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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莘解案

_9 老剑(当代)
  至此,秀山湖枪杀案以真凶王平投案自首宣布告破!只是,警方暂时还没有对外界宣告这一结果,但体校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射击队的所有队员都不敢相信,个个伤心不已,很多队员都抑制不住痛哭流涕,何晓、彭丽和曹晖更是伤心得茶饭不思。王平的落网与金原的自杀,在队员心中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又来到了老向那里,叫上他出去喝酒。我在益市没有几个熟人,幸好有老向,还有吕昭,这个时候,我想不起还有谁能陪我一起伤感。
  我喝着闷酒,老向也没有说话,一老一少就这么默默地相互斟酒对饮,在店主看来,场面应该很诡异。
  稍晚的时候,吕昭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我告诉他之后,他也赶来了,马上也融入了这个怪异的氛围,照样是一句话也不说,坐下来就开始闷头喝酒。
  喝着喝着,我觉得不对头:“吕昭,案子破了,你应该高兴啊,干嘛也学我哭丧个脸?”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吕昭闷声闷气。
  “屁!你没日没夜的不就是要找出凶手是谁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还装成这副样子,你装给谁看啊!”我将怨气都撒在了吕昭身上。
  “我干嘛要装?我是真的高兴不起来……唉,你不懂!”吕昭咕咚一声干了满满一杯。
  “那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不高兴?你和师父的感情太深啦?还是因为我和师父的感情太好啦?你总得有个理由唦!”
  吕昭不耐烦地瞟了我一眼,脱下警帽用手使劲地搓揉头皮,半晌才说:“王平交代案情,不完整!”
  “还能有什么不完整的?啊?涉案的枪也找到了,是吧?子弹也匹配,是吧?枪声的谜团也解开了,是吧?杀人的动机,杀人的动机还要多明显啊?啊?”我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说,“师父他自己也投案自首了,对所有的事情都供认不讳了,你,你还想要他怎么样啊!”我对着吕昭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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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枪手3
更新时间2013-2-18 20:30:48 字数:2195
 “你!”吕昭把警帽往桌子上一甩,狠狠地瞪着我,但随即又低下了头,重重地喘出口粗气。
  “小霍!别激动。”老向隔着桌子朝我虚按了一下,接着对吕昭说:“小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考参考。”看到老向这么说,我也清醒了些,不再继续借酒装疯了,侧身看着吕昭。
  “师父,王平交代案情,不完整。”吕昭满脸担忧地看着老向。
  “哦?怎么个不完整?”
  “按理说,王平都承认杀了师海和金原,连消音和制造假音这样的细节都交代了,没理由再隐瞒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
  “可是他对在沙洲上试枪的事一个字也没提,不记名手机卡的事也没提,还有,那个七八岁的小孩打听师海住址的事,也没提……”
  “哦?”老向和我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迷惑。
  “那,你们在审讯的时候有没有给他提示呢?”老向接着发问。
  “我们当然有提示,我问过他,你是怎么确定那天上午九点半师海就一定会出现在阳台上?”
  “他怎么回答?”有种感觉在我心里快速地滋生,有点类似兴奋,也可能是猎人闻到猎物气息之后的警觉。
  “他说,他不知道师海什么时候会出现在阳台上,但他打算就是那么等着,如果那天等不到,他会在下次继续等,一直等到师海出现在他的枪口下。”
  王平竟然是这么解释的?我和老向又再次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意外。我接着问吕昭:“那,在沙洲上拿南瓜试枪的事呢?还有,他是怎么打探到师海的具体住址的?师父是怎么说的?”
  吕昭看着我,摇了摇头:“这些,王平都没有交代。我问他,那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调校标尺的?你怎么有信心一枪就能击中师海的心脏?他竟然大笑着说,那距离很远吗?那是你们以为远吧?你是拿你们自己狗屎一样的射击水平来评估我的水平吧?”
  “那,后来呢?他怎么解释?”
