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藤蔓香味。
这是一种几近失传的古老造纸工艺，只在印度某个山
区的丛林深处，由几位老匠人手工制作而成。
名片正面印着第七公爵家的族徽———两个相对的七字
型图案，背面则是艾薇娅详尽的联络方式。这不是寻常交际
中发放的那种，而是有着特殊的保密等级，只在极小的范围
内流传。
能得到它的决不是普通客人。
侍者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位少女。
她的笑容并不特别高傲，甚至还有几分甜美，却那么从容
自若。戒备森严的公爵府邸，似乎并不会让她产生任何的拘束
感。若说有，也是她的存在让这座庄严恢宏的宫殿有了约束
感———若让她在门口多站一刻，也令人觉得是怠慢了贵客。
侍者不敢耽搁，赶紧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一个管家回来。
管家仔细打量了一下名片，向她鞠了个躬，回禀道：“艾
薇娅小姐还没有回来。”
秋璇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进去等。”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与艾薇娅是熟悉多年的
旧友。
侍者与管家都是一怔。他们从未见过这少女，她也一直
不曾说明身份。不过她的举止仿佛有一种特别的气度，并不
盛气凌人，但是比盛气凌人更有说服力。倒似这样一位佳客
前来造访，正是主人的无上光荣，若是非要设下重重规矩将
她阻拦在门外，那便是大煞风景的事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让出道路来。
她点头微笑，径直走了进去。
入夜时分，秋璇敲开了第七公爵府邸的大门。
一个身着传统服饰的侍者探出头来，用腔调古怪的英
语问：“你找谁？”
“艾薇娅小姐约我来这里见她。”秋璇微笑着递上了一
张名片。
淡黄色的纸张上，隐约分布着植物经脉痕迹，散发出淡
淡的藤蔓香味。
这是一种几近失传的古老造纸工艺，只在印度某个山
区的丛林深处，由几位老匠人手工制作而成。
名片正面印着第七公爵家的族徽———两个相对的七字
型图案，背面则是艾薇娅详尽的联络方式。这不是寻常交际
中发放的那种，而是有着特殊的保密等级，只在极小的范围
内流传。
能得到它的决不是普通客人。
侍者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位少女。
她的笑容并不特别高傲，甚至还有几分甜美，却那么从容
自若。戒备森严的公爵府邸，似乎并不会让她产生任何的拘束
感。若说有，也是她的存在让这座庄严恢宏的宫殿有了约束
感———若让她在门口多站一刻，也令人觉得是怠慢了贵客。
侍者不敢耽搁，赶紧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一个管家回来。
管家仔细打量了一下名片，向她鞠了个躬，回禀道：“艾
薇娅小姐还没有回来。”
秋璇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进去等。”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与艾薇娅是熟悉多年的
旧友。
侍者与管家都是一怔。他们从未见过这少女，她也一直
不曾说明身份。不过她的举止仿佛有一种特别的气度，并不
盛气凌人，但是比盛气凌人更有说服力。倒似这样一位佳客
前来造访，正是主人的无上光荣，若是非要设下重重规矩将
她阻拦在门外，那便是大煞风景的事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让出道路来。
她点头微笑，径直走了进去。
管家将秋璇带到大厅后，一位年轻女仆奉上了一杯红
茶。
秋璇端起茶，并不饮，只淡淡点头：“Leave me。（退
下）”
“是。”仆从们躬身回答，齐齐退下。在她从容的气势下，
这些人浑浑噩噩，竟颠倒了主客，唯她之命是从。
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大厅恢复了寂静。
秋璇忍不住破颜微笑了。刚才的一本正经，实在让她感
到疲倦。于是，她舒舒服服地仰靠在沙发上，轻轻地伸了个
懒腰。
而后，她又随手打开桌上的描金瓷罐，拾起一粒粒糖
球，扔到了红茶里。直到这杯红茶变成了乳白色，根本无法
入口。
夜幕彻底降临，大厅中的几盏水晶灯自动亮起。
她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斑驳的灯光下，尼泊尔铜塑、缅甸漆器、波斯地毯，
都被投照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将整个大厅装点得煞是富丽
堂皇。
◆ Chapter 21 酷刑◆
两个变形的T字彼此支撑，象征家族的团结。
TaTA家族在130余年前创立了自己的工业集团，并逐渐发展为
