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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墓三分——又名盗墓高手

_9 柯草根 (当代)
明彩儿不善谈,但是善听,陈修平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弯着头,看着他,等他说完,然后冲他姗姗一笑。
陈修平那时已经有了妻子,她是一个很贤淑的人,长相上是属于那种古典式的美,长裙及地,秀发飘飘,她贤淑的没有丝毫主张,对陈修平是百依百顺,这是陈修平想要的,也是他所厌恶的,陈修平希望有这么一个妻子,但是他又希望她能够和自己有所争执,对事物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是人,总是矛盾的。
后来他就把老妻留在了家里,自己在外面闯荡。
陈修平和明彩儿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交往着,有几次陈修平也曾用挑逗的语言暗示着,都被明彩儿红着脸以一种懵懵无知而滑过了。
后来妻子有病,陈修平要回家,临别时轻轻的,淡淡的和明彩儿说了一声再见。
后来妻子病愈发加重,最终药石无效,郁郁而终。
葬了妻子以后,陈修平又回到了明彩儿所在的城镇。
陈修平的到来,与她的再一次邂逅,重新点燃少女久以未释的情怀。
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傍晚,陈修平结束完所有一天的活计,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明彩儿的小屋。
她穿着碎花衣杉,披着罩衣,为陈修平打开家门。
房间里,锅里热气腾腾的饺子驱散了夜的寒,桌上可口的小菜像母亲温暖的手等待着陈修平,为他驱散一天的疲惫和窗外的萧瑟。门后挂着熨烫好的衣服,窗台上一株洁白的小花在午夜绽放着,雪白的窗帘随风扬起。
陈修平的开心、郁躁、悲愤、无奈都宣泄了给明彩儿,面对陈修平的,依然是那张温柔清秀的脸。
这是陈修平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的美好时光。
“谢谢你,陪伴我走了这么长时间的美好时光,我会永远记着你的。”
傻彩儿,彩儿呀,陈修平沧然泪下。
红尘中,晚风轻抚飘散的长发,她朦朦在夕阳下,冲陈修平凄美一笑。
“你考虑好了,到底接不接这个杯子。”嘶哑的声音冲淡了陈修平的回忆。
陈修平看着杯子,仔细端详了良久,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接。”
老太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头一歪,就倒下了。
陈兴全急忙上前想搀扶起她,可是入手处却觉得冰冷异常,他伸手一摸老太婆的鼻息,才发现她已经气绝身亡。
陈修平默默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陈兴全急忙跑到隔壁,找人抬来一副棺材,又请人过来做法事,把她的尸身隆重下葬,出葬的时候,陈修平执子之礼,送老太婆入土。等到一切都做完,已是第二天深夜,陈兴全这才发现师傅脸如死灰,没有一点生气,他小心翼翼的扶师傅上了床,正要转身离开,本来一直沉默不语的的陈修平一把拉住他,说:兴全,师傅身上所学你只继承了十之二三,但是师傅已经没有机会教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了,以后凡事要三思而行,你去吧。”
这陈兴全从小父母双亡,一直以来,就把师傅当作自己亲人一样,眼下见师傅的言语之中透露着要和自己分手的意思,忍不住泪如雨下。陈修平也双目含泪,拉住陈兴全的手半天不松开
“师傅,天下如此之大,究竟到哪里才能找到她的尸骸。我和师傅一起去。”陈兴全哭着问道。
“不,你不能去。”陈修平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尸骸在哪里?”陈兴全问道。
“就在——在,“宫人泺””陈修平痛苦的闭上眼睛说道。
第二卷 第七章密林探幽
“什么,尸骸在“宫人泺””想起那次的经历,陈兴全身上就不寒而粟。不过仔细想想,当初师娘是被选进宫,才和师傅分开的,确实应该在“宫人泺”。
师傅全然未理会他的反应,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第二天一早,天未明,陈修平悄悄的起床,收拾停当,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陈兴全,转身出门而去,走出门后叫了一辆车,急匆匆的往“宫人泺”驶去。
到了密林口的时候,他下了车,这时的密林呈现出一片灰茫茫的景象,里面不时飘现几点忽明忽暗的鬼火,看上去阴森诡异。
在林口,陈修平取出用鸡血混拌的小米,然后焚香祭天,一切完毕后,一个人穿进茂密的树林,边走边把小米撒到路上,忽然他听见身后林间有“扑簌”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说道:出来吧。”从后面的草丛中冒出一个人,正是陈兴全。
师徒二人没有多语,彼此都明白心意,当下陈修平让陈兴全在身后按着自己的步子撒下小米,自己在前面开路。雾气越来越浓,不时幻化出混混沌沌的影子,密林并不长,俩人走了一会儿就要走到林边的时候,师傅又折了回来,从另一边拐进密林,继续走着,陈兴全有点不解,说道:师傅,不是要到“宫人泺”里面去找回师娘的尸体吗?怎么在这林子里面走来走去呀?”
“要是我们到到土丘上面去找,里面的尸气和怨气冲也把我们冲死了,更不要说找骸骨了,就连当初镇压怨灵的老法师我估计也不敢直冲井顶。我估计这些宫人当初都是从密道里运进的,你看这四周寸草不生,唯有这片林子茂密郁葱,我怀疑从宫里通往“宫人泺”的秘道途经这片林子,当初老法师建造这片林子除了掩人耳目,想必也另有深意。”陈修平说道。
师徒二人继续在林间寻找,走到一片灌木杂草丛生的地方,陈兴全刚撒下鸡血小米,瞬间就被地面吸干了,他慌忙喊师傅过来看,陈修平走前一看,果然地面上除了一些灌木杂草以外,没有一粒米粒。
“就是这里了,这里的亡灵百年来无人祭祀,所以稍有香火引诱,就会吸食。”陈修平说道。
师徒二人拿出准备好的锄头,动手开挖起来,锄头刚一下地,一阵凄惨淋沥的惨叫声响起!
