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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墓三分——又名盗墓高手

_8 柯草根 (当代)
直到有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跟在老头身后,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突然从前面走来三个人,把老头拦住,我认得打头的一个是常在鬼市(夜里的古玩市场)上玩贼货(贼人偷盗出来的赃货。)的,叫行六子,旁边两个人五大三粗,肩膀上几块泥渍,两只手却很修长,一看就知道是倒斗的同仁,在过去古玩市场里,讲究的是“倒看手,虚盯腿。”“倒”即是“倒斗”,看的是两双手,而“虚”呢,就是指“虚丘”,在鬼市和古玩市场上玩忽悠的那帮子人,因为根本就没什么真货,所以被称为“虚丘”。意思就是不存在的坟墓,一旦骗术被戳穿事发,就要跑,所以说全看腿跑的快不快了。
这行六子走到陈伯跟前,站住了,向陈伯作个长揖,陈伯拿着扫把的手微微颤动起来,吃惊
的看着眼前这些人,不知所措。
“陈师傅,以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陈伯是个高手,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望见谅。”行六子说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陈伯惶恐的连连摆手说道。
我快走几步,跑到旁边一个卖玉器的摊子前,装作买东西的,透过挂在木架上的玉器缝隙,偷偷的在一边观看着。
“哎哟,您老就别再装了,我找您也没别的事,就是有几个朋友拿了几个小宝儿,一时把不准脉,想请你鉴别一下,辩辩雄雌,就这么点事,您老就别谦虚了。”行六子连声哀求着说道。旁边两个汉子也在一边帮腔说着好话。
鉴宝的一般不说真假,因为有时候赝品的工艺水平之高,几乎抵的上珍品,也是具有很高的价值的,所以只说“雌雄”,不说真假,碰上那种毛头小子看出古玩真假后就嚷嚷着“假的,假的”人,不但卖着怨恨,买者也觉得没面子。
没想到陈伯还有这么大本事,我倒是小瞧他了。
鉴别古玩,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活。
一般的鉴别里手,对付点小器活,年代太长的还好说,因为年代太长了,只要有一点痕迹,比如印鉴、器质、残痕,还有不同年代达到的工艺水平,都可以鉴别出,而且市面上流传的少,比如你说你挖出了一个螭龙纹心形玉佩,是个秦物,本来这种玩意找遍全国也就这一个,稍微有点历史相关记载的,要是假的一点就破,所以玩赝的不敢倒腾这些,真搞出来一个,别说价值连城,就是那些玩古的高手,也想饱饱眼泽,看的多了,再好的赝品也能让人看出点问题。但是年代太近的,比如唐、宋以后,混杂的工艺多,而且市面上流传的也多,所以反倒不容易让人看出问题。
到古玩市场想捞“片子”拾“漏”的,一定要懂的里面规矩,一般新客去了,店铺拿出的首件大多是假的,喊一虚高,其实不是让你买,而是试试你的眼力,看你是不是玩这个的,真瞎了,就别想见着好的了,眼准的,首件揣摩出来了,才会给你看真品。
鉴别古玩的,可以分为三类,一是“行卖”,二是“里廷”,三是“暗鬼”。
“行卖”指的是常年做这买卖的,因为以前旧社会没有考古这专业,有的也就叫个金石家,所以统称为“行卖”。
“里廷”就是指那些原本少爷羔子,后来家道败落了的人,因为从小过的就是鹿钟鸣鼎,用的是汉瓷,坐的是唐墩,所以见多识广,这些人,原本大多是王侯的子孙,所以名称里暗含宫廷的一个“廷”字。意思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人,但是这些人也大多被人看不起,出来也就是混个肚儿圆。
“暗鬼”指的就是倒斗摸金这一类人,因为常年和墓穴、棺椁打交道,这类人也出了不少鉴宝的高手。
前两类高手靠的是“看”和“摸”来识别,只要把古玩从头到脚仔细抚摸一遍,即知何朝之古,价沽何金。
而“暗鬼”依据的就是“闻”,因为在墓穴里的尸体,一般多带有尸毒,不能直接伸手触摸,而葬者多喜欢把宝物带在身边,所以倒斗高手不会象东陵大盗孙殿英那样的大苯贼,见什么拿什么,逼急了就来个“大揭顶”。
“暗鬼”只会选几个珍稀的小饰物,一是便于出手,二是宝物讲究的是愈小愈稀,因为古代的工艺不发达,但是劳动力资源比较密集,所以造大容易造小难,像万里长城,就是劳动力集中的表现,除了前两年听说过有人要在上面铺瓷砖,倒是没听说过谁要把它倒把手卖出去。
因为这类人常年在地下玩“地道战”,而且出售时也不明,所以被称为“暗鬼”。
一般能冠以这个称号的都是高手,据说清朝末年有个“暗鬼”高手,享誉全国,后来日本鬼子侵华,因为不愿意给日本人识别古玩,被活活枪杀。
