是等来人再吃啊!”
  高峰说:“也没什么人来,反正早晚都得吃,咱娘说这回家里人都在,就炸吃了。”
  何琇说:“你回去吃吧,咱妈这里都做我的饭了。”
  高峰说:“家去吧,咱娘特意让我来叫你的!”
  凡玉说:“何琇家去吧!高峰这是专门来喊你的。饭吃不了,俺下午再吃。”
  高峰说:“就是,等有空了你再来啊!”
  何琇跟着高峰还没到东院,就闻到一股糟鱼味儿;进家之后,看见景义夫妇和高炎正就着炸鱼吃干粮。
  世欣说:“你俩到厨屋里盛汤去吧。”
  何琇端着碗坐到桌前,说:“怎么鱼这么小了,年前那时候大着哩!”
  世欣说:“时间长了,鱼肉干巴了。”
  何琇夹了一个小段儿,咬了一口,笑着说:“这么咸啊!”
  世欣说:“哦,忘了年前放盐的事了,昨天又放了一遍。”
  何琇说:“我怎么吃着稍微有点儿糟味儿了?”
  高峰说:“可能是放的时间长了,有味儿也不大。”
  高冰生硬地说:“哼,还不大哩!都生蛆了,昨天晚上屋里的那个味儿啊!我都不能在屋里睡觉!”
  世欣说:“行了,你嫌有味儿,你不吃就是了!过好日子过腻了你!”
  高冰说:“让我吃,我也不吃。以后有好东西,别吃,搁坏了再吃。”
  景义说:“行了,都别说了。”
  高峰享受地嚼着炸鱼,说:“味儿不大,都说糟鱼烂虾啊!鱼糟了,吃着倒是香!”
  高冰哼了一下,夹了根咸菜,端着碗出去了。
  何琇一直夹着那半段炸鱼,只是吃煎饼。
  世欣说:“何琇,吃鱼啊!”
  何琇把鱼丢进嘴里,赶紧咬了一块煎饼,嚼了几口就咽下了。
  世欣说:“再吃点儿吧。”
  何琇说:“不吃了,我早晨在家里喝了两碗面条,还不大饿哩!光喝点儿汤就行。”
  何琇喝了口汤,又接着说,“这个鱼,吃着倒是香着哩!”
  高峰随即说:“原是,我吃着也怪香哩!”
  饭后,何琇刷完锅碗就回了西院。没一会儿,高峰也进来了。站了一会儿,高峰开始帮着何琇擦桌子,趁洗抹布的时候,问:“你刚才吃饱了吗?”
  何琇说:“吃饱了!”
  高峰哏了哏说:“噢,我还寻思你没吃饱哩!”
  晚饭时,世欣劝何琇再吃点儿鱼,何琇说:“不吃了,我觉着怪咸哩!我光吃点干粮就行。”
  景义说:“高峰也吃点儿!”
  高峰说:“不吃了,不吃了,我中午吃的不少了,你们吃啊!”
  世欣说:“那就给高炎留着吃吧!”
  高冰说:“还留么啊!不赶紧吃完算了,我闻着就呛鼻子!”
  世欣说:“你有本事别吃家里的饭了。鱼在恁床下边,也不知道怎么弄坏的,要不怎么也坏不了。”
  高冰说:“要是不坏。想什么时候吃啊!”
  此后的几天里,高冰总觉着菜油里有点儿糟鱼味儿。
  三
  六月末,高炎小学毕业了。景义和高峰商量:“要不让高炎去邹县上中学吧,最好能和你一个学校,这样老师也更加上心。
  高峰说:“到邹城上学倒是个好主意,但是最好别在我那个学校里!其实,老师的孩子在本学校里成绩都不突出,其他老师有时候碍着面子,对孩子要求不严;孩子也仗着家里人在学校工作,就不好好学习,还能找事!要不让高炎去邹县其他学校上去,抽空我也能去学校看看他。”
  景义说:“这样最好。你们兄弟四个,就是你念书念出结果来了;高冰出这么些力气,家里也费了不少心,还是不行;高敬是没有学习的能力,现在就剩高炎了。上了中学就关键了,你在邹城也多管着他点儿,别让他松劲儿。这时候努力几年,以后就能有个好前程。”
  高峰说:“这我知道。过几天,我就领着他去那个学校报名,也给他办个住校。我再找找邹城招待所,看看能让他住里面吧!那里人少点儿,也干净,不耽误他学习。”景义说:“就是,要是能住进去那敢是好!”
