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样下去不行,让骑兵出击吧。
高句丽中军,渊大作身旁的几全部将看着一接阵就给压在下风的步军。都是齐声道。
“让崔正勋和朴万春进攻隋军两侧。”渊大作看着被完全压制的步军,皱了皱眉后,终于做出了决定,隋军的进攻太猛,而且刀盾兵和长矛兵的配合完全克住了他的枪阵,要是给他们这么一路猛攻过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前军的步军就要崩溃了。
随着挥动的令旗,高句丽军两侧一直未动的骑兵终于出击了,崔正勋和朴万春都是渊大诈的心腹部将,各自统领五千骑兵,两人也都是高句丽国内以悍勇闻名的战将。
不过片刻间,近万骑高句丽骑兵便汹涌地离开了中军本阵,从左右同时攻向了进攻隋军的两侧。
“将军,高句丽军的骑兵动了。”郭孝恪身旁,魏征看着同时进攻战场两侧的高句丽骑兵,有些担忧地朝郭孝恪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兵力太过吃亏,鞋鞘骑兵虽然擅长马战,可不过两千多人,他们这边也就剩下一千五百人的骑兵。
“让左侧就地防守,鞋鞠骑兵随我等破敌。”郭孝恪看向了身旁的尉迟恭等人,加上鞋鞠骑兵。他手中也有近五千的骑兵,和右路的高句丽骑兵是势均力敌之势。
“是,将军。”大声领命间,尉迟恭等人都是各自策马去了那一千甲具骑装中,各自统领了一个百人队,跟着郭孝恪的五百亲军一同策马而出,迎向了右路的高句丽骑兵。
韩鞘骑兵们从两侧分绕了开来,让出了道。不过几下功夫间,打头阵的一千甲具骑装就和右路的高句丽骑兵,过马对阵,如同一把剔骨尖刀,势如破竹地刺入了高句丽骑兵中。
尉迟恭,罗士信,秦琼,宇文成都四人亲自带领的百人队,更是在他们的带动下,凶狠地直扑高句丽骑兵中的那员主将。
“挡我者死。”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镭金铿挥舞过处,一路上没有一个高句丽骑兵能挡住他的一击,他身后两侧护卫的也都是宇文家的心腹家兵,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关中骑士,单论个人勇武,还在郭孝恪那些亲兵之上。
看到宇文成都居然一路气势如龙地直接杀进了高句丽骑兵的中军处,打得宇文的旗号异常扎眼。尉迟恭和罗士信也顾不了其他,两人和秦琼合兵一处,杀了上去。他们不想被宇文成都这个外人取了敌将首级,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元庆,你觉得谁能取了那敌将的首级。”郭孝恪带着身边的五百亲军,看着战场混乱的局面,朝身旁的裴行俨问道,尉迟恭他们那一千甲具骑装如今已经彻底搅乱了高句丽右路的骑兵,再加上两侧骑射骚扰后,冲近马战的韩鞘骑兵。先前还来势汹汹的这五千高句丽骑兵如今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末将觉得会是秦琼将军。”裴行俨身上的铠甲上仍是先前厮杀留下的紫黑血痕,要不是他那队人马的马匹需要缓劲,他早就冲杀上去,岂会让宇文成都这般风光,因此当郭孝恪问他时,他却是直接说了秦琼的名字。
“叔宝的箭法却是能拔的头筹,不过如今看来,这敌将的人头当是我等取之了。”看到那高句丽右路骑兵的将领居然领兵朝自己的帅旗冲来,郭孝恪却是笑着道。接着手中黑色马槊一拍马臀,策马直接迎上了那敌将的人马。
“将军,等我。”裴行俨看到郭孝恪拍马而出,高声叫喊间,也是催马迎了上去,至于惯用的两把大锤则被他丢在了一旁,换了杆马槊上去。
崔正勋提着马槊,看着那不过带着区区五百人马的隋军主帅,却是一脸的贪婪,隋军骑兵的勇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打垮了他的前军,不过让他喜出望外的是,隋军主帅居然就带着几百人马在一旁观战,崔正勋却是狂妄地自以为能够靠着身边近两千的骑兵取了郭孝恪的人头,立下大功。
“果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跟在郭孝恪身边日久,原本木讷老实的苏吉利也会偶尔冷冷地骂上几句,看到那崔正勋策马直接朝帅旗处奔来,苏吉利却是自语道。
不远处的骑兵战场,看到自己的要杀的敌将居然直奔郭孝恪。宇文成都却是一调马头。脸卜的神情更加狰狞和高典,,一尉课恭几人手里抢功,岂有从郭孝恪手中直接抢来得痛快。
“都随我杀宇文成都大吼着,带着身边几乎没什么折损的亲兵朝郭孝恪的帅旗处而去。
“真是个狂妄的小子,居然敢和将军抢功。”看到宇文化及带人掉马杀奔过去,罗士信却是大骂道。却浑然忘了,自己跟宇文成都一般大的年纪。
“他要自讨没趣,就让他去。”尉迟恭看了眼如入无人之境,四周高句丽骑兵纷纷避让的宇文成都一行人,却是冷笑了起来,宇文成都不过是仗着他那一百家兵个个都是牙将,方才这般骁勇,要是他们能再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尉迟恭自问手下这些将军亲自操练的亲军士兵会只强不弱,哪会让宇文成都这般嚣张。
“破敌要紧秦琼没有多说,只是看着虽乱,却仍旧抵抗的高句丽骑兵,朝尉迟恭和罗士信道。说完自己带着八十多骑人马杀向了那些三五十人一伙负隅顽抗的高句丽骑兵。
“这秦大郎,还当真是惜字如金尉迟恭看着打马而去的秦琼,自语道,他到是很想结交秦琼。不过这秦琼却是沉默寡言,不复先前在辽东大营时的样子,想来都是那来护儿害的。
“铁匠,将军那儿,我抢不了,不过这儿,我一定杀得比你多罗士信可不管秦殊那好像谁都欠了他钱的样子,只是朝一向不对付的尉迟恭道。
“罗矮子,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尉迟恭看向罗士信,却是咧嘴笑了起来,这罗矮子天生好斗。不过和他斗到现在,都是输多赢少。
“输了,请你喝酒。”罗士信看了眼尉迟恭,接着又道,“赢了,我也请。”说完,带着身边的人马呼啸而去。
“不管输赢,都请我喝酒尉迟恭笑了起来,接着朝左右道,“都给我加把劲,别让罗矮子瞧扁了我们,杀那些狗娘养的高句丽狗啊尉迟恭大喝间,策马扑向了前方一队高句丽骑兵,他身后的士兵也是齐声呼应,杀向了那些高句丽骑兵。
崔正勋恐惧地看着面前提着黑色马槊,年纪绝不超过二十五岁的隋军主帅,双手开裂的虎口握着断成两截的马槊,不断地发着抖,当他自负地杀到郭孝恪跟前时,只是给郭孝恪借力打力地一记横抽,便震断了他的马槊,要知道他手中的马槊可是花重金从高句丽国内的汉人商客手中购得,便是用刀砍,也只是留下几分白印,可是如今只是给一击就震断,实在让崔正勋难以接受。
“不堪一击。”郭孝恪摇了摇头,这个高句丽人实在是让他失望,只是一击就给吓得愣住了,当郭孝恪手中的黑色马槊再次刺出时,崔正勋才回过神来,他想要挥槊格挡,可是手中断掉的马槊却让他挥了个空,当那杆黑色马槊刺进他的胸口时,他才看向郭孝恪道,“好快口中倘着血。
“废话太多郭孝恪单手一收,那被握着的马槊从破开的甲叶中抽了出来,海碗大的血花绽放在半空中,崔正勋脸上带着不甘从马上载倒了尘土中,这时四周崔正勋身边的高句丽骑兵都傻了,他们这位悍勇无双,在国内被称为“吕布,的主将大人,就这样给人一合杀死,就好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兵一样死了。
“噗。”郭孝恪纵马到了崔正勋的尸体前,手中的黑色马槊钟过了他的脖子,接着马槊槊尖一挑一刺,将崔正勋的人头挑在了马槊上,朝四周犹自在厘战的亲军大声喝道。“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犹如舌绽春雷一般,郭孝恪的大喝声让战场附近的高句丽骑兵都是齐齐看向了他手中高举的马槊上挑着的那颗人头,然后都是一脸的惊恐,接着除了崔正勋的亲兵,其他骑兵都是无心恋战,主将已死,就连大旗都被砍到,他们还打个什么劲,不过片刻间就有大片大片的高句丽骑兵倒卷而回,逃向了身后的中军本阵。
宇文成都看着那面飘落的将旗和那些掉头逃跑的高句丽骑兵。猛地勒住了马缰,马声嘶鸣中,他手中的凤翅钠金铿垂了下来,他没想到郭孝恪居然那么快就桑了那敌军主将。
“少将军,我们?”见宇文成都停下马来,一个宇文家的心腹部将却是在一旁道,这时他们还停留在战场上。
“给我杀,杀光这些废物。”宇文成都猛地抬起了头,看着那些败逃的高句丽骑兵,怒吼了起来。把气撒在了他们身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魏征之心
路的高向丽骑兵最后姚回中军本阵的不到两千人,池小小千多阵亡了一千五,剩下的则是直接在战场上投降了。
渊大诈看着败退的右路骑兵,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不过最后他硬生生地压住了心头的怒气,看着毫无进展的左路骑兵,让中军的传令兵挥动了撤兵的彩旗。
这时在左路,给隋军抵挡住,难以击溃隋军侧面的朴万春。看到中军本阵撤兵的令旗时。恨恨地骂了几句后,带着麾下四千多的骑兵完整地退了母去,刚才一阵强攻,他除了留下了五百多尸体。什么都没捞
。
“一帮没卵子的东西。”看着缩回去的高句丽骑兵,在左路指挥的刘弘基,却是一口唾道,他虽然性子够粗,不过这带兵指挥上,却是只比裴仁基差些,因此郭孝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来指挥这些混编了他手下亲军士兵的新附军。
随着高句丽骑兵的撤退。郭孝恪见混战的前军战场上。高句丽人已经稳住了阵脚,再打下去也只是跟对方耗着而已,果断地下令鸣金收兵,这一场双方互相试探的战斗,他已经占了上风,却是没必要和对方拼下去。
就像是商量好一样,郭孝恪这边刚鸣金收兵,渊大稽也是同样鸣金收兵了,双方各自退回了交战前的位置,派出了士兵打扫一片狼藉的
场。
“难怪乙支文德如此忌惮之人。”见折损了六千多人,其中还有近四千的骑兵,渊大稽也是肉疼不已,不过他面上却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仿佛折损的六千人只是六百人而已,但心里面却已是把郭孝恪当成了大敌。
夜幕降临,两军隔着白日的战场,互下来,郭孝恪军中,打了胜仗的士兵虽然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不过郭孝恪平时治军很严,那些士兵们也仍是不敢放松丝毫的戒备。
“罗矮子,你输了。等回了辽东以后,你可得请我好好喝上一顿。”白天一仗下来,尉迟恭那队人马最后斩获有三百多人头,足足比罗士信那队多了几十,此时尉迟恭却是得意洋洋地朝罗士信道。
“铁匠,仗还没打完。不就是三十七颗狗头。”罗士信看着向自己炫耀的尉迟恭,仍是死硬着嘴,不肯示弱地还击道。
“好好好,那我们就接着比,等回了辽东,再看结果。”尉迟恭心情大好之下,也没和罗士信争吵,只是大方地说道。