跨国公司。在印度，塔塔家族不仅仅是一个工业帝国的执掌者，
也是这个拥有十亿人口的古老民族的图腾。
世界统一后，该家族被划入亚太特区，但由于历史原因，与欧非特
区英格兰行省依旧保持极为密切的关系。
目前在十二公爵中排序为七。
TaTa家族族徽
却似乎，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四周显得略有些空旷，落地的玻璃窗占据了整个南向
面的墙壁，紫色的纱幔垂下，在夜风中轻轻飘浮，仿佛水母
伸展通透的触角，在寂静的海波中沉浮。透过纱幔，隐约可
以看到一座极大的花园，一片曼陀罗花正开到极盛。
周围的气息似乎有些怪异。
不知什么时候，整座庄园似乎都空了，没有人说话，没
有人走动，甚至没有人呼吸。
秋璇抬起眸子，望向帷幕后的花园。
花园里，连一丝风声都没有。灌木丛枝干却在夜色中无
声摇曳，仿佛一只只伸出泥土的手臂。
这个季节，夜晚本应该有知更鸟的鸣叫。但现在，只剩
一片沉寂。
秋璇轻叹一声，将红茶推开，起身向二楼走去。
走廊尽头，一扇白色的门缓缓开启。
门内是同样的白，白得耀眼。
在四周富丽装饰的衬托下，这抹白色显得格外突兀，仿
佛是镂金错彩的宫廷画卷中，一块还未来得及描画的留白。
一位黑发少年孤独地坐在这抹留白的中心处，低头涂
画着什么。
白色的墙，白色床单，白色的帷幔，这里仿佛是一片苍
白之海，而他漆黑的发却是唯一的例外。
他被簇拥在白色的被褥中，神色极为专注，似乎就连秋
璇走进房间，都没有察觉。他笔下是一幅未完的素描，黑白
的色调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图案却极为凌乱，完全
看不出所描摹的对象。
秋璇在他对面坐下，微笑道：“晚上好。”
少年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惊讶。毕竟，在夜晚房
间中突然多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任谁都会禁不住惊讶的。
但他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恢复了波澜不惊
的神色，轻轻回答道：“你好。”
他用目光指了指自己身下的白色被褥，表示还在病中，
不能起身迎客。
这个动作礼仪周全，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秋璇默然了片刻。她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辞，但这一刻却
都说不出口。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第七公爵家的第二继承人———华
伦。
他出身高贵，得万千宠爱，却又是那么的可悲。不仅因
为他的疾病，更因为他短暂的一生，都活在各种各样的谎言
之中。姐姐、情人，每个人都在欺骗他。或者是出于爱，或者是
出于保护。但所有人都编造出一个个的谎言，强行剥离了生
活原本的七彩色泽，让他陷身于一片苍白的海洋，无法挣脱。
秋璇不想再让任何谎言凌驾在他身上，无论出于什么
目的。于是，她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今天来，是想询问一些
关于苏妲的事。”
华伦淡淡一笑：“是姐姐委托你来的么？”他脸上的神色
有几分坦然，也有几分洞悉世情的睿智，并非一个卧病多年
的孩子那么简单。
秋璇注视着他，轻声道：“她委托我查案，但并没有委托
我来这里。是我想见你一面。”
华伦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的真
假。
视线那头，秋璇也在看着他。
他漆黑的眸子如此纯净，仿佛初生的孩子第一次打量
世界，而同时，又满含着看破红尘的苍凉。
秋璇轻轻叹息：“如果你愿意，就将一切告诉我，我会设
法帮你。”她的声音很轻，却似乎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让
人信任。
华伦默然良久，铅笔在纸上一顿，画出一道重重的痕
迹：“她恨她！”
前面的那个“她”，似乎指的是艾薇娅，而后面的这个
“她”，指的应当是苏妲。
秋璇轻声问道：“为什么？”
华伦抬起头，笑容有一些凄凉：“因为，她不想失去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她总认为，苏妲会夺走我。”
秋璇注视着他，一字字道：“她会么？”
华伦的眸子中浮起淡淡的迷茫：“我不知道……”
他垂下头，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铅笔在白纸
上画过的微响，涂抹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我快满十九岁了。我知道自己患有不治之症时，大概
是十年前。那个时候，每天的二十四个小时里，我大概有二
十个小时都会陷入昏睡。记忆仿佛只是碎片，断断续续，不