  暑假过后,高炎顺利进入邹县一所有名的中学,而且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招待所里,景义看见招待所里有配套的生活用具和卧具,高兴地说:“真不孬,真不孬,这个地方好!高炎,可得好好学习,要不是你大哥在这里教书,你可没有这个条件住这里。你可得好好学!高峰,这里住宿费多少啊?”
  高峰说:“不多!”
  景义问:“从哪里交啊!”
  高峰说:“不用你管了,我给学校联系的。教师的家属住这里便宜,从工资里稍微扣一点儿就行。”
  景义说:“多少啊?”
  高峰说:“不用问了,等着我交上再给你说!”
  一个月后,高峰仍按以前的数额把工资交给了景义。
  景义问:“怎么还是这么多啊?高炎的住宿费多少啊!”
  高峰说:“学校里没扣!”
  景义说:“噢,这不孬。”
  第三个星期天晚上,高峰问何琇:“你这里还有钱吗?”
  何琇说:“不多,你干么用?”
  高峰说:“先给我二十吧!我手里没有现钱了。”
  何琇说:“怎么这么快,以前不都够用啊,买什么东西了。”
  高峰说:“不是,高炎这月的住宿费扣在工资里了。”
  何琇问:“你给咱爹娘说了吗?”
  高峰说:“没有。”
  何琇问:“你怎么不说啊?”
  高峰说:“说么哩,也不是多,反正都是一家人。”
  何琇说:“那不就把钱花黑窟里了!”
  高峰说:“你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谁花不是花啊!”
  何琇说:“这我知道,但你得让别人知道是你花的啊?”
  高峰说:“管那些干么?”
  何琇说:“不管这些,你又不多留点儿,我这里也不多,咱钱不够用的。以后要一直这样,咱俩手里一点儿钱都留不下。咱俩无所谓,明年有了孩子,买点儿饼干还得从咱爹娘手里再要哩!”
  高峰没理会,出去栓豆腐桶了。
  何琇跟在后面说:“我明天给咱爹娘说去!”
  高峰说:“说么说?”
  何琇说:“不说,咱这样下去不行啊!”
  高峰说:“行了,不用你的钱了。”说完,扭头出去了。
  
第十五章 水火既济 第四节至第五节
更新时间2013-3-3 13:51:03 字数:4935
 四
  一九八九春节过后,何琇的饭量明显增大了不少,身孕也已经相当明显。四月份,工厂要求何琇回家预产,工资降到了原来的一半。何琇白天到东院做饭,晚上回西院睡觉。
  五月份下旬,何琇的手脚明显的浮肿,已经很难再做家务了。
  高峰也有些担心,晚饭过后,对世欣说:“星期一我上午就不去学校了,我想领着她到医院检查一下!”
  世欣问:“检查么?”
  高峰说:“我这星期回来,看着她怎么虚肿得这么厉害,别有什么不对劲。”
  世欣说:“不用查,女人生孩子哪有像平时一样的。”
  高峰说:“我看着她比别人肿得厉害。反正检查一下,也花不多少钱,也图个放心。”
  世欣笑了一声,说:“你见过几个女人怀孩子啊,谁不肿几天啊,也没听说有进医院的。我怀你兄弟几个的时候,哪次不肿的厉害,这不都把你们拉扯大了。”
  高峰说:“要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查不查也无所谓了。”
  星期一早上,高峰便回了学校,但仍私自去了邹县的医院。医生说是常见现象,但并不是普遍现象,并嘱咐高峰平时多陪孕妇走走,对于生产也有好处。
  周末,高峰私下对何琇说了此事。晚饭过后,高峰陪着何琇在村里走了一段。
  第二天午饭过后,何琇回了西院。
  世欣问高峰:“昨天晚上你俩干么去了?”