一股腥臭的气味迎面扑来,陈兴全吓的手一软,锄头差点离手,抬眼一看师傅,见正圆睁着双眼瞪着自己,当下不敢怠慢,壮着胆子继续挖下去,挖了半米多深,土都变成了黑色,继续挖下去,只听“扑”的一声,锄头击在一个硬实的物体上,他蹲下去,用手把浮土拨开,下面露出一个棺材,他顺着棺材把四周的土挖出,下面显现出一个六尺见方的石壁,上面乌血斑斑,长满了青苔。
“小心点,别撞破石壁。里面有“尸髑””陈兴全听了师傅的话,更加小心起来,轻轻的用锄头扒拉着土,费了好大工夫,才把棺材周围的土清扫干净。
只见陈修平小心翼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白布,含了一口酒喷上去,然后咬破中指,在上面用血在四角各画了一个符,然后向上扬起,嘴里默默念着咒语,只见白布下落时恰恰盖在棺材上,紧紧的像缠绕的蟒蛇一样,裹在上面,随着师傅嘴里频率越来越快,上面的布也越绷越紧,“喀嚓”一声,只见白布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随之棺材也按着布裂开的印记出现了一道口子,四周的石墙上慢慢的渗出黑红的血水,都往白布上聚集。
“这石壁如果被打破,四周的“尸髑”化成的血气就会渗入人体,人的大脑遭到侵蚀,就会逐渐变成一个非鬼非人的怪物,现在“尸髑”都被吸附在“赶灵衫”上,过一会儿我们就可以下去了。”陈修平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道。
只见棺材上的“赶灵衫”在四周不断涌出的“尸髑”血水的侵蚀下,逐渐变的焦黄,裂开的缝隙也越来越大,陈兴全往下面看了看,随着棺材缝隙的扩大,他看见里面空无一物,只有黑黝黝的通往下方的阶梯。师傅等了一会儿,见血水不再渗出,就拿起铁钎顺着缝隙用力一掀,只见棺盖应力而起,师徒二人小心翼翼的沿着阶梯下去,师徒二人有所不知的是,就在距离密林四十里外的一个叫“胡家坊”的小村落,在他们锄头砸向地面的第一下时,村子里发生了一次地震。据当时现场活下来的人说,那次地震发生的时候,原本对震息敏感的牲畜事先没有任何先兆,地面上裂开了无数条深深的裂纹。不断有黑气涌现出来,地面上鬼哭狼嚎,可是在笼罩着的黑气内却时不时可以听见女人的凄厉尖笑。
师徒二人拾阶而下,“啊”的一声惨叫从陈兴全嘴里发出,原来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肤色乌青的手,紧紧的扒在墙上,像是在摸索着什么。还有一些半个身躯披散着长发的脸,也从石墙上凸显出来,似乎在冲着他阴冷的笑。陈兴全惊骇的浑身直颤抖。陈修平拉了一下他,不经意的边走边对跟在后面的徒弟说道:“上面的这些都是当年还未死绝的宫人殉葬时想出去,留在上面的影象,在这条秘道里。就像达摩祖师面壁十年留下的影子一样,只是由于怨气多,所以才看上去那么逼真。不过这都是后来他们死时最后的尊容。这里是通往“宫人泺”的气眼,有多少气眼,就有多少历代法师在这里封箍禁印,气眼越多,说明内里的煞脉冲气就越大,但是这是靠近“宫人泺”最近的一个,所以当年建造这个气眼的老法师也不敢多布禁印,说白了,就是“宫人泺”里面都是冤死的,老法师也怕遭报应,所以从这里走,看似简单,其实也是最危险的。等会儿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看来这密林是一个藏风穴,就是把煞脉冲气缓冲一下,不让它进入阳间。”陈兴全似懂非懂的听着,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尽头,是一面虚掩没锁的破烂不堪的木门,两人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屋子,呈现出一片灰蒙蒙,地下混杂着比尘土要粗的灰白色颗粒,陈兴全以前在棺材店干过,有时候经常往化人场去,所以认出这是还没有完全烧烬的骨灰,雾气里不时传来几声阴森森的怪叫,透过雾气,看见里面布满了精致的的白玉冢。大致一数,有七八个之多,每个冢上面都用一块块的玉石砖头堆砌而成,每个砖头上面都用小篆刻着几个文字。陈兴全念书不多,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得,陈修平走上前,看着玉砖,仔细辨认着,突然神情大变,抚摩在砖头上的手抖动起来。
“师傅,这是什么?”一直以来陈兴全从没见过师傅有这样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起来。
“这是“盘葬”,这么狠呀,没想到这么狠呀。真没想到这些人连死人也不放过。”陈修平老泪纵横的说道。
第二卷 第八章阴煞魁门
“什么是盘葬?”陈兴全不解的问道。
“你逮过螃蟹吗?”师傅紧锁着眉头问道。
江南多水乡,水边人家多以鱼米之丰著称,因此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多以嬉虾捕蟹为趣,平时在岸边捉螃蟹,只需翻动石块,看见下面的水洼有气泡冒出,十之八九就会挖到螃蟹,把挖到的螃蟹囤积在桶里,然后用草绳系住,拿到集市上卖出,对于这些,从小在河边长大的陈兴全自然不陌生,但是不明白的是怎么师傅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来。
“你要是把螃蟹抓到了,怎么能叫它不跑?”师傅问道。
“把它们用绳子系住呀。”陈兴全愈发糊涂了。
“这些玉砖你看它一层压一层,每一层玉砖事实上存放的就是一个冤魂,上面刻的就是她们的名字,每个葬在玉砖里的灵魂,被称为“盘葬”,这些凝聚了大量的“盘葬”的玉冢摆成的是一个墓阵,叫做阴煞魁门,是滇藏蛊族秘传到中原的一种歹毒之极的墓阵。人男有五阳,女有五阴,阳之贵贱,得位失位,阴之吉凶。进祥退煞。女之五阴遇明玉则阴升,鸟兔太阴到山,才可以化解五黄,这就是古代殉葬时为什么要在女性死者口中含宝玉的缘由。但是反之遇群玉成局则三才阴虚游于外,这阴煞魁门布法,便是利用这一点,在玉冢刻上死者真名,让其魂魄游离阴躯外,易被阴世迷惑。(在农村,往往大人怕初生的孩子被鬼魂叫名,勾走魂魄,常为小孩起个小名,越贱越好,就是由此而来。)被布了阴煞魁门的墓局,原有的灵魂就像放在桶里的螃蟹一样,这些亡灵互相积压着,永世承受煞气,这个墓局就像拴着她们的绳子一样,把她们牢牢的系在了里面,这些亡灵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玉冢里互相扎压,就像桶底的螃蟹一样,都想出去,可是又找不到出口,当年的法师就是利用这个墓局让这些放在玉冢里的冤魂在里面互相侵蚀,自相残杀,即使有侥幸逃脱出去的,遇到外面的“迷魂梯”,进入轮回迷道,同样转了一大圈,还要回来。本来这些人生前都已经够苦了,可是死后还要欺骗她们,让她们互相残杀,做的真是绝呀。”陈修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陈兴全看着眼前几堆玉冢,一时举手无措,忽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咦,既然这些玉石砖头上都刻有死者的名字,那这样不是更方便找师娘的尸骸了吗?”陈兴全说道。
“不用找了,用这个试试吧?”说着陈修平拿出“诅咒之杯”,放在一个玉冢上面,然后在玉冢四角挖上小坑,埋上了羊髌骨。
“在天地万物生灵中,羊随非至阳之物,但却是最抗寒的,尤其是髌骨,最足以抵御阴灵之气,所以埋下羊髌骨,可阻止冢内阴气外泄时损伤人的正阳精髓。”陈修平说完又在冢顶上杯子下面压上一道符纸,刚贴上去,还未来的及做法,符纸居然自己冒起烟来,随后就燃烧起来,伴随着越来越旺的火苗,从冢内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凄厉恐怖的惨叫,犹如万鬼齐嚎。
陈兴全本以为是师傅没来得及做法,才让里面的怨灵有机可乘,急忙从包袱里掏出法器,想递给师傅,没想到师傅一把推开了他。
“不好,这杯子是假的。”陈修平突然面色大惊,慌忙想把杯子取下来,可是已经晚了,四周冢内也传出凄惨的哭声,声音震耳欲聋,充斥着整个屋子,陈兴全感觉头像炸了一样,从四周的冢堆上升起无数股黑烟,地下的骨灰也无风自扬,弥漫着整个屋子。
“快跑,我们被那老太婆骗了,这是殍煞,被它们迷惑了,我们这辈子都要困死这里了。灵魂和这些冤魂一样,快跑。”陈修平着急的说道,说着把陈兴全用力推出门去。
