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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以后 玛姬欧法洛

_5 玛姬·欧法洛 (英)
“我打赌你不喜欢被叫成埃莉。”他说,双臂支在她身边的栏杆上。
她摇摇头说:“没错,我不喜欢。”
“我想也是。名字变短就不配你了。”
他带她去比水池更接近海的地方,她有些紧张地坐下来,双臂环抱膝盖-海浪近在咫尺,起伏拍打着他们坐着的岩石,劲风不时把她的头发吹到脸上。她就这样紧张地坐在那里,听他讲述自己如何想去教堂做一名牧师。
“家父想让我进家族企业做事,但我觉得不合适。做那个我不会快乐的。而快乐是首当其冲最重要的事,对不对,埃尔斯佩思?”他选择在那一刻停止往海里扔卵石,转过头来看着她。她什么也没说,觉得口鼻干燥,此时她只想到了一个问题:父母会怎么说?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埃尔斯佩思?人应该尽量让自己快乐,对吗?”他又问一遍。她仰起头,迎上他坚定的凝视。“对,对,应该的。”
他蹲下来,以便可以平视她。“那么,你真的要嫁给罗伯特吗?”
“我不知道。”
“别嫁给他,嫁给我。”他说完,手撑着岩石靠过来,做了一件罗伯特从未做过的事-在她的双唇上不折不扣地吻了一下。
埃尔斯佩思手搭凉棚,转头望向东边的巴斯岩。在小径远处绿化较为茂盛的地方,她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和那头错不了的金发。埃尔斯佩思很纳闷。安不是说今天要去爱丁堡吗?可她仍向前探坐着,朝着安招起手来,深吸一口气,准备招呼她-
第二章 你走以后(31)
她的手还未放下,又看见一个深色头发的男人-她本来以为是路过的-将安拉近到身边,然后两个人拥吻在一起,太阳的光芒被他们挡在身后。埃尔斯佩思的手落回腿上,她看着地板,想,是在这里第一次见的戈登吗?还是在更远的那棵橡树下面?她重新看着小径远处。两个人的身体分开了,身体之间又出现了阳光。他们在说话。安用手捧住男人的脸。埃尔斯佩思很熟悉这个动作:她就是这样捧住孩子们的脸的,也是这样捧住本的脸的。
男人朝着埃尔斯佩思的反方向快步离开以后,安朝着埃尔斯佩思的方向走了过来。埃尔斯佩思看着她缓慢地走在蜿蜒小径上,然后在离自己约一百米远的地方拐弯出了公园大门。埃尔斯佩思再次看了看男人远去的背影,浑身痛似的佝起来,紧握的双手摁住紧闭的双眼,陡然想到了一个更坏的可能。
两天后的上午,爱丽丝接到一个内线电话。“我来找爱丽丝·莱克斯。”线路“咔咔”作响后,从里面汹涌出街上的喧嚣。她认不出说话的是谁,“请问你是谁?”
“我叫约翰·弗里德曼。”
她一把拽下耳麦,“妈的!”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她。她按下桌上的按钮让他进来。“我操,我操。”她扯开包,从里面抓出发刷,飞快地在长发上刷着。
“谁啊?”苏珊娜从办公室另一头喊。连新来的负责人安东尼都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了。
“怎么回事?”他很和气,“爱丽丝干吗满屋子地跑?”
“噢,上帝。别问……操……我要干什么来着?对了,我看上去怎么样?”爱丽丝征求苏珊娜的意见。
“像个疯子。”
她飞奔下最初几级台阶,然后放慢脚步,以便见到他时脸上的红晕消退、呼吸也可以均匀。他就站在下面的楼梯口,正在看墙上的扫盲海报。
“你好。”他转身,窘迫地笑了,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她觉得胃直往喉
咙里钻,努力装得若无其事。“嗨,”她说着以尽量松弛的动作靠
在楼梯扶手上。“你来这儿干吗?采访时漏问了问题吗?”
他摇摇头。
“你看那书了吗?”