  高峰说:“没干么。人家都说生孩子之前,多散步,多活动一下腿脚。”
  世欣说:“咱农村人哪有这么一说啊!平时在家里不也是走路啊,还用跑到外边去啊?你这些年轻人就是在意的忒多。俺以前快生孩子的时候,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晚饭后,何琇等高峰刷完锅碗,说:“咱再出去走走吧,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高峰说:“哦。等等再去。”
  何琇问:“有事啊?”
  高峰说:“没事,等天黑了再出去吧!这会儿外边净是放工回家的,路上人多,再碰着你了!”
  天黑以后,高峰对世欣说:“俺俩回西院了!”
  两人出了东院,向北走了半小时,才返回西院。
  星期一早上,高峰带着豆腐、青菜回了学校。
  星期五晚饭后,高峰两人出了东院,依然在外面走了半小时才返回西院。世欣到大门外收拾晒干的柴火,正巧远远地望见了高峰两人。
  第二天,世欣对高峰说:“何琇挺着肚子,你俩在外边逛个什么劲儿啊!咱老社员哪有‘散步’这一说啊!”
  高峰说:“哈,啊。没事走走,顺便到小卖部买了点儿针线。”
  星期六晚上,何琇叫高峰,高峰开始有些推脱,但还是陪着何琇出门了。没走几步,高峰就超出何琇五六米,何琇在后面慢慢地挪着。
  星期天上午,世欣对高峰说:“下午,或者晚上,你没事就教教高炎的学习。你给他看看作业,不会的帮帮他。”
  晚上,何琇对高峰说:“咱回西院吧!”
  高峰说:“噢,你先回去吧,我得教高炎学习。”
  高峰八点半多回到西院,见何琇正独自在院子里迈着步子。
  高峰说:“嗯,还是走走好,手脚不像以前那样肿了!咦,这样也行,一个人在院子里转转。”
  何琇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在院子里走走。一星期见一次你的面儿,本来寻思和你到外边转转,你这会儿又忙了!”
  一进六月,何琇的预产期快到了,身子也越来越累。凡玉挂牵何琇的身体,白天抽空就到景义家看看何琇,一连去了六天。第七天上午吃过饭,凡玉又走着去景义家,在路上遇见了丙柱的媳妇昭兰。
  昭兰说:“大嫂,你又去你闺女家啊!”
  凡玉说:“何琇快生了,我也老是不放心。”
  昭兰说:“大嫂,咱姐妹不孬,我给你说个事儿,你别怨我多嘴。人家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何琇这是离得近,你能天天去看看她;要是嫁得远了,你怎么去啊?再说闺女家里还有婆婆,侍候儿媳妇是婆婆的事儿。当娘的老是往闺女跑,人家老婆婆干什么去,也显着老婆婆不好看啊。”
  凡玉说:“你不说,我都忘了,咱这里原是有这么个说法。我觉着离得近,就去看看,忘了这回事了。”
  昭兰说:“原是,当娘的老是去,亲家就不待见了。”
  何琇吃过饭,在西院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见凡玉。晚饭过后,何琇就慢慢地走着去了秉志家。
  凡玉问:“你怎么来了?”
  何琇说:“家里今天有什么事啊?”
  凡玉说:“没有啊!”
  何琇说:“你今天没过去,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事了,就过来看看。”
  凡玉说:“我今天倒是想去了,在路上碰见你大婶子了。她说生孩子是婆婆家的的事,当娘的不能老是去闺女那边。”
  何琇说:“哪有这回事啊?”
  凡玉说:“咱这里有这么个说法,我想着还是避讳点儿好,就没再去。我怀着你们几个的时候,你姥娘开始也挂牵,来了几趟就没来。等生完孩子,给你姥娘报了完喜,她才来的哩!”