“铁匠,罗矮子,你们可是杀痛快了”刘弘基见尉迟恭和罗士信打的赌,却是一脸不甘地说道,他虽然是带的兵最多,可哪里及得上尉迟恭和罗士信他们统领骑兵威风,不过他又不敢抱怨郭孝恪,就只好向两人到苦水。
帅帐内,郭孝恪为度地稽的杯中倒满了酒,白天一战。他这边也折损了千人,鞋鞠骑兵就阵亡了两百多,对于各部加起来也就三千不到精骑的黑水鞋鞠来说,这个损失已经是相当大了。
“大哥,这一杯,我敬那些死去的勇士。”郭孝恪举杯朝度地稽道,他已经打上了辽东契丹。蛛鞠,室韦这些部落的主意,自然是要千金市马骨,收买人心,而度地稽和黑水韩鞠便是最好的对象,更何况他和度地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代那些死去的勇士。谢过将军。”对于郭孝恪的承诺,度地稽也是非常满意,只要等这仗打完了,他就可以带着黑水韩鞠各部投入郭孝恪治下,不必再在塞外过苦寒的日子,也不必再给高句丽人和契丹人欺压。
魏征和长孙无忌随侍在郭孝恪身后,对于郭孝恪这般示好度地稽,都是各有心思,对长孙无忌来说,耸孝恪想要收服辽东各部。以为爪牙,并不是上上之策,毕竟这些化外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而魏征则是看出了郭孝恪的野心,此时心中也是挣扎起来,他看得出郭孝恪似乎有意要在幽州和辽东一带立足,这架势可不是一全忠臣良将该有的。
浑浑噩噩中,直到度的稽告辞离去,魏征才回过神来,看着帐中只剩下郭孝恪和长孙无忌。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玄成,不知你对这天下大势有何看法?”郭孝恪刚才注意到了魏征的恍惚神情,知道他恐怕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自立心思,此时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真接试探起来。
“当今皇上是开拓之主。不过行事过于急切,天下民怨已是不此番征辽,若大胜而归。这天下犹定,若是不胜而归,恐怕大乱就在眼前。”魏征见郭孝恪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玄成觉刚一一看猛订。我军是胜是败。”郭孝恪的声音略微低沉,教征是人才不假,可如果这人才不跟自己一条心,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将军胜,皇上败。”魏征的回答很简单,但是却让郭孝恪大笑了起来,魏征果真是个能臣而不是贤臣,不过却最合他用。
“好,玄成,如今便是自家人,有些事我也不瞒你,要是皇上压得住这大势,我便是大隋的忠臣,要是压不住,这天下,不过是能者居之,我虽出身卑微,但也要学下汉高祖,和那些世家门阀争上一争。”郭孝恪朝魏征朗声道。
“将军坦荡,魏征拜服。”魏征见郭孝恪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愣了一愣之后,却是长身一礼。他不怕郭孝恪有野心,就怕郭孝恪无大志,“参见主公。”魏征再起身时,已是直接称呼郭孝恪为主公。
长孙无忌见魏征主动称呼郭孝恪为主公,却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魏征,不过如今既然已是同僚,他也就放下了心中那份心思,也是朝郭孝恪一礼道,“参见主公。”
“以后还是称呼我为将军,要喊主公,日后也不迟。”郭孝恪见收服了魏征,以后有些事情能让魏征和长孙无忌一起谋划,却是心情大好。
“将军,川才若是魏征不奉将军为主公的话,不知将军当如何对魏征?”魏征和长孙无忌坐下之后。却是忽地朝郭孝恪问道。
“我会杀了玄成,以防后患。”郭孝恪迎着魏征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将军果然有人主之器。”魏征对于郭孝恪的回答,没有半点恼怒,反到是一脸正色地说道,“能遇得将军,实乃魏征之福。”
长孙无忌看着正襟危坐的魏征,却是心中把魏征当成了日后的大敌,不过现在,他们仍是可以相交的“朋友”
魏征和长孙无忌离开郭孝恪的帅帐时,夜色已深,守在帅营外的秦琼有些讶异,不过他并没有和两人打招呼。
“这个秦琼,倒是有些大将之风,不过看将军意思,也是颇有重用他之意。”魏征经过秦琼身旁时。心中已是转过了不少念头,郭孝恪欲效仿汉高祖,他自然也是自比张良,大隋若真如秦朝二世而亡,到时这天下和秦末的局面是何其相似。那些世家门阀不正如六国贵族,而郭孝恪则是如汉高祖一般布衣出身。
大营外,连夜而到的宇文家的几个家兵,在报上了身份,交出了军牌后,很快便被当值的军官带往了帅营。
魏征和长孙无忌才刚回自己的营帐没多久,就又给匆匆赶来的苏吉利召回了帅帐,等两人到时,发现尉迟恭,罗士信等人都已到齐,便连宇文成都也在帐内,两人都是知道,郭孝恪召集众人,必是有紧耍时期。
“宇文大人在平壤城外,以火攻逼退了高句丽人的大军,如今已经撤往岸边。”郭孝恪将宇文述派人送来的那份军报送到了魏征等人手中传阅。
不一会儿功夫,帅帐里便气氛凝重了起来,宇文述一把火把大营烧了个干净,痛快走痛快了。可是也断了他们弓弩的箭矢,再也得不到
充。
临到头,自己还是给宇文述算计了一把,郭孝恪摇了摇头。不过他也知道宇文述其实也并非全是故意为之,毕竟以他手下士气低落的第一军那区区两万多人,想要守住整个大营是不可能的。
“宇文将军,宇文大人召你回去之意颇急,我看你便连夜出发吧。”郭孝恪看向了宇文成都。他没有为难宇文成都的意思,现在还不是和宇文家翻脸的时候,反正没了大营的那些箭矢和兵器铠甲也无妨,他在出海口岸边的大营还屯了不少其余七军摇退时留下的军械物资。
宇文成都看着已然下了逐客令的郭孝恪,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倒是想留下来,可是自家烧了大营里原本商量好留给郭孝恪的军械物资是事实,最后他也只有朝郭孝恪道,“是,将军。”然后,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帅帐。
渊大祜军中件帐内,接到老父病危的消息,饶是渊大诈再冷酷,也是慌了手脚,他一向在军中掌兵,这高句丽国内的朝政都是由老父一手执掌,如今老父病危,恐怕国内会生变故,高元可是一直都是心有不甘,难保他会趁机有所动作。
过了良久,渊大诈方才定下决心,决定连夜赶回平壤,以免家族有失。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先取实利
幕中,渊大祜留下了朴万春统领剩下的二万大军,自带着六千骑兵星夜往平壤的方向而去,他要接管平壤城的十余万大军,以免老父的病危而使高句丽国内的局面生出动荡来。
渊大诈带着六千骑兵虽然走得隐秘,可是六千人的动静不仍旧是瞒不过郭孝恪布置在他大营周围的鞋鞠骑兵,只不过小半个时辰,郭孝恪在帅帐中便已知道了渊大稽军中骑兵尽去,似是折回了平壤。
“看起来平壤城定是生了变故,否则渊大诈一军主帅,不会走得这般匆忙那几个来禀报的鞋鞠骑兵退出帅帐后,魏征朝郭孝恪道,“如今是趁机袭取那剩下的三万敌军,还是回平壤城以观其变,还请将军速做决断
“你们怎么看?。听着魏征的话,郭孝恪心中一时难以取舍,却是看向长孙无忌和魏征询问道,渊大诈不惜扔下近三万大军撤走,说明平壤发生了足以使他舍弃这三万人的大事,对他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这就要看将军是欲行险一搏,还是稳取实利了魏征答道,“渊大祜如今连夜而走,必是平壤发生了能动摇渊氏的大事,将军要是回师平壤,或许能寻觅到良机,但也或许一无所得。”
魏征虽未再说其他,可是话中的意思很是明显,这时长孙无忌亦在一旁附和道,“将军,便是能打破平壤,对将军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好处长孙无忌的话更加露骨,就差直接说“养敌自重,了。
“好,明日先取那三万敌军,再回师平壤郭孝恪见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是劝自己取实利,终于做出了决定。
看到郭毒恪从善如流。魏征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了地,郭孝恪有霸主之姿,亦有人主之器,不过魏征最怕的便是郭孝恪过于行险,甚至于刚慎自用,不过现在看起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夜色中,一小队新附乓中的高句丽士兵骑马尾随在了渊大诈的六千骑兵身后数里外的地方,郭孝恪虽未回师平壤,而是决定先取那三万渊大诈留下的步军,但并没有放松对渊大祜的监视。
黎明时分,郭毒恪军中,休息了一夜的士兵都已是全身披挂,用过朝食之后,便由两千鞋鞠骑兵打头阵,悄悄潜向了高句丽军的大营。
已经是入秋的朝稣半岛,清晨的雾气很重,高句丽军的大营中,守了半夜的放哨士兵此时正是最困的时候,再加上浓密的雾气,直到两千鞋鞠骑兵牵着马,潜近到三十步的距离时,几个,放哨的高句丽士兵才看到那影影幢幢的大片黑影。
就在几个高句丽士兵揉了揉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时,他们耳边忽然响起了如同蝗群般的嗡鸣声 当他们抬起头看向前方雾茫茫的天空时,密密麻麻的羽箭如同坠落的铁雨一般,穿过了他们的身体,狠狠地扎进了哨塔的木板中。
“有敌人”一个中箭倒下的高句丽士兵最后用尽了力气,抓住了哨塔上悬着的吊钟垂绳。身子倒下的时候,拉响了吊钟,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高句丽大营前军各处靠近营门的当值士兵都是被那突兀响起的钟声给惊到了,只是一会儿,那些清醒过来的军官就大声叫喊了起来,而这时大营外的鞋鞠骑兵们一起发出了如同狼嚎般的啸叫声。一拨又一拨的箭雨射进了大营中。
高句丽大营前,那些骑术娴熟,猎人出身的韩鞠骑兵们挥舞着套马索。最后甩臂用力,套上了那些木桩栅栏,接着便拨马掉头就走。接着马匹之力拉到了那些栅栏。
“弓箭手呢?”大营里,那些慌乱的军官们大声吼叫着,因为大雾,谁都不知道大营外究竟有多少隋军,再加上昨天的大败,军中本就士气低落,主帅又走了,要是给隋军攻进大营,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便是。
中军处,被渊大祜留下的朴万春,听着前军过来禀报的士兵的消息,又急又怒,如今渊大作不在,他根本压不住场面。“让各营人马速去前营,一定要给我抵挡住隋军?。朴万春朝左右一众等候命令的部将大声喝道。
“是,将军随着朴万春的命令,那些部将都是连忙应声道,然后匆匆出了帅帐。前往各营。
