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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

_15 阿葱(当代)
睡觉干嘛捂着嘴?
……
问你呢,睡觉捂嘴干嘛,怎么透气儿啊这?
我怕我再乱说话。
我乐得惨兮兮,我倒是希望你再那样乱说话呢。他当听不见,翻过身去就要睡。
门外有人敲了几下。
我嚎,不许进,睡着了!
门儿已经被推开,肥胖的小妖怪又来作怪,“我要跟乐乐哥一起睡。”
我捍卫主权,滚一边儿去。
白晓乐闷闷在被窝里训我,你怎么跟小孩子这么说话。
……我错了。
小妖怪眉眼灿烂,闪到我,咩哈哈的撑腰笑着,“我要跟乐乐哥一起睡!”
我一把把周愈扬捞到我床上,“跟我一起睡!”
捂着脸,不要不要,你会摸我屁股。
“哈哈哈……”白晓乐在被窝里忍不住,笑的打抖。
我一张脸郁闷到死,把话说清楚,谁摸你屁股了。
今天在公车上就众目睽睽之下摸了!理直气壮理直气壮。
嘿!众目睽睽都会用了!果真是妖怪!
“那是揍!”
那就更加不对了!在被窝里使劲儿往外爬,反正不要跟你睡,你是坏人。
我一脚踹他,那就滚出去。
白晓乐转脸过来看我,我一下感觉被威胁,又不敢对这小孩儿使用暴力,包括语言暴力,耸样耸样,妈的妈的,都是白晓乐的错儿,我怎么成了这傻逼样!
我使劲儿胡噜周愈扬大胖脑袋,“你好好睡,不老实明天我跟你乐乐哥也就只能把你卖了。”
小孩子经不得骗的。
这是真理。
周愈扬哭了。
白晓乐从被窝里钻出来哄他,蹲着给他擦眼泪,光着脚丫,比哭着的小孩更可爱,抬头狠狠瞪我,眼神儿却一点儿狠厉不起来,“你干嘛见天招他?”
“哇,不要拉我出去卖。”一屁股坐地上,抹眼泪,“我……我不值钱的。……呜。”
我淡淡说,人家最喜欢胖子了。
胖子说,我要减肥,说完继续哭,还哭得更厉害了。
“涛涛!”
“唉~”我听他吼我的声儿,跟撒娇似的,心里灌蜜,语气万分荡漾的应他。
他不理我,继续安慰小胖子。
小胖子哭消停了,就靠着我床睡了,我一把把小胖子抱床上,“哎哟喂,这沉的。”白晓乐神色也很疲惫了,神情渐渐柔软下来,眼睛半睁的看着我说话,声音很温柔,“你动作轻点儿,别待会儿把扬扬给弄醒了。”
“放心了您嘞。”我趁他一脸疲惫注意力不记住,凑近他脸在他右边脸上啄吻一下,“睡去吧,今儿个也给这臭小子折腾得够累的。”
白晓乐呆呆的摸着自己被亲的脸,想骂我找不出词儿的吃瘪样。
我说你还不去睡!伸手到一边摸东西,“还不上床去我拿树杈儿打你了啊!”
他这才乖乖爬过去。
第二天醒来,周愈扬指着我说,烂人哥哥说梦话。
我一愣,我没这习惯啊。
就是说了,吵死了!
我问他我说什么梦话了,说来听听。
小朋友啊挠挠乱蓬蓬的头发,说,你说,你说……
我乐,到底说什么啊,你这支支吾吾半天儿的劲儿。
肥嘟嘟红一张脸,你说……乐乐……喜欢……啊啊啊!捂着脸滚下床铺,好丢人好丢人的烂人哥哥,梦里说羞羞的话。
我愣了半天儿,然后看着空了的对床没来由的笑出声儿来,爬起来冲洗手间那边儿喊,“白晓乐,帮我挤好牙膏!”
春假终究要过去,周愈扬走时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揪着我的手不放开,在角落偷偷对我说,烂人哥哥,我长大了一定要娶走乐乐哥哥。
我依旧冷笑贱兮兮,压根儿不理睬。
被无视了又是难过一张脸,吸吸鼻涕,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我不理他。
他说你态度那么不好,就不要告诉你秘密。
我说你小小年纪有个屁秘密。
他用气声儿说话,对我说低下头来低下头来。
我居然真的听话,弯下腰,什么事儿啊,不耐的表情。
“乐乐哥哥也说梦话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心一下给提起来,砰砰跳的很快,居然紧张,他……他说什么了?