  “哪有什么解释啊……后来,无论我们怎么问,他再也不肯说了,他只说,他要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师海和金原就是他杀的,其他的事他不记得也懒得再说了,要杀要剐随便。说完,就干脆闭上眼睛不理我们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我从你那里也听到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我心里对他其实也是很敬重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你师父既然杀了人,又自己主动投案自首了,最关键的作案过程也都交代了,可他为什么在这些细节上还要这么遮遮掩掩。”吕昭的话里带着点怨。
  “这些事情,就算不交代,对案情的定性还能有什么关系?事实俱在,他也翻不了案啊。我想啊,大概是你们中的谁惹得师父不高兴了,他就故意给你们也制造点小麻烦吧。”我想,以王平的性格,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我也不清楚,但我对你师父还是蛮客气的啊,可……这麻烦,最后还不是摊到了我和龚队的头上。”吕昭一仰脖子又干了一杯。
  老向埋头沉思了一会:“我想,王平不说总有不说的理由,小霍刚才说的或许也有些道理,王平是个个性极强的人,还真有可能是在审讯中某个不懂事的警察招惹他了。”
  “这是大案,是龚队和我亲自去审讯王平的……师父,您也该清楚,龚队和我的办事习惯,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啊。”吕昭似乎有点委屈。
  “我能去和师父谈谈吗?”我问吕昭。
  吕昭朝我摆摆手:“不行啊……这是大案,案情的主要部分也都基本审问清楚了,关键的物证也一样不少。而且,这个案件由省厅亲自督办,在案情最后审定之前,外界的人包括媒体谁也不能见他。”
  说完这些,我们没有再说话,脸上都带着疑惑,吕昭的心情似乎还带着些郁闷。闷闷地喝完酒,都各自散了。
  王平为什么不肯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呢?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连杀人这样的事情都承认了,没理由还纠缠着这些小细节不承认啊。难道说,他觉得没有必要供出这些事情来吗?又或者说,那几个事情跟案情没有联系,只是凑巧吗?不对,沙洲上试枪的事,连弹痕检测都吻合,就肯定是王平在那试过枪的。还有,不记名手机卡的事也解释不通啊。
  我试图站在王平的立场去考虑他这么做的原因。沙洲上校枪的事,是不是他觉得以他的射击水平,区区两百来米还要专门去校对枪支,有损他神枪手的脸面?这样的想法,似乎还可以含糊带过,他不是当着吕昭的面嘲笑警察的枪法跟狗屎一样吗。还有调查师海的详细住址这事,大概,王平是不想把那个无辜的小孩给牵涉到案子里来吧,这么想,也觉得是可以说得通的。唯独,不记名手机卡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出王平为什么要隐瞒。难道说,那个电话本来就是和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是凑巧的事?但为什么那张手机卡又会出现在秀山湖呢?而且,正好偏偏出现在金原的脚下,这无论如何都难以自圆其说了。要说王平把手机卡故意丢到金原的脚下,让警察把嫌疑引向金原,倒有几分可能,不过,以王平的性格要他做出这种类似小孩子的把戏,我也似乎难以说服自己。可王平绝口不提手机卡的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这个手机卡真的不是王平的,那又能会是谁的呢?
  我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打手机的不是王平?王平不说这事,莫非也是跟不提那个打探地址的小孩一样的心思,是不想将这个打手机的人牵涉到案子里来吗?他是想保护这个人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我猛然醒悟过来:打手机的一定另有其人!