陈兴全一个趔趄栽倒在门口,抬起头,觉得脑子全懵了,看见四周墙壁上肤色乌青的手,都扬了起来,在通道里挥舞着,那些半个身躯披散着长发的脸,也冲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有的苍白如雪,几乎可以感觉到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的凸显,有的阴寒似冰,脸上皱纹迭起,如干裂的枯树那样纠结。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附近响起:“孩子,赶紧离开这里,闭上眼睛,快走,快离开这里,快呀。”陈兴全循声往去,四周除了阴容可怖的幽魂,没有一个人,当下他不及多想,闭上眼睛,像前冲去。
“嘎嘎——哈哈”一阵凄厉的冷笑伴随着尖叫着迫使陈兴全不由得睁开了双眼。随即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子扑倒在地。
他正待起身,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个东西重重的压在了自己身上,在他身上慢慢的摩挲着。触手处像冰一样的冷,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半截身子的尸骸披散着头发坐在他的身上,见他扭头,冲他嘿嘿一笑,顺着敞开的嘴角露出一大滩黑血,陈兴全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残骸好象越来越重,自己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刚开始他以为是汗水,可是当他奋力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粘着的居然全是血,还有脓黄的液体,像是人的脑浆,他挥手击向那具残骸,可是那具残骸也不躲闪,受了他一击后,似乎没有感觉,依然坐在他的身上,冲着他傻笑,而且压在身上的分量越来越重,没办法,他只有一只手用力撑起,用另外一只手狠命的击打着那具残骸。
“傻孩子,快走吧,不然你会打死你自己的,咯咯——”突然间,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伴随着一阵冷笑声。
“明彩儿,快带走那个人,不要管我。”身后屋子里传来师傅的声音。
“哈哈,我要是能走,早就走了,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行之士,害的我们姐妹们无法轮回转世,谁要管你,哈哈——”那个声音发出凄惨的笑声。
片刻的停顿让陈兴全头脑清醒了一会儿。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身上的残骸消失了,他手刚才击向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腰间,腰部已经让自己给打的红肿起来,有些地方已经出血了,他趁着头脑还有几分清醒,慌忙站起来,顾不得腰间的剧痛,快步向洞口跑了过去。
第二卷 第九章师傅之死
通道内阴雾弥漫,寒气森森。陈兴全脑子里晕乎乎的,全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眼前是一具具支离破碎,血肉横流的残尸断躯,血腥的断臂惨肢在面前的道路上微微蠕动着,慢慢的爬向自己,迷雾中发出凄厉的惨呼声,面对这些,陈兴全乱了方寸,没办法一咬牙,正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正准备迈步,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在地上遇到的幻象,不禁犹豫起来,他屏定心神,闭上眼睛,按照平时师傅所教的修身平息心法,心神抱一,过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排列在墙壁上凸起的残躯大多是短臂在上,人面断躯在下,任何一个残躯和上面的断臂都错开一定的距离,并非杂乱无章,两者中间隐隐露显出一片突起,显得石墙凹凸不平,但是因为突起的太多,视觉上成为一个整体,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心中一动,仔细看去,原来在每个残躯和断肢之间都有一块很小的石牌镶嵌在石壁上,这些小石牌样子非常古怪,形状姿态各异,上面隐隐约约刻着曲齿形图案,如果说这些石牌是墙面上的装饰,但是没有一个残躯和断肢是从石牌里生出的,都是从旁边没有石牌的墙壁上生出的,而且石牌整体磨损得非常厉害。
陈兴全不禁心中动疑,这里是气眼,除了历代送宫人进葬的差役和法师们,是不会有人进来的,而且是竖立的墙壁,不像是道路可以任人践踏,怎么会有这么多磨损呢。
这些石牌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儿,他慢慢的靠近墙壁,想看的更详细一些。
忽然“刷”的一声轻响,石牌旁的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扬起,五指一张一合,向他伸来,惊的他急忙往后一退,险险避开,等他站定后,却发现墙壁上的石牌找不到了,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些残躯和断肢遮掩住了,像是在保护这些石牌。
他心里愈发认定这些石牌有问题了,这时,由于他刚才受到惊吓一步退出去,退的的比刚才更远了,几乎挨到了后面的墙壁上,他站在远处,正在想怎么能够接近这些石牌,这时本来拱卫着石牌的残躯、断肢见没有了威胁,都慢慢的松弛了,恢复了原位,由于离的远,他能够以更大的角度看清楚整个墙壁,他这才发现有几块石牌的纹路似乎非常接近,但是又有一些出入,他沿着其他石牌看去,发现其他的也是,有些几个石牌呈现犬齿交错的形状,如果相交在一起,将会是非常吻合,但是有几块却无论如何也吻合不上,他凝视着这些石牌,心想若是把这些石牌全部重合在一起,是不是里面有文章。说不定就可以打开通道。
于是他静下心来,对着石牌苦思冥想,正在思忖间,突然旁边倾颓的木门轰然倒塌,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衣衫破烂的人,他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师傅。
他急忙走上前,想把师傅扶起,却发现师傅满脸血污,脸上像是被利爪挠过一样,纵横交错的布满了淤黑的印痕。
“快——快打——打开石——石门。”师傅气若游丝的对他说道。
“什么石门,怎么打开,师傅,师傅,你怎么了?”陈兴全哭着喊道,心里不禁为刚才丢下师傅一个人离去而感到内疚,这也难怪他,他从小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已饱受世间冷暖,不管当初是在棺材铺做伙计还是后来跟着师傅,他都尽力讨好,目的是为了能够有口饭吃,有个依靠。小小年纪,心里早已树起一道防范人心的壁垒,师傅虽然带他视如己出,但内心深处仍然抹杀不掉他从小为了生存而置他人与不顾的的本性。
“就——就是墙上那些石牌,把他——他们全部重合在一起,就可以打开石门,另寻出路,记住我的话,月——乙未阴山,水宜——用罗星,多戊未阳正,丁卯世干局,戍火泄酉煞,七风藏忌。后龙——龙四柱廷——这——这是打——打——”陈修平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头一歪,已经气绝身亡。
“师傅——师傅,你不能就这样走了。”陈兴全面对师傅的遗体,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得天旋地
转,趔趄了几步才停下来,看着师傅的遗容,禁不住扶尸大哀。
这是他多少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丧失亲人的痛苦。
往事一幕幕回放在脑海,当时师傅把他从棺材铺领回,他对师傅的言行举止都充满了好奇,总是问个不停,师傅耐心的给他讲解一切,当他学着师傅那样似模似样的给别人算卦的时候,每次给别人算的总是凶多吉少,招来别人的怒骂,师傅在一边含笑不语,慈祥的看着他,白天师傅严厉的督促他练功学习,到了晚上师傅在灯下为他缝补衣服,为熟睡中的他盖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可现在,这一切离他越来越远了,师傅,这一切,都随着师傅的远逝了,都是这“宫人泺”,这里的怨鬼,是那个可恶的老太婆,害了师傅,想到这儿,他不禁怒从心起,他要出去,要踏平这里的一切,为师傅报仇。
他站起来,走到石墙边,指着那些残尸怒火冲天的说道:我要你们为师傅偿命。”说着,狠狠的踹了过去,一脚接一脚的踹过去,不知道踹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的脚已经麻木了,可是石壁依然纹丝不动,上面的残尸似乎也畏惧他这种雷霆震怒,没有丝毫反应。