周愈扬喜笑颜开,你态度不好,不要告诉你,等我想说了就告诉你!
我说你说给我听我给你把胡同口儿那家冰糖葫芦全买下来。财大气粗的鬼样。
摇着尾巴,不说不说就不说,吐舌头,好话不要告诉你。夹着尾巴跑走,胖胖身影跑起来,看着都费力。
好话……
我看着屋里的白晓乐,突然有些期待。
“行李都收拾好了?那么快,牛逼。”我看一眼自己乱糟糟的床。
“我帮你?”
“甭价我自己个儿来吧。”
他走出去,然后拿了一盘儿炸糕儿进来,“刚我妈试着炸了一下,虽然不比隆福寺那家,但是我觉着味道还不错,尝尝。”
我刚想拿一个来尝尝,看见他嘴角挂着一抹奶油,笑着指指自己嘴角提示他。
嗯?他显然没有理解过来,怎么了?
有东西。
哪里?
我指一指他嘴角,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吻上去,舌头伸出来舔走他嘴边一抹奶油。
“晓乐,你怎么把借书证拉沙发上了?”
这个时候,孙梅推门而入。
62
我跟白晓乐都默契的在同时推开对方身体,齐齐望向微开的门口,孙梅站在那儿。
“妈……”白晓乐极力保持着镇静,声音里仍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
“阿姨……”我勉强撑开一个笑容冲着她乐。
一秒,两秒,三秒。
“炸糕好吃么?”孙梅看向我。
我一下愣了,原以为狂风骤雨就要来,突然给她这么问一下,觉着晕晕乎乎的,于是我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好吃!隆福寺都没您做得好吃!”
孙梅给我夸得不好意思的笑,摆了摆手,哪儿能啊。
我说这话绝对的发自肺腑,我是真觉着好吃。
孙梅说那成,你俩下回回来,还给你们做。
我愣愣点头,好。
“那你俩慢慢儿收拾吧,我打了电话,待会儿计程车来咱院子里接你们。”
“噢。”
看着她把门关上了,白晓乐盯着我看,我也傻愣愣盯着白晓乐看。
“你……”
“你……”
我跟他异口同声。
你先说。我这么说。
你觉得我妈看见了么?他拧起眉头,皱巴巴的脸不好看。
我咧咧嘴伸手在他眉间皱起的一寸皮肤用力按下去,按出个红印子,“不许皱着。”
他听我话,表情松懈下来,依旧不解神情,坐到床上帮我收拾行李,一件一件衣服叠着,边叠边念念叨叨的,“我觉得她应该看到了,我推开你时,门儿都是开着的了。”
“别想那么多了,就是看见了,她愿意冲咱装糊涂,我们还能说什么?上赶着去说刚才是我在冲你耍流氓?”
白晓乐脸一红,瞥过半边脸瞪我。
我挠头发,你说她要是真看见,为什么冲咱俩装糊涂,而不是拿起门口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抽啊?
他说我妈哪敢抽你,要抽也是抽我。
我挥拳头,抽你我就把她……
三观不正的豪言壮语给白晓乐眼神拦下,我只得乖乖闭上嘴来,一声不吭,老实巴交的脸蛋,看白晓乐给我叠衣服。
“你怎么这么放东西的啊,重的得放下面啊,压坏了怎么办。”他认真抱怨,好看脸孔眼睁睁看着又要皱起来,把我的行李包里放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小心仔细的放到床铺上,一样一样分着类。
哎哟喂,乐儿,你还是那么贤惠。我乐。
他回头紧盯着我,我看着那张佯装生气的脸蛋心就一软,死皮赖脸从他背后圈上去,摇着他轻轻晃着。
……放开。
不。
放开。
不乐意。
给爸妈看见像什么?
我笑得甜蜜蜜,唉,这是我对我弟弟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谁说哥哥不许搂弟弟我跟谁急。
……你……你。他话都说不清楚。
我说我什么我啊,你得把话说清楚了,圈着他的手向上移,反着手揪着他两边脸蛋不撒手。
白晓乐低声骂我,臭不要脸。迷迷茫茫的瞪圆眼,表情无辜得让人想落泪。
我也是贱,听他骂我居然更加乐呵了,新奇的表情,唉,你这骂得好,再骂一句~
白晓乐低着脑袋,咬紧了嘴,一吸鼻子,淡淡透着鄙视的嘴脸,你没事吧你,对我不屑再不屑。
我晃隐形的尾巴,掐着他软软脸颊,下巴搭在他肩上,嬉皮笑脸说我好着呢。
他垂下眼睛,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都没法儿给你收拾东西了,待会还回不回去了?