前军营外,趁着高句丽士兵混乱的当口,冲进大营的鞋鞠骑兵,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四处放起火来,而被拉到的大营栅栏处,新附军的士兵也是蜂拥而进。
开始还迅速推进的鞋鞠骑兵很快在赶来的各营高句丽士兵的抵挡下,速度慢了下来,不这个时候”讹省两千新附军的十兵冲进了前营,和那此高旬丽十兵旧厕门祜来。
随着升起的日头,原本乳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去了,高句丽大营的营门口,到处都是无头的尸体,那些一边作战一边割取人头悬挂在腰间的隋军士兵让那些和他们作战的高句丽士兵越来越心惊胆寒。
终于,当高句丽士兵的伤亡超过五千时,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再也没有作战的勇气,开始崩溃了,不管各营赶来的将领如何驱赶,都无法阻止这股溃败之势。
大营外,郭孝恪手中始终没有投入的三千骑兵开始了对逃出大营的高句丽士兵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那些仓惶逃走的高句丽士兵,根本逃不过骑兵的追击。
魏征看着那些在骑兵的屠刀下,成排成排如同野草一般被砍岛践踏的高句丽士兵,心中却是想到了郭孝恪对火长这些低级军官的培养,如果换了是自己这边的士兵,恐怕会在火长,百人长的带领下,就地结阵抵抗。
魏征想到了很远,郭孝恪对那些士兵,低级军官的培养,让魏征看到了世家门阀最终衰弱和被取代的那一天,比起科举制度,郭孝恪现在这种手段更直接也更有效,而且对军队的控制也完全不同于其他卫府大将。
“玄成只”你在想什么?”长孙无忌策马到了魏征身边,他还以为魏征是不习惯眼前这种杀戮的场面。
“我在想,拿这些高句丽人的人头筑成京观于萨水河畔,想必是很壮观的。”听到长孙无忌的问话,魏征看着不远处那些策马冲杀,割取人头的己方士兵,朝长孙无忌道,一脸的淡然,似乎那些杀戮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玄成兄,不觉得将军杀戮过重了吗?”见郭孝恪不在,长孙无忌却是毫不顾忌地试探道,魏征身上有种让人觉得冷酷的气息,只是魂征一直都掩饰得很好。
“杀戮过重魏征笑了起来,接着朝长孙无忌道,“如今我军军粮短缺,这些俘虏留之又有何用,正当杀之,以绝后患,以立军威魏征的话中,杀气十足,听得长孙无忌也是一阵侧目。
“高句丽本是汉朝时的家奴,却趁我汉人衰微时,窃取辽东之地,掠夺边郡,如今杀了这区区的几万人,不过是先讨还些利息罢了,将军可是说过,要屠平壤之语魏征看向前方仗槊指挥的郭孝恪身影,朗声道。
“玄成,我忽然发现,你比将军还要狠见魏征轻描淡写的话语中竟是赞同郭孝恪那屠平壤之语,长孙无忌不由叹道,他是个阴狠的人,可却没有魏征这般冷酷。
“辅机兄,也不差多少。”魏征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虽然都把彼此当对手,不过两人此时也都觉得,能多对方这样一个既是同僚又是对手的同伴,实在是件有趣的事情。
正午时分,除了仍旧死死占据着中军大营的三千高句丽士兵还在负隅顽抗外,剩下的两万多高句丽士兵,被斩首一万三千级,剩下的则是被吓得直接跪地投降,如同羊群一般被驱赶着打扫起了外围的战场。
中军大营外,进攻的隋军士兵忽然停了下来,只是将中军大营死,死地包围起来,刘弘基,尉迟恭几人都是骑着马隔着五十步外,打量着那些高句丽士兵,自他们跟随郭孝恪出征以来,就属眼前的这些高句丽士兵最凶悍,五千人战死了两千人,却仍旧死守着中军大营,害得他们这边也是折损了七八百人。
“将军,这些剩下的高句丽狗不怕死得很看到郭孝恪带着长孙无忌和魏征过来,尉迟恭却是沉声道,强攻的话,他们也是能拿下这些高句丽人,只走到时伤亡必定不实在是划不来?
“那便放火烧营,看他们能顶得住几时。”看了眼天上的日头,郭孝恪朝尉迟恭道。
“是,将军尉迟恭见郭孝恪提到火攻。却是猛地想起,高句丽大营后营还囤了不少粮草,可是有数百辆大车。
只是没过多久,数百辆装了干柴和拆下来的帐篷的大车,被推到了中军大营前,点燃以后,撞进了中军大营外的拒马鹿角上,顿时间火借风势就烧了起来。
冒起的浓烟飘进了中军大营里,气得朴万春破口大骂,让军中的士兵提水去灭火,不过中军大营外,一辆一辆的大车被点燃以后,撞了进来,只是一会儿功夫,中军大营就好似陷入了火海一般;,
第一百五十章 针对郭孝恪的毒计
军可真是高招。纹下不烧死那此高向丽狗。中川。退出了百步外的隋军士兵,看着那一辆辆燃着熊熊大火的大车撞在那些拒马鹿角和橱栏上,借着风势,把整个中军大营都烧起来,那些隋军士兵都是一个个笑骂道。
大火只是烧了片刻,那燃起的浓烟里,便有受不了的高句丽士兵逃了出来,不过他们刚出来,就给鞋鞠骑兵射成了刺猬。
“将军,这样可真是太没劲了。”度地稽看着那些逃出来的高句丽士兵给一一射杀,却是忍不住朝郭孝恪道,不过心里面却是乐得很,这一仗打下来,他的斩获不少,郭孝恪一向赏罚分明,这次回到辽东他能分到不少赏赐。
对于度地稽的话,郭孝恪只是抱以一笑,这个黑水鞋鞠的渠帅,有点心眼,不过却是个明白人。
很快,随着轰然被撞开的中军营门。朴万春带着剩下的两千多人冲了出来,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箭雨,不过朴万春带着这些死忠于渊氏的士兵,与其说是要冲出条生路,倒不如说是宁可战死也不愿被痛苦地烧死?
一拨又一拨的箭矢,让朴万春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而那不过百步的距离,就好象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让人绝望。
“大人。”引万春最后被身边的亲兵扑倒在了地上,黑暗中他听到了那些箭矢穿透血肉的声音。
当朴万春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时,发现冲出来的两年多部下,只剩下了寥寥几百人,被隋军士兵紧紧地包围住了。
“来杀了我,来杀了我啊。”朴万春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嘲笑的隋军将领,像疯子般声嘶力竭地吼叫了起来,然后抓着自己的马槊,冲向了郭孝恪的帅旗方向。
只是前冲了没几步,朴万春跪到在了地上,一枚羽箭射在了他的左腿上,这一箭的力道极强,穿过了他的左腿,鲜血般射出来,洒在了地上。
秦琼再次拈起了一枚羽箭,对准了撑着马槊强自站起来的朴万春的右腿,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随着再次贯入血肉的羽箭,朴万春彻底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尉迟恭,罗士信等人看着面无表情的秦琼,都是心头一寒,这时秦琼却是放下功,策马而出,一杆马槊挥舞间,挑翻了四五个。护在朴万春身前的高句丽士兵,居高临下地看着撑着双手,想要爬起来的朴万春道,“你们这些高句丽狗,全都该死。”想到那天夜晚,自己听到的那些咒骂声和哀号声,秦琼的脸狰狞了起来,一槊刺进了朴万春的胸膛。
郭孝恪在远处看着一脸暴虐的秦琼。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秦琼在平壤城外水师败绩那一战里受的影响太大,看起来只有等打破平壤,收敛了那些水师将士的尸骨,才能让他平复下来。
“全部杀了吧。”看着还剩下的几百高句丽士兵没有一个有投降的意思,郭孝恪却是朝尉迟恭等人道。眼中没有任何一丝怜悯。
距离平壤城八十里的出海口的岸边上,是剩下的四军,张仲坚的船队往来间,已是运走了近十多万隋军士兵,而这个时候剩下的四军剩下的口粮虽然一再减少,但是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一军的帅帐中,宇文述看着下属的仓曹官,眉头紧皱,军中的粮草已经全断了,要是那个张仲坚的船队这次还不能带回粮草,恐怕他们就要杀马果腹了。
“父帅,那个郭孝恪军中,明明屯了批粮草,为何不跟他再要。”宇文化及看着皱眉的老父,却是在一旁道,郭孝恪留守在岸边的一万余人守着的大营里,刚到时可是匀出了不少的粮草给他们,他不信郭孝恪那里会没有余粮。
“不得胡言。”宇文述瞪了眼宇文化及,他其实也是很想去贺廷玉那里要粮,只是他拉不下这个脸面,让两个。儿子去,他又放心不下?
“父帅,木兰将军押了一批粮草过来,说这是他们最后的粮草,再吃完,可就一点都没了。”宇文智及进了帅帐,他在大营外刚刚接到了木兰送来的粮草,刚够他们全军省吃检用的话,还能顶上十天。
“其他各军,可也有粮草送去。”待宇文智及进来后,宇文述却是追问道,如今这岸边剩下的四军里,杨义臣,薛世雄可都是成精的家伙,要是他们也得了粮草,恐怕都不会先走。
“这个不清楚,不过看木兰将军一行人的意思,似乎有。”宇文智及想了想道,如今就郭孝恪领兵仍在外作战,不管怎么说,这次平壤的头
一”二二算孝恪的,不讨这最后撤击的…军。也是功劳不鼎杨广那里,绝对是能受到褒奖的。
“让军中探子,多去其余几军探听下消息,看看他们那边拿到的粮草有多少。”宇文述吩咐道,他可不希望到时候会有人跟他争功,郭孝恪的心机不说不准到时候就会算计他一把。
第八军中军帅帐中,杨义臣看着手中的兵书,可是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他本姓尉迟,后来因功而获姓杨。这次九军出征平壤,他当初便是力主在萨水撤兵,可惜宇文述那老匹夫不听,害得全军差点就折在平壤城下,要不是郭孝恪不知道从哪弄了这么一条后路,恐怕他们此时身边已经没剩下多少人马了。
杨义臣就觉得郭孝恪绝对是和宇文述之间有什么勾搭,不然的话郭孝恪决不会第一个认同宇文述九军主帅的地位,而且让出了不少功劳给宇文述。
“大人,薛将军来了。”就在杨义臣一个人想得出神的时候,帐外的心腹却是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却是薛世雄来访。
“快请杨义臣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连忙道,如今宇文述和郭孝恪有所勾搭,他却是不得不防,这薛世雄若是肯和他一起对付这两人的话,是再好不过。
不过片刻,薛世雄便到了,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做小校打扮的随从。不过杨义臣只是一眼便认出那人赫然是右武侯将军赵才,看到赵才居然这般掩人耳目地和薛世雄一起过来找自己,杨义臣知道两人肯定是有要事跟他相商,当即他也不说破赵才的身份,只是挥退了帐中的部下 只留下三人说话?