  何琇说:“嗯,那就先不过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凡玉说:“这几天也小心点儿,也别再过来了,在路上磕着碰着都不好,我以后抽空去看看你就行。对了,你吃饭了吗?”
  何琇说:“我吃完饭来的。”
  凡玉说:“还想吃点什么吧,给你做去。”
  何琇说:“要不给我煮几个鸡蛋吧,我就是想吃鸡蛋。”
  凡玉拿了四个鸡蛋,与何琇一起进了厨房。两人说着话,没多久鸡蛋就熟了。何琇剥开蛋壳,一股鸡蛋香就冒出来。何琇吃下第一个,凡玉已经把剩下的剥好了,何琇一口气吃完了。
  凡玉问:“要不再给你煮两个吧?”
  何琇说:“要不就煮四个吧!”
  凡玉说:“行,我拿鸡蛋去。你在家里没吃饱啊?”
  何琇说:“也算饱了,就是老觉得嘴馋。在家里也吃不着鸡蛋,都是和家里人一块吃,他们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
  凡玉说:“你老婆婆家里不是喂着鸡哩!”
  何琇说:“鸡蛋都是按月卖,家里也存多少鸡蛋。”
  鸡蛋煮熟后,何琇又吃了四个。
  凡玉说:“行了,今天别再吃了,要撑着就麻烦了。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晚上让你兄弟拿着手电送你回去,再给你带点儿鸡蛋回去。你想吃的时候就煮着吃。也不行啊,你那个院子里,也没个锅灶。”
  何琇说:“别拿了,也没地方煮。”
  凡玉说:“还是拿点儿回去。你在东院吃完饭,回西院的时候,提上一壶刚烧开的水,回西院冲鸡蛋喝。再给你拿着点儿白糖和那半瓶香油。”
  九点多,何琇回了家。
  何峰回到家对凡玉说:“她一家人真不像话,俺大姐这都快生孩子了,晚上不在家,他们也不找找、问问。要是出事怎么吧!”
  凡玉说:“闭上你的嘴吧,瞎说么啊!他们肯定猜着上咱家来了。”
  何峰:“还有,在家里连个鸡蛋也不给吃,光知道卖钱。光俺姐夫交的工资也顶这些鸡蛋啊!”
  秉志说:“你懂什么!你大姐那边四个男孩子,你以为这么好拉扯啊!你姐夫现在有正式工作了,才好过点儿。卖点儿鸡蛋,一年也顶老些事哩,你以后就明白了。”
  何峰说:“我也知道不容易,哪怕一天让吃一个呢!”
  星期五下午,高峰到东院吃饭时,笑着对世欣说:“何琇她就从这边吃饭,还给她往西院放什么鸡蛋啊!”
  世欣惊讶问问:“什么鸡蛋啊!干什么的鸡蛋啊?”
  何琇说:“不是,是俺妈让何峰提来的,让我晚上冲着喝的。”
  高峰说:“咱家里不是有鸡蛋啊,怎么还从后街那里拿啊?”
  何琇说:“咱家里的这些鸡蛋不都是按月卖了!”
  世欣说:“你没说吃啊!俺寻思你不愿意吃鸡蛋哩!”
  何琇说:“我那天下午吃完饭去俺妈那里,一口气还吃了八个鸡蛋哩!”
  高峰说:“吃这么些啊!一次吃多了,也吸收不了,都浪费了。”
  何琇说:“这几天就是嘴馋,觉着嘴里淡!”
  五
  星期一上午,何琇在西院里扶着树,来回散步。没多久,腰疼得厉害,就把腰使劲抵在树干上,最后疼得好像被扯断了。何琇没了力气,只能大口喘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落下来了。
  景忠的媳妇听见了何琇的哭声,隔着墙喊:“何琇,你怎么了?”
  何琇说:“大婶子,景忠事,就是腰疼。”
  景忠的媳妇绕到西院,看见何琇蹲在树底下,说:“赶快进屋躺躺吧!”