“还没……还没有。”
一阵令人痛苦的沉默。她揉着头发,放了一撮进嘴里。
“我刚才路过中心广场所以……”他停下来,叹了口气,举
目望向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把包扔在地上,看着她说:“我
认为,我们都知道,我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一件奇妙的事情发生在了爱丽丝的脸上。她用来控制微笑的
肌肉突然要痉挛了,她咬住嘴唇才好歹止住自己没有笑出弱智的
效果来。她看着地板。门外掠过一部计程车。他的手在胡楂儿上
搓了几下。“你今天晚上必须跟我去看电影。”
她收敛起微笑问道:“啊?我‘必须’?难道不应该说类似‘请’或者‘你愿意’之类的话吗?”
“不用说那个了。没必要对给我下咒的女巫拐弯抹角吧?”
他向她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噢,天哪!他要亲她吗?就在这儿?
她慌了神,向后退靠在放诗歌竞赛宣传页的展台上。他靠得那么
近,她几乎可以在脖子上感觉到他的呼吸。这种距离,她认为他
肯定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强忍住笑盯着他看。“我喜欢
看你生气的样子。”他低声说。
她开闸放水似的大笑起来,一拳捶在他胸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我绝对不跟你去看电影!绝对!永远不!就算……就算……”她满脑子搜索着最极端的情况,“就算放的是我最喜欢的片子,而且是最后一场,而且你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票。就算是那样我也不去!”
约翰揉着胸前被捶的地方,“每次见你我都要受点儿伤,这里那里的。但是我很放心,就算你是女巫,在电影院里也干不出什么夸张的坏事来吧。”
“我不去!”她冲他喊。
第二章 你走以后(32)
“你会去的!”他也不甘示弱。
“不去!跟你我哪儿都不去!”
她先看见了他,在沙夫茨伯里大道上的电影院门口,他眉头微蹙,低头看着报纸。不时朝她来的反方向抬起头。她见他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人异常地高。他焦急地探头张望挤满了人的人行道,筋腱在颈上绷得笔直。
“嘿,”她掸掸他的报纸,“你已经下班了,可以把这种东西放下了。”他转向她,脸上写满欣慰。他们保持距离站着。“你迟到了,
爱丽丝·莱克斯。我以为……”
“我一贯迟到。”
“我下……我会记住的。”
她听出来,他本来要说“下次”,但是咽回去了。
“我们进去吗?还是就在这里站着互相笑一晚上?”
他笑了,“行倒是行,我怕你会觉得无聊。我们进去吧。”
爱丽丝走在他身边,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边走边回顾刚才看的电影。说到重要的地方,她会朝他的方向稍稍偏过身体,问一句,“你不觉得吗?”她穿着绀蓝色紧身牛仔裤,厚重的靴子,脚跟处钉的金属在索霍区的霓虹灯光下一闪一闪。经过日式拉面店时,她停下来,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他问。
“喜欢。”
约翰嗅了嗅,除了腐坏蔬菜辛甜的臭味和炒菜微苦的焦味以外,什么都闻不到。
“这气味让我想起日本。”她说。
“你去过?”
“对。我在东京待了一个月左右。”
“嚯。什么时候?”
“大学一个长假。那时我经常旅行-做学生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大块完整的时间去旅行。”
“你喜欢日本?”
“非常喜欢。是个令人兴致高昂的好地方。不过我当时离开
也是觉得已经待够了。东京太疯了。我们从那里直接去了泰国,在沙滩上玩了好几个礼拜。”我们?“跟谁一起?”他尽量事不关己地问。
“一个前男友。”他费了好大劲才没有连珠炮似的问出来,那人是谁?你爱他吗?在一起多久?什么时候分手的?还见面吗?
他转而问,“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不知道。有主意吗?”
“我没什么主意,倒是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她透过发丝斜觑他一眼。头发一定是看电影的时候放下来的。来的时候,她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垂在后脖颈上。他有时觉得她定睛看他时,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呃,因为我这一整天花了好长时间满怀对于一个……女人的……青少年式的愁思在中心广场转来转去。”他小心翼翼地看她。她低下头,长发像瀑布一样盖住侧脸“……所以我就完全没有工作。其实明天早上九点以前我必须交出一篇两千字的稿子,关于美国独立影院的。”
“明白了,”她将头发甩到脑后,“的确是个小麻烦。”
“至少我可以跟自己开玩笑说,今晚我作过研究了。”他冲影院的方向点一下头。
“那-么,”她站定下来,身体前后摇晃,“我想我该回去了。”
“你住哪儿?”
“芬斯伯里公园附近。你呢?”