我只得老实放开他,坐到一边看他。
他扭过脸,我仍旧继续看着。
“……娄以涛。”他郁闷的叫我。
“嗯嗯?”我眼睛闪亮亮盯着他笑,殷勤的样子想来万分滑稽,怎么了?
他脸上挂黑线,你出去成么?
为什么啊?
你老这么盯着我看。
噢,我了然,屁孩子不好意思了,那就不看,我扭过脑袋。
过了一会儿,他把包放我脚边,声音闷闷的,“……走吧。”
我拿起包,看他早就满脸通红,憋出来的,走在他前头偷笑不已,“唉,走着~”
到了学校,迎面一个拥抱。
我张开双臂,直喊哥们儿想死你了,结果飞奔过来的那谁呼哧呼哧抱住白晓乐,“晓乐!我给里带了好多好多四川特产回来!”
我站在一旁捂心口,伤心不已,眼含热泪,凶巴巴就是一句,合着李同学您压根儿没瞅见我是吧。
李钧从白晓乐肩头露出一张脸,翻白眼。
重逢时接收到一个白眼,我一时心潮汹涌得不知作何感想。
李钧放开白晓乐,盯着我俩看了几眼,晓乐他改造得如何了?
白晓乐笑出声儿来,带笑的眼神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着乐,冲李钧说,“尚未刑满,仍在努力。”
李钧环着胳膊狞笑,哼哼,就里这样的,无期都不为过。
我委屈,说这就是你们把我妖魔化了吧,提起白晓乐的包,一手一个往宿舍走。
大多数人都返校了,一室一室的灯明亮起来。
李钧一进到宿舍就顿住步子,盯着里面那个人不再动换。
我手撞撞他胳膊,唉,这位小哥不进去不要挡道。拖着白晓乐手从门边走进去,万分艰难。
齐喻拿掉脸上盖着的书,看门口一眼,眼神怔了怔,“回来了?”
李钧愣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点头,回来啦回来啦,冲过去,俩人脑袋挨一起,又打又咬,从床边打到洗浴间,一室春意盎然春意盎然。
“小混蛋给我带东西回来没有?”
“没有!”想都不想,没有一丝犹豫。
“给谁带了?说!”齐喻怒目,喉咙爆发出不快的声音。
“给谁都带了,就是没给你带!”赌气,赌气,跟谁赌气,谁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少年心事不要揭穿。
“狼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哥对你那么好!”
“呜……不许咬我脸,我还要形象的!里心都给狗吃啦,怎么有脸皮来说我。”
我叹一口气,把行李包给白晓乐放好,这是什么,典型的天雷勾地火,你俩注意点儿影响,宿管大爷不爱看限制级画面。
他们无情的无视我的好意提醒,继续打着,原地打起转转来,被对方都伤到,又心疼又欣喜的,嗷嗷喊疼诉说想念,我偷偷拉看戏乐呵呵的白晓乐出门儿,一路啊闻着香味儿,溜去食堂吃小排骨。
在窗口排队,这时还太早,没有什么人,我还没开口,饭堂阿姨就说,排骨是吧?
白晓乐毛茸茸脑袋一下一下的点,在玻璃前盯着小排骨看,眼里欢喜藏不住,我拍他脑袋,没出息,看见排骨口水都要成瀑布。
他下意识摸嘴角,哪有……尴尬一张脸,我才没有。
我跟他一人端一盘子,跑到二楼坐,干净又空旷。
“晓乐。”
他抬头看我,“嗯?”
我微微站起身来,伸手触及他唇角,一颗饭粒。
白晓乐有些窘迫,低下头呼噜呼噜猛吃起来,不再抬头看我。
越吃越快,吃到一半白晓乐噎住了,猛咳起来,我急忙坐到他旁边,拍着他背给他顺气,心疼劲儿止不住管不了,“吃那么快干嘛啊你?折腾胃可划不来啊。”他涨红了脸孔,捧起小碗的汤,咕嘟咕嘟的喝,迷迷糊糊的表情。
我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饭盘,目所能及的距离内,满是灿烂,每一个分秒像是开满了花在簇拥,快要长大的流氓开始有了坚持,有了相信,告诉自己娄以涛你要沉住气,总有一天,春暖花开,有人要心回意转来爱你。
*****
“孙磊!”
“到!”
“黄胜!”
“到!”
“王小明!”
“到!”