此人是个“闻家”,据说隔着门帘就能闻别,一次有人要拿几件古玩来鉴别,刚走到院子,他坐在屋里就让来人回去,当时大家都不解,后来他笑着告诉众人说:“这人拿的是个雌品,在碳火上烧烤过,滴过棺材油(据说用老棺材末烧化后滴在古玩上,可造成不平,伪造成古玩被泥土里的酸性物质侵化的手感),又在地里沤泡了半年,刚取出不足一星期。“来者听后仓皇奔逃,众人皆服。
行六子说话间就和另外两人推攮着陈伯走进旁边的一个茶馆,三人坐定后,一人从口袋里拿出一物,递到陈伯眼前,我站在门口,陈伯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是我看见陈伯放在长凳旁边拿着扫把的手在微微颤抖,我进了门,坐在旁边的一个桌子前,眼睛不经意的瞄了过去。
摆在对面四人桌子上的是一尊人擎鼓腹凸雕龙纹杯,“人擎”指的是杯子把手的地方铸造成一个铜人,手擎杯子,杯肚外鼓,雕刻着龙纹,杯口紧缩,因为隔的远,我估摸不出具体年代。
“这是个赝品,早在你们身上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猪尿泡味,所以我不愿意过来就是因为这个。”老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和刚才在门外我看到的举动完全相反。
“什么,老爷子你别糊弄我们。”一个汉子按奈不住,起身吼道,四周的客人纷纷注目。
“既然是这样,还谈什么,何必让我看。”陈伯欲拂袖而去。
“别,别,陈老爷子,你说这是假的,有什么证据。”行六子赶紧拉住陈伯,强笑着问道。
“首先,这个杯子在文献中是有记载的,此杯形似人举,九龙雕顶,青铜封沿,锡泥断口,其工艺应该属于汉朝武帝时期,为宫廷之物,有书云:“丰其溢,日中见槲,遇其夷主。”这中间所指的“夷主”就是匈奴,是汉廷赏赐匈奴之物,但是你看看现在这个,龙翘垂尾,而当时汉朝讲究的是龙尾擎身,这就是最大的败笔,不用闻就能看出,亏你行六子也是跑江湖的,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看这封口,虽然模仿的似模似样,但是当时的青铜业很发达,冶铁使用的还是皮囊鼓风,所以汉代出土的青铜制品往往有一点烧焦的皮味,这玩意你一闻,就是新崭崭的铁渣滓味,这东西无非是用猪尿熏了几天。就在这儿装神仙。唉呀,小老弟你是走了眼了。”陈伯说道。
“妈的,你敢骗我行六子,我看你们是不打算在这条街上混了。”听完陈伯的话,行六子大怒,拽起一个汉子的衣襟,欲施以老拳,两人吓的脸色苍白,正欲辩解。陈伯一把拉住他,说道:我看这二位也不是有心施骗,毕竟是吃江湖饭的,难免有所误会。问清楚再说也不迟。”
两个汉子连连点头,惶恐的说出了这杯子的来历,原来这两个家伙是以倒斗为生,平时也到一些乡村古宅巧取豪夺,前不久刚从一个外乡商贩手里买的,以为是宝,欣喜之下急欲出手。
不想被陈伯识破。
“我看这样,两位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在这找个八哥(外行),处理了算了。”陈伯小声说道,说完有意无意的冲我使了个眼色。
三人听了大喜,就装做在一起谈论起这个古玩的珍稀来,引的不少客人侧目相看,谈了一会儿,行六子起身说身上带的钱不够,要回去拿,说完出门。
这时陈伯向我使个眼色,我心中一动,装做过来看希奇的,凑上前把玩起来,两名汉子看了面露喜色,说:怎么刚才那个客商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呀,整天穷的动挪西借,说的话几回靠过谱儿?不过他眼光倒是不错。”陈伯说道。
“这东西我买了,多少钱?”我玩了一会手里的杯子说道。
“不贵,不贵,我俩兄弟急需周转,只要你看的满意,给个价就行。”一名汉子说完看看陈伯,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愿意多少割爱?”我说道。
陈伯把手罩在袖子里,然后握紧我的手指,开始“讲数”。
“不行,不行,太贵了,我只愿意出这个。”我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说道。
陈伯沉思了一下说:行,就按这个,反正我侄子缺钱用,要不然,别说他们,我都不愿意。”
“我现在没带这么多,要回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我转身出门。
“快点呀,刚才那主儿要是回来了,就由不得我们了。”两汉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飞快的跑回店铺,把经过给墨蓝一说,墨蓝沉思了一会儿,说:“买,如果你没看错是陈伯给你递的眼神,那这东西肯定错不了。”说完递给我一张支票。
我拿着支票飞快的跑回茶馆,交涉完后,拿着杯子回到店里。
墨蓝反复的看了看杯子,嘴里嘟噜着:“奇怪,这件汉代的古物虽然贵重,但是也并不少见,怎么陈伯要费这么大周折给咱们。”
“陈伯摆明了是想让我们发这个财吗?没准是想让我们给他分点。”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的是陈伯。