“薛将军,赵将军这般打扮,不知所为何来?”等人都下去后,杨义臣却是盯着两人道。
“杨大人,不知道你如何看待郭孝恪此人。”赵才并没有回答杨义臣 只是反问道,他不是个豁达的人,当日刘弘基一事,让他和郭孝恪结下了粱子,他虽然一直都在表面上好像完全忘记了此事,但是心里面却始终记着,就像蛰伏的毒蛇一样,静静地等着露出狰狞獠牙的时候。
“郭将军,年少有为,必是我大隋日后的栋梁。”看到赵才声音森冷 杨义臣却是随口答道,他知道赵才和郭孝恪之间的梁子,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给赵才套着走。
“杨大人,你可有没有想过,这回咱们都是无功而回,只有郭孝恪一人独占大功,回去以后。想必皇上是不吝封官赏赐,说不定到时候我大隋便要出一个二十岁的卫府大将,杨大人你就没一点不平赵才看着杨义臣道,杨义臣是以太仆卿的官职领兵出征,要是郭孝恪做到卫府大将,却是能把他给比下去。
“赵将军,你有话就明说,不必遮遮掩掩的赵才的话明显刺痛了杨义臣,想他为大隋东征西讨,立下不少战功,到头来还不过一个。毛头小子,饶是杨义臣再有城府,也走动了怒意,看着赵才,目光不善。
“那我就直说了,杨大人,这郭孝恪留着就是个祸害。”赵才看到杨义臣动怒,却是心中暗喜,知道杨义臣心里也是不满郭孝恪,如此一来,他就更有把握了。
“这一次,若是让他得胜回到辽东,恐怕咱们这些人以后都要给这乡下小子踩在脚底下。”赵才丝毫不掩饰他对郭孝恪出身的鄙夷,卫府大将里,除了麦铁权这个,南朝出身的强盗,哪个不是名门之后,世代勋贵,便是麦铁杖,也是熬了几十年,到老了再当上这个左屯卫大将军。
“赵将军,打算如何办?”杨义臣看了眼赵才,语气仍是不怎么和善。他虽然也不喜郭孝恪,可是如今他们能免于全军覆没的败局,亦是要归功于郭孝恪,可这赵才人还没走。就想着对付郭孝恪,连他也是有些不齿。
“那张仲坚,原是这东海的海盗头子,郭孝恪能收服此人,无外乎是封官许愿,他能许的官,我等自然也办得到,只要我们一起拉拢此人,断了郭孝恪的海上退路,他郭孝恪本事再大,还能完好无整地带兵回到平壤
赵才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郭孝恪全军断后,是最后撤走的,到时候只要张仲坚的船队不来接应他们,以他区区的两万人马,对上高句丽人的倾国之兵,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休想能够带兵全身而退,从平壤城撤回辽东,到时候他便是有功,也是要大打折扣,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平壤内斗
灶叫帐内。时间沉寂了下来,看着不说话的薛世雄,物匹又看向了赵才,心里面计较起来,赵才和薛世雄一起过来,明摆着两人已经连成了一气,说不定那撤走的于仲文等人,赵才也早已有过联系,如今明看来是询问他,可实际上他们早已定下了主意。
“一切都照赵将军的意思办吧杨义臣最后朝赵才道,总之他是铁了心当个看客,赵才要怎么对付郭孝恪,都和他无关,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看着一脸撇清关系,言辞推脱的杨义臣,赵才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这些日子走访其余六军主帅,每个都是这般态度,不反对。也不参与,反正是要他来当这个坏人。
“哼,当我是三岁小儿吗?”赵才和薛世雄走后,杨义臣却是冷声自语道,赵才的主意看着是不错,断了郭孝恪的退路,最多也就是让郭孝恪损兵折将,狼狈地逃回辽东罢了,至于高句丽人能取了郭孝恪的性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只要郭孝恪不死,以他的性格必会报复。他要是现在参与到赵才的计划里去,日后平白无故多这么一个大敌,实在划不来。
平壤城内,渊子游病危的消息并没有瞒过高元,虽然渊子游执掌朝政二十余年,可以说党羽遍布朝野,但高元搭够稳稳地在王位上坐到今天,也不是易于之辈。
“那老匹夫居然没有气死。当真是可惜书房内,高元看着高宝藏等几个心腹,却是冷声道,如今渊大作虽然赶了回来,但是这个武夫没有那老匹夫的手段,只要能将他杀了,渊氏不足为惧。
“王叔,渊大作虽是武夫。不过要是他万一发起狠来。”高宝藏现在是横下一条心来,决定撺掇高元先除了渊氏。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个武夫带兵的本事还是有些,要除此人,有些难度高元也是沉吟起来。渊大杜虽然没有渊子游那么高明的手段,可是他手握十万大军,却是实打实的威胁,要是此人翻脸无情,他这王宫顷刻间便是废墟。
“王叔,惟今之计,只有借助隋人之力来除去此人。”高宝藏终于说出了他的心思,渊大稽的十万大军,可是比隋军的威胁来的实在得多,更何况如今隋军已经从海路撤了大半,只要能让隋军和渊大作狠狠打上一仗,再加上他们从背后捅上一刀,渊大祜本事再大,也只有死路一条。
“和隋人合作。”高元虽然本就有这个意思,不过那是在隋军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可如今压了他二十余年不得喘息的渊子游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让他看到重掌大权的希望,他却是不想节件生枝。
“王叔,以我们如今手头的人马,不是渊大诈的对手,要是没有隋军之力。很难能够扳倒渊氏一党,臣侄说句不敬的话,便是降了大隋天子,王叔还能当个安乐侯,可要是被渊氏的逆臣篡了天下,我高氏的人头恐怕都要不保高宝藏深恨当日渊子游遣他去隋营之举,却是朝高元大声道。
“容我在想想高元挥了挥手,他心中委实难以作出决定来。谁知道和隋军合作是不是与虎谋皮,看看渊子游和渊大诈都吃了大亏,便可知道那个叫郭孝恪的隋军主帅不是个良善之辈。
“王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叔要是不速做决定的话。等渊大诈安抚了渊氏一党,我高氏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高宝藏见高元仍旧犹豫,却是连忙急道。渊大稽虽没有渊子游的手段,可是其嚣张跋扈,残忍暴虐却远在渊子游之上。渊子游好歹还知道给他们高氏一些脸面,可这个渊大诈绝对就是董卓之流的人物。
“放肆听到高宝藏的话,高元却是怒道,他想铲除渊氏一党,重振高氏不是一天两天了,岂容高宝藏这般胡言乱语。
“王叔,臣侄可是肺腑之言。要是王叔觉得臣侄所言不当,便将臣侄论罪处斩好了高宝藏却是跪在了地上,这时边上那几个高元的心腹和高氏的宗室老人,也都是跪在了地上,一起道,“请大王速做决断对于他们来说,渊氏的威胁远胜于隋军。自汉末以来,高句丽数次惨败给北朝,就连国王也给杀过好几次,但国家却始终保持了下来,这国王姓的永远是高,而不是别的姓,但是现在要是给渊大抗接过渊子游手中的渊氏一党,继续控制朝政,恐怕高氏的宗庙就要断绝,他们都会给赶尽杀绝。
“请大王速做决断那些宗室中一足跪在地卜。齐声说道,让高示也是心烦意燥,最后他卿”与道,“都起来吧。高宝藏,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你去找城外的隋军,告诉那个郭孝恪。只要他肯帮我除了渊大稽,辽东之地,我愿献给大
“是,王叔。”高宝藏心里本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高元给他的谈判条件竟是这般,如今隋军已经控制了辽东之地,除了辽东城一座孤城以外。哪还有要他们献上的地方,高元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一时间高宝藏心中也是起了怨恨之心,可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应声道。
“好,大事若成,叔叔不会亏待贤侄你的。
高元见高宝藏答应下来,原本脸上的阴沉却是一下子消失了,而是扶起了高宝藏笑着道。
片刻后,高元看着高宝藏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了冷光,这个侄子自从隋军大营回来后,便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畏隋人如虎,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降了隋人。
夜色中,高宝藏带着十几个亲随,悄悄出了内城,往城外而去,如今渊大稽折回平壤。郭孝恪也是尾随而至,如今两军就在城外对垒。
城外的平原上。高句丽军的大营中,渊大作带回来的将领接管了各营,布下了重兵存帅营四周,来回巡视。
此时灯火透明的帅帐里,渊大诈跪在床榻边,握着苏醒过来的老父双手,双眼发红。他虽然一直都处在老父的阴影下,可是从心底里,他崇拜着这个强大的父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会死去。
“大稽,这场仗我们已经赢不了,我死后,把我的人头送去大隋天子那里,请求大隋天子的原谅。”渊子游或许对高氏来说,是个可增可恶的权臣,但是对于高句丽的百姓来说,他们该感谢这个把高句丽从内乱中挽救出来,重新成为东海霸主的男人,没有他,或许高句丽早已在开皇年间就亡于东方那个。庞然巨物般的国家手中。
“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话,您不会有事的。”渊大作听到老父的话,却是愣住了。但他随即就大声道。
“当年是为父小瞧了大隋,出兵挑衅大隋,才有今日之果。”渊子游也许走到了弥留之际,什么事情都看开了,当年他结束了高句丽国内的内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当时杨坚篡周,随后征南朝,将五胡乱华之后的中国重新统一起来,都让他感觉到了无时无剪不在的威胁,所以他才先发制人,撺掇了契丹和突厥人一起入寇隋朝边境,以试探杨坚。
汉王杨谅的大军虽然最后无功而回,但是那一次,渊子游就知道重新统一的中国是绝不允许身边有任何能威胁到它的国家,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断地试图和突厥人结盟,一起对抗大隋,只是可惜地是杨坚一手扶持了启民这个亲大隋的可汗,让他数次都是徒劳无功,直到启民可汗死后,始毕可汗手里,他才看到了点希望,但是哪里想得到,杨广居然那么快就发兵辽东,而那个仿佛横空出世的郭孝恪更是打得他们几乎一败涂地。
渊子游知道自己必死,却是豁达了起来,不过他虽舍的自己的人头,但是对于高元这个颇能隐忍的大王,却是心中仍然戒备非常,“记得为父的吩咐,不要再和大隋打这仗了,如今这高句丽国中,高氏才是我渊氏的大敌。”
“是,父亲。”渊大稽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的渊子游,却是强忍住心中的悲意,沉声答道。
“好,好,记得就好,可惜盖金还没有回来。”渊子游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时他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了。
“父亲。”渊大祜看着没有半点生息的渊子游,大声哭号了起来,而帅帐中渊氏一党的将领也是悲声一片,他们都是渊子游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没有渊子游,他们就绝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大人,节哀。”看到渊大作哭得伤心,跟随了渊子游数十年的渊子路却是在渊大祜身边道,按辈份算,他是渊大作的族叔,不过如今渊大祜已是渊氏之主。而且又在军营之中,他的地位在渊大稽之下,也是不敢造次。
“三叔,如今父亲已死,隋军又在一侧,还有高元虎视晓眈,难道我真要把父亲的人头送去大隋天子处,以求宽育。”渊大诈看向了渊子路,声音嘶哑地问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石二鸟