台上老教授要炸了,愤怒愤怒,头发都要竖起来,一摔书,隔着老远扯嗓门儿,手指着,“那个!那个!穿蓝色儿羽绒服的同学!你喊了多少声到了!你当我耳朵有问题啊。”
讨人厌的同学捂着一张脸,深深埋进书里,不好意思的样子。
老教授决定放蓝色羽绒服一马,对待小孩子要宽容。
“齐喻!”
“到!”
对待小孩子要宽容,可是不能纵容。
“蓝色羽绒服那个!你怎么又喊到!”
有人抬起脑袋,嘎吱嘎吱鼓着脸嚼,嚼口香糖,薄荷味飘香,“我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叫什么!”
“不知道……”无辜脸蛋无辜表情,不知道不知道,真是傻了,自己名字都忘记。
“你!下课留下来!”
我笑伤在桌面,脸瘫在桌上贴着,踢一脚李钧,佯装咋舌又羡慕的嘴脸,“哥们儿今天抢眼啊!快看,姑娘们都在看你。”
被姑娘们目光包围着的同学很受伤,“……谁让他们都翘课。”
我刚想再损他一句,就听见老师继续点名,“白晓乐!”
我大声应着,到!
紧接着,“娄以涛!”
没人应声儿。
李钧淡淡说,哥们真有舍己为人的精神。晓乐呢?
我说他昨晚赶学生会的东西,忙一晚,天儿都快亮了才睡下去的,我早上没舍得叫他起来。
真感人。
那是,我笑成难看自负样。
“不好意思,让一下我进去……”我转过脑袋看,白晓乐坐到我身边,“点过名了么?”一脸焦急。
“点了。”
他挠头发,蓬蓬的,哭丧脸很可怜的样子,那怎么办。
李钧吸着牛奶,笑嘻嘻,你哥帮你喊到啦,想了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平日里对我恨得不行的样子居然想要帮我,“不过他没喊自己的。”
白晓乐眉头皱皱,你干嘛不喊?
我说李钧刚被抓包,我不好意思顶风作案。不过没事儿,我的考勤一向持一个很稳定的状态。
李钧接话,是,基本节节缺课。
我皱眉,说你不要诋毁我好吧,我什么时候节节课缺课了。
李钧想了想又说,好吧,补充说明,白晓乐同学因为学生会请假而缺席的课,娄以涛同学节节缺课。
两节课连着来,中间休息十分钟我拉白晓乐出去买早餐,一边走一边抱怨。
“你大清早儿爬起来又什么事就不能先去食堂吃个饭再来?”
“不是有课么。”他一本正经。
“差这几分钟么!”我气鼓鼓,拖着他手进小超市买牛奶面包,“哪天真给饿出胃病了你就知道了……”
他很委屈,“你生气了?”
我点头,嗯,生气了。
他咧开嘴卖乖一样的笑,一下就让我态度硬不起来,说着好好以后一定吃早餐再上课。
回到教室时齐喻已经来了。
我说你丫上哪儿去了,昨儿一晚上没回来。
李钧也很在意的表情盯着他。
齐喻乐,他拉着我说哥们儿我升级了,71级了都,打一通宵了妈的,爽死我了!
“……你俩黑眼圈儿特美。”我夸他。
“谢谢啊。”他顶着俩黑眼圈儿继续乐。
课间一堆人怕冷,窝教室里不出去,白晓乐要走进来很艰难,快走到座位时,我脚没来得及收回去,他给我绊住了,一屁股坐到我大腿上,无措的表情盯着我看,眼睛水汪汪的。
教室里一堆同班宿舍同楼层的闹腾起来,“要不要这样儿刺激我们这些找不着对象的啊,跟教室里秀什么!”
李钧捂眼睛,娄以涛你太下作,伸出脚绊晓乐。
我认真说没有,我真没绊他,我就是没来得及收回脚。
教室里持续的闹腾,一群人像是闲久了找着了乐,凑过来开我和白晓乐的玩笑。
那些人里有懂的,看过了那张公告栏的照片,一切都明了,有不懂的,知道我和白晓乐是兄弟,纯粹拿我们开涮找乐。
可我居然一下有点儿莫名的满足,像是大家这么善意的拿我俩开着玩笑,就好像我真和白晓乐在一块儿了似的,所以我使了坏,扣着白晓乐的腰,不让他站起来。
他很懊恼的别过脸瞪我,用气声儿抗议,涛涛,让我起来。
我乐,偏不。
他像是拿我没办法了,转过身去坐好,就跟我腿上坐着,整理起笔记来。
过了一会儿,我心跳越来越快,凑近他耳朵,轻声说话,“乐儿,乖,咱写就写,别动了成么?”