  何琇说:“这会儿我迈不开腿。”
  景忠的媳妇把何琇架到床上,问:“晚上就你自己住在这里景忠”
  何琇点了点头。
  景忠的媳妇说:“你婆婆这个老妈子,怎么不过来陪着你啊!高峰晚上不在家,你一个人要是有点儿事,喊破嗓子他们东院也听不见啊!我给你老婆婆说声去,让她晚上过来住。”
  景忠的媳妇去了东院,世欣刚从地里回来正坐在屋里休息。
  景忠的媳妇说:“二嫂,何琇这就快生了,高峰又不在家,你晚上得到西院睡去。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有人照应着啊!”
  世欣说:“我寻思还得一段日子,也没什么事啊!”
  景忠的媳妇说:“你这个老妈子,你没生过孩子啊?你没看见你儿媳妇腰疼得那个样,肯定没几天了呀!”
  世欣说:“我今天晚上就过去。你怎么想起这个事儿来了?”
  景忠的媳妇说:“我在院子里挑水哩,听见何琇在西院哭。我过去一看,她正蹲在树根上哩!是我把她架到床上的。”
  世欣说:“我倒是一点儿也没听见。”
  景忠的媳妇说:“还是啊,两个院子隔着条路,那边要是没个人照顾,出了事,你们累死也听不见啊!”
  世欣说:“现在的闺女都娇气,有多疼啊?就值当得哭!”
  景忠的媳妇说:“你这个老妈子就是不知道疼人,你敢是现在不用生孩子了。你儿不在家,你当老婆婆的,不得多上点儿心啊。人家怀的可是你家的孩子。”
  世欣放下蒲扇,说:“对了,她婶子,我还想找你去哩!等着去医院,要是高峰不在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景忠的媳妇说:“那高峰还不在家里呆着啊,请假啊!”世欣说:“请什么假啊!本来工资就不多,请假又得扣钱!”
  景忠的媳妇说:“我跟着你去。”
  世欣说:“那敢是好,我就想给你商量这事哩!家里人倒是不少,他们几个男爷们儿也白搭啊!”
  景忠的媳妇说:“那原是,反正咱两家离得又近,你隔着墙一喊我就听见了。”
  周末,高峰在西院对何琇说:“我下个星期不去学校了,我给学校打好招呼了。”
  何琇说:“你学校同意吧?”
  高峰说:“一块儿的老师都不孬。我要是没去,就先替我上着课。”
  何琇说:“那你就别去了,人家生孩子,男人都在家里。你不在家,我心里也老是没底。”
  高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这星期先不去了。”
  两人在东院吃过晚饭,何琇先回了西院。
  高峰对世欣说:“我明天不去学校了,何琇快生了,有什么事的话,我在家里也能帮帮忙。”
  世欣说:“你不去学校行啊?”
  高峰说:“没事,我让其他老师给我带几节课。”
  世欣说:“那你不得还人家的情啊!”
  高峰说:“要不我给学校请一星期假,生完孩子我再回去。这次回来的时候,学校里倒是给我说了,要是家里离不开,我就先不用去学校。”
  世欣说:“你上班去吧,家里也没什么事。要是真上医院,俺就叫上你景忠婶子,你在家里也不能帮着生。再说何琇还得有日子才生,医生说的也不一定准。”
  晚上,高峰回到西院,问何琇:“我明天还用在家里吧?”
  何琇说:“你不是说在家里啊?”
  高峰笑着说:“我在家里能帮上什么忙啊?去医院我也不是大夫。”
  何琇说:“是咱娘让你上班去啊?”
  高峰说:“要是真有事我就不去了!”
  何琇说:“那你还是去吧,你要是在家里闲着,我也没生,咱娘还得说你。”
  高峰说:“那我先去学校,星期三我就回来一趟。你在家里也注意点儿,要是觉着快了,就赶紧上医院,早去一两天在医院住着!”
  何琇说:“你说的好着哩,你知道什么样是快生了!”
  高峰说:“我哪能知道啊!反正有事就赶紧去医院,这时候不能在乎那一两个钱!”
  第二天一早,高峰去了学校。
  上午,景忠的媳妇问:“高峰又上课去了?”