“大人。大隋征讨的乃是高氏洋贼。与大对卢何干。即喉及巾向大隋求和,高元的人头才是献给大隋天子的最好礼物。
。渊子路和渊子游几十年的感情,如何肯见到渊子游的尸体被糟蹋,却是朝渊大诈道。
“不错,三叔,大隋征讨的是高氏逆贼,和我等无关。”渊大稽听着渊子路的话,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如今这场仗败局已定,就像当日父亲说的那样,要是大隋年年来打,他们国小民寡,如何经受得起,若是要降,便要让大隋再也不能兴兵。
“三叔,我明日便派人是试探高元,若他没有对付我渊氏之意。我也少不得要和隋军拼个你死我活。保我高句丽,若他想要趁机对付我等,却也怪不得我心狠。”渊大诈看向了帐中的将领,大声说道。虽然这些人都是渊氏的党羽。也多是他父亲一手提拔的将领,可如今隋军侵土,也杀了他们不少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直接露出要出卖高氏的意思,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才行。
“大人忠义,但愿高元不会做出让我等心寒之事来。”听到渊大作慷慨激昂的奂音,渊子路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是连忙附和道,不管怎么样,这面上他们都耍装作最后是给高元这个昏王逼反的,如此才不会让人诟病。
听到渊子路的话,帅帐里的将领也都是一齐称赞起渊大祜的忠义来,不过他们中的明白人也都清楚,渊大作的试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无论如何,高元都会做出让他们“心寒,的事情来,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取了高元的人头送去悄军请降。
距离渊大诈军营五里外,是郭孝恪如今一万余大军的驻地。高宝藏带着十几个亲随,刚到离大营不过里许的地方,就给布置在大营外的游骑哨探给发现了。
听到耳边忽地响起的箭啸声,高宝藏下意识地一低头,却是躲过了一劫,只是那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火辣辣地疼。
“都不要动。”高宝藏跳下了马,朝身后的亲随喊道,刚才那一阵箭,让他死了两个亲随。不过这区区的两个亲随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黑暗中,七八名隋军骑兵出现在了高宝藏的视线中。他们手中的弓虽然低垂,但是高宝藏毫不怀疑,只要他和身后的亲随一有异动,他们中肯定有人身上会插上那黑色的羽箭。
“在下是高句丽的使者,有要事求见郭将军。还请几位引见高宝藏整了整衣冠,朝那几名隔着数十步,冷冷地打量他们的隋军骑兵说道。
“把你们的兵器扔掉,跟我们走苏邑看着月光下那个穿着好像很是讲究的高句丽人,冷冷的开了口,然后让身后的部下呈扇形围住了高宝藏一行人。
“都把刀扔了,扔了高宝藏见那隋军骑兵的首领愿意带他们去大营,却是连忙朝身后的亲随喊道,他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高宝藏身后的十几个亲随,听着高宝藏的喝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最后都是扔掉了兵器,然后在身旁隋军骑兵的目光下,一起和高宝藏上了马,朝前方的隋军大营而去。
苏邑并没有问高宝藏的来历。在他眼中只要自己把人带进大营,送到将军手中便行了,其他的不关他的事情。
只是片刻功夫,苏邑便带着高宝藏等人到了大营前,出示了军牌,对了口令之后,苏邑在大营前当值军官的陪同下,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郭孝恪的帅帐。
“将军,我军游骑在大营外发现了自称高句丽使者的人,如今已带回大营,请将军发落。”那当值的军官带着苏琶进帐后,朝还未就寝的郭孝恪禀报道。
“高句丽使者?。郭孝恪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禀报军官身边一身轻骑装扮的苏邑。
“回禀将军,那使者自称名叫高宝藏,说有要事要见将军。”苏邑大声答道,他本是乡里有勇力之人,平时便带着村中的青壮抵御那些盗匪,这一次朝廷百万大军征辽,他也在被征之列,带着儿子苏烈和村中的青壮三十人投了军,原先是薛世雄的部下,不过郭孝恪在辽东征兵的时候,他便转投了郭孝恪麾下,几场仗打下来,已经升到了百人长。
“高宝藏。”听到苏笆口中报出的名字,郭孝恪想到了当日来诈降的那个高句丽的宗室子弟,皱了皱眉后道,“让他进来对郭孝恪来说,高宝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过他这次连夜来见自己,他也不妨见上一见,看看他究竟有何要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郭孝恪挥追可苏蔑等人,只留下了在帐中的魏征。 …
“参见郭将军高宝藏进帐后,看到郭孝恪,想到郭孝恪当日的冷酷,却是连忙跪在地上道。
“起来吧郭孝恪看着毕恭毕敬的高宝藏,沉声道,他身旁,魏征则是始终盯着高宝藏,那种仿佛可以穿透人心一般的锐利目光看得高宝藏心中紧张不已。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看着站起来的高宝藏,郭孝恪开其问道,在他看来,高宝藏过来,无非是高句丽想要求和,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高宝藏看了眼帐中只有三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听得郭孝恪身旁的魏征,目光不断地变化着,不过让高宝藏庆幸得是,这个魏长史的目光已不像开始时那么锐利。没有了那种让他如坐针毡的感觉。
“你说,以往之事。都是渊子游所为,和高元没有半点关系。”郭孝恪盯着高宝藏,却是轻笑道,渊氏在高句丽国内权倾朝野,他是知道的,可要是说渊子游在开皇年间,撺掇契丹人入寇边郡,之后又数次联系突厥人,以图结盟。对抗大隋,都是渊子游一人的主意,简直就是可笑,高办虽然大权旁落。可是这种军国大事,尤其是开皇年间,渊子游还没有只手遮天的时候,说他没有参与简直就是可笑。
高宝藏看着郭孝恪眼中的那种笑意中隐藏的不屑,心里面却是有些惊慌,生悄郭孝恪会一口回绝门
“你先下去,我明日自会给你答复。”郭孝恪没有再给高宝藏开口的机会,高宝藏不过是个传口信的人,不是能做主的人,而且他对和高元合作对付渊大稽也没多大兴趣。
“玄成,你如何看待此事。”郭孝恪看向了魏征,渊子游病危这件事情,他倒是没想到,不过如今既然知道渊大作为何匆匆赶回平壤的原因,他倒是可以放下心中的疑惑了。
“将军,看起来如今高氏和渊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魏征见郭孝恪询问,却是正色答道,“高元不惜和我们合作,也要除掉渊大作,可见渊大稽已经彻底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话,恐怕渊大诈很快便会对高元下手,毕竟他手握大军。实力比高元强得多,而且渊氏在朝野培养党羽多年,高元的动作未必能瞒得过他。”
“那你是看好渊大诈能除掉高氏,取而代之了。”郭孝恪看向魏征,却是皱眉问道,平壤这一仗忽然变成了高句丽的权谋内卓,这让他是颇为头疼,不知道该做何取舍。
“将军,如今高句丽国中的军队都在渊大诈手中,只要他愿意,高元根本没有赢的机会。”魏征朝郭孝恪道,然后走到了地图前,“高元唯一所依仗的不过是王宫的守军,不过只要渊大稽不轻身犯险,这依仗毫尧用处。”
“我应该帮高元吗?”郭孝恪看向了魏征,毫无疑问,在高元和渊大稽二者间,高元属于弱的那方,只是帮他一把,他又有何好处。
“将军,那高宝藏代高元带来的条件,足以看出此人的秉性,是个反复之人,而且太重小利。将军从他身上得不到多少好处。”魏征朗声说道,高句丽立国五百年,高氏这些年虽给渊氏压着,但终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让高元重掌大权,只怕是祸事而不是好事。
“将军,与其助高元对付渊大诈,到不如让渊大诈杀了高元魏征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渊大诈其人秉性残忍,他若是杀了高元。必会屠戮高氏,到时高句丽国内必定动荡,他肯定会向将军求和,甚至会送上高元的人头,将军便可得到这大功
听着魏征的话,郭孝恪心中却是佩服魏征的这一石二乌之计,渊大作杀高元,篡了高氏,高句丽国内的动荡肯定比高元杀渊大作,灭了渊氏要来得大得多,作为篡位者,渊大作想要坐稳位子,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不行,到时候自己只要答应渊大诈的求和,不但在杨广跟前立下大功,等到来年,他还可以随便找个高句丽人冒充高氏子弟,以讨伐渊大作之名进攻平壤。
“玄成果然妙算,只是不知道那渊大祜”郭孝恪看向了魏征,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魏征的计谋。
“将军只要把高宝藏送去渊大作军中。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魏征笑了起来,一句话便定了高宝藏的生死。
晚上吃饭回来晚了,发得晚了点,不好意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诸般心思 0
※丰帐中。高宝藏有些不安地老来专尖。自从昨天晚卜离 开“4陪的帅帐之后,他就被严密地监视了起来,哪怕他要去解手,身边都跟着两个隋军士兵。至于他带来的那几个亲随,更是再也没有见过。
自从在长孙无忌手中吃过一圈苦头后,高宝藏便变得异常谨慎,他现在已经是成了惊弓之鸟,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让他牟里恐惧。
“哗,听到帐帘子被挑开的动静,高宝藏猛地跳转了过来,手里拿着帐中案几上摆着的茶壶,当他看到是长孙无忌时,手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那拿着的茶壶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看起来。高使者是对我很不满啊。”长孙无忌扫了眼地上摔成碎片的茶壶。脸上的笑容看得高宝藏毛骨悚然。
“长孙大人。您说笑 ”高宝藏的脸色变得煞白,声音也有些哆
。
“好了。高使者,还是坐下谈正事吧。”长孙无忌大方地坐下了,看着高宝藏,示意道,魏征的意思是把高宝藏送去渊大诈那里,不过长孙无忌觉的高宝藏倒是个最好的愧儡人选,比随便找一个人冒充高氏要好用的多。
高宝藏,战战兢捷地坐了下来,看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不知道,
“唉,先喝茶。”长孙无忌看着想要说话的高宝藏,却是拦住了他,然后让身后的士兵拿出了火炉和茶壶,接着煮起了团茶,另外不时往里面添加着姜糖等物。
长孙无忌煮茶的手法很优美,高宝武平时也是爱附庸风雅的人,此时看着长孙无忌那双白哲修长的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飞舞,竟是忘记了心中的害怕。不由赞叹了一声道,“长孙大人,真是茶中妙手。”煮茶,本就是门阀世家才有的风雅之事,高句丽一直都是学习汉人的典章制度,而那些宗室子弟和贵族则是更以中国的世家门阀的生活为荣,这煮茶一道也是如此。
“称不上妙手,只是略微学过点罢了。”长孙无忌听到高宝藏的话,轻轻一笑。然后为两人的茶盏中满上了煮好的茶汤,既然要让高宝藏做愧儡,长孙无忌就要让高宝藏当得心甘情愿,就像当年启民可汗对大隋一样,这是长孙无忌骨子里的骄傲和执着。
“高兄。请品茶。”长孙无忌把茶盏放到了高宝藏面前,脸上那种温和淡暖的笑意。就好像是在对着知交好友一般。一刹那间让高宝藏有了种错觉,似乎长孙无忌是可以值得倾心相交的人一样。