好大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没有丝毫意义,于是他到师傅身边,把师傅遗体放靠在一边墙上,然后跪下来,深深的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转过身来,仔细的搜寻着墙上石牌的印记,然后对照师傅临死前留下的口诀,这才发现原来石牌的排列组合在一起是一块地图,他极力把这张地图用脑子记住,突然,他感觉这上面的曲齿形图案吻合在一起,如果是路线的话,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极力搜寻脑海里残留的印象,猛然间他想起,地图上所画的路线原来正是他所居住的水镇。
第二卷 第十章开启墓室
但是他觉得地图上有些地方让他感觉疑惑,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上面的石牌的排列组合在一起在,中间是水镇的地图,上面左上角是一只凤凰装饰图案,下面右下脚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龙凤首尾相衔,把地图团围在中间,他记得师傅说过,按照这样的图案布置,应该多在皇室墓穴中的丹陛阶石上镌刻,这种图案在古代雕刻艺术上叫做“龙游戏凤”,正规按照皇家祖庙规格应该是龙在上,凤朝下,而现在墙壁上的图案很明显是凤昂首、龙盘下的“凤走龙”图形,是逆背祖祠建制的。这在古代就是逆反大不敬。可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不加任何掩盖就显现出来,陈兴全不觉有些奇怪,盘算着怎样才能打开石门,师傅交给他的口诀,只能让他把这些石牌组合在一起,并不能打开这道石门,他也曾经听师傅讲述过以前是怎么开启机关,倒斗摸金的,但是面对自己第一次实践,看着这些石牌,他确实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他看了一会儿,心想既然这些石牌组合在一起才是一幅地图,可是为什么又要把他们分开呢,是上面的残尸断躯吗,但是他又觉得不像,因为他刚才清楚的看到这些残尸断躯似乎是在维护这些石牌。
突然,他灵机一动,从怀里掏一把“琉璃引”,这东西虽然名叫“琉璃”但是并非琉璃所做,这是倒斗摸金时常用的一种照明工具,外面是用水晶磨制成的一个不规范的四方体,里面填充的是矾汞石碎块,(也有用鹿油脂和赭石混合的,不过效果不是太好。油脂遇热易化)这些矿物质发出的的光芒虽然很幽弱,但透过水晶的折射,可在黑暗里发出冷光,水晶表层块面光线凝聚力很强,因为在倒斗过程中一般老手是不会点明火的,因为火属阳,下的墓穴越深,阴秽之气会越来越重,阴阳之气互渗,易于损伤肌体内腑,同时火阳之焰容易引发尸变,还会招惹墓穴里封存的毒虫聚集,而且火容易消耗氧气,尤其是遇到拱层、甬道两侧、墓墙内防盗层中暗藏的“滚龙油”时,一旦引发火源。顷刻间倒斗人无法脱离,后果不堪设想。之所以水晶外壳在形体上不规范,是为了防止在倒斗时易于滚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兴全把“琉璃引”扔到墙壁上的石牌上,四周的断臂残肢晃动起来,回手维护紧紧石牌抱着,有的还伸手抓住了几颗“琉璃引”,如此几次,上面的残躯似乎厌倦了这种游戏,借助“琉璃引”的光芒,他看清楚石牌之间虽然有断手残面阻隔,但是石牌的大小恰好能通过中间的空隙,虽然有几条黑乎乎的条索状物阻隔,但是要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并不难,只要避开断臂残肢就行,他正准备行动,突然看见抓住了几颗“琉璃引”的残臂上在慢慢的蠕动,再看其他的,也是一样,他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残臂一直在动,只是摆动幅度太小,他一直没留心,奇怪的是有些已经脱离了墙壁,可是依然悬浮在空中,按说这些残躯要是有灵性的话,既然可以漂浮,早就向他发起进攻了,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呢?
借助“琉璃引”的光线折射,他发现这些断臂残肢布满了青筋,看上去枯干纠结,按说这些宫人生前出入于皇宫,保养应该很好,怎么会显的这么苍老,他顺着青筋仔细看去,发现这些青筋终端并不是来自身体内部,而是从墙壁上蔓延出来的,他又扔出一颗“琉璃引”,砸向布满青筋的断臂,只见上面的青筋松开了,分成几缕,抓向“琉璃引”,而手臂连着剩余的青筋,垂落下来。
他不禁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些所谓的“青筋”其实是一种蔓藤,专门吸附靠拢过来的人,一旦被吸附,就会被这些蔓藤撕裂,从上面盘绕着蔓藤的枯干的躯体可以看出,里面的鲜血也是被这些蔓藤吸食掉的,石牌与石牌之间的空隙也是被这些蔓藤阻隔,当时就是有人也像他一样被要把这些石牌组合在一起,才误入中间的陷阱,被蔓藤撕裂,血肉吸食干枯。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也证实了师傅临死前说的话是对的,打开石门,才会有出路。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死在这些墙壁前。
陈兴全一咬牙,转身冲着师傅的尸首猛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抱起尸首,慢慢的伸向墙壁,他要用师傅的尸首做引路石,引开这些陷阱。
尸首逐渐靠近墙壁上的石牌,只见中间空隙内的蔓藤慢慢颤动起来,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开始变的兴奋起来,突然“刷”的一声,几道蔓藤起来,紧紧的缠住尸首的前臂,陈兴全心里一阵剧痛,含着泪趁着蔓藤正在拽拉着尸首的空隙,飞快的上前移动石牌,“喀嚓”一声,两块石牌合拢了,他正想继续,忽然感觉抱着的尸首受到极大的外力拉扯,欲脱手而出,他死命的抱住尸首,正在僵持间,“咯咯”几声脆响,尸首胳臂被活生生的给撕开了,断开的创口涌泉般的流出,整个墙壁上的蔓藤兴奋起来,纷纷缠绕过来,陈兴全不敢松懈,急忙把其他几块石牌也组合在一一起,正在忙乱中,忽然他感到脚下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有几条蔓藤悄悄从墙脚下延伸过来,缠绕到他的小腿上,正在往里拉,他赶紧把师傅的尸身一倾,这时候尸身上的头和两条胳膊已经被蔓藤撕裂了,随着尸身一倾斜,里面的血水像瀑布一样流下来,脚下的蔓藤松开在他小腿上的缠绕,纷纷贪婪的吸食着留下的血水,陈兴全不敢松懈,趁机把剩余的几块石牌合拢,刚刚合上最后一块,他急忙丢开尸首,往后一跃,注视着墙壁。
突然四周一下寂静起来,感觉不到任何响动,蔓藤也停止了动作,空气像是凝滞了,“轰隆”一声,石墙中间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一尺来宽,一股腐臭的气息从里边源源不断地冒出,陈兴全赶紧避开,待气息散尽,往里面扔了几颗“琉璃引”,借助“琉璃引”的光芒,能够看清里面有一些布满纹饰雕艺,破旧不堪的家具,和一些缺口的陶瓦罐盆,还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仔细看去,原来是贝类生物的壳,陈兴全不仅感到奇怪,原本生活在水里的贝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想跨进去,突然里面光线变的黯淡,他往“琉璃引”看去,只见“琉璃引”发出的光慢慢的微弱起来,陈兴全知道自己配置的这些“琉璃引”不是火引子,受到任何外力都不会影响亮度,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是早先扔进去的“琉璃引”都在减弱光芒,有几个已经灭掉了。他有点糊涂了,可是眼前已经没有退路了,无奈之下只的把手里剩余的“琉璃引”都扔出去,这时里面又重新变的光亮起来,借助这些亮光,他身子一晃,轻轻的挤了进去。进去以后,他小心翼翼的走动着,生怕里面也有那些食人的蔓藤,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见墙壁上班驳古旧,没有一点藤蔓,这才松可一口气。