成章节。我只隐约记得，几乎全世界的名医都被请到我的病
床前，检查、会诊、争吵，却都无力回天。最德高望重的医生，
最先进的设备，最后的作用无非是推测出我的死期———我
活不过十六岁。
“一开始，父亲还不肯相信，用尽各种办法想挽留我的
生命。但等到十五岁那年，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十五岁生
日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给我准备后事。
“出于我的病，家人都非常纵容我。我虽身为家族中唯
一的男孩儿，却从来没有人要求过我什么。在清醒的那四个
小时内，我可以自由地阅读、书写、聆听音乐，但我最喜欢
的，还是绘画。我画下身边的一切。家人为我准备了最好的
纸张，供我随手涂抹，不必拘于章法，也不用聘请名师，只是
率性而为———因为，那不过是垂死病人的无聊消遣罢了，又
有谁会在意？”
他停下了笔，注视着手中那些凌乱的线条，脸上的神色
极为复杂，说不清是幸福还是悲伤。
“后来，姐姐怕我寂寞，给我找来了陪伴。她们都是年轻
的少女，每一个都美丽聪慧。”
他恢复了作画，笔尖的动作却变得温柔：“其中，有一个
来自中华行省的女孩儿，有黑色的长发，总是对我唱家乡的
歌曲。在我心中，她如传说中的迦陵频迦鸟一般可爱。虽然
见面才几天，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而我相信，她对我也
有同样的感觉，因为她每次为我唱歌的时候，眼中都有迷蒙
的水光，就像她家乡的雨。”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叹息：“可没有多久，我就永远找不
到她了。”
“为什么？”
华伦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回忆，转换了话题：“后来，我
十六岁了。”
他的思绪似乎非常跳跃，也如他手中的那幅画，毫无章
法。但秋璇并没有打断他，认真听他说下去。
“如名医预料的那样，我的病情突然恶化。所有人都束
手无策，只有等待死亡的来临。好在，这场悲剧预演的时间
太长，原本刻骨铭心的伤痛也已经凝固成灰，深埋于心底。
我想，是时候让大家都解脱了。
“最后一次昏迷时，我似乎听到医生的叹息、母亲的啜
泣、收拾刀械的声音、摘下管线的声音，以及心跳仪渐渐平
息的声音……”
他叹息一声，良久沉默。
他的头垂到极低，几乎埋入那幅素描中。透过披散的黑
发，似乎能看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死亡的恐惧、绝望、
悲伤，似乎至今还在凌虐着他。
过了良久，他缓缓抬头：“可意外的是，事情突然起了转机，
在最后关头，一枚据称装着‘特效药’的金属匣子被送到了手术
室。随即，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我接受了一场手术。”
“手术？”秋璇微微一怔，心中灵光乍现。
———莱恩?富兰克林也曾提到过，自己在毫无生机的情
况下，接受了一场神秘的手术，从此获得了再生的力量。
“这是怎样的手术？”
华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手术的内容被视为家族
的最高机密，被严密保守。但这场手术的确缔造了一个奇
迹，已被宣布死亡的我，竟苏醒了过来。从那之后，我的身体
也略有好转，虽然还是要依靠各种仪器来维持生命，但不再
终日昏睡。在有限的时间里，我甚至还可以在家人的陪同
下，外出散步。
“但不幸的是，手术留下了后遗症，我患上了另一种疾
病———短暂的失忆症。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暂时失去记
忆，一觉醒来，就不记得当晚发生过什么。姐姐怕我出现意
外，每到月圆，都会将我单独锁在房间内。当然，房间已经过
严密检查，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我的东西。”
秋璇看了四周一眼。
———房间内没有任何锐器，大件家具都被固定在地板
上，犄角处都用丝绸包裹着，墙壁也由特殊的软性材料制
成。就连暴力精神病患者的重症病房，也未必有这样完备的
措施。
“第二天，当姐姐打开房门时，我总是在病床上安睡，仿
佛那段失忆的时光完全是在梦中度过的。”
他苦涩一笑：“在所有人眼中，这点儿副作用相对于手
术前的状况，实在算不了什么。他们都在感谢上苍，给了我
第二次生命。
“只有我，会为这段失去的记忆感到莫名的恐惧。”
那一刻，他原本澄净如水的眸子里，渗出一团漆黑的阴
霾，瞬间占满了瞳孔，并凝固在那里。秋璇甚至不能确定他
还能不能视物。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从梦魇般的回忆中醒来：
“为什么恐惧？”
华伦默然了片刻，终于恢复了冷静：“还记得我说过的
那些陪伴么？”
“那些女孩儿？”
“是的，她们每一个人，都只会陪我一个月。之后就会换