接过那温热的茶盏时,高宝藏仍旧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仍是口小口地喝起了茶。这种团茶,在高句丽也是稀罕物。他平时也是只有在聚会饮宴时。才会拿出来,而且他的手法远没有长孙无忌精妙,原先还不觉得什么;不过如今看到了长孙无忌煮茶时的姿态仪容,却是让他自惭形秽。
“长孙大人。煮得茶果然是茶中上品。”高宝藏半是真心,半是拍马屁地说道。在他眼中,此时温和笑着的长孙无忌忽然间不是那么可
。
“高兄喜欢就好。”长孙无忌轻抿了一口茶盏。对他来说,能够让高宝藏放下戒心是个好的开始,于是接下来他开始和高宝藏谈起了各种趣闻,有大隋国内的,也有在辽东听来的,甚至还谈起了诗词歌赋。
高宝藏是宗室子弟,虽然只是支系的高氏王族,不过自幼接受的汉学却是非常扎实。而且长孙无忌谈话的技巧亦是非常高明,很快就摸清了他的喜好。将话题引到了这些喜好上去,而高宝藏不知不觉间,亦是兴高采烈地和长孙无忌谈了起来,心里放下了才开始的那种疑惑。
“长孙大人的学识,让下臣佩服。”一番长谈下来,高宝藏对于长孙无忌的文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虽然从小学汉学。在高句丽国内也算是学得好的。可是和长孙无忌一比,无疑是萤火之光和皓月的区别,两人交谈下来。他自觉得益匪浅,起码若是他能回到平壤的话,到是可以唬住不少人。
“高兄。此番我大隋征辽,还是因为高元不敬。”长孙无忌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却是忽地朝高宝藏道,刚才一番试探里,他已经知道高宝藏对于高元这个高句丽大王并不满意,甚至还有隐隐的怨愤。
“长孙大人,我高朝政一直都是掌于大对卢渊子游之手,当年得罪冒犯上国之事。全是此人和其党羽所为。”高宝藏听到长孙无忌的话,连忙说道,他虽然心中不满高元,可仍是帮着高元说话。
“高兄。这话你就差了,即便是渊子游才是元凶,可皇上那里,高元才是元凶。”长孙无忌看着高宝藏,目光变得飘忽起来,让高宝藏心中一阵忐忑。而那句“高元才是元凶。更让他心里恐惧。
“高元不死,我家将军难以向皇上交代,我家将军的意思是,高句丽还是另立一主为好。”长孙无忌说到此处时,目光落定在了高宝藏身上,这时即便高宝藏在蠢,也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的暗示,一时间从大悲到大喜,他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高兄。样貌堂堂,而且文才高妙,最重要的是对我大隋忠心耿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臣。”长孙无忌看着脸上露出诧异和惊喜混杂神情的高宝藏,为他空掉的茶杯中满上茶后,却是夸赞道,让他身后两个随从的堤骑士兵都是脸上的肌肉发起颤来,竭力强忍着笑意,他们如何不知道自家这位大人可是从来都没有瞧得过起高句丽人过,如今居然这般夸赞这个高宝藏,明摆着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长孙大人过奖了。”高宝藏受宠若惊地说道。原本心中的恐惧和疑惑,一下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知道大隋或者说郭孝恪和长孙无忌需要的是一个愧儡,一个取代高元的傀儡,整个高句丽都会成为大隋的附庸,但是他不介意去当这个。愧儡,在高元和渊大稽之间,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看客。川一卜谁胜谁败。他都不会有更多的好处“不走过奖。将军也是这般夸你的。”长孙无忌的手拍在了高宝藏的肩膀上,站起了身,“只要高兄你愿意,将军随时可以为你做主,向皇上请立你为高句丽之主。”长孙无忌开始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利诱,不管高句丽也好,突厥也好,只有大隋的正式册封诏书,才能让他们自诩是真正的突厥之主武是高句丽之主。
“长孙大人。说得可是真的。”高宝藏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发抖起来。
“将军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一切就看高兄你如何选择。”长孙无忌看着高宝藏,一脸的笑意,只是在那笑意中却隐藏了无数的谎言,还有狠毒。对长孙无忌来说,高宝藏或许连愧儡都算不上,只是一枚用过就可以抛弃的棋子。
“在下愿为郭将军效犬马之劳。”高宝藏若是这时还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就可以一头撞死了,他连忙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拜道。
“好,高兄果然是识时务的人。”长孙无忌看到高宝藏坚持跪下朝帅帐方向磕头。却是有些欣赏高宝藏的无耻,这个人或许没有什么胆魄,但绝对是个能活得很长命的人,至少长孙无忌开始有些舍不得把高宝藏当成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了,而是当成了一枚有些重要的棋子。
高宝藏起来后,恭恭敬敬地坐下了,既然他已经决定出卖高元,当郭孝恪或是长孙无忌手中的扯线愧儡,那么他就该有扯线傀儡的自觉。他现在要做到。只是听长孙无忌的吩咐,然后去做就走了。
长孙无忌要高宝藏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他派手下的心腹去渊大诈军中通风报信;让渊大稽知道高元要对付他,夺回大权就行了。
“此事容易。我立刻便去办,只是不知道我那些随从。”高宝藏见长孙无忌要他做的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却是连忙保证道,然后问及了自己那些随从。
“放心,他们每个人都很好,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们。”长孙无忌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给高宝藏的茶盏中满上了茶,又谈了好一会儿的文学,让高宝藏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之后,才告辞离去。
“高元,渊大诈,哼。
长孙无忌离去后,高宝藏看着那还剩下的半壶茶,给自己空掉的茶盏满上以后。脸上露出了阴恻的神情,他在两人眼中,只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既然是当狗,也要挑个好主人,比起当高元的狗,远不及当郭孝恪的狗,自从在长孙无忌手中差点死掉之后,高宝藏的心里就早已扭曲了。
当高宝藏喝下杯中的茶后,外面响起了士兵的通禀声,“高大人,你的随从到了。”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共十二名他的随从被带了进来,然后那两名士兵便告退了。
“大人。”看到高宝藏,这些高宝藏的心腹随从都是有些激动,他们自从被那些隋军带走以后,几乎以为死定了,哪里想到刚才那些隋军忽然对他们说。“你们跟了个好主子。然后就带他们来见高宝藏了,每个人都以为是高宝藏从那些隋军士兵手里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我问你们。你们可愿意与我一起共享富贵。”看到十二个心腹出现在自己面前。高宝藏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朝着十二人,恶狠狠地说道。
高宝藏的军帐后面,长孙无忌和魏征一起并肩站着,他们的耳边有搭着细线的铜铃。帐中高宝藏和手下心腹的对话,没有一句能逃过两人的耳朵。
“这个高宝藏。还算有些手段。”听着高宝藏以利诱之,鼓舞起手下心腹的话。魏征看了眼长孙无忌,沉声道。
“若只是个废物,也不值得我花心思了。”长孙无忌淡淡地回了一句,他知道魏征并不同意让高宝藏来当那个愧儡,不过可惜的是,郭孝恪最后听了他的。
“辅机兄的手段更高明。”魏征看着目光中隐约有些冷意的长孙无忌,却是一笑道,抛开别的不谈,如今长孙无忌这份演戏的功夫,是连他也要佩服的,若不是早就了解长孙无忌的为人,恐怕他也会以为长孙无忌是一心要扶这个高宝藏这个愧儡,而不是把他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听到帐中谈话已完,魏征放下了手中的铜铃道。“辅机兄,我们该去向将军回禀了。”挑动高元和渊大诈互斗,然后从中取利的一石二鸟之计,他和长孙无忌只是想愕很好而已。至于能不能做到,两人还不能保证。
长孙无忌放下铜铃,和魏征一起朝帅帐的方向而去,在军中旁人眼里,两人似乎是知己一般,只有寥寥几人,才看得出两人之间的那种“争锋相对。
帅帐中,郭孝恪看到魏征和长孙无忌连袂而来,也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两人暗中较劲,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好事而非坏事,只要这种较劲没有超出他的底线就行。
“玄成,辅机。你们来了。”郭孝恪的脸色并不太好,这一次他为了让九军从海上撤退,原本军中囤积的粮草有大半都在其余八军撤到出海口以后,分了出去。本来九军先行撤出的部队在百济沿海一带登陆后,应该立刻进攻附近的城池,夺取粮草以进行补给,但是张仲坚的船队运走了近二十多万人,而带过来的粮草却少的可怜。如今宇文述的第一军也已经撤走。他军中剩下的粮草不过只剩下两月之用,想到张仲坚带来的那总是百济战况不利的消息,郭孝恪已经噢到了一种危险的
息。
“将军。看起来,张仲坚已走出卖了我们。”魏征听完郭孝恪的话,却是冷声道,对于张仲坚这个人,他和长孙无忌的看法一样,是个。迟早会威胁到他们的人,只是两人没想到那么快张仲坚就出卖了郭孝
。
“岂止是这个海盗,恐怕宇文咐老匹夹也是样,迈有其余七军的辛帅。”长孙天函白是阴沉了下来,他本就对宇文述颇有看法,这个能在杨广身边抹阖官场几十年不倒的老狐狸。绝不是什么有信义的人。
“这一次是我有些托大了。”虽然暂时看上去自己的局面还不算太差,但是郭孝恪知道不管自己能把士兵练到任何地步。一旦面对缺粮和后路断绝的窘迫境地,便是再强的军队也会被瓦解士气,要是被高句丽人知道这一点。恐怕他会在平壤遭到第一次惨败。
看到郭孝恪并没有半点慌乱,魏征心中也不由定了下来,郭孝恪的这种气度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这一次最后就算是他们功败垂成,输了这一仗,魏征也相信郭孝恪能够东山再起,最后成就大业。
“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如今高句丽国内情势微妙。我军仍有胜算。”魏征第一个开了口,这个时候,不管是郭孝恪,还是他和长孙无忌都要冷静,绝不可自乱阵脚。
“不错,到时候将军可惜着渊大作和高元内斗之机,独占大功,返回辽东,到时宇文述等人必定悔之莫及。”长孙无忌亦是在一旁道,“至于那张仲坚。将军则不可再留下此人。”
长孙无忌对于张仲坚,始终都是抱着一种敌视的态度,甚至数次劝郭孝恪除去张仲坚。免留后患,只是郭孝恪一直都没听而已,让他心中多少有些怨气,此时却是借机说了出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仲坚和我之间,本是以利相交,谈不上什么出卖。”看着对张仲坚颇有怨言的长孙无忌,郭孝恪却是沉声道,他从一开始就把张仲坚当成了敌人,只是这个敌人在他们真正在战场上相见之前,却是可以合作。只是如今看来,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不是那么完美,不过郭孝恪不认为张仲坚会从此和自己形同陌路,只要自己能回到辽东,两人就依然有合作的可能。