这是一个窨井形墓室,上面是直圆形的,中间是一个“申”字形坑,坑边镶嵌着一圈柳树皮,里面散落着几块胡杨木制成弧形板,和一些凌乱的骸骨,骸骨中间穿插着箭头形的上棱下圆的小木棍,有的绑着红线,有的涂抹着油漆,上白下黑,这些木棍插在地上的部分,周围都被涂上红漆的小石子围成了一个小圈,
令他生疑的是如果说这些骸骨不是葬主,而这个坑穴是机关的话,看上去又不像,因为骸骨虽然散乱了,但是从生前姿势来看,是躺的很端正的倒下来的,如果是盗墓者误进机关,生前的姿势应该是很扭曲的,可是这个墓穴是封闭的,没有外人进来过,骸骨怎么会散乱呢。
看见地上插在石子圈子里的小木棍。他似乎联想起了什么,记起师傅生前曾经说过,在远古部落里有一些族落把生殖系统作为崇拜和祭祀的对象,会把一些祭祀的图腾放在墓穴里,如果推断正确的话,那眼前这些设置很有可能就是祭祀用的图腾“男根”和“女阴”的象征物。
可是他记得这些明明是远古部落的祭祀仪式,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这里明明是埋葬古代宫女的葬坑呀。
这时,墓室内的光芒又黯淡下来,他走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影响了“琉璃引”,刚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颗“琉璃引”旁边,正想弯腰捡起,忽然脚下一软,两腿不有自主往下陷落下去。
第二卷 第十一章墓室流沙
中国古代和西方一样,认为死者灵魂不灭,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里,,所以在建造墓室时,尽可能地模仿死者生前生活,在墓葬时大肆奢华,按葬主生前地位权势不同,沿袭了从秦代以来“天子棺椁礼九宾(通殡),列侯尊五授七弼,众司(百官)廉贞敬五椁”的礼制。
俗话说的好:“祸福相随。”奢华的墓葬也带来了众多盗墓者的垂涎,所以为了防止盗墓,古人也采取过不少措施,最常用的就是“滚龙油”、“植葬”、“法葬”、“流沙”、“鸽子翻”和“虚叉”等。
刚才在石壁上遇见的那些蔓藤就属于“植葬”,利用植物本身的特性布置在墓葬内,吸食阻止盗墓者进去。
“滚龙油”就是暗藏在复壁内的火油,遇空气则剧烈燃烧,这种最为常见,也最有效果。
“法葬”就是死者家属请法师做法,在棺椁周围下以毒咒,让后来者在开棺时中毒身亡。据《已奇酉传》记载:““明末,民无以聊生,南阳北川侯嗣,有睽墓者,曲人,于一神侯下盗发,得穴精闪,辄不利,遂纠同方术之士,诵法开穴,方居穴侧诵法度之,穴裂然分之,里冒崩僵复生,斩其咽脉,血涌泉出,骨齿交错,患痛生脓,次日复看,穴平如初。”
明朝末年,百姓无以聊生,有个南阳姓曲的人在诸葛武侯的神祠旁边看见一个洞穴精光闪闪,以为有宝,想挖掘,但是无法打透地面,于是请了一个世外方士(明朝崇尚养气为生,有不少人做炼气士,民间称之方士),方士正在穴位旁诵经,突然从,从洞穴里面跃出僵尸,把方士给咬死了,啃咬的骨头声听的很清晰,而且旁边的盗墓的人也患了脓疮,到了第二天再去看这个洞穴,居然平整如初。
“鸽子翻”和“虚叉”属于机械设置的机关,“鸽子翻”其原理实际上就是反板机关,是从古代战场上的一种防御措施演变而来的,只是后来工匠又加入了一些变化。在武官墓室中较为常见。“虚叉”类似于弹弓,是利用机簧原理制成的,一般在墓室中很少碰见,在汉代以前的墓室中多有见到,后来觉得不实用,就没有过多采用,唐宋以后就绝迹了。
所谓的“流沙”在设置上比较类似“滚龙油”,只是暗藏在复壁内的是淤沙层,一般多集中在拱穹和墙壁四角上,采用的杠杆原理,一边用石块压住,当盗墓者触动机关时,石块松动,压在另一头铲板上的流沙就会溢出。虽然后世多有改造,但原理不变。
现在陈兴全遇到的就是流沙,他只觉得双腿不断的往下陷,他两手挥舞着,把一只脚拔出来。可是紧跟着另一只脚陷的更深,他越动身子就陷下的越快,流沙已经淹没了他的小腿。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琉璃引”不再发出光芒了,原来都是陷进流沙中了,他来不及多想,身子往后仰,想平躺下去,借助身体的长度把住后面比较坚实的地方,可是脚下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狠命的拉住他,使他无法抽动身子。
四周的墙壁上都开始渗下土黄色的细沙,顶部的细沙如流水般扑簌的往下落,墓室内像是下了一场沙雨,而室内的坑穴也在往下面陷落,他有点晕乎了,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流沙究竟来自脚下还是墓顶,如果来自脚下,那么按照常例要是墓顶是淤沙层的话,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就是下面一层墓室的墓顶。
淤沙层的设置应该在拱穹的复壁内,脚下流沙流尽的时候应该会踩到一定厚度的夯土层,可是现在随着身子的不断下坠,流沙已经淹没到脖子了,上面的沙雨呛了他满嘴的沙子,突然他听到了一种奇特的声音。像是号角的声音。
在这样的墓室之中,怎么还可能会号角的声响呢?可是他感觉这种声音来的很真实,他无力的想扭转一下头,可是陷下去的身体太多了,使他无法转动,而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很虚渺,他不敢相信这声音是真实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曾经听老人说过,人在临死的时候,会看到各种幻象,到了这一步,离死神已经不远了,陈兴全有点绝望了,渐渐放弃了挣扎。
号角声仍然在嘶鸣着,只是声音听起来很怪异,很虚幻。
他任凭身子一直陷落下去,突然他感觉脚下像是踩住了一点实地,他心中一喜,求生的本能又恢复过来,他觉得这应该就是下一层墓室的拱穹上了,他闭住呼吸,想钻过沙层,直接下到下一层墓室去,可惜他高兴的太早了。
随着不断的滑落,他感觉到下面是一个陡坡,坡面上不平,但是由于坡度很陡,加速了他下滑的速度,他用力踩了一下脚下,把脸往上伸了一下,可是这样反而更加加大了下滑的力度。沙粒很快就封住了他的嘴巴,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很快沙粒连他的鼻子也封闭住了他感觉心脏跳的越来越重,神智逐渐变的模糊起来,眼皮也渐渐不停使唤,变的沉重起来死神已逐步逼近了他——
陈兴全感觉已经窒息了,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卷 第十二章地底佳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兴全渐渐的醒来,他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只小手在轻轻的揉搓着他的胸膛,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感觉四周的光线很微弱,他努力的想直起身子,可是感觉头一阵眩晕,
“不要动,你还没完全好。”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
陈全兴感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脑子沉沉的,忍不住又昏睡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他坐起身,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是卧在一张石床上,床边坐着一个肤色白皙的女人,她芙蓉印面,身上穿着皮坎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她的脸美的令人窒息,是一种绝艳的美。
她的笑令众生归附,倾绝世间。
绝代有佳人
一笑倾人城
她看到陈全兴醒来,她面色一红,扭过头去。
陈全兴从刚才的匆匆一眸中,发现女孩看上去很奇怪,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我们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待所谓五十年代的美女,那种审美标准不是一个时代的概念,所以会有很大不同,五十年代的人即使穿上现代的衣服,但言谈举止之间仍然流露出的感觉不是这个时代所具有的。现在的陈全兴就是这种感觉,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女孩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对他没有任何恶意。陈全兴渐渐平静下来,说:“是你救了我?”