他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一脸难堪又窘迫,这会儿都快说不出话了,冲他苦笑。
他安静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小声低骂我,动物。
动物很无奈,我说我没办法,你老动。
“……那……那你怎么办?忍……忍得了么?”说完这话脸都红透,脑袋埋进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里。
我坏笑,要是忍不了呢?
63
白晓乐眼珠子空茫的闪了再闪,突地脸涨通红,尴尬环顾了下四周,小声的冲我说着,“现在还没上课……要不……你去趟洗手间?”
我心门一热,一个晕乎劲儿拍拍他屁股让他站起来,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拉住他手。
“这位位,同学,让让。”
“同学麻烦让让。”
然后拉着他跑出教室,踏着上课铃,身后传来老教授极气呼呼的喊声,连着教室阵阵嘈杂,“……那两位同学,给我站住”
我自然没站住,一路拖着白晓乐走到另一头走廊才停住。
他横眉怒目的怵我跟前,恶狠狠瞪着我,骺着背气喘吁吁,“你,你干嘛啊?”
我臭不要脸,我说自己解决不了。不依不饶的样子看着他低笑。
白晓乐眼看脸皮就要烧火了,说话都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红成醉虾一张脸招人得很,生气了,真生气了,干脆闷头闷脑的模样,都不再看我。
我手足无措,真,真生气了?挠挠头发,我也就突然脑子一热,他依旧不理我,傻了吧,这回傻了吧,无心之过招得屁孩子气嘟嘟,我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他圆眼睛一溜,鼓着一张看上去还在生气的脸低着脑袋,像在看我,我也跟着低脑袋,然后不好意思的继续抓头发,无奈状,“乐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刚坐就不踏实,老跟那儿扭……我吧……就……”
“……瞎说。”他噗嗤一声喷笑出来,眼梢一弯,别过脑袋捂着嘴乐,嘲笑我的嘴脸呀,怎么看上去居然认真可爱起来。
我有些难堪,耳朵背都要烧起来,给喜欢的人看去笑话,丢份大发,心里暗骂自己个儿怎么就管不住下面那玩意儿,还没来得及骂更多就看见白晓乐白净脸孔接近,近距离盯着我看,眉眼里有欢喜,可就是不做下一步动作,我急了,扣住他后脑勺,咬住湿软的嘴,舌头一勾就伸进去,往他嘴里哈着气,搂着他腰就往一边的洗手间里走过去。
他推开我,力道倒是一点儿都不大,我在他嘴角笑,哈着暖气,“这是什么啊小白同学,欲拒还迎?”
捏紧白晓乐脖子继续吻着,用力吮吸着缠绕的舌头,踉踉跄跄进到单间儿里,反手关上门儿,另一只手解下裤子拉链。
掏出那硬涨了半天的玩意儿用掌心摩挲起来,叼着他耳垂舒服的叹气,“妖怪。”
他喘着气,眼角都湿润的看我,什么妖怪。
我乐得咧开嘴,说你是妖怪。
他眼珠子乌突突溜溜转,一扁嘴巴,我才不是。
我看他那样子,心里被小猫爪子轻轻挠,捏捏他腰侧,引得他哼哼一声,我吻上去,声音堵在喉间,缠缠绵绵的亲吻,在唇间,在他软软的脸上,舌头游走,每一下都恶狠狠“不是妖怪把我招成这样,妈的我真是欠你的,这辈子就该被你害”
我笑着亲他喉结,轻轻的咬,手指继续在那话儿上运动,痛苦又快乐的表情,在他喉结附近几乎混乱的表达着话语,喜欢,喜欢,满心满嘴都在喜欢。
他不满,说谁害谁啊?