  何琇说:“去了。”
  “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不上心啊?”
  何琇说:“他倒是想请假,俺老婆婆又让他回学校,他听他娘的。”
  景忠的媳妇说:“你老婆婆真是钻到钱眼儿里了。你今天觉着怎么样?”
  何琇说:“倒没什么事!”
  中午,何琇在东院吃完饭,回到西院,就扶着树在院子里走。大约两点左右,突然肚子疼得厉害,赶紧朝西北喊景忠的媳妇。景忠媳妇叫着世欣一起到了西院。没多久,疼痛又减轻了。
  何琇问:“娘,到底什么样才算快生了,我心里老是害怕。”
  世欣说:“我也不记得了,你也不用害怕,反正俺俩都在这里。以前生他们几个的时候,也没当事就过来了。你要是疼得厉害了,咱再去医院。”
  当天下午,景义一家早早地吃了晚饭。
  晚饭后,景忠的媳妇又来了西院。
  六点多时,又是一阵疼痛,何琇说:“娘,要不咱现在就去医院吧!”
  世欣说:“再等等吧,看看一会儿还疼吧!要是不疼了,咱这么早去医院也没什么事!”
  十多分钟后,又是一阵疼痛。
  景忠的媳妇说:“二嫂,要不咱去吧!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了。趁着这时候天还亮,路上也好走。要是真赶到晚上就麻烦了。”
  世欣说:“那咱就去。”
  说完,世欣就回东院收拾东西,景义一家立即感到景忠紧张的气氛。
  景义给木板车的轮胎充满气,世欣往车板上铺了一床棉被,景忠的媳妇把何琇架到车板上。
  何琇交代高炎:“要是晚上没回来,你就去后街给俺妈说一声,说我去医院了。”
  一切停当,世欣拉着车子,景忠媳妇跟在后面,三个女人在家人和邻居的关切及祝福声中,走向村口……
  
第十五节 水火既济 第六节至第八节
更新时间2013-3-5 18:45:39 字数:2793
 六
  四十多分钟后,三人到了医院。世景忠车子拉到停车区,景忠的媳妇扶着何琇下了车。
  世欣用铁链把车轮锁上,说:她婶子,你去给挂个号吧,不用办住院。咱就在走廊等着就行,生了再住院!”
  三人坐在走廊的便椅上,没多久,何琇被带走做了检查。
  医生:“还没到时间,再等等!”世欣说:“弄不好,咱来早了!”
  八点钟左右,一个护士对何琇说:“要是腰疼或者肚子疼,就让你男人架着你走走,对生产有好处。”
  何琇说:“他没在这儿。”
  护士说:“他干什么去了!”
  世欣忙说:“他在外边教课,脱不开身。”
  护士问世欣:“你是她什么人?”
  世欣说:“我是她老婆婆!”
  护士说:“那你就扶着她多走走。趁着不疼的时候,让她稍微吃点儿东西。”
  护士走后,世欣问:“现在走走吧!”
  何琇说:“这会儿腰不是很疼,先不走了。”
  世欣说:“还是走走吧!人家都说了对生产有好处。”
  八点半以后,又是一阵疼痛,而且越来越厉害,何琇弯着身子大口呼吸。
  世欣问:“又疼了!”