成新人。等我从失忆之夜苏醒时，便会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
儿站在我面前。
“姐姐的解释是，她是从世界各地高薪招聘来这些女孩
儿的，并与她们订立了一个月的短期合约。因为根据心理医
生的建议，不同的陪伴会带来更多的信息，有助于我恢复与
人交往的能力。”
他手中的笔猛然一顿，一截削到极尖的笔芯折断，铅笔
屑飞溅出去———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
距离公爵府邸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是一片风景旖旎的
缓坡。缓坡向北延伸开去，上面植满了白檀树，树阴下，一种
无名的紫色小花开到荼靡。
一座南亚风情的庄园掩映在白檀树林中。
它没有公爵府那么高大恢宏，却幽静而雅致，墙体以白
色为主，雕绘着精致的纹饰，却又被缠绕的藤蔓掩映起来。
藤蔓深处，一扇彩绘的小窗透出微红的烛影。
苏妲倚着窗棂，手中是一杯琥珀色的红酒。她对着卓王
孙展颜一笑：“大公子，没想到你真的会如约前来。”
卓王孙在对面的沙发上，淡淡地看着她：“你却没有准
备好舞衣。”
此刻，她身上是一袭深色的复古晚装，柔软的天鹅绒极
度贴身，宛如一泓水波在她的身上流泻，却从领口一直裹到
脚踝，手上还有白色的蕾丝手套，似乎一寸肌肤也舍不得露
出，保守得出人意料。
苏妲脸上露出微笑。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过，这一次，她
反而要矜持彻骨，做出不容亲近的仪态，这样，当他回想起
她万种妖冶的风情时，才会格外心动。
她似乎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在窗台上坐下。若有意
若无意地，裙裾褪开一线，露出纤细的脚踝。
“大公子，你相信一些神秘的事物么？”
“比如狐妖？”卓王孙的语气中有一丝戏谑。
苏妲微微一笑，眸中似乎有春水缓缓漾开：“比如，在月
夜复活的食人丧尸。”
华伦坐在床上，久久沉默，似乎在整理他那些凌乱的记
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用极轻的声音补叙起一段往事。
“那个来自中华行省的女孩儿名叫小蕙，与我同岁。初见
我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棉布旗袍，黑色的刘海掩住额
头，眉目淡淡的。除了右耳的一枚耳环外，全身再没有任何首
饰。她整个人就如清水中的莲花，那么纯净，不染尘埃。她的
耳环很特别，是一颗银色的星星，也是莲花上的一滴晨露。
“她悉心照顾我，却又不像别的陪伴那样总试图讨好
我。而且她是那么不吝与我分享她自己的一切，无论快乐还
是悲伤，无论欢喜还是生气。她为我唱歌，陪我说笑，她的温
柔与纯净，渐渐地让我忘记了痛苦。
“有一次，她在我床边看我画画，她的神色是那么专注，
耳环几乎垂到了画纸上。我的心突然有一种触动。从来没有
人，曾经这样专心地看过我的涂鸦。这时，她无意中抬头，见
我正注视着她，禁不住有些尴尬。我赶紧转移了话题，问她
为什么要戴这么夸张的耳环。她笑着说从小就戴着了，因她
出生的时候右耳垂上有一块月形的胎记，家乡的一位术士
看了后，说这是少年早夭的不祥征兆，建议她戴上一枚星形
的耳环，才能够逢凶化吉。于是，十几年来，她总是戴着这枚
造型夸张的耳环作为遮蔽，睡觉的时候也不会摘下。她似乎
很相信那个传说，相信这枚耳环会给她平安。
“她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莫名的温暖，于是我逗她说，
这枚耳环其实不像一颗星星。她问要怎样才像。于是我伸出
手，探向那颗她耳畔的星星。她顺从地侧过头，让我能将那
枚耳环托在手中。”
华伦顿了顿，笔尖画过白纸，涂抹的动作变得慢起来。
寂静的房间中只剩下沙沙的轻响，仿佛下了一场温柔
的雨。
“我坐起身，在膝盖上铺好画纸，将那枚耳环小心地放
了上去，用铅笔在上面轻轻涂抹着。我怕牵痛她，不时停笔
去看她的眼神。而她却一直安静地趴在我的膝盖上，侧着
脸，一动不动。
“等我画好了，将她扶起。她脸上有些羞涩，从衣袋里掏
出一枚镜盒，对镜自照。从镜中，她看到那枚银色的星星上，
被涂抹出了一个笑脸。于是，她也笑了。”
华伦止住了画笔，似乎沉浸到回忆的温暖中，一时无法
自拔。
过了良久，他才清醒过来，长长叹息了一声。
“很快又到了月圆的时候。我在陷入昏睡前，执着她的手
请她留下来。我说不再需要别的陪伴，我会去求姐姐，让她永
远留在我身边。她看着我，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我知道，很多
天以来，她也在等着我的这个承诺。她俯下身，轻轻吻了我，
我也吻了她。那一刻，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永不分离。”
他握住画笔的手陡然一紧，纤瘦的指节都因用力而苍
白。
“然而，当我次日醒来时，她却已经消失了。我找过姐