魏征听着郭孝恪的话,心里面第一次感受到了郭孝恪的气度和格局,或许郭孝恪在这次九军的事情上,有些失当,但绝不是什么大错,光凭着这份气度和格局,说不定等回到辽东后。就能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好了,先不说这事,你们觉得渊大诈会派人来找我们吗?”郭孝恪看向了魏征和长孙无忌,如今军中的军粮只剩下两月之用,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平壤外海,张仲坚的大船上,宇文成都看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双手紧紧掐着船舷,他嫉妒郭孝恪,但是他承认郭孝恪的确比他强。所以他更想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地打败郭孝恪,而不是用那种鬼域伎俩去陷害郭孝恪。
“成都,有些事情,未必是对的,但你必须去做。”宇文述走到了宇文成都身边,他这个长孙心比天高,虽然看着沉稳,但其实是个,骄傲的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赵才的手段虽然下做,但是却很管用。
“祖父,郭孝恪未必会输。”看到宇文述,宇文成都却是低声道,如果郭孝恪会败。那么那个能打败郭孝恪的人。只能是他,而不是那些胆小怯懦的高句丽人。
“不错,郭孝恪的确是未必会输。”听着宇文成都的话,宇文述却是点了点头。接着压低了声音,“杨义臣他们都没有和赵才一起,只是默许了这事情罢了,就算郭孝恪回到辽东,他真正会去找麻烦的只有赵才一个人,到时说不定倒霉的反而是赵才,那个时候你不妨向郭孝恪示好。”
“祖父,孙儿明白。”宇文成都应下了,看着甲板上走来的张仲坚,却是没有再说话,对这个张仲坚,他了解不多,不过他和赵才勾结,出卖郭孝恪之举,让他很是不齿。
看到宇文成都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张仲坚并不在意,他答应赵才,只是因为赵才同样能给他郭孝恪给他的东西,他自然要试一下,郭孝恪给他的那种无力感实在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似乎从两人见面开始,郭孝恪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次战争的结果,然后安排了一切,他现在就是要打破郭孝恪的安排,看看郭孝恪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参见宇文大人。”张仲坚朝宇文述一礼道,比起赵才,他其实更愿意选择宇文述作为新的合作者,只是宇文述似乎并不感兴趣一样,不过他仍想试一试。
“张将军不必多礼。
宇文述看着张仲坚,只是淡淡说道,在回到辽东,确认郭孝恪的消息以前,他是不会和这个同样有才能有野心的东海豪客有什么来往,在他心里,如果要给宇文氏找一个盟友的话,没有比郭孝恪更合适了。
“张将军若是无事的话,老夫就回舱了。”如令人在张仲坚的船上,宇文述还是客气了点,要是换了在陆地上。他绝不会正眼看张仲坚。
看到宇文述还是那般冷淡地离去,张仲坚看着宇文成都和宇尖述走进大舱,脸上露出了几分阴冷之色,既然宇文述这般对他,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如今宇文氏的地位全靠宇文述一人支撑,只要他死了,宇文氏必定大不如前。就靠那个宇文成都,还撑不起整个宇文家。
“记得,给宇文大帅的菜要单独做。”张仲坚看向了身边的李海虎,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机,在海上他有好几种办法能要了宇文述的命,不过要不被人看出端倪来,还是在饭菜里面动手脚最好。
“是,大人。”李海虎点了点 头,他也不满宇文述的傲慢很久,或者说那些上船的官军主帅,没有一个他是喜欢的,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好象在看着一群卑微的蚂蚁一样,那种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去了舟山,在车上码的,两章一起发了,比较晚,对不起大家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奸雄枭雄上
凉的海滩滩涂地卜,二十多万的隋军面黄肌瘦地挤在着渊,个、个都是精神萎靡,对于这些从大隋内地征召而来的士兵,海上的颠簸几乎让他们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唯一搭建的一处帅帐里,于仲文,薛世雄。杨义臣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虽然于仲文登岸后,打破了沿海附近两个小城。可是百济国那些搜刮来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大军所要,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熟悉百济的地形,要从百济走陆路回辽东,不会比从平壤回辽东好上多少。格反因为不熟悉道路,恐怕到时队伍会在路上直接散掉。
“如今全军剩下的粮食只够士兵们喝上三顿稀的。”于仲文看着杨义臣等人,声音好像铿刀一样专着那般难听,为了从平壤撤到百济,他们几乎扔掉了大部分的军辐,没有帐篷,没有马匹,就连箭矢也只剩下少量,现在他们手下那些被饿得有气无力的士兵不会比乞丐强上多少。
“这些粮食。再平摊下去,只是一起等死。”薛世雄终于开了口,“唯今之计。只有挑选精锐,往百济腹地而去,只要能够找到一处大城,全军便可得救。”
“薛将军。你说的好听,百济弹丸之地,民不过数十万,哪有什么大城,我看薛将军是想做那带兵之人吧。”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在一旁冷冷开了口,百济这里虽没有高句丽的大军威胁,可是这从海上一路颠簸过来,再加上粮食耗尽,这一回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崔弘升,你,”薛世雄看着出言讥讽自己的崔弘升,怒目而视道,他好心出主意。却是给人当成了小人,如何心中不火。
“够了,都少说两句。”于仲文看到薛世雄要发作,却是连忙喝道,现在他们都是荣辱与共,这一回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于将军,你说怎么办吧?”崔弘升看着于仲文,直接问道,现在各军的情况都好不了,一旦断粮,谁还管得了手下士兵,到时候别说队伍散了,就是哗变也有可能。
“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如薛将军所说,挑选精锐,想办法带回辽东。”于仲文看向了薛世雄等人。不过他却是改了薛世雄的主意,是让众人保住自己手下的嫡系人马撤回辽东,至于那些去岁为了征辽而新募集的府兵,只有放弃一途。
薛世雄等人看到听到于仲文这个折中的主意都是愣住了,放弃二十多万正值青壮的府兵,这些可都是大隋府兵中的主力精华,到时候就算他们回了辽东,也是难逃杨广的责罚。
“要不就一起死。要不就弃本保车。”于仲文看到众人犹豫,却是沉声道,只要能把自己的嫡系人马带回去,他们就还能东山再起,要是再犹豫下去,可就是连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了。
“各军的人数如何定。”崔弘升第一个附和道,他是第一个撤到百济的,如今全军所用的军粮还是他从附近的两个与其说是城,还不如说是塞子的百济城中搜舌来的,他自然清楚百济这穷野地方是根本撑不起大军消耗的。
“每军五千人。”于仲文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沉声道,说出了他心中的数目,如今只有宇文述还没到,他们七个主帅,每个人带五千人回去,就是三万五千人,以目前全军的存粮,足够支持他们进入百济腹地,能够就敌于粮,赶在入冬前撤回辽东。
“其实那些百济人,可以拿他们做肉干。”一直沉默的赵才忽地出声道,接着手仲文等人都是看向了他,自汉末以来,五胡乱华,食人之事,数不胜数。只是自大隋统一天下以来,却是再也没有这等事情。
“赵将军,倒是可以独领一军,为我等做些冉干。”杨义臣看着出这种主意的赵才。在一旁讥讽道。
“好了,都别吵了。”于仲文看着一盘散沙的众将,却是怒声道,在平壤时,好歹还有高句丽人的近二十万大军,能让他们不至于内斗,如今倒好,撤到了百济,却是先互相斗了起来。
于仲文发怒。其余人也是没了声音,如今天气即将转凉,他们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带不了多少士兵能回到辽东去。
大海之上,张仲坚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海岸线,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当初他也曾心折于郭孝恪想要力挽狂澜的举动,但是当他把那些官军送到百济以后,却发现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近三十万大军需要的粮草便是让百济全国的余粮都拿出来也不够用的,而且那些官军士兵根本就没坐过海船,下了岸以后,没多少人还能
如今那近三十万官军在百济恐怕也快到了断粮的时候。到时候一旦大军因为缺粮而崩溃。只会比在平壤兵败更加耻辱,尤其是那些卫府大将,当他们灰溜溜的逃回辽东的时候,恐怕会沦为笑柄,而率一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只会是郭孝恪。
力挽狂澜。将大军从兵败平壤的局面中挽救下来,可最后却因为那些卫府大将们的无用,而让大军不战而败,而亲自孤军在平壤断后的郭孝恪即使最后败了。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没有人可以怪罪他。
真是好精妙的算计,好深沉的心机,张仲坚脸上露出的冷笑变得更加嘲讽,郭孝恪实在是太可怕,就连他当初也给瞒过了。
“大人,宇文述已经暴病了。
李海虎走到了张仲坚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宇文述本就年迈,再加上海上风浪大。第一次出海,他们只是给他做了些不宜食用的海鲜等物,宇文述便病倒了下来,按照现在的情形,恐怕等回到辽东,他这病也就拖得差不多了。
“做得很好,记得不要让人看出破绽。”张仲坚点了点头,郭孝恪算计宇文述那些人。对他来说也有好处,要是不能让这些门阀世家出身的卫府大将们颜面丢尽。在杨广跟前成为彻底的酒囊饭袋,又如何有他这样的人的出头之日。
“你到时带人回去一趟,去找郭孝恪,告诉他,赵才联合其余各军主帅逼我,并非我有意不去救他。”张仲坚仍是认为郭孝恪在平壤难逃败局,不过他也不觉的没了自己的接应,郭孝恪就会死在平壤,想到这个男人的心机城府。张仲坚就是心有余悸,他不想彻底得罪郭孝恪,谁也不知道他回到平壤后会怎么对付赵才。
“是,大人。”李海虎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张仲坚心里对郭孝恪的看法,在他眼中。郭孝恪不仅是个无敌的统帅,也是个仁义的英雄。
平壤城外,渊大诈军中,帅帐内,看着两个自称是高宝藏心腹,一身随从打扮的人,渊大作脸上,露出了残忍而狰狞的表情。要不是这两个高宝藏的心腹偷偷跑出来告密,恐怕他还要给高元蒙在鼓里。差点就给算计了。
“你们两人,先下去好好休息,本帅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渊大祜看着两个,前来投奔自己的高宝藏心腹,让他们下去了。
待那两人退下后,渊大稽看向了帐中的诸将道,“各位都亲眼看到听到了,高元竟然想要出卖我等,以舟大隋求和,此等刻薄寡恩之主,我等还保他做什么?”