  猜到了王平的想法,再去思考这些现象的前因后果,思路就变得通畅多了。
  我开始假设——王平不是独自作案,而是有个同谋,这个同谋协助王平给师海打电话,将他约到阳台上,从而方便王平实施射杀……是的,王平在专心瞄准,打电话势必会分心。
  我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王平缄口不说电话的事,就是要掩护他的这个同谋!那么,他的同谋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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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枪手4
更新时间2013-2-19 12:30:18 字数:1915
 我首先想到的是金原。因为金原经常去赌场,而且欠下了赌债,王平如果找金原配合,共同谋划枪杀掉师海,对金原来说,也未尝不是不可能。但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正是王平提醒金原掉了手机卡的,还有,如果金原真是同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当着大家的面就把手机卡随手扔掉呢?他随便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丢掉不行吗?那样的话,估计谁也找不到这张小小的卡片了。更重要的是,金原已经死了,被王平枪杀了,如果金原真是同谋,王平完全没必要为这个去隐瞒什么啊,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就是了。
  那么,王平想保护的这个同谋到底是谁呢?有个人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浮现,越来越清晰——苏云!
  是的,一定是苏云!射击队里,只有苏云和王平的关系最亲近,她是王平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我又想起苏云那天将竹筒扔进湖里的画面,是的,也只有她才知道那根竹筒是做什么用的。她无意中发现了王平掩藏在草丛中的消声器,由于没有经验,慌乱之下只想如何帮王平销毁证据,于是想当然地将消声器远远地抛向了湖心。
  还有!我想起一件事,吕昭曾经告诉我,曹晖、何晓和苏云去娱乐城拍摄金原赌博的相片那次,苏云第二天又独自去了趟娱乐城!她去娱乐城是干什么?又为什么只呆了一分钟不到又出来了?她真的只是想去玩电游,发现没有了空位又出来了吗?
  我站起身来,站到窗前,绞尽脑汁回忆关于案情的点点滴滴,思索着其中的微妙联系。
  哈哈,窗玻璃上映照着我似哭带笑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了手机卡的谜团。
  苏云独自到电玩城不是去玩电游,而是遵照王平的指示去送电话号码给师海的!而且,给师海的便条上应该不仅仅只是电话号码,肯定还有其他内容。这内容是师海不得不重视的,否则,隐姓埋名长达七年多的师海绝不会打电话给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的内容我都可以想像得到,大致是:我知道你是谁!师海!
  师海发现被人识破了真实身份,不得不重视这个陌生的电话,他只能打过去了解情况,这样,王平就知道了师海的电话了。而王平想要知道的,也仅仅只是师海的电话,有了师海的手机号码,才好为下一次的狙杀制造机会!所以,一旦证实了师海的电话号码,他马上就关掉了电话。所以!第一次的通话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秒!
  而第二次的通话却是王平与他的同谋主动打过去的,我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谈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谈话内容是师海不得不谈的内容,因为,只有师海不得不谈的内容,才可能使得在赌场熬了一个通宵的师海,放弃早上的睡眠接了这个电话,还按照电话里的要求走到了便于王平狙杀的阳台上。我想,极有可能王平的同谋在电话中告诉师海:你只要走到阳台上,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只是,师海没有想到,自己在阳台上最后看到的,是悄然绽放在自己胸前的一朵血色鲜花……
  如果是这样,王平的沉默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他是为了掩护苏云。可这又引发了另一个问题:如果真是为了掩护苏云,王平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个事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呢?主动承认电话就是自己打的,他想保护的对象岂不更安全?这让我又陷入了另一个谜团当中。我又开始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可能:不记名手机卡不是王平自己去买的,他是叫苏云去买的。学生模样的少女,买一张临时的不记名手机卡比他自己去买更容易被人忽视。但王平疏忽了一件事,他忘了问清手机卡是在哪个营销点买的了,所以,一旦他向警方承认手机卡是他自己买的,而后又说不出买手机卡的地点,反而会让警方生疑,正因如此,他才干脆下定决心什么也不说!