第二卷 第二章鬼夫恶妻
我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的是陈伯。
“你这臭小子,天天跟着我学艺,也不教点学费。”陈伯一进门就责难我。
“我哪里有了?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了。”我一头雾水。
“陈伯你好.进来坐。”看上去墨蓝和他很熟。
“丫头,你哥哥去世我也很难过,这小子天天跟着我,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安排的。”
“哪里,陈伯是我们的前辈,想学点东西,所以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墨蓝恭敬的说道。
“那你小子你学到了没有呀?”陈伯扭脸转向我问道。
“没——没有,学什么呀?”我说道。
“笨蛋,就是学闻垃圾呀,垃圾腐蚀过后也不过一天,如果你闭上眼睛,能闻出不同的垃圾,而且能够识别腐烂时间,这就算是勉强入门了,接下来就是到医院去闻尸体,如果你能闻出不同的尸体是在什么时候死亡的,这就算是基础打好了。”陈伯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在一边连苦水都呕出来了。
“好了好了,陈伯你别说了,我连早上饭都要吐出来了,你快说说,为什么要我买下这个杯子。”墨蓝在一边帮我解围。
陈伯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仔细的端详着,说道:没错,是它,就是它。”
“是什么呀?陈伯你快说呀。”墨蓝在一边催促着。
“蓝子,你知道我是做“暗鬼”的,可你知道我这身功夫是在哪里学到的吗?”陈伯问道。
我和墨蓝都摇摇头。
陈伯坐下来,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吩咐我们关上门,开始给我们讲起了他以前的经历。
解放前,陈伯出生在江浙的一个小镇上,他本姓张,大名叫张兴全,从小父母双亡,靠着街上的邻居街坊东拉西扯才活了下来。
到了张兴全十三岁的时候,一位远房婶子给他找了一家棺材店铺打工,想让他以后有个生计,说是打工,实际上就是做学徒,那时侯做学徒,除了要给掌柜的和师兄端盆封礼外,店里所
有杂活都要做,还经常吃不饱饭。
这张兴全因为从小无人管教,所以身上有点野性,又顽劣不堪,经常在店里顶撞几个师兄,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情,老掌柜的对人不错,念他是个孤儿,又从小没人疼,所以对他也就格外优待几分。
那时候兵荒马乱,经常有人客死他乡,所以棺材铺子生意还算可以,渐渐的,这张兴全长到了十七岁,出落的虽不说一表人才,但也是眉清目秀,掌柜的见他机灵,所以有些张罗生意,跑跑外的事情也常常交给他做。
挨着棺材铺子旁边是一家卖冥供(就是冥钱、黄纸)的小铺子,是一对老夫妻看着,膝下原本有个女儿,后来闹兵乱的时候跑丢了,老俩口常常坐在门口哭泣,为此老妻还把眼睛给哭坏了。
后来过了几年,有个外乡客路过这里,带给老人一副骸骨让他认,说是死者生前只记得她是出生在这个小镇附近的,当时门口还有两棵大垂柳,这外乡客还把死者生前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老人认出来了,这正是当年孩子临走前穿的虎头鞋,为此老两口确信死者就是自己当年的孙女,想问问外来客情形,不料却不见踪影。
这老两口躲在屋子里大哭,哭的四周街坊无不辛酸,一直到半夜,老俩口才止住,据说后来有人听见后半夜老俩口居然笑个不停,当时的街坊听到无不骇异,以为俩人精神过度刺激,有心想过去安慰几句,又觉得不妥,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和平时一样,老头早早的开了门,提着菜篮子到街上买菜。一路上见谁都是笑嘻嘻的,熟人以为老人精神出了问题,可是仔细一攀谈,觉得老人头脑清醒的很,言谈举止也和平常无异。
从这以后,老人每天的精神都看上去很好。时间长了,众人也不觉得有异,有时侯夜半有人经过老人家门的时候,看见屋内灯火通明,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凑进门缝一看,发现里面除了老人夫妻以外,还坐着一个姑娘,只是打扮有些奇特,看上去穿的花团锦簇,服饰不像是民间的,倒有几分像是皇宫里的,那时候正值民国年间,街上也少有些人保留着晚清服饰和习俗,大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不知道那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白天也有人借故到这老两口家里去探虚实,可惜都没见到过。也有人向老两口打听过,可是两人都是笑着抿口不言。
就这样过了几年。
后来这菜市场出了一件怪事,有个卖菜的王阿大,平时奸诈油滑,对人说话尖酸刻薄,有一