我说就你丫害我,害我昏昏噩噩的,喜欢个人喜欢得人不人鬼不鬼。
白晓乐认真说,我觉得是你害我。被我啃咬一下锁骨上的皮肤,轻哼出声,斜着眼瞪,我看得腿都要软,我跟着应声,亲吻间含含糊糊,“嗯,是,咱俩都把对方害了。”
他断断续续的哼,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被我吻得身体都软下来,头仰在门背上,衣领被扯下,点点印记异常明显,委屈声音说着,“……你害我多一点。”说话吐吐舌头,小孩子抱怨大人不给买糖一样的表情,我很乖的抬头含住,左手摸着他耳边的细碎头发,“嗯,嗯,我害你多,那你得给我机会赔啊?否则你多亏不是……”我慢慢舔着他舌面,一下一下,舔到牙关,细致得一处都不放过。我叹息一般的语气冲他说,白晓乐啊白晓乐,我是真的喜欢你,世界都不要了,能为你把后路斩绝的那种喜欢。我完蛋了,彻底完蛋了。你别跑,我把自己给出来,余下人生任你祸害。
他不说话,湿润眼睛垂着看我,舌尖动一下回吻我,而后闭上眼睛。
我亲他,说你别不信,娄以涛说话从来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这话说得多重,谁想日后就真的为他斩绝后路,让自己无路可退,生命为一个人失去秩序,没头没脑的爱,从此以后,只能爱也只有爱。
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喘息声在他耳边压抑着,他睁眼看见我表情,犹豫了一下,手握上我那话儿,我颤了一下,每一次呼吸愈发沉重,两人指尖互相纠缠着,在火热的发烫的物件上来回运动。
敲门声,“里面有人么?”学生的声音。
被我抵在门背上的白晓乐吓了一跳,抬眼看着我,我拍拍他脸笑,“没事儿。”外面等了一会儿又问,“哥们儿?怎么那么久啊?”
我亲一口白晓乐嘴巴,亲出声音来,在窄小的空间亲吻声音显得很大,咧开嘴痞气的乐,冲外边喊,“…正忙着呢!楼下也有厕所,您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啊!”
门外一声了然的“噢~~~~”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切都了然。
白晓乐狠狠瞪我,用气声训斥我,“你干嘛啊!”
都说了没事儿了,我看他,委屈神情,怎么停下来了,握着他手继续动作起来。
他羞红一张脸,动物动物的念叨着。
我贼笑,说,白晓乐,动物喜欢你。
他说我对非人类没有兴趣。
我流氓地挺挺下身,脸上表情居然摆出虔诚状,没事,我喜欢就成。
他憋着笑,嗯,嗯,不要揭穿,心照不宣,谁又不知道。
感情总在不明阶段最抓心挠肝,在公共场合玩儿起禁忌,心头怦怦跳,暧昧滋味也动人。
他如果在想,我等得起,天荒地老的时间,天荒地老的等待,一切都可以,少年耐心,全数奉上。
******
你丫是不是昨儿晚上又招李钧了?我看他一大清早猫厕所半天不出来,跟那儿哭呢吧?
齐喻淡淡说,他那是便秘,老毛病了,我们要习惯。虽然身为宿舍长我对他占着茅坑儿的事儿有些恼火。
我乐,你丫甭那么损成么,他听到又该嚎啕大叫了。
甭说我,说你,进展如何?
有个屁进展!我傻乐,该怎样怎样,他考虑着,我傻等着。
齐喻突然笑得贱兮兮,那天上课突然跑去干嘛了?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真话。
跑去做了,成么?!
真的啊。他眼睛瞪大,而后继续贱兮兮的笑。
假的!
俩人对着乐,乐到一半我俩都乐不出了,看见阳晴,脸冷下来。
齐喻拍拍我肩,“警告你一句别再整出幺蛾子,否则你就等着白晓乐给你判一无期徒刑吧你。”瞥阳晴一眼,“那我先走了,我先帮李钧还书去,待会儿三点球场见,不来把你床拆了我。”
我看一眼他手上拿那书,《四川美食大全》,《教你吃火锅》,哭笑不得,原来我误会了李钧,我以为他每天跑图书馆是要奋发向上好好学习了。
阳晴冲我走过来,我手做一个让她打住的姿势,她苦笑一声,“我是什么牛鬼蛇神么,怕我成这样儿?”
我说甭管姑奶奶您是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和你保持一点儿距离比较好。
她不说话,看着我笑得惨兮兮。
我盯着她看,几月不见,她变得更瘦,很憔悴的样子,美丽分大打折扣。
阳晴说,我请你吃饭行么?
我想了想,成,就在饭堂凑活吧。
我坐下开始吃饭,开门见山就问她,“你来s大干嘛?”
她说你别怕,我不是来找你的。
我放下心来,懒得问她再去找谁,想了想还是关心了一句,身体好些了么?
她点点头。
然后沉默了一阵,我突然想起白晓乐今儿上广播站忙去了,这点儿该没吃饭,走到窗口前给他打饭。
“嗯,别加辣,不要油炸的,清淡点儿,您看着来吧反正。”
饭堂阿姨笑了,一脸褶子,铁定给你弟带回去的吧?