  我突然感到非常的疲倦,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自己的脸来回搓揉,仿佛可以将发生的一切都搓揉干净,要真是能行,那该有多好啊。我拿起手机,调出吕昭的号码,却久久没有按下通话键。
  师父为了掩护苏云,不让她陷进这个案件,可谓费劲了心机。他决定射击队提前赴港比赛,大概也是想早一点为苏云安排好归宿吧。我想起何晓曾对我说,师父到了香港后,连队员们的赛前训练都没管,光顾着与香港体院谈关于苏云留在香港体院学习的事去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王平与苏云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份养父女的深情也是让人动容啊。
  只是,我对王平的做法还是有看法的,枪杀师海的事,本来就不该将苏云牵扯进来,苏云,还只是一个孩子。父辈的恩仇,父辈自己去解决好了,又何必让孩子们一起来承担呢,她的肩膀还那么瘦弱,那堪人世间如此血腥的仇恨。
  最后,我还是放下了手机,打算向吕昭隐瞒我所想到的这些。
  我竭力说服自己,王平煞费苦心就是为了保护苏云,何况,苏云并没有杀人,只是协助王平打了两个电话而已,孩子还小,还有很长远的未来,我就成全了师父的这片苦心吧。
  
第七章 我是枪手5
更新时间2013-2-19 20:30:46 字数:2514
 尽管在秀山湖公寓枪杀案中,嫌疑人还有几个细节没有完全交代清楚,但鉴于案情主体轮廓清晰,犯罪证据确凿,嫌疑人对枪杀师海与金原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益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然决定对秀山湖公寓枪杀案进行公开审理,检察机关以王平犯故意杀人罪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公开开庭审理的日期定在了十日后。
  晚上,我和小周带着礼物去看望王平的妻子赵梅。我很清楚,这是个伤心的探访,但不管怎样难受,我还是决定向王平的家人表示一下慰问,这些情分上的东西,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
  赵梅看上去比之前要憔悴了很多,她对我们的到访反应很平淡,将我们引入客厅坐下后,机械地为我们端上茶水。房间里似乎很久没有收拾了,各种日常用品随意地堆放着,显得很零乱。客厅的顶上,王平为小王时买的氢气球瘪了很多,有气无力地悬在半空中。
  “嫂子……小王时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找了个不疼不痒的开头。
  “他在里面睡觉。”
  “他还好吗?”
  “还好……”赵梅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呵,怎么可能会好呢?刚才是哭累了,才睡着。”
  “嫂子……你要,你要想开点。”我有点后悔来了。
  “嗯,没事,我能想开的……平哥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了解他。我想,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他也会为我报仇的。我懂,这事,唉……”看来,王平杀人是为了初恋情人的事,赵梅也都知道了。
  “是啊,师父这人,自己受点委屈都不会放在心上,就是看不得别人受苦。只是……”
  “只是,他为了一个死去那么久的女人,就这样丢下我们几个,也未免太……”赵梅捂住嘴,说不下去,眼泪无声地滴了下来。
  “这……嫂子,你也不要过于难过了,事情都发生了,再想这些也没用,你要想开点,坚强点。”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是如此苍白无力,可我又想不出该说什么才更合适。
  “不坚强也得坚强啊,有什么办法,你不坚强,没人替你坚强。”赵梅抹去眼泪,叹了口气,“但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有怨,怨自己和王时、小云加在一起,竟然还是比不过一个死去的恋人重要……我也知道,不该这么去比,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可,我这心里……”赵梅说着说着,又捂住了嘴。
  “嫂子……师父是个性情中人,难免有时候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些不恰当的事,可……我们都知道,他的心里是很疼你们的。他做这事,是很冲动,可是……谁都有冲动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平哥那天喝了庆功酒回来,告诉我,他已经把小云安排好了,在香港接受更好的训练。又说,没能照顾好我和王时,要我们不要怨他……我当时还以为他喝酒了,说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话,没想到,他竟然是跟我们告别……”
  “唉……”我叹了口气,竟是无话可说。
  “以后的日子,我还没想好怎么过……不过,日子总得过下去啊。只是小王时还这么小,才5岁就没有了爸……小云这丫头也可怜,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王平这样的好爸爸,却还是没能过上几天有爸爸的好日子,又成了没爸的孩子了……”
  “嫂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啊,师父的辩护律师是很有名的律师,我请老舅帮忙特地从省城请来的,可能……可能情况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呵,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再不懂,也知道这是两条人命啊,又是持枪……”赵梅说不下去了,用手捧住脸无声地抽泣着。
  我和小周相互看了看,觉得再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让赵梅更加伤心,于是就起身告辞:“嫂子,安慰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那,我们就先走了,得空再来看你和小王时。”
  赵梅擦掉眼泪起身送我们,临出门的时候我又觉得刚才好像听到赵梅说的话里有个我并不是太清楚的事情,我攀着房门,回头问道:“嫂子,你刚才好像是说……小云是自己找到师父的?”