段时间这王阿大老是到晚上一结帐的时候,发现少了几文钱,而且钱匣子里常有些碎土坷拉,往往当天倒了,第二天晚上算帐的时候还会有,而且帐目仍然不对。
在菜市场卖菜的小贩,每天赚的也就是几文钱的利润,所以很容易盘算清楚,刚开始他还以
为是帐上有问题,第二天他到菜市场去卖的时候,一天的帐都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可是到了晚上结帐的时候,仍然如此。他以为是有小偷光顾,所以第二天去的时候,就牢牢的把钱盒子放在手边,寸步不离,但是没想到晚上回去一算,和昨天一模一样。
这王阿大是个惧内的人,他的妻子王陈氏平时在家飞扬跋扈,见每天的菜钱不够数,就怀疑是王阿大私聚私房钱,两人也因此吵了几架,后来再去卖菜的时候,王陈氏就在旁边看着,奇怪的是晚上回去一对帐,钱一分没少,因此王陈氏就愈加坚定是王阿大私藏了钱,两人愈吵愈凶,后来王阿大一时想不开,又解释不清,就出去喝了几杯闷酒,江浙水域多,到处都是河道湾叉,没想到一失足,落水而亡。
这夫妻俩本来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感情,所以王陈氏把丧事草草一办,第二天就接着去卖菜,当时大家都嫌弃她的摊子晦气,所以一天下来,没人光顾,直到快收摊的时候,老头才姗姗走来,安慰了王陈氏几句,然后买点菜回去。
到了晚上王陈氏回去算帐,和丈夫生前遭遇一样,仍然是少了几文对不上帐,因为今天就这老头一门生意,所以她不由得心生怀疑。
第二天她跑到菜市场一说,才知道这半年多来,很多商贩的情况和她一样,都是到了晚上算帐的时候对不上帐,而且钱盒子里有碎土坷拉,有老人认出这土块不是本地的土。
转眼间到了王阿大“头七”,民间传说“头七”是死者还魂的日子,要是死者生前有什么冤情,可借着这“头七”向家人诉说。于是这晚王陈氏怀着日后卖菜不亏本的动机,虔诚的等着老公来说明情况,果然到了天快明的时候,这王阿大幽魂才飘过,可能是刚到哪个熟人家混吃过香火,据王陈氏后来自豪的对大家说,这王阿大幽魂声音听起来飘忽忽的,看来在下面混的不错,刚喝过,听者对此无不嗤之以鼻。
这王阿大的幽魂可能生前对老婆积怨太多,现在到了人鬼相隔的时候,仗着自己是鬼,而且老婆还有事求他,那么虔诚的跪在地上,虽然动机不纯,可是到底还是服了软,所以就大大臭骂了一顿自己老婆。眼见天已快明了,他还没说到正题上,王陈氏恶向胆边生,站起来臭骂起王阿大来,毕竟是积威已久,王陈氏一恼,王阿大又胆怯起来,想想毕竟是夫妻一场,就准备给老婆说帐上的原由,就在这时,公鸡啼鸣了,王阿大急着回去睡个回笼觉,临走给老婆留下一句话:“别收有缺口的铜钱。”这王陈氏刚想细问,幽魂已经散了。
后来王陈氏把“头七”情况一说,大家心里就有些畏惧,这王陈氏就把那天老头买菜的事情给大家一说,大家一琢磨,才想起王阿大生前多次对这老头缺金少量,而且态度蛮横,还经常恶言相加,可是又找不出老头的所以然来。
到了第二天老头来买菜的时候,大家仔细一看,果然铜钱上有缺口,有人大着胆子收了,结果到了晚上,和以前一样,少的几文正是老头所买的钱数。自此这老头再来买时,大家都故意推委,没有人卖给过他。
第二卷 第三章巧遇名士
江南水域多,大家平时出门访友办事往往都坐“橹子”(一种小型的乌蓬船),到了每年端午节的时候,坐船的人特别多,河码头的“橹子”几乎忙不过来。
这天,挨着老头铺子的船老大路瘸子刚摆渡回来,站在岸边等候的人便蜂拥而至,不一会儿,就把小小的船舱给挤满了,路瘸子常年摆渡,自然知道这船能装多少人,见此急忙让还要上船的人停下,他知道,依据现在的载量,就是再装一个小孩,都承受不了,待众人都坐定了,他正准备撑蒿,突然从岸边码头上跳下来一个人,正是那个老头。
他跳上船后,路瘸子正待将他呵斥开,后来一想,觉得有些奇怪,船的水位并没有下降,他心中觉得有疑,不及细想,众人已经催促着他开船,这一路,虽然装的人多,但是河面上凭自升起一阵阴风,吹的小船急速而行,竟然比平时还要快了很多,路瘸子心知有疑,回到家后,当即大病了一场。
这件事情传开后,老头再上街的时候,很多熟人见了他都有意回避,老头也不在意,自己在家里院子开垦了一块荒地,种点蔬菜,平时的米油酱醋之类的都跑到外镇去买,只是偶尔有路人看见老头,觉得他更加苍老了,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种凄凉。
有一年,镇上来了个卜算子,算的很准,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蜂拥而至,时间一长,这卜算子也喜爱这儿的民风淳朴,就想用历年积蓄的银钱在这儿买栋宅子,从此定居下来,他走访了几条街道,一直决定不下来,这一日,来到棺材铺旁边,看见这附近傍依河岸,而且是背街,清净,觉得是个好地方,就指着老头开的的小铺子问棺材铺的伙计说:这屋子空置已久,不知道是谁的祖址产业?”
店里伙计一听大惊,说这里明明有人居住,怎么能说是空置已久的房子呢?
卜算子微笑说道:这屋子蛛网萦结,断壁残垣,怎么会有人居住呢?”