女孩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女孩款款移出门外,转眼从外面端过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来,递给他,陈全兴也是饿极了,伸手接过,慢慢的喝了下去。汤是什么味道他来不及体会,只知道喝完以后,浑身暖洋洋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他把碗递给那个女孩,趁着那个女孩出去送碗的时候,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这是间石室,入口遮掩着玛瑙串成的玉帘,随风丁零作响。地上铺着波斯来的手工织毡沉厚如草,柔软似泥,踏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壁间夜明珠日洒而出柔和的灯光,柔和的打在屋内每一个角落。他认定这是一个大户人家,刚才的女孩没准就是这家的小姐,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的记忆中是被流沙给吞噬了,他从床上下来,想走动几下,这时他才发现整间屋子没有窗户。
“叮当”一阵珠帘,女孩又走了进来,看见陈全兴向门口走来,神情大变,喉咙里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叫声,一把扑向陈全兴,把他按倒在床上,陈全兴本来一用力就可以把她推开,但是触手处却是柔软的闺体,禁不住手一松,仰躺到床上,女孩直起身,神情严肃的对他说:你不能出去,你躲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你很安全,但是你出了这道门,就会有灾难降临。”
陈全兴定下神来,透过珠帘的缝隙,虽然看不完整,但是依稀能看见外面是刻着象形文字和奇形怪状的图案的岩壁。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吓了他一跳,他隐约觉得这声音好象在哪里听到过,他想起来了,在他陷入沙坑里的时候,他浑身哆嗦起来,觉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没有窗户的屋子,号角声,岩壁——这一切足以证明这里根本不是在地上,确切的说,他也许没有走出这个墓室。
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他以为自己再一次像以前一样,走到了鬼的空间里。
他不敢去问那个女孩,他觉得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只有在石屋内默默的等待着,他不知道时光流去了多少光阴,他只知道在这无日无夜的日子里,那个女孩每天三次给他送来饮食,刚开始他以为这些是给鬼吃的,他听老人说过,鬼吃的食物给活人吃了,感觉都味如嚼蜡,没有一点味道,鬼善于用土坷拉、蛇、蛆虫变作美食,他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越看越觉得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
女孩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把食物放在床边,说:“你下床来,对着石壁上的明珠,看看自己有没有影子。”
陈全兴一想,对呀,自己要是变成了鬼,肯定没有影子,何不下地证实一下呢。想到这儿他起身下床,靠近明珠,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只见一条长长的影子拖在后面,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那女孩身后,也和他一样,拖着一道影子,这时他的心才安定下来,来不及多问,端起床边的大碗,呼啦呼啦的吃起来,只觉得入口处香气宜人,味美可口。女孩看到他的神情,忍不住抿嘴一笑。
南方人在饮食习惯上偏于清淡,喜欢放糖,陈全兴从小在水乡长大,自然不陌生,可是他吃起这些菜饭时,觉得味道虽然清淡,但是口味仍然偏重,很像北方菜系,再加上这女孩说话略微卷舌头,他不觉有些奇怪,忍不住边吃边问道:“你们是哪里人,这里是哪里呀?”
“我们是垆邑人,我叫诖骅郦,你呢?”女孩说道。
“我们,难道这里不是只有你自己。”陈全兴不解的问道,他不通史书,自然不知道垆邑在今山东青岛以西,在古时是鲁国的封地下一个人口比较集中的城市)诖骅是复姓,在当时是一个大姓,在春秋战国时期,姓氏比较集中,不像后来又分化出多种多样的姓氏,以至于有了百家姓之说。按照历史年限分,越往前,姓氏就越少,像黄帝时期,一个部落只共用一个姓氏,比如有熊氏,只风氏等。)陈全兴只是觉得诖骅郦这个名字叫起来很奇怪。
“对呀,我和我的傍依都住在这里。”诖骅郦说道。(注:傍依在古代就是亲戚的意思)
对于诖骅郦的话,他只是一知半解,但是诖骅郦并没有透露自己是在哪里。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怎样才能够出去。
他在这个石屋子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那个女孩每天都过来一些时候,陪陪他,两个人在一起,虽然诖骅郦说的话他有些不太明白,但是两人年龄相仿,又正值情窦初开,难免日久也生出了些情思。
这一日,诖骅郦送过饭菜,两人用完,偎依在一起,陈全兴突然心生一计,他大肆渲染的给诖骅郦讲述外面的世界如何美好,让人难以往返留恋,听的诖骅郦红潮满颊,一脸羡慕,比平时多在屋内呆了很长时间也不肯走,忽然外面人声鼎沸,脚步杂沓,有人在喊人的名字,声音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含了东西,极其模糊不清楚,叫了几声,陈全兴才听出是喊诖骅郦的名字,诖骅郦应了一声,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如此几日,陈全兴每天都给诖骅郦讲述外面世界的光华流丽,听的骅郦才心动不已,这一日,陈全兴给她讲完,正思忖着怎样才好给她开口说,让她出去看看,忽然外面又有人喊她,诖骅郦应声出去,陈全兴懊
悔不已,他等了一会儿,听听外面没人,正想大着胆子推帘出去,忽然想起诖骅郦嘱咐他的话,不由得犹豫不绝,后来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试试,于是他一咬牙,掀帘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L”字形甬道,很短,只有五米多长,他拐过洞口,向外一看,顿时惊呆了,感觉头脑一阵眩晕,身子几乎站立不稳,原来在他脚下,是一道深不可及的悬崖,在悬崖下面,有各式各样的石人俑、石马俑、战车俑和雕刻成各类叫不出名字的奇形异兽的石俑漂浮在悬崖下的空间里,
第二卷 第十三章悬崖疑棺
他不知道诖骅郦是从哪里来的,他举目四望,发现左边沿着悬崖正上方,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伸向上方,小道通到峭壁的拐角处,就断了,这条小道究竟有多远,因为峭壁阻隔着视线,所以看不出来,他只好沿着这条小道,身子紧紧的贴进峭壁,慢慢的挪动着,越往上走,越觉得冷风习习,整个空间都是青雾蒙蒙的,四周看不到任何植物,峭壁上刻着一些象形文字和一些用红色的颜料涂抹的图案,有些看上去像是古代的狩猎图,也有些像是星相排列,他没有工夫去研究这些,他小心翼翼的移动着,不知道自己挪动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都像是灌了铅一样,好几次他都想打退堂鼓折回去,但是生的欲望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咬紧牙关,继续往上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拐过峭壁的一角,他发现前面的路逐渐变的宽阔起来,他精神一震,直起身子迈步往上走去,走了大约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走到顶端,当他的头刚刚伸到上面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块光秃秃的平地,方圆大概有几十丈之宽,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棺材,他抬头向上看去,旷野繁星,给人一种夜的美,他顺着天空向四周看去,吃了一惊,因为天空周边的宽度距离他并不远,就在距离山崖外面几十仗远的地方,像一个黑色的大墙,几十丈长如果是在平面位置上,距离会很远,几乎看不清楚,但是站在一个相当高的视点上,仍然会感受的非常贴近。
他仔细看去,才知道这并不是天空,原来上面是个半圆的罩子,自上而下笼罩着整个山崖,四周的空气虽然流动,但是上面的苍穹看上去仍然死气沉沉,给人一种凝固的感觉,原本以为的繁星原来是由无数个宝石组成的,是谁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去建造这么大的建筑呢?