我说唉,是,他这几天嗓子发炎了,给他吃清淡点儿的。
哥俩感情真好。饭堂阿姨们都乐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拿起饭盒坐回位置。
回到位置上打开饭盒仔细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辣的东西才把扣儿别上,有白晓乐喜欢吃的青菜,我没意识的乐呵呵。
阳晴停下筷子,深深看着我,我鸡皮疙瘩起一手,我说有话您直说。
阳晴说,有时我真特羡慕白晓乐。
嗐,你羡慕他干嘛啊。
你从初中起就对他特别好,好到超乎我见过的所有兄弟,她笑起来,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我还记得,你不让我坐你单车后座儿,你那座儿,永远只留给他。
我想说些什么,被她打断,她继续说着,“就像以涛你那颗心一样。”
我咧嘴乐,说姐们儿不要那么煽情,我不大扛得住啊。
她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盘儿里的米粒,突然问我,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以后?我愣头愣脑样。
就是你和白晓乐。
有没有以后还不知道呢,我想了想……“我跟他还没成呢。他……还在生我气吧。对我就……特失望。”
“……对不起。”
我咬着牙笑,你现在说这话没意义了吧,其实我这人特小心眼儿,还他妈特爱记仇儿,换做别人早就大巴掌抡了,可没办法,对待女同志我一向有态度。 不要脸的话说得还特美。
她安静一会,又问我,“要是你俩成了呢?”
我眼神闪亮,有了美好幻想姿态都活跃,“成了就一块儿呗,赖着他腻着他不要撒手。”
“可是你俩是兄弟啊?”
“没血缘。”我像是心虚,又开始强调这个问题。
“没血缘就不是兄弟了?”我听这话有些不耐,“是,他是我兄弟,几年前就早注定,我跟他一辈子都会是兄弟,但这不该是我骗自己个儿的理由,我爱他,想要他,就穷追不舍,别人爱谁谁!我管不着也不想管!”说着说着居然肺腑全吐出,八成是有些心思憋了太久,见了个无关人等就想吐出来,反正这些肉麻兮兮的话,某个屁孩子也绝不会听到。
“那你父母那边呢?”
我说如果他愿意和我在一块儿,就这么一辈子,我迟早得说。
你不怕?
我怕,我早就怕,就是因为怕我之前才老做错事儿老浪费时间,岁月良心统统拿去喂狗。我怕我父母失望,怕白晓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又被我拆散……我想了想,抬头看她,我说,“我不怕。为他,天塌下来我照样扛。”
阳晴沉默好久,低头吃饭,米饭全塞嘴里,眼圈红了,她说,“……娄以涛,我觉得我做错了好多。”
“那就打住,别再做错事儿,以及,遵守那天我跟你的协定,别再出现我和他生活里。”
她点头,我拿着饭盒就要走,突然被她叫住。
“还有事儿么?”
“娄以涛,我有没有说过,你对着白晓乐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整个人都发光一样。”
我摸了摸裸露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眉头拧起来说谢谢,姑娘们总能把话说得那么煽情。
她又说,“希望你俩能成。”
我突然笑的开怀,我说你这句还真是好话,托吉言啊。
出食堂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张借书证,捡起来看,我傻了,一阵狂奔回宿舍。
打开门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在,我把饭盒放到他桌上,借书卡扔他床上,居高临下盯着他,“你是不是去食堂了?”
他不说话,又是闷葫芦样。
“你看见我和阳晴一块儿吃饭了?”
他不说话,我扶着他肩低下脑袋猛地啃一口他嘴巴,“说话!”
白晓乐说,你让我说什么?
“不难受?”
“不难受。”
“不醋?”
“不醋。”
我暴躁一张脸,慢慢平静下来,挫败写满脸,坐到地上抬头盯着他紧紧注视着,“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乐儿……你这样让我特慌,真的。你对我就没一点儿在意的态度,好像我跟别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在乎一样,让我特没底,我对你就是无关人等一样。我刚在食堂门口捡到你这卡,就知道你去过了,一想着你可能看到了什么误会了什么,一路跑回来,害怕得跟有人扯裂心脏一样难受,可你呢,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一切都压根儿不重要,对待我的事儿都能特洒脱,一切与己无关的样…………我跟你心里边儿,就真那么……没存在感么?你起码给我透个底儿,让我别傻逼似的慌来慌去啊。”我梗咽住嗓子,不想再说,站起身把饭盒拿到他面前,“算了……先吃东西,别饿着了。”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他打开饭盒扒拉两口,慢慢嚼着,腮帮鼓囊囊,想了一下,他说,我难受了。
我正不好受着,听他突然一开口,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什么?