正好张兴全刚从外面回来,因为他经常在外面跑,见识比店里的小伙计要多,心知有异,便把近几年关于这个铺子的事情给卜算子说了说。
这卜算子站在门口,只见他随身掏出一个小酒盅,让旁边的邻居搬来一张桌子,把酒盅放在桌上,放上小米,插上三根香,取出一道灵符,掠过香火,然后向空中一扬,只见整个房屋瞬间像是蜕皮一样,慢慢的屋外墙皮脱落,里面露出的情景正如卜算子所说的那样,遍布蛛网,整个屋子是断壁残垣,众人一看大惊。
“现在大家可以进去看看了。”卜算子说道。
众人迟疑着没有人敢进去,只有张兴全胆大,跟着他进去了。
卜算子推开门,一股腐朽之气迎面扑来。
整个大屋内挂满了冥供,地上还堆满了尚未做好的纸船,纸轿等。昨日还欢歌笑语的屋子今日清冷霉暗,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怪异
在门前有张残缺的椅子,上面积满了灰尘,张兴全用手一扶椅子,椅子应手而折,原来上面已经布满了蛀眼。
顺着堂屋往里走了几步,隔开挂在上面的冥宝,发现正对着门厅的地方有张小饭桌,上面的饭菜已经长满绿毛,爬满苍蝇,饭桌前端坐着两具骸骨,一具身行佝偻,下盘骨节错综,比正常骨架要多出很大一部分,另一具残缺的脸部上原有眼睛的部位深深的陷了下去。从剩余的脸上依稀可看出死者生前扭曲阴郁的表情,正是那个瞎眼老妻。
两人慢慢的靠前,才发现那具佝偻的骨架下面多出的一大团实际也是一个骨架,从骨架上看,身形瘦小,看的出两人死前是紧紧抱在一起的。
这时,张兴全发现旁边板凳上放着一个红线半包的一枚铜钱,拿过来仔细一看,不禁大惊,一种深深的恐惧霎时涌上心头,他想起了一件多年前的事情……
原来早些年,张兴全经常帮这屋的老两口干点杂活,老两口对他也视为己出,后来有一次,也就是外乡客把他俩女儿尸骸搬回来的前几天,老妻还商量着要给张兴全做个“富贵钱”(江浙的一种风俗,用红线包裹沾满蜡油的铜钱,意寓:钱油(游)进家。)
从这枚铜钱可以看出,原来老两口早在女儿尸骸运回的当天半夜就死了。
可是这几年,难道遇见的都是鬼吗?
张兴全把心里的疑问告诉卜算子,卜算子笑而不答,只是吩咐他去扯几丈白布,然后两人把三具骸骨重重包绕,又从棺材铺定做了一只可容纳三人的大棺材,一切准备妥当后,把尸骸放入棺材,然后卜算子选定吉日,邀集众乡亲举灵。
这附近的街坊念其老头思女心切才这样,所以都赶来帮忙,卜算子叮嘱大家,在路上不管听到谁在后面喊,或者有人拉扯衣服,千万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结果人群顿时散去一大半,只有一些老街坊大着胆子应许了。到了出殡的时辰,众乡亲抬着棺材,出了门跟着卜算子,正待往老坟丘走,谁知卜算子却径直向河边走来,边走边撒白纸钱,走到河边,开始设坛焚香做法,然后指挥众人把棺材沉入河底。
众人惊疑不已,但无人敢问,于是纷纷回家,当时有几个比较好贪小便宜的人,想称机拾点纸钱回家当入厕用,没料到这一找,更是惊魂难以入定,原来当时这河岸边上有两排垂柳,现在这柳树上白茫茫一片,挂满了铜钱,可是地上却没有一枚,沿河风大,可是没有一枚落地。
后来有小孩喜欢嬉水,长窜下河底,可是没有人再见过那具棺材,按说小水湾水流不急,下面淤泥沉积,断无道理被冲走,但是棺材却不见了,有好事之人下去找过几次,可惜没人找到。这些都是后话了,却说
当时的卜算子见张兴全聪明胆大,又无家事之累,所以有心收他为徒,于是便认他做了螟蛉,改姓陈,随师傅姓,这卜算子其实原是南派(在盗墓领域泛指以长沙为中心附近几个区域)的一名老夫子,姓陈,叫陈修平,祖上就是赫赫有名的元末义军领袖陈友谅,流落到他这一代,成了搜寻名山大墓的高手,这陈修平利用算卜的身份四处漂泊,其实是为了掩护其倒斗摸金的方便。
陈兴全跟着师傅学了几年以后,直到有一天师傅带他从附近的一个水墓里淘出一件宋代的贡品,一时高兴,就给他说了当年老头的事情。
在这个镇子附近不远,有一口井,叫“宫人泺”,是古代皇宫里宫女和太监死后,拖出来举行火葬,然后把骨灰倒放的地方。
古代的宫人一生如果得不到皇帝“临幸”,其命运悲惨无伦,一旦入宫,在深锁的宫闺中,就成为繁絮的礼节制度下,阴黑的宫廷争斗中的牺牲品,就算得病,也不能得到医治,只能让人从内务房中对症取药。死后骨灰倒入“宫人泺”,没有人祭拜。
第二卷 第四章师徒交恶
这些宫人因为死后没人祭拜,所以怨气极重,又无法托生,有些暴戾的就出来肆虐,但是有些呢,因为生前没有享受过阳间的亲情,孤苦伶仃一辈子,所以死后极想重温一下,也想有人能够给予点香火之情,所以老头家就属于这种情况。
陈兴全那时侯正值年少气盛,对很多事情都抱着好奇的态度,所以就央求师傅带他去看看这“宫人泺”,他一再请求,陈修平拗不过他,只好带他来看这“宫人泺”,出门之前,他一再嘱咐陈兴全,到了地方,一定要紧跟着他,不然出了什么祸事,就连师傅也保不住他,陈兴全一口答应。
当时正值初春,春日的早上,阳光特别和煦,这“宫人泺”距离陈兴全所在的镇子不远,翻过一道土岭就到了,师徒二人用过早饭,正准备出发,正好一个拉车的从门前经过,非要缠着师傅算一卦,陈修平没办法,只好先给他匆匆算完,这拉车的好生感激,硬要师傅上车,结果拉车的在前面跑,陈兴全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等到了地方,拉车的走了以后,陈修平才发现平时装法器的包袱忘在了车上,想回去拿又觉得太折腾,陈修平知道去“宫人泺”有
几番波折,但是眼下又没了法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想凭借自身的修为冲冲煞。