陈全兴心里充满了疑问。
他想走到棺材前去看个究竟,正准备抬脚,忽然看见前面的地面上有很多裂缝。
裂缝很宽,最窄的地方也有四尺多,他把头伸到距离他最近的裂缝边上,往下面看去,只见沿着裂缝往下方的地方上许多铁环,一直延伸到下面去,底下深不见底,但是这些裂缝看上去没有人工修葺的部分,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突然他看见下面有一排亮点蜿蜒向上,由于隔的太远,他看的不真切,渐渐的亮点消失了一些,但是仍然有很多在继续向上行走,慢慢的距离他所在的崖顶有七八丈的距离,他才略微辨别出看清楚在半山上游动的亮点是一对对朦胧地人影举着火把走上来,大约人影走的更往上一些。他才看清楚这些人和诖骅郦穿着打扮差不多的人,手里举着并不是火把,而是一根棍棒,上面绑着一个发亮的圆形物体,作为照明用的。这些人每走过去一段,就有人消失了,这些人越走越靠上,渐渐的距离悬崖只有两三丈了,脚步声也隐隐约约的传来,而人群只剩下六七个人了,陈全兴担心这些人继续上来会发现他,正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左右四顾,觉得四周除了他上来的那条路,没有可隐藏的地方,正在踌躇间,听见下面的脚步声已经没有了,他看往下面一看,发现剩下的人也都消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退路已经没有了,往下面去,更是想也不敢想,现在唯一值得研究的就是那口棺材,也许凭借着那口棺材里的东西,他能够对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有一些了解,于是他起身,寻找裂缝间的通路,他小心的挪动着步伐,绕过这些裂缝,靠近了这口棺材,走到近处,他才发现,眼前的这口棺材呈菱角形,上面棺盖是半圆形的,在棺材下面有个两尺深,五尺左右宽的坑洞,棺材就架在坑洞内土石垒积的支撑墙上,陈全兴记得师傅曾经说过,古代最早的墓葬是没有棺椁的,多是以下挖深穴,垒土为坟,奴隶主多会把坑穴挖的似模似样,像生前居住的地方一样,按照考古上的分类,多称之为“坑葬”。到了春秋战国时候,随着社会分工的具体化,才有了棺椁,那时候人类对生活居住环境的认识以为地球是个半圆形,所以在讲究周礼的时代,为了追求天人合一,就把棺椁设计成下面是长方形,上面棺盖是半圆形的,这种习俗一直从春秋战国延续到三国,直到唐宋以后的棺椁,才建成上下一样,和现在所见到的差不多。但是在棺盖边角上仍然保留了一些弧线形。
从现在这具棺材上看,应该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下面的坑穴就是保留了最早先人的墓葬传统,只是陈全兴不明白的是下面的坑穴已经挖好了,可是这具棺材为什么不下葬。
陈全兴往棺盖上看去,只见棺盖和棺身合的严丝密紧,棺盖如镜面一般光洁细腻,上面刻着一些类似符号的古代文字,文字上刻空的地方积满了尘土,棺盖和棺身合缝间还有乳白色的凝固物,他知道这是古代为了达到防潮所采取的措施,棺盖和棺身是用米汤混合沙土、蜂蜜等物质填合的。
他想迈过去,看清楚棺盖上的文字,可是脚下是坑穴,没有落脚的地方,无奈他只好身子扑下,两手抓住棺盖,身子悬空,他的头已经挨着棺盖了,他凑近那些文字,仔细的辨认着。
春秋战国时期列国都有不同的文字和度量衡,所以要想研究这些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好的他的师傅陈修平当年博古通今,曾经教会过他不少,但是他的师傅包括那些研究古汉字的专家,对这些古文字的认识也不过来源于对一些古墓发掘时的残缺记录,所以陈全兴对那些文字看的结结巴巴,至于中间漏缺的部分他只能通过顺着中间的意思顺下来,但是古代的文法和现在有很大出入,而且这些文字类似于古代的巫语,并不是现在的文章那样可以顺意顺音的通下来。
他费了很大工夫,也只琢磨出第一句话(总共有三句半多点)
第一句话翻译出来的意思,是:“当我找回自己的时候,我让黑暗与光明的同时存在,共用一只心。”(最后一个字他翻译不出来,看上去是个半圆,他只能按象形意思理解为“心”)
他觉得十分不理解,黑暗与光明共用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关键是这里所指的黑暗与光明是有所代表,指正义和邪恶呢,还是指天象,不管是什么,但是两者之间是相互对立的,但是为什么要共用呢?这句话本身似乎矛盾重重。
他正想接着翻译下去,忽然他又听见那阵嘹亮的号角声,下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他心里一惊,以为有人发现了他,吓的赶紧用手撑了一下棺材,反弹回原地,然后小心的绕过缝隙,跑到来时的通道上,躲到悬崖下面,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他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头去,发现下面的山路上出来一些人,由上及下都有,这些人双手合什,跪在山路上,嘴里似乎在喃喃念叨着,看上去很虔诚。由于山谷之间有回音,同时念叨的人很多,诺大的山谷发出一阵嗡嗡的回响声,忽然之间,所有的声音又一起静止。这些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身消失在山道上,陈全兴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的住宅是依山而建,把自己的住所开凿在山道边,看刚才的规模,下面的人最少也有上千人之多,这也许就是诖骅郦所说的部落了。
第二卷 第十四章夹缝暗涌
陈全兴看着这些人都回去了,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又爬回棺材上,继续看了下去,下面的话翻译起来更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意思却很好理解,下面两句半话翻译出来是:寻找我们的永息之物,当黑暗与光明的双掌重合的时候,我们的世界就来到了这里。
陈全兴禁不住苦笑了一下,他实在不明白,什么是“永息之物”,“我们的世界”究竟指的是哪些人,难道就是下面的这些人,难道说这些人是在黑夜与白昼相交的时候来到了这里,他觉得越搞越糊涂了。
“你终究还是出来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陈全兴惊的猛一回头,还未来的及看清楚后面是谁,由于身子转的太快,脚下一滑,身子已经从坑边跌落下去了,眼看着就要坠到坑底,旁边一道人影闪过,紧紧的抓住他的后腰,但是由于下落的惯性太大,身后抓他腰的人收势不住,也跟着往下坠。
本来坑底距离地面并不深,而且从上面看,下面也仅仅是一些泥土,陈全兴并不在意,他现在唯一担心的
就是后面的人对他是否有恶意,“啪嗒”一声,两人摔到了坑底,让陈全兴感到奇怪的是,下面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柔软,而是坚硬无比,他还来不及转身,只听“咯吱”一声,下面仿佛是有机括打开了,两个人双双掉下,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山崩地裂的轰鸣.