  “嗯,小云是自己找到平哥的,是她主动要求平哥收养她的。”
  “哦,那你能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吗?”我又转过身来。
  “这……”赵梅觉得有些意外,“你要是想知道,那,你还是进来坐吧。”
  “麻烦嫂子。”我和小周又坐回原来的位子。
  赵梅帮我们的茶杯续上开水,欠着身子坐在我身侧的单人沙发上,用手捋了捋额头上散乱的刘海,又抹了抹眼睛,清了清有些发涩的嗓子这才开始说:“小云来我们家呀,是我和平哥结婚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候。那时候,平哥还没退役,还在省队,我和平哥都没打算要小孩。平哥说,他还想再好好努把力,看能不能争取选入国家奥运代表队,参加04年的雅典奥运会。而我呢,那时候也是正在考职称,所以,我们俩就商量好了,晚几年再要小孩……”
  赵梅细声慢语地说着,我才明白,原来小云还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孤儿。
  那天,王平和赵梅吃完晚饭正在家里看电视,有人敲门,开门后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王平问她找谁,那妇人反问他是不是叫王平。王平说是,又问那妇人找他有什么事。那妇人说,她是一个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她问王平夫妇有没有想要收养孤儿的意愿?王平说,他们夫妻俩暂时还没打算要小孩,更谈不上要收养孤儿了。那妇人说,有个孤儿说想到你们家来,你们可不可以考虑一下?王平和赵梅都说不要了,现在他们真的没有这个打算。妇人也没坚持,说声打搅就离开了。
  事后王平和赵梅觉得很奇怪,但又想不出为什么,想了半天以为是哪个同事的恶作剧,就没放在心上。
  可过了两天,那位妇人又来了,这次,她还带来了一个瘦小的小姑娘,小姑娘跟在妇人的身后,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把小提琴。王平和赵梅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什么恶作剧,还真是有个孤儿想到他们家里来……
  王平和赵梅一看到小姑娘那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就有着异样的感触,心中顿生怜悯,王平更是傻傻地看着小姑娘半晌没有说话。赵梅虽然对小姑娘很有好感,但考虑到和王平商量过暂时不要小孩的事,就还是很为难地对妇人说,真是很抱歉,我们都很喜欢这孩子,可是……赵梅的话没有说完,小姑娘却开口了,她说:“叔叔阿姨,我会拉琴,我给你们拉一个曲子吧。”也没等大人们有反应,她就站在门口的楼道里开始拉了起来。
  “她当时拉的曲子我以前经常听,是《爱的忧伤》,小姑娘拉得并不好,指法也不是很熟练,有些音还跑了调……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么感人,就像有人在用指尖轻轻地挠你的心……平哥听着听着就流泪了,呵,我还从来没见平哥流泪过,我自己也被感动得流泪了。等小姑娘拉完琴,平哥一言不发走过去将小姑娘搂在怀里。小姑娘似乎一点都不认生,也紧紧地搂住平哥的脖子。后来……我们当时就决定收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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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枪手6
更新时间2013-2-20 12:30:32 字数:2414
 听完赵梅的讲述,我也有些感动。看来,这对养父女是冥冥之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否则,怎么会有这样出人意表的情节:“那,小云本来的名字就是这个吗?”
  “是的,小云说,她本来就叫苏云。后来她跟平哥说过很多次,想要改姓王,但平哥没同意。”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云要叫平哥爸爸,平哥也不同意,他说小云太优秀了,他不配做她的爸爸。”
  “哦,那,小云参加射击队,也是师父安排的咯?”