两人下了土岭,前面是一片密林,林子里枝叶蔽盖,阳光似乎都透不进来,里面残余的雾气淡淡约约,走在树林里,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清新扑面而来,早上阳光一晒,再猛一进树林,潮气一熏,陈兴全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头就有点晕了,意识变的朦胧起来,再看看师傅,发现他眉头紧缩,似乎遇到什么难题,陈兴全遵从师傅的叮嘱,紧紧跟着师傅,一步也不敢离开。陈兴全本想拉着师傅的手,壮壮胆,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就这么一走神,他
发现和师傅已经错开几段距离,中间隔着朦胧的雾气,师傅的身影有点模糊,他紧追几步,可是却看不到师傅了,他不由的急了起来,紧追几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树林的边缘,他正在左顾右盼,“不用走了,这里就是“宫人泺”了!”忽然的身后传来阴森森的话语,仿佛人刚从冰窖捞上来一样。回头一看,正是师傅陈修平。
陈兴全还没来的及看师傅一眼,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在哭泣,哭声时断时续的,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人,又像是几个人,依稀听的声音像是女声。师傅没理会这些,继续赶路,陈兴全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哭声却越来越清晰。陈兴全心里有点发毛,撞着胆子问师傅:“这附近还有人住吗,是谁在哭呀?”师傅没有人回应,陈兴全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平时师傅对自己的问题向来是有问必答。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冷淡。
转眼间师徒二人就来带丘顶,只见丘顶光秃秃的,只有几块破烂不堪的木板钉成的一个盖子,封住洞口,上面被一把生了锈的大铁锁锁着。
忽然,凄厉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听的很清楚,是一群人在哭泣,而且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哭声是从井盖子冒出来的。而且里面还传出指甲抓挠墙壁的“滋滋”声,
陈兴全感觉后背凉丝丝的。回头一看,发现师傅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嘴角机械的抽动着,说:“进去,进去——”,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陈兴全平时一向把师傅敬若神明,虽然怕得手都直打颤,但也不敢违抗师命,哆哆嗦嗦的走到井边,用力去扯那把生了锈的大铁锁,因为太畏惧,扯了几下,都没扯开,按说铁锁只是
扣在木板上,而且生锈已久,就是小孩子都能拉开,可是陈兴全感觉头脑昏沉沉的,大脑像是飘忽到了体外,自己的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情急之下,只好开口给师傅说不去看了,想回去。可是奇怪的师傅仍然站在那里僵立着不动,嘴里还是重复那几句话,陈兴全大骇,起身顾不得那么多了,扭头就跑,跑到土丘下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穿着富丽,披着长发的女人背对着他在通往林子口站着,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正在梳头,他一看见前面有人,心中一喜,想想总算有个举止正常的人了。等到走到跟前,才发现这女的手里拿的梳子金光灿灿,上面镶嵌着几颗洁莹的宝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陈兴全有点纳闷,这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闺秀,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了,便开口问那个女人是谁。问了几遍,也没有回应,这时候陈兴全因为远离土丘,心已经略微定了下来,于是就大着胆子碰了碰那个女人,这一碰不要紧,
女人就缓缓地转过身来,陈兴全看见了她的正面,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
原来那女人的脸就是师傅陈修平。
只见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面色苍白,双目深陷,冷若冰霜地盯着陈兴全,嘴里喷发出浓腥的味道,仍然不停的念叨着:“进去,进去——”说着他用手指轻轻的在梳子上滑过,慢慢的手指触摸过的地方划出了一道伤口。从伤口里渗出了乌黑的粘稠的血水藕断丝连的落在土地上。他对自己划破的效果似乎很得意,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喋喋”的冷笑。滚动的眼珠里由冰冷转而闪现的却是兴奋而狂
野的光芒。