整个山崖像是在震动,这种巨大震动让在空中继续下坠的陈全兴也感受的非常清楚,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山崩了。
当他的身体下落的时候,他很清晰的看见上面的棺木,让他感觉比山崩更震惊的是头顶的棺木居然没有底板,也就是说整个棺木只有上、左、右三面,没有下面,原来这是一个空棺.
紧接着头顶上的入口之出的光亮越来越小,他本以为是下坠的速度太快,已经距离入口很远了,可是随后他就想明白了,即使下坠的速度再快,没有几百米的深度是感觉不到这种缩小的视差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刚才下落坑穴时误踩上了类似“鸽子翻”的反板机关,现在反板正在合拢。
轰鸣声已经停止了,四周围像死一般的寂静,陈全兴和身边的人继续下坠着,他心里一阵懊悔,按照现在的下坠速度和目前的深度,摔到底他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扑通”几声响,陈全兴突然感觉身体沉入到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流中,刚想开口,一阵水流涌入口中,他急忙头向上一伸,可是水波由于两人的下落带起的激荡一阵接一阵的涌来,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忽然感到有一个东西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心里一惊,反手一抓,入手处是一件软绵绵的东西,随即感到一股熟悉的体香轻轻的传来,他的防御顿时松懈了,他知道和他一起下落的人是谁了,正是这一段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诖骅郦。
他急忙抓住诖骅郦,拉着她,把她拽出水面,她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中了,他尽力把身子浮出水面.
四周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他用手不停的触摸,发现这是在一道山腹的夹缝中,夹缝曲曲折折,他们落下的地方是夹缝一端的尽头,眼下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顺着夹缝向前游,水并不深,但是很冷,对于从小在河边长大的陈全兴来说,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他感觉心里一阵茫然,在这样一个奇异的环境中,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但是更令他感到头疼的是身边的诖骅郦,因为她以前说过,出来会有灾祸,刚才山崖上的巨震,没准儿就是所谓的灾祸,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刚才的巨震会连累她的族人,作为她们中的一员,诖骅郦会放过他吗?可是如果撒手不管,她就会淹死在这里。
这种念头并没有在他脑海中持续太久,他想了想,把诖骅郦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只手,划着水向前游去,夹缝两边怪石嶙峋,一片黑漆,夹缝曲折不堪.
他累的时候,就和诖骅郦扒住两边的山石上,休息一会儿,诖骅郦已经恢复了知觉,但是一路上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任由陈全兴拉着他在水里游,大约游了半里多地,前面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光亮,虽然光亮极其微弱,但是仍然让陈全兴精神一震,拉着诖骅郦,奋力向前划去,当他转过一个拐角时,亮光更明显了.
但是他突然惊呆了,原来在他面前是一条小河,有三米多宽,河对岸跪满了刚才他在山崖上看到的地下部落的人,一个个头朝下,极其虔诚的跪拜着,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陈全兴急忙闪身隐藏到拐角后面,顺手拉过诖骅郦,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口,过了一会儿,见诖骅郦没有任何反应,他才放下心来,俺住他口的手松开了,他低头看了一下诖骅郦,只见她嘴唇冻的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急忙用手圈住对方,想借助体温传递给对方一点儿热意,诖骅郦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的伸出头去,看见那些人依然在那里跪拜着,过了一会儿,这些人才直起身子,然后整齐的排着队伍走到岸边,陈全兴急忙一缩身子,退了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的把头伸出去,只见第一排人正往回走,紧接着第二排人也跟着向前,这回陈全兴大着胆子露出了半个脸,偷偷的看着他们,只见第二排人走到岸边,俯下身子趴到水边,两掌合十,把嘴唇轻轻的挨了一下水面,就离开了,然后拜了几拜,起身退后,跟着第三排人也过来,和前面的人坐一样的动作.
水波在众多的接触之下轻轻的荡漾浮动着,陈全兴突然想到自己身子前后一缩,在这么窄的河面上,也会带动水的浮动,让对方觉察到,于是低身看胸前的水流,果然在他胸前的水随着身子的微微颤动,荡漾起小小的水花,飘荡在水面上,向对岸移动着.
他紧张的注视着水花,生怕飘到对岸引起人群的注意,当水花飘荡到河中央时,突然打个卷,似乎前面有什么阻碍着它,转眼间就平息在水中了,陈全兴不觉有些奇怪,他从小在水乡长大,自然知道像这种水波荡漾激起的水花在没有外力的阻碍下,能够飘漾很远,他又轻轻的晃动了几下身子,荡漾起几朵水花.
这时诖骅郦突然抱紧了他,冲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原来她也意识到这样会激起对岸的注意,陈全兴冲她点点头,权作安慰,然后注视着刚才激起的水花,只见它们仍然是到了刚才的位置就反卷几下,消逝在水面上。
陈全兴大觉奇怪,正想再试,突然诖骅郦送开他,从岩壁上掰下一颗碎石屑,用力扔了出去,陈全兴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碎石屑飞到空中,呈一条弧线,两边距离的那么近,就算小孩子也能扔过去。
当石子飞到半空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石子飞到河中央的时候,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阻隔一样,直溜溜的滑了下来,落在水中,“扑通”一声响,激起一大片水花.
陈全兴紧张的注视着对岸,他觉得这么大的动静,近在咫尺的人群是不可能听不到动静,他正在思忖着对策,忽然身前急流波动,扭身一看,只见诖骅郦已经游了出去,边游边大声的喊道:哈哈,我终于找到了,哈哈,我终于找到了。”
陈全兴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向对岸看去,只见岸边的人群已经快拜完了,队尾只剩下几列,可是这些人像是根本没发觉这边的情况,仍然在跪拜着,似乎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陈全兴也学着诖骅郦的样子,小心的游了过去,看看对岸,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游到河中央,还想继续往前,这时他的头在后,两手向前划着水.
突然他的手感觉触到了什么东西,他来不及反应,紧接着水波的惯性带着他的头狠狠的冲向前面,“砰”的一声,他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撞的脑袋生疼,他抬起头,可是眼前什么也没有.
他用手摸摸前方,发现前面是一个光滑的物体,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用水往上泼了几下,只见大片的水迹留在上面,像是一块透明的洋琉璃(那时候人对玻璃的最早认识是唐代从西域传来的,但数量较少,所以较为珍稀,后来到了清末,一些富贵人家也有用的,多为西方引进,一般老百姓家见之甚少,所以都称之为“洋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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