  “不是,”赵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小云参加射击队,是小云自己要求的。”
  “哦?”
  “我们刚刚跟那位孤儿院的阿姨说愿意收养小云,小云跟平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最好的神枪手吗?平哥说是,我是最好的。小云又说,那你教我打枪啊。平哥说,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徒弟了。”
  “哦,是这样啊……那,小云是怎样成为孤儿的呢?”
  “据她自己说,她是广东人,几个月前随妈妈一起到湖南来办事的,但不巧碰上湖南发大水。她们两人在经过湘江支流的一条小河时,桥被大水冲垮了,她和妈妈都被卷到了洪水里。她是因为抱着小提琴才没被淹死,被人从湘江河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但妈妈却被山洪卷走了,再也没有找到。”
  “那小云其他的家人呢?”
  “小云说她都记不得了,她只记得自己是从广东来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甚至连爸爸妈妈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孤儿院也联系了广东的民政部门,在媒体上刊登了走失儿童招领启事,但一直没有结果,也没发现有人报案寻找苏云。”
  “那么,小云又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呢?”
  “孤儿院的阿姨说,小云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生日以外,印象中只记得王平的名字,而且还知道王平是个射击运动员。”
  “噢?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是觉得奇怪。后来问小云,小云说,她从小就喜欢射击这项运动,没事就看关于射击的电视和图片什么的,也经常看关于射击比赛的报道。国内的射击比赛中,平哥经常拿名次,所以她就记住了王平这个名字,也知道王平是省射击队的。”
  “所以,她就直接要孤儿院的阿姨帮她来找王平?”
  “是的。孤儿院的阿姨说,小云长得很可爱,又安静懂事。在孤儿院的几个月里,有人向孤儿院提出愿意领养她,但小云自己不同意,非要孤儿院的阿姨帮她找到王平。她说她的记忆里只记得这一个名字了,她不想让别人领养她。她还说,王平一定会收养她的。”
  “小云来到你们家,是哪一年?”
  “是03年的秋天,那时候,王平正在备战04年的奥运选拔赛。”
  “真是神奇的父女俩啊。”从王平家出来后,我不禁感慨不已。
  难怪王平会如此护着苏云,原来他们之间还有着这么一段不寻常的缘分。一个孤儿,在遭遇洪水之后,几乎忘记了曾经的全部,甚至不再记得自己母亲的名字,却记住了一位从未谋面的男人的名字。这样的奇遇,用缘分都难以解释。
  我庆幸自己没有向吕昭说出自己之前的推理……不过,吕昭难道想不到这一层吗?也许不会吧,他对王平与苏云之间的关系,远没有我清楚。我倒是真希望他想不到这一层。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一看,是小周,小周拿着平板电脑给我看。
  屏幕上是一根银白色的板子,板子端头边有一条细细的裂缝……仔细看又好像不是,我又放大了一点点——似乎是一根非常细的银灰色绳子,绳子拴着银色的板子,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问小周:“这是什么?”
  小周伸手在平板电脑上触动了几下,将画面缩小,我再一看,原来是个空调的排气口。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我不解地问。
  但小周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连平板电脑也没拿走。
  “咦?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过,小周办事很稳重,把这东西给我看,肯定有她的理由。
  小周不是特别起眼,刚从学校毕业不到两年,是老舅招毕业生时招过来特地安排给我当助手的。平时小周喜欢穿同一款式的职业装,只是颜色不同,说明她是个比较认真的人。发型好像也从没变过,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显得很精干。她还总是戴着一副黑色的宽边眼镜,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典型的办公室女郎,带点少年老成的味道。
  我曾跟老舅说,给我配个时髦点的毕业生吧,这小周也太老土了,没劲哈。可老舅说,小兔崽子,老子给你安排的是助手,不是帮你安排的车展模特!