远出传来一阵乐器声,陈兴全用劲力气,把头扭向一边,想大声呼救,这时他才看见到一队穿着麻衣,头带高冠的人正抬着棺木在出殡,一个大秆子上挂了满满的一大串纸钱飘扬在队伍前面,队伍长长的,前面两个人打着灯笼,灯笼里的烛光透过血红的灯衣,闪现的忽明忽暗,大白天红灿灿的灯笼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队伍慢慢的走到陈兴全跟前,停了下来,一个头上带着尖尖的白色高冠,手持一根竹竿,竹竿上绑着一根长长的白布条的人走到陈兴全身边,手里竹竿晃动几下,陈兴全仰天看去,只见白布条在头顶盘旋着,人群分开,后面露出一辆板车,板车上刷着红漆,很多地方被磨秃了,陈兴全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板车,他想让自己停下来,可是双脚像踩了棉花一样,不听使唤。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脚下,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地面有一尺多高了,虚浮在空中。慢慢的,身子已经移向了板车。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叮当叮当”的响声,在寂静的山野里特别刺耳。
第二卷 第五章神秘老人
这时,四周送葬的人听见响声,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沙,随着风沙飘来的是一种浓臭的腐烂味道,四周的身影都飘动起来,人群中有一丝慌乱,身影慢慢的变的有些虚幻了,陈兴全趁机定了一下神儿,脚落到地上,浑身吓的直哆嗦,僵硬地站在那里,呼吸急促起来,身上冷汗直流,正想转身逃脱,忽然听见密林里传来一声响雷,巨大的声响震的陈兴全两耳发麻,风沙越来越大了,四周的人影愈加虚幻了,慢慢的隐遁在雾气中。四周视野内朦胧的环境渐渐恢复了亮度。
随即他听到师傅在密林中狂叫着:“兴全,兴全——”陈兴全兴奋起来,起身大声喊着师傅,当时的陈兴全就在密林边上,他看见师傅熟悉的身影穿梭在密林里,马上就要跑到他身边了,他刚想迎上去,突然想起在土丘上的种种遭遇,不由得心中一动,隐藏到旁边一棵大树后边,密林里雾气缭绕,比先前更浓了,感觉密林中像是隐藏着无数只眼睛,正在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忽隐忽暗的,仿佛想要对他诉说什么。而密林的树干上,血迹斑斑。这一切更让陈兴全觉得这密林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他抬眼望去,只见陈修平在树林里疯跑,身上衣衫挂的支离破碎,头发披散着,看起来狼狈不堪,身后一阵叮当咣啷的响声,陈兴全仔细一看,原来跟在后面的正是那个拉车的,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身上背着的叮当响的正是师傅平时装法器的包袱。
陈兴全咽下一口唾沫,制止自己掉头就跑的冲动。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师傅扭过头,一看是他,顿时惊喜万分,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师徒俩拥抱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人才分开,陈兴全扭头看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了,眼前依然是土丘和密林,只是不同的是土丘正对着有一条比较宽敞的石基阶梯,看上去很洁净。
陈兴全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现在有师傅壮胆,正要往上走去探个究竟,师傅一把拉住他,说:“这条路不能走,是给死人回魂修建的,这叫“迷魂梯”,是她们的轮回迷道,这古井中封闭了很多冤魂,郁积的怨气这么重,无法投生,所以这条路是前人法师设置,用于让冤魂在这里迷失方向,免的古井内的邪气弹压不住,出来肆虐别人,也有冤魂识破这些,没有往这条路上走,趁机逃脱的,像老头那家的女鬼就是这样。”
陈兴全把刚才的经历给师傅说了一下,师傅笑着说:“咳——咳咳,这也怪我,刚才一时疏忽,把法器忘在了车上,刚才走过树林的时候,。咳咳——我没察觉,后来我回头,才发现身后跟个小孩子,我才知道事情不对劲,可惜法器不在身边,又被这些怨灵先侵为主,功力打个折扣,幸好后来这位车夫大哥及时赶到,把东西送了过来。咳——咳咳咳”师傅边说边咳嗽不已。
“怎么了师傅,你不舒服吗?那我们早点回去,不去看什么“宫人泺”了。”陈兴全含泪说道。想想都是自己一时好奇,才惹出这么大祸。
师傅点点头,三人循着原路回去,临走前,师傅又回过头看看土丘,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未解之惑,陈兴全也不敢多问。
回到家中以后,陈兴全跟着师傅勤学苦练,一改往日的形象,细心守护在师傅身边,师徒两人相得益彰。可是由于师傅在“宫人泺”上受了怨气的侵入,身体日渐趋弱。
有一天后晌,陈兴全在铺子里打扫,师傅在后面休憩,这条老街因为濒临河岸,所以街边大大小小林立着各种茶肆酒楼。古朴雅旧的招牌排满一条街,每天早上和傍晚,这里的茶肆酒楼都会热闹起来。街面上路过的旅客,南来北往的行商走贾,都会在这靠靠岸,歇歇脚,但是到了中午,反而最清闲,所以陈兴全正百无聊赖的拿着抹布随便擦拭着,想等会等师傅出来了,有人照看着可以趁机打个盹。
“哒、哒——”门口传来一阵声响,陈兴全抬头一看,见是一位白衫黑裤的老太婆拄着拐杖从门口经过,他并不在意,又低下头继续干手里的活。
老太婆拄着拐杖渐渐远去,陈兴全见店里一直没有顾客光顾,师傅也没出来,就想上去把门板先合上几块,坐在屋里小憩一会儿。
他刚搬起门板,“哒、哒——”声又传来了,陈兴全往外一看,只见那位老婆婆又转身回来了,而且直冲着这家店面来,老婆婆一进门,一言不发就盯着陈兴全看,陈兴全被看的心里发毛,正想开口询问,只听老婆婆连声说:“奇怪,奇怪,没理由一点儿也不像——”说完转身欲出门。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糊涂,我一直以来是童子之身,何谓娶妻,有何谓生子,所以他根本就不像了。”从里屋走出陈修平说道。