“卡姆登区。我开车送你回去行吗?”
“你有车?”
第二章 你走以后(33)
“有。算是仅有的奢侈品,用来跑新闻的,至少我是这样骗自己的。你不赞成拥有私家车吗?”
“噢,倒不是。不如说我嫉妒有车的人。”
“被人开车送会好些吗?还是会让你更嫉妒?”
他看出她犹疑不定,“爱丽丝,别担心。我没喝酒,也不是杀人狂。我现在庄严宣誓,绝不侵犯你!”除非,当然,除非你让,他在脑子里默默加上一句。
她直到关了车门才把这话说出口来,“你要上去坐会儿吗?如果你需要下车,呃,可能去-”他立即就下了车,甚至从她手里拿过她的钥匙替她开了前门。“从这儿上去吗?”他边问边往楼梯走去。“就在顶楼。”他在她m/loupan/gongyu/list_0/0.shtml
公寓门口等她,“你一个人住吗?”他有点儿不安。
“对。我喜欢一个人住。跟朋友合租过一阵,后来发现除了讨论谁又该擦卫生间这种问题以外根本碰不到面。也跟男友-前男友-住过一阵,不过最后不合适。”她不看他的眼睛,径自说完,感觉他极专注地听着。“这地方只是暂时租的,住了五个月了。”
他的好奇心令她惊讶不已-他竟将脑袋探进每一个房间去看。
“怪冷清的,是不是?”她喊。
“还好,我见过更冷清的。”
他走进厨房。“这是你吗?”他正在看的是她和贝丝在海滩上的一张照片。她们穿着泳衣,趴在岩石坑里。
“啊!别看。”她走过来站在他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看那照片。“我当时大概是十八岁。那是我妹妹贝丝。我很喜欢这张照片,不过几年前弄丢了。这张是贝丝上周重印了寄来的。好玩的是,拍照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会是我跟姐妹们一起住在家里的最后一段日子。我曾一心想离家。什么时候开始想的呢?不知道。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将照片从墙上扯了下来,单手将它举到眼前,另一只手下意识揉搓着用来固定照片在墙上的宝贴万用胶。“你的头发一直这么长吗?”他问。
“不是一直。小时候不是,拍完这张照后不久也剪过短发。”
他转身面向她。她突然意识到他们贴得很近,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重新长到这么长花了多久?”他耳语似的问。
“呃。”她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约四年。”就胡乱说了个答案。
他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缓缓将一撮缠绕在手指上。她打了个冷战。
“你冷吗?”
“不冷。”
他俯下身,手指伸向她脖子后面,嘴唇轻轻扫过她的嘴唇。出人意料的柔软而温热的嘴唇。她让自己靠进他的怀里,双手将他拥得更近一些。可以透过那棉制运动外套感觉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她闭上眼睛。
“不行。”他突然说,猛地向后退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失掉了平衡,伸手想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拇指根部柔软的部分却抓到了桌子的一角,疼痛电击一样蹿至手肘。她举起手来吮吸受伤的部位。
约翰蜷缩在厨房的椅子上,双手抱头,肘部搁在餐桌上-爱丽丝觉得,这过于戏剧化了。她等着,决定先不说话。他终于开口了,含糊其辞地说:“爱丽丝,我很抱歉。”
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站在那里,手还按在嘴上。他抬起头来,“伤着手了?”