  何琇点点头。世欣扶着何琇又走了一阵,觉着何琇整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了,没多久景忠欣就出了一身汗。景忠的媳妇又扶着了走了一会儿。
  九点过后,三人坐在椅子上休息。没多久,世欣就睡着了,接着景忠的媳妇也睡着了。十点多,医生又让何琇做了检查,说还要再等几小时。之后,何琇一个人清醒地坐在走廊里,听着世欣两人的鼾声。约摸到了十一点,何琇疼得厉害,叫醒了世欣两人。
  世欣找来医生,医生询问了几句,说:“还得再等等,疼得厉害了再说。”
  世欣看着何琇确实疼得厉害,问:“要不再架着你走走。”
  三人又在走廊里走了一阵。半小时后,世欣两人又开始打盹。何琇也不能坐下,只是走走停停。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何琇独自去问护士,护士说,“还得再等等。”何琇也不好意思再问,就在产房附近挪步。十多分钟后,又是一阵疼痛,而且似乎出现了医生交代的种种临产现象。何琇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找到了医生。医生稍作检查,说:“快生了,快准备。”
  一个护士用一个高高的轮椅把何琇推到了产房。医生一边给何琇简述生产的用力方法和注意事项,一边给何琇做各项检查。何琇看见另一张床上还有个产妇,产妇的屁股下好像还有一小堆粪便,看样子产妇还在哭喊。之后,何琇被推上产床。此时,何琇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听见医生一遍遍的叫她用力,又好像听见有人说,“羊水破了!”何琇大口吸气,按照医生的要求不断用力,感觉眼前人影攒动。没多久好像又听见有人说,“头出来了!”之后,何琇就感觉到一阵彻底的放松,好像体内的所有东西和力量都被抽空了一样。
  七
  一声婴儿的啼哭把何琇从混沌中唤醒,何琇扭头看见一个医生正在给婴儿做各项检查。之后,医生把孩子的下身给何琇看了看,笑着说:“是个男孩儿!”又把婴儿的脸贴在何琇脸上,接着说:“让妈妈亲一口,孩子就能长命百岁。”
  一名护士走出产房,冲着走廊喊:“谁是何琇的家属?”
  世欣两人一下子惊醒过来,忙说:“俺是!”
  护士说:“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儿!”
  世欣兴奋地说:“真好,这么快啊!俺还不知道哩”
  护士说:“把包孩子的小被拿来。”
  世欣说:“俺没带小被来,就带了平常的大被。”
  护士说:“那被怎么能包孩子啊!”
  医生出来问:“怎么回事?”
  世欣说:“俺没带小被来。”
  医生说:“你这个家属怎么这么粗心,来医院不就是生孩子的,怎么东西也没带全啊!把你的褂子先脱了包孩子。”
  世欣说:“哎呀,大夫,俺就穿了这么一件。”
  医生说:“那怎么办啊?护士,去拿一件干净的床单来,先把孩子包起来。你们家属把产妇扶到病床上休息,然后回家拿被去。”
  世欣把何琇扶下产床,护景忠包裹好的婴儿递给景忠的媳妇,领着三人去了病房。世欣又办了住院手续,全部安定下来,天已蒙蒙亮。
  世欣问:“她婶子,你家里有小包被吗?俺家里没有,咱走的时候得用小包被裹着孩子啊!”
  景忠的媳妇说:“俺小明都这么大了,俺家里也没有!”
  何琇说:“俺妈那里有,前几天俺妈专门套了一床。”
  世欣说:“那好,她婶子,还得累你一趟,你回去给俺把小包被拿来。也给家里说一声,说是个小子。”
  景忠的媳妇走着回去了,世欣抱着孩子说:“这孩子倒是不胖,大夫说多重了吗?”
  何琇说:“我好想听这是六斤。”
  世欣笑着说:“不孬,咱家又添了个男孩儿子,你吃点儿东西吧!”
  何琇说:“我不吃了,我有点儿困了。”
  世欣精神地说:“你睡就行,我这会儿不困了,我看着孩子。”
  景忠的媳妇走到景义家门口,一推门,发现门是虚掩的,她走进院里喊:“二哥,二哥!”
  景义在屋里问:“谁啊!”
  景忠的媳妇说:“我,你儿媳妇生了,是个孙子。”
  景义高兴地说:“好好!不孬!不孬!我这就起来了。”
  景忠的媳妇说:“二哥,我先走了,我还得到后街给孩子他姥娘说一声去。”
  景忠的媳妇刚走出大门,就听见景义打开了屋门,从院子里跑出来。景义在门口喊道:“她婶子,麻烦你了,让你跑一趟。”
  景忠生的媳妇说:“没事,二哥,这是大喜啊!”
  景义笑着说:“原是,大喜大喜!不孬!”
  八
  景忠的媳妇敲了敲秉志家的大门,就听见凡玉在屋里应声。凡玉还没打开门就问:“怎么样?”