听到渊大作的话。在座的诸将,即便不是渊氏的心腹党羽,在听到高宝藏的那两个心腹说到,高元要杀了他们向大隋求和,都是心中忿怒起来,那最后一点的犹豫也都没了,这时候渊大诈便是要带他们直接杀到内城,砍了高元的脑袋,他们也不会皱半下眉头,既然高元不仁在前,就休怪他们不义了。
“好,既然各位都听我号令,那便回去整顿军马,务必要让将士们知道高元的丑陋嘴脸。”渊大作虽然心中打定主意要除去高元和高氏,但是他终究不愿意背上个卖主的恶名,朝群情汹涌的诸将道。
“是,大人。”随着一声声的领命声,那些将领们一个个鱼贯走出了大帐,只剩下渊子路在帐中。
“三叔,要麻烦你去隋军大营一趟,你告诉那郭孝恪,只要他肯撤兵,我愿意拿高元的人头奉上,向大隋求和。”渊大作心中做出了决断,高元虽然手上只有集余的王宫守军,可如今内城几乎大半是他的人马,他要是杀进内城,到时候城外的郭孝恪真地答应了高元,拖住他这里大半的兵力,给高元煽动起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他就危险
。
“只是高元的人头。还不一定能让那郭孝恪动心。”渊大作说完后,却是不等渊子路开口,自语了起来,然后道,“三叔,你先去隋军大营,看看那郭孝恪是何意思?”
“是,大人。”渊子路看着行事有些渊子游影子的渊大祜,心里面原本有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这次能除了高元和高氏,这高句丽便是他们渊氏的了。
很快,渊子路便带着几十骑人马,出了大营,朝五里外的隋军大营而去,如今平壤的这场争斗,胜败的关键已经落在了那个郭孝恪手中,只要他两不相帮,高元就没有半点胜算,若是他插手进来,就不知道是鹿死谁手了,想到这里,渊子路心里沉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奸雄枭雄下
,军帅帐,听着前来禀报的十兵说宗消息,郭孝恪看向而魏征和长孙无忌,就像两人所料的那般,渊大稽主动派人过来了,看起来那高元手上的实力恐怕还在他们的猜测之上,要不然这渊大稽的动作也不会这般快。
“让他们进来。
郭孝恪朝那来禀报的士兵点了点头,此时他帐中诸将全都在场,自从宇文述的第一军撤走后,郭孝恪便将贺廷玉的一万人马招了回来,和诽大诈的十一万大军对峙。
“将军,那渊大诈派人过来,恐怕是有取代高元,向将军求和之意,只要将军的条件不是太苛刻,想必渊大诈必定会答应。”长孙无忌抢在了魏征前面说道。
木兰站在贺廷玉身边,看着魏征这个认下的大兄,却是为他有些着急,这几日她可是没少听说这个大兄和长孙无忌明争暗斗的话,她虽然喜欢长孙无垢,把长孙无垢当成妹妹一样,可是对于善于做戏,行事阴狠的长孙无忌却没有多少好感。
“你们觉得我跟那渊大诈开什么条件为好?”郭孝恪此时心情不错,要是渊大祜最后送上高元的人头,等他回到辽东,这开府建牙是跑不了了。
“将军,军中可是很久没有酒肉吃喝了?”见郭孝恪脸上笑意,罗士信知道此时便是说些玩笑话也无妨,第一个跳出来道,他话一出口,帐中其余人也都是附和道,既然渊大作要求和,要是不狠狠地敲上一笔,实在是对不住这大好机会。
“酒肉不过小事尔。”郭孝恪笑着道,他麾下的士兵壬练量比其他各军都大,过去在辽东时都是酒肉管饱,自从九军出征平壤以来,恐怕已是憋坏他们了。
“将军,这御寒的衣物和粮草都可趁机索要。”贺廷玉在诸将中最是沉稳,他想的更加全面点,要说粮草的话,他们省吃检用,就算是挺过冬天也行,但是这御寒的衣物,却是毫无办法,只有找渊大诈解决。
“伯阳所言甚善。”郭孝恪点了点头,这朝鲜半岛入冬之后的严寒天气才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不管渊大祜和高元谁胜谁败,他撤回辽东时,必然是入冬之后,若没有御寒衣物,他麾下士兵怕是多有无谓的
。
“将军,待会可向那渊大诈的使者索要乙支文德的家人。”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征终于开口了,而他的话顿时让长孙无忌心中一怔。脸上闪过了讶异之色。
郭孝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愣,但他随即大笑起来,魏征果然是深谋远虑,乙支夫德死守辽东城,只要高元一死,高氏倾覆。再加上他的家人在自己手中,不怕他不献城投降,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渊大作肯不肯把这辽东城等于是拱手相让。
“玄成之言,果然是眼光独到。”郭孝恪赞了一句魏征让长孙无忌心里好像是有猫爪在挠一样,不是滋味。
很快,渊子路带着几个亲随被带进了帅帐,当他看到尉迟恭,秦琼,裴行俨,罗士信。刘弘基,魏刀儿这些身形雄壮,一脸杀气的猛将时,心里面一下子紧了起来,暗道郭孝恪能够杀高建武,败姜以式,在辽东连下十七城。到平壤后,又让他们屡番受挫,果然是名不虚传,光看他帐下这些猛将。便知道此人的厉害了。
“下臣渊子路参见大隋郭将军。”虽然知道郭孝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当渊子路拜见郭孝恪时,还是有些悄讶,不过当郭孝恪那冷电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立刻心中一凛,知道这个看上去年轻的隋军主帅是个无情得近乎冷血的人,死在他手上的高句丽人不下十万之众。
“渊大诈派你来。究竟是什么意思?”郭孝恪很是无礼地问道,不过渊子路并没有恼火,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会这样了,如今平壤的局面全在此人手中握着。他帮高元,则高元有取胜之机,若是不帮,高元必死无疑。
“我家将军心向大隋,只是无奈高元独夫,一意孤行,如今我家将军愿意弃暗投明。为大隋除此逆贼,以表忠心。”渊子路很直接地说道,大隋发布的征辽诏书里,高元可是不折不扣的逆贼,他的人头还是够分量的。
“就只有高元的人头吗?”郭孝恪看向了渊子路,一脸的不满,那目光看得渊子路。也是心中一寒。
“不知郭将军想要什么?”想到渊大诈的吩咐,再加上郭孝恪那直白的话,渊子路皱眉问道,他看得出面前的郭孝恪恐怕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要是开不出能让他满意的条件,这个郭孝恪恐怕会帮高元。
“酒肉粮草,御寒衣物,还有乙支文德全家老你可以回去告诉渊大作,若是想要大隋的册封,还得看他的诚意。”郭孝恪不但开出了条件,还在最后加了渊大诈无法
大隋的册封。渊子路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如果说杀了高元,他们最麻烦的是会背上卖主的恶名,即便渊氏取代高氏,也很难得人心,可如果能得到大隋的册封,那么渊氏便不是篡国,而是名正言顺地取代高氏。
“郭将军,此事我做不了主,不知道可否让我回去一趟。”渊子路虽然心动,可是交出乙支文德全家老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是他做得了主的。
“可以,不过动作最好快点,高元那里,恐怕也随时会给我答复。”郭孝恪倨傲地说道,他的神情让渊子路看得一愣,然后连忙告退出了帅帐,带着一众亲随士兵,飞快地打马回了大营。
渊子路带人离去后,尉迟恭忍不住问道,“将军。那渊大作要是把乙支文德全家老小送来,真帮他向皇上请册封之事?”尉迟恭话刚说出口,本想说话的秦琼看向了郭孝恪,其他人也等着郭孝恪的回答,只有长孙无忌和魏征还有贺廷玉没有在意。
“怎么可能。不过是讹他罢了,他若是多送了礼物过来,我自然笑纳,至于事情,我是不会帮那傻子办的。”郭孝恪如此说道,让尉迟恭等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军太坏了。”罗士信一边笑,一边不由自语道,他身边尉迟恭等人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不过他们脸上的神情倒是和说了没什么区别。
魏征看着轻描淡写,就将诈伪之事说得如此这般不惹人生厌的郭孝恪,心里面也是不由佩服起来,这时他想到了撤到百济的九军。这几日九军都撤走之后,他静下心来,才发现郭孝恪让九军撤到百济的下场未必会比留在平壤好多少,相反对宇文述等人来说。他们在百济全军崩溃,仓惶逃回辽东。只会比在平壤战败更加沦落为笑柄,而郭孝恪亲自带军断后,先不说声望上的好处,这一回要是能带着高元的人头回去,就是居功至伟。
想到这里,魏征看着郭孝恪的目光不由变了,他不知道郭孝恪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还是只是无意为之,总之郭孝恪的面目似乎一下子模糊了起来。魏征觉得自己跟随的这个主公,已不是曹操所能形容,还要多上刘备诈伪的枭雄之姿才够。
渊大作军中。帅帐之内,只有渊大祜和渊子路两人,听完渊子路带回来的郭孝恪条件,渊大诈犹豫了,交出乙支文德全家老就等于是把辽东城拱手送给郭孝恪,可如果他不答应,还有高元。
“大人,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辽东之地。本就不是我国之地,更何况如今只剩下辽东城一座孤城,乙支文德他未必守得住,眼下大人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这平壤。”渊子路看到渊大诈还在那里犹豫难决,在一旁不由大声道。
“三叔,你说的有道理,没了辽东,我以后可以再打回来。”听到渊子路的话,渊大诈猛地点了点头,心中做出了决断,“三叔,你现在就去告诉那郭孝恪,他的条件我全都答应,但是我要如何信他不会诓骗我。”
渊子路再次到了隋军大营,而郭孝恪给他的回复也很简单,只要酒肉粮草,御寒衣物先行送到,就撤兵十里,乙支文德全家老小送到,撤兵三十里,高元人头送到,回师辽东,信与不信自便。
面对郭孝恪那种满不在乎的强势姿态,渊子路心中已是信了七分,这一回他没有再回去。只是派了亲随,将郭孝恪的回复带给渊大作。
渊大稽和渊子路一样,最后信了郭孝恪,对渊大诈来说,和大隋的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输了,而郭孝格虽然只有两万人,可这两万人起码能牵制住他一半以上的兵力,萨水平原上那一战,他已经见识过了郭孝恪的厉害。
渊大作明知道只要继续拖下去,一旦入冬,就能让郭孝恪全军不战自败,可是他如今拖不起,而且即使他能拖,又有什么意义,和大隋再打一场国战,这一次高句丽已经损失了超过十万人以上的青壮,不但元气大伤,更走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他别无选择。
最后渊子路留在了郭孝恪军中,直到第二天,渊大蒋送来了酒肉粮草和御寒衣物郭孝恪退兵十里后,他才放下心来,亲自回去带了乙支文德全家老小送来。而郭孝恪亦是如约撤兵三十里,到了萨水河畔,只等高元的人头送到。便回师辽东。
从来就没打算让那三十万府兵安然地撤回辽东,只是想让主角既能获实利,又能搏个好名声罢了,而且我很不想让高句丽人打赢这场仗,搞得九军挂掉。
第一百五十六章勒索
…十壤城内,随着一队队的士兵进城。控制了各处要道翘为,口在外城的那些大户人家都紧闭家门,渊氏势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不定这平壤城是要变天了,不少人心中都是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