他伸出手。这次她往后退了。他的手也便跟着畏缩回来。他们这样沉默着-爱丽丝站着,约翰面带恳求之色看着她。这样僵持了一两分钟,约翰深吸一口气:“事情是……问题是这样的……哎呀……我其实目前……并非完全单身……”
她点点头,一阵晕眩,几欲滑向深渊的晕眩。
“但这对我来说不重要,爱丽丝……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说了。我们……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章 你走以后(34)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忙重复自己的话,“我向你保证。”
“你以为我想的是什么样?”她问,字字清晰尖锐,连她自己都觉得声音好奇怪。
“你肯定觉得我是一心二用的王八蛋,”他说,“但不是这样的,事实是-”
“算了,”她打断他,“就当什么都没有过。没关系。你有女友。不用去改变这个事实。”他双手插进头发里,“苏菲不是我女友……不完全是……而且重点在于……”“别,”她说着,转身走到窗前,“我不想听。”四楼以下,
汽车嗖嗖开过,前灯的光线纷纷扫过停在她m/loupan/gongyu/list_0/0.shtml
公寓楼外的约翰的车。“你该走了。”她说。如果像这样一直背对着他,如果他就这样离开,她便再也不用看到他的脸。“你不是这么想的。”她听见他在她背后这样说,猛地转过身来。“我想!就现在,马上离开。”
他坐着不动。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再一次-从哪一次以后?啊,对,从他碰触她的头发而他们正要接吻以后。时间好像粉碎了似的,以奇怪的方式流逝而过,那一幕感觉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前的事了-定定地看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马上离开,”她说,好像对不懂英语的外国人说话,故意说得很慢。“我不允许任何人,跟我玩这种暧昧。”
“你得相信我,”他说,“这不是玩暧昧。真没有。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解释说你跟你女友处得不太好所以你想也许可以跟我试试看?噢,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呀,又
没有发生什么。你都不用跟她撒谎。”他看向桌面,双手放在仿柚木的表面上,手心冲下十指抻开。“要我说多少遍?苏菲不是我女友。她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对她
来说也不重要。我们只是-”
“性关系?”爱丽丝替他说完。
“不是。”他抬起头,有些不高兴,“我不是要说那个。”
他穿过厨房走到她跟前。她不看他,环抱起双手。
“而且,你怎么可以说,”他说,“今天晚上,这里,什么事
都没发生过?”
她推开他疾步走过门厅,将前门打开,“出去!别逼我。”
她看到他迟疑片刻,然后拿起桌上的钥匙走向她。他必须从
她身前经过才能出得门去,经过时他突然紧握住她的手臂,靠近
吻在她的脸颊上。她躲开了,好像被那一吻烫伤,额角撞到了门。
他抓住她的手贴在她的额角。“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爱丽丝推开他的手,眼泪涌了上来。
“快走吧,求求你。”她看着他的脚。
“我会处理好的,明天给你打电话,然后把一切解释清楚,
好吗?”
她耸耸肩。
然后他走了,留下门框里那片寒冷干涩的空洞。她把门关上,
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是公寓楼前门关上的声音。一直听见
他发动了汽车,才从门前走开。
她走进卫生间将热水拧到最大。龙头先是扭捏地,然后才汩
汩流出温吞的水。她把手伸到水柱下面,等水稍热一些就堵住出水口。热气逐渐蒸腾,氤氲开了。她站在镜子前。
再也不要见他了,她对自己说。他触过的地方-脖颈、嘴唇和手臂-暴露着,孤立无援地作痛。她逼视自己的眼睛,跟自己说不许哭。然后举起一只手,隔着衬衣按在心脏的位置,用一种自认足够强硬却多少有些言不由衷的语气出声地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话这一刻心跳加速了一点儿,喉咙深处有少许哽咽。她想明天以前,定能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了。
本难以集中精神去听医生在说什么,身后的屏幕上显示着爱丽丝脑部的截面图。他能看见她的眼窝和颧骨,额头和鼻子,像现身的鬼魂一般轮廓清晰凸显在灰色片子上。大脑是重峦叠嶂的一堆,充满褶皱、凹陷和阴影。
第二章 你走以后(35)
“目前这个阶段我只能说这些。”医生说,好像刚刚变完魔术那样摊开双手。
“可……可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安问。
“可以跟她说话,放一些可能唤起记忆的音乐,或者念书给她听。总而言之,就是想办法唤醒她的记忆。”医生说着站了起来,好像近视眼想看清东西时那样扭着脸眯缝起眼睛,在书桌边来来回回地走。“你们知道,”他说,“警察和一些目击者指出……这个事故……看起来也可能是……爱丽丝她自己……存心要寻死。对此我们还无法确定,不过……”
本觉得如鲠在喉,余光看见安将架着的一条腿放了下来,又架回去,然后她倾身向前:“你是说……自杀?爱丽丝想自杀?”
“只是可能。还不确定。但是我们不能不将之纳入考虑范畴。”
“考虑?”本茫然重复,“怎么考虑?”
“目前对她来说,正确的刺激很重要。”医生叹了口气,“但是如果她自己不想醒过来,那怎么刺激也没用,对吧?”