姐，她却轻描淡写地说，合同期满，她主动要求回家。我当然
◆ Chapter 22 幕后主使 ◆
出生地：亚太特区?印度行省?孟买
年龄：十八岁
身高：175cm
外形：形销骨殒，
只有轮廓尚依稀可以看出当初的
清秀。
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一双棕色
的眸子，
本来深邃的眸子因为消瘦而凹陷
下去，
仿佛雪原上的两口深潭。
他的肤色不像一般印度少年那样，
带着微黑的色泽，
而是病态的苍白。
那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山区，崎岖的山路上，一辆红色
的敞篷跑车向镜头驶来，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热吻。
苏妲回过身，紧挨着卓王孙坐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她脸上充满了期待，仿佛是热恋中的女子，要在寂静的
夜色里，与心爱之人共同经历一次浪漫而惊险的荧幕冒险。
卓王孙没有动。
苏妲靠得更近，眸中的媚态如春水漾开。
她伸出手，去触摸他微皱的眉峰，却被他顺势握住：“爱
情片？”
“一开始是。”苏妲的身体柔若无骨，一寸寸向下滑去，
最终将头枕在卓王孙的腿上，仰头看着他，春水般的眸子抬
起，透出万种妩媚。
卓王孙却没有看她，而将目光投向屏幕。光影变幻，他
的脸色渐渐变得郑重。
他看到的，正是莱恩?富兰克林的那段视频。
华伦的脸色有些阴沉：“我想到了其他失踪的女孩儿，她
们和小蕙一样，都是在月圆之夜后失踪的。她们是否也曾在
那个时候进入过我的房间？如果是，那为什么姐姐会说，我是
独自在房间内昏睡呢？从那天起，我开始怀疑姐姐的话。”
“渐渐的，我有了一个可怕的设想……”他顿了顿，深深呼
吸。似乎这个答案太过于恐怖，让他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月圆之夜，我并不是一个人被囚禁的。和我关在一起
的，还有那些可怜的女孩儿。
他顿了顿，一字字道：“而我，很可能根本不是在昏睡
……”
他不再说下去，握笔的手轻轻颤抖，似乎感到了莫名的
森寒。
秋璇握住他颤抖的手，轻声道：“你怀疑，自己做了什
么？”她的语调温柔而平和，让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
“我不记得了。”华伦痛苦地摇了摇头，“所有的事，都会
在第二天醒来时被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在失去记忆的
这段时间里，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们一个个都选择离我而
去！难道说，在我失忆的这段时间内，曾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伤害了她们，才使得她们不辞而别？又或者，我就是传说中
的灾星，每一个对我好的女孩儿，都会在下一个月圆之夜莫
名失踪？”
他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声音也颤抖起来，到
最后几乎无法成句。
秋璇握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心底却若有所思。
“等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一个人例外。”
华伦讶然抬头。
“苏妲。”
光影闪烁，屏幕上，红衣女子正抱起巨石，一次次砸向
富兰克林的头颅。
骨骼碎裂的声音中，大团鲜血溅开，染红了屏幕，也将
整个房间衬得一片阴森。
苏妲仰望着卓王孙，微笑道：“很精彩，不是么？”
卓王孙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不过是三流爱情片变成了
二流犯罪片而已。”
“大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这种小场面自然不在话下。”苏
妲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遥控器举起，“不过，精彩的
还在后面。”
啪的一声轻响，屏幕上出现了富兰克林复活，并化身怪
物的一幕。
他凶残地扑了上去，咬开女子的咽喉，饮尽鲜血。变幻
的血光中，只有恐怖的吮吸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
苏妲柔声道：“如何？这下总是大师级的杰作了吧？比希
区柯克还要精彩。”
卓王孙淡淡一笑：“差强人意的恐怖电影。”
苏妲看着他，叹息一声：“看来，不拿出压箱底的绝活
儿，大公子是不会满意的。”
她侧过头，轻轻按下了快进键：“绝少有人知道，这段视
频还有第三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