他看向我,又把话重复一次。我看你跟她在一起吃饭,我难受了,特别难受。
64
我一愣,俩手摸上白晓乐脑袋,懵红了眼,猛地亲一口过去。
舌头蹿上他的嘴唇,火热滚烫的死命吻他,舌头抵住他舌头,纠结在一起,亲密的没有分寸,好一会儿被他用力推开,“你疯了啊!”他瞪我。
我说,是,我疯了,乐疯了。
他偷笑,有什么可乐的啊,憋着劲儿问我。
我说你冲我说这话,就说明我还尚有机会把你拐带回来,说完自己呵呵笑,傻气得很。
白晓乐拿起手中的饭盒继续扒拉起来,一边嚼着米饭,唇角憋着笑意,“白痴。”
我点头,扯过一张凳子坐他跟前儿,嗯,我是白痴,你这样骂我特好听,再骂几句呗,我摇头晃脑臭不要脸。
……神,神经病啊。
我直愣愣看他,满心欢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饿了。我盯着他饭盒的东西说。
“你刚不是跟食堂吃了么?”说起这个好像又想到什么,他别别扭扭的表情。
我乐,靠的,看着她我慎得慌,没吃下多少,分点儿给我呗,可怜巴巴一张脸紧盯着他不放。
他夹一口菜进嘴里嚼嚼,又用筷子夹给我,我没理会,脸贴近他就撬开他嘴,就着他嘴里吃起来,他惊瞪一双眼看我,我也看回去,不舍得闭眼,满眼都是得意洋洋。
“好伤眼!!!”有人走进宿舍,惊呼一声,白晓乐下意识把我推开。
蓝色羽绒服的同学走进来,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娄以涛里在这里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我看一眼白晓乐,他脸早红透,我说没啊,没干什么。
李钧一摔手上一张纸在桌面,满脸写满悲痛欲绝的表情,“晓乐你怎么那么好说话!心太软啦!就他这个样子还该晾他个十年八年的。”
我站起来就要揍他,好么,敢情就你在这儿唆使白晓乐别搭理我。
李钧挺直腰板,怎么了,怎么,给人戳痛处就要揍人啊,白晓乐看着呢!里瞅瞅里一脸恶贯满盈的嘴脸,多难看多难看。
白晓乐笑出声,我只得乖乖坐下来,看一眼桌面,问例句“唉你那张纸是什么啊?”
李钧又伤感起来,“检讨。”
“拿来我看看。”
“……”
“要不我不看,你大声朗读出来好了。”
李钧一扁嘴巴,我还没写……不会写,一千字,一千字,惆怅表情,妈妈的最不会写就是检讨。
白晓乐突然说,这个娄以涛擅长。
我苦笑出声儿,看向他,不是乐儿你不能记那么清楚吧你。
他认真说,以前初中就看你见天儿跟走廊上趴着晒太阳写检讨。
我一抹脸,不是吧,都给你看见了,那我不是很丢份儿。
他笑出小褶子,皱皱的可爱,你在我面前丢的份够多了。
我说那怎么办,看了一眼地上,你帮哥哥捡起来?笑意满满,心情愉悦起来,说话尾音都上扬。
李钧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拿起桌上的空白稿纸摔了又摔,你们今天怪怪的!
怎么怪了?
小脸挤成团儿,说不清,就是怪怪的,肉麻死了。
我无辜,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李钧拿起纸就要走,僵起脸蛋呵呵两声,拿我还是先走吧,你要是待会儿说些什么我还不给麻死,一张纸在手上迎风飘着,留一个凄凄惨惨的背影儿,慢慢儿关上了门儿。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手上筷子没听过,饭粒往嘴里送,慢吞吞的嚼着,挤挤眉,飞飞眼儿,傻笑起来。
*****
二零零三年于北京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注定于这座城市而言,是灾难性的一年。
至今我仍记忆犹新。
二月某种病菌开始向全国蔓延,当时的我们都并未在意,因为在北京这种情况尚不严重,直到当年四月左右,一些东西,势不可挡一般,无声无息入侵进来。
□□北京没有完全回暖,阴冷天气,冷暖阴晴不确定。
那天我和齐喻打了一场球回来,就感冒了,热感。
白晓乐坐在床头细细看说明书,软软的念出声儿,“一日三次,一次四片儿。”
我皱起脸,不是吧,这么多?那药还不是糖衣片儿,我吃不下,忒难吃了,一进嘴里就化成粉末儿了。
那是分解片,效果最好,想快点儿好就要吃。他一脸着急,说着话就撕开新的一瓶药。
我流里流气的笑,“你喂我呗。”耍赖模样。
他手里拿着几片儿药片儿,对我这样很是无奈,“这不是在喂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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