他们坐在爱丽丝床前,说不出话来。安双手扭绞着提包带子,本下意识地摸索着手中的封口塑胶袋,里面装着爱丽丝出事时的随身物品。塑胶袋是医生给他们的。本想象着医生赶到现场时将那些东西从爱丽丝沾血的口袋里弄出来的样子:装有2。80英镑的钱包,半包无糖薄荷口香糖,一枚铂金婚戒以及穿在钥匙环上的三把锯齿边钥匙和两把更厚重的大铜钥匙。没有别的东西了。钥匙环上还串着一个小小的鱼形搪瓷挂饰,挂饰漆成豆绿色,关节处装有黄铜机关,尾部可以左右摆动。是日本制的,本想道。但是不记得为什么自己居然能确定。爱丽丝是不是告诉过他?他从袋里取出那枚婚戒,用拇指和食指拿着举到光线下面。戒指质感轻盈,暖融融的,上面没有刻字。
“我不信,”安突然说,“我不信。爱丽丝不会想自杀的。”
“哦?”
“对。肯定是他们搞错了。她绝对不会自杀。我承认从约翰那件事以后,我有时也觉得她可能会。但这不是爱丽丝能做得出来的事。她毕竟还是太……执拗,太叛逆,不是吗?”
“嗯。大概吧。”然后本突然想起什么来,“克尔斯蒂说,爱丽丝昨天去爱丁堡了。”
“爱丁堡?”
“对。我本来要告诉你的。克尔斯蒂今早在电话里说的。”
“爱丽丝昨天在爱丁堡?”安皱起眉头,好像本在撒谎,“昨天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爱丽丝在火车上打了电话,然后克尔斯蒂和贝丝去威佛利站接她。”
“威佛利站?”安的声音有些发干,“几点?”
“我不知道,克尔斯蒂说爱丽丝只待了五分钟就又坐车回伦敦了。”
安猛地站起来,包掉在地上。钱包、纸片、梳子、手绢、香烟、唇膏、钥匙撒了一地,摊在床底和椅腿之间。她蹲下来一一捡起,拢在身前。
“你没事吧?”本一边弯下腰帮她一边问。
“没事。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安走过去打开门,“我出去吸支烟。”
“好吧,”本在她身后说,“一会儿见。”
“爱丽丝,是我。听我说,”他的声音在抖,“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她一言不发,手指紧扣听筒。
“爱丽丝?在听吗?”
“在。”
“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就……跟我说昨晚我没把一切都毁了。”
“约翰,没有什么可以‘毁’的,如果你非要用这个词。你跟别人在一起,你采访我,我们去看了场电影。其他就没了。”
他不言语。她能听见他身后的办公室里四处响着电话铃,还有各种敲击键盘的声音。
“爱丽丝,”他犹疑着,费了好大劲才又说,“我现在没跟任何人交往。以前也没有,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交往。现在更没有。”
她不回答他。他于是继续说:“爱丽丝,求求你……别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唉,真是……我从没这样过……”
她将听筒从耳畔拿开,手晃了晃。挂掉,她对自己说,挂掉他的电话。为了给自己挂电话的力量,她尝试着去想前一晚他抽身向后退坐在椅子上时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别挂!请别……爱丽丝?我知道你在听。说话……不然……不然我要疯了。”
“别发神经。”
“噢,太好了,你在。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听筒撂下了。你干吗这么固执?”
“不是我固执,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搅乱我的生活。为什么这样?苏菲怎么办?她-”
“别管苏菲,”约翰断然地说,“听我说-她对我来说不重要,反之亦然。她并非问题所在。”
“那什么是问题所在?”
他踌躇着,“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
第二章 你走以后(36)
“就是不能。”
“为什么?因为你在办公室?”
“不,不是这个。说来话长。爱丽丝,请你,呃,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行。我就要一次。我保证如果再搞砸就永远不打电话给你。昨晚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只要再一次机会,让我解释清楚。求你!”
她大脑飞转着处理接到的信息-问题不在他的女友,问题在哪儿他在办公室不能说,需要很长时间才说得清。会是什么呢?如果不是另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不,绝不会是另一个女人。“约翰?”
“在。”
“你的这个问题……”
“爱丽丝,我说了现在无法解释。我要见你,然后再跟你解释一切。我保证会解释的。”
“不是……你没有……”
“什么?”
“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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