  景忠的媳妇说:“大嫂,给你添了个外孙!”
  凡玉说:“哎呦!真好!那何琇怎么样?”
  景忠的媳妇说:“大人小孩都好着哩!我来给你说一声。”
  凡玉说:“大妹妹累你了,赶紧进屋喝点儿水!”
  景忠的媳妇说:“行,我正好来拿小包被的,俺二嫂那里没有。”
  凡玉说:“来,屋来,我前几天专门套了一个。”
  凡玉又走进里间叫秉志:“哎,还睡着哩!何琇生了个男孩儿!咱大妹妹给咱报喜来了!”
  秉志睁开眼说:“啊,我起!”
  凡玉回到堂屋给景忠的媳妇冲了碗糖水问:“多咱生的?”
  景忠的媳妇说:“得后半夜了,俺俩让人家叫醒,那都生了!”
  凡玉说:“大妹妹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儿饭去。”
  景忠的媳妇说:“不用了,我还得回医院。”
  凡玉问:那孩子用么包着哩?”
  景忠的媳妇说:“用医院的干净床单。”
  凡玉说:“那就不急这一会儿了。反正俺也得吃,咱一块儿吃就是了。俺何琇这回多亏了你帮忙。”
  秉志从里间出来,说:“大妹妹来了,累你了!”
  景忠的媳妇说:“嗨,这不累。”
  秉志笑着说:“我睡觉死,你来我都没听见。”
  凡玉说:“你当爹的就是心大。昨天高炎从这里走了,我就一直挂牵何琇,一晚上都没合眼。要不人家都说,‘宁跟要要饭娘,不要做官的爹’啊。我就怕俺何琇在医院里出什么事!”说着,凡玉就抹起泪来。
  景忠的媳妇说:“大嫂,你这下子放心了,何琇是顺产,现在好着哩,你外孙也好着哩!”
  凡玉带着哭腔说:“原是,我心里这个石头可下去了!”
  景忠的媳妇说:“大嫂你别忙了,你给我小被,我先回医院去。”
  凡玉说:“你先喝口水再!”
  这时何丽也起来了,凡玉嘱咐何丽去煮碗面条,再煎四个荷包蛋,接着又问了些医院的事。十多分钟后,何丽就把鸡蛋面端来了!经过一夜的折腾,景忠的媳妇确实饿了,就也没再谦让。
  等景忠的媳妇吃完饭,凡玉拿出小包被,说:“大妹妹,你给俺二嫂和小琇说,这几天我就不过去了。等什么时候送仲米,给俺说声,我再看他们去。”
  
第十五章 水火既济 第九节至第十节
更新时间2013-3-8 15:05:08 字数:3620
 九
  中午,景忠又让何琇母子做了检查,一切正常。
  世欣问:“大夫,在医院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就是照顾好母子俩。注意大人的营养和健康。”
  世欣问:“噢,那俺出院行了吧?”
  医生说:“你们想出院也可以。”
  世欣忙说:“那俺就出院。”
  办完出院手续,已经接近两点。世欣扶着何琇上了木板车,又给何琇盖上棉被,说:“可别受了风!她婶子,你坐车上抱着孩子,我拉着你娘仨!”
  景忠的媳妇说:“别介,二嫂你坐着吧!我早晨吃饭了,你还没吃什么东西哩!”
  刚走出一里地,景忠媳妇就停下来说:“天真热!”然后,脱掉了身上的大褂子,穿着一件薄褂头儿继续拉车。到家以后,景忠的媳妇的褂头也汗湿了。
  世欣抱着孩子喊:“他爷爷,赶快做饭,俺几个还没吃饭哩!景忠她婶子,先洗洗脸,凉快凉快,看你这身汗啊!”
  景忠的媳妇说:“不用了,我回家洗去,恁吃饭就行了!”
  世欣拉住景忠的媳妇,说:“看你说的,忙了两天了,还能不吃顿饭啊!”
  景义问:“恁几个没在医院买点儿东西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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