“那你为什么把一身所学教给他,而不教给我的女儿,以至于她到后来——”老婆婆怨毒的说道。
“我哪里有教给他了,他只是我的螟蛉之子,跟我学点吃饭的小伎俩,谈什么授业解惑,真是笑话。”陈修平说道。
“可是我的女儿呢,她死的那么惨,不都是你害的吗?哈哈。”老婆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这,这,这怎么能说是我呢,唉,孽缘呀,孽缘呀”陈修平连声哀叹道。
“哈哈,现在知道错了,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不管怎样,是你害了我女儿,我一定要讨还公道。”老婆婆说道。
“我现在在这里,就是给你女儿守灵看护,你还要我怎样?”陈修平说道。
“守灵看护”陈兴全听到这儿,不觉有些奇怪,他平时一直跟着师傅,从未见他祭拜过什么人,可是依据平时对师傅的了解,不像是说假话,当即站到一边,也不敢多言。
“我不管,我只要你把我女儿的尸骨带回来,我要活见人,死见尸。”老婆婆声嘶力竭的说道。
“可是,那么多人,我怎么能分的清楚哪个是呀?”陈修平说道。
“用这个,这是我家老头子以前摸金的时候挖到的,拿到的人是福是祸,就看他自己了,我女儿的冤灵要是看见这个,会有反应的。”说着老婆婆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袱,摩挲着从里面取出一件物事。
“诅咒之杯,你,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陈修平大惊说道。
第二卷 第六章故人情怀
唐代玄宗皇帝与贵妃美人把酒共欢时用的就是这只杯子,它给主人带来的是祸,断送了李唐百年江山。
宋初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用的也是这只杯子,它给主人带来的是福,奠定了宋家几百年的江山基业。
这就是传说中的“诅咒之杯”。
最初没有人发现这只杯子有任何奇特之处。
只是当越来越多的历史巧合重合在一起的时候。
人们才发现,历史的痕迹都没有离开过这只杯子。
有人说,它来自西域,是当时进贡的贡品。
也有人说,它来自藏边,是布达拉宫的神器。
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
恰好当时兵乱战荒冲荡了皇宫的珍存,人们在尘封已久的皇家珍库的档案里发现了这只杯子的零星记录。
它只给世人留下的只有一句古老的寓言: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依。
人们无法把握它所带来的福祸,只好把它称之为“诅咒之杯”。
意寓生与死,福与祸,只能由人自己去把握。
如果你碰上的是灾祸,只能说是受到了它的诅咒。
如果是福,也只能说你祖上做人很成功,在阴间混的很有鬼缘,给你积下了阴德。
当陈修平看到眼前这只杯子的时候,他知道,以后自己就要结束仙云野鹤的生涯,步入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但是他没有办法去拒绝,因为昔日的一个誓约,一个让他魂牵梦绕,刻骨铭心的誓约。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了。
“我被选上秀女,要入宫了。”明彩儿垂手茫然的看着四周。
陈修平呆住了,手里拿着的鲜花无力的滑下。
子夜
清风吹着皓月,扑撒在老街班驳的青色残墙上。
几株摇颤的垂柳,疏影横斜,淡远似画,如水的月光照耀着明彩儿那张带有矜持的面容。
明彩儿透过迷离的双眼扫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空旷的街头只有拐角处的面摊还映着昏黄的风灯。
陈修平的手已经被寒露打的冰冷,雨丝打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迅速被蒸腾了。
午后
陈修平为最后一个人算完后,站起来,伸一下懒腰,疏展一下筋骨,然后坐下来,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给你。”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陈修平扭过头,看到一个女孩儿拿着一个馒头递过来,馒头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看的出,是刚出炉的。
这是陈修平和明彩儿的第一次邂逅。
陈修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是一个瘦弱的女孩,齐耳短发,脸形小小的,一双乌亮的眼睛露着一丝调皮的笑意。一件青色的长衫配上淡雅的坎肩把那张小脸紧紧的裹在里面。
他们的交往就从这儿开始了,她和每一个和他搭讪时的人说的话没什么区别。
“我很喜欢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对于这样的话陈修平听的太多了,淡淡一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明彩儿若干年后真为这句话付出了一生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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