  不过相处久了,也慢慢觉得还不错,甚至还很享受。当然,小周长得虽然说不上是倾国倾城,平时略施粉黛,倒也清秀,举手投足间,自有股大家闺秀的韵味,很容易给人亲切感。最难得的是小周很安静,从不多话,这是我最中意的。女人聒噪起来比夏天蚊子的嗡嗡声还让人难受,真是会让人发疯的。而且小周好像有特异功能,总是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很多事情我刚有念头在脑子里升起,还没等念头落地,小周就把我想要做的事情给办完了,譬如上次在秀山湖公寓拍摄枪杀现场的事。
  说不好,老舅把小周安排在我身边是有深意的,舅妈老说,莘儿这么大了,过年过节时也该带个女孩回来才对。这事儿,我也清楚,可勉强不来,婚姻对于我来说,还没做好准备,感觉过于沉重。我对两位老人说,我是做记者的,长年累月在外跑,娶个漂亮女人丢在家里老放心不下,还不如不娶呢。舅妈倒好,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鸡毛掸子!你小子还讥讽起舅妈来啦?你敢说我不可靠!打烂你的屁股!得,舅妈都快六十了,还非得争个漂亮。
  也许,小周这个助手还真是老舅和舅妈合计着给我有意挑的……这事,回头闲下来得好好调查调查。
  回头一想,调查什么呀?如果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岂不是自己招认对小周有了好感?这还不正好中了两位老人的圈套了吗?何况小周也没有任何表示啊。我这么胡思乱想地一走神,都差点忘记小周刚才给我看什么来了。我使劲甩了甩头,把关于小周的种种从我的脑子里甩走,捧着平板电脑走到书桌前仔细地研究起来。
  小周给我看这张相片,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她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把相片放大又缩小——这好像是枪弹库的相片,是房顶上三个空调换气口的其中之一。
  
第七章 我是枪手7
更新时间2013-2-20 20:30:43 字数:2446
 我仔细研究这张相片,又在电脑上查看了前后几张,发现,小周给我的是正中间的那个空调口的相片。我把那张相片反复地查看,不一会,还真被我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中间那个空调口,看上去和其他两个没有什么不同,但放大相片仔细查看,就能看到,条状的铝合金格栅上有细微的区别——在条状格栅靠近四个角的边缘上,都有一条细细的横向裂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高倍相机拍下来可以放大查看,光凭人眼,就算站在换气口的底下,也很难看出来。
  这四条细细的裂缝是什么?看上去好像是丝线一样的绳子,排气口上拴上绳子又是做什么用呢,为什么其他两个格栅上就没有这样的现象呢?我边想边看着客房里的空调排气口琢磨。
  猛然间,我像被电击一样弹了起来——难道……原来竟是这样的!
  第二天大早,我叫上小周跟我一起来到体校,我们先到了位于枪弹库隔壁的射击队员的更衣室,更衣室的门没关,有个年老的阿姨正在清扫地面。这是间和枪弹库同样大小的房子,有左右两个门,两扇门上分别贴着男女的标志。房间的中间被一排纵向的铁皮大衣柜分隔成相等的两个房间,男女各占一边。衣柜很高,大概有2.4米,没有到顶,离顶棚还有将近一米的高度。每个柜门上都挂着挂锁。
  我和小周仔细地查看中间那个空调换气口,小周还用高倍相机拍下来放大来看,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中间那个排气罩的颜色比其他两个稍显深色一些。
  两个房间里都有条凳,我们搬来两条条凳,叠在一起。我站到叠起的条凳上,就可以看到衣柜的顶部。衣柜顶部非常干净,我用手摸了摸,一点灰尘也没有,似乎不久前才被人清理过。清理卫生的阿姨是个老实的乡下妇女,虽然看到我们爬上爬下很奇怪,却始终没敢开口问我们在做什么。我主动跟她说,我们是来检查卫生的,等会还要来,你不要关门。阿姨连连点头。
  我和小周退出更衣间,沿着走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所有的房间都锁上了门,打不开。我们围着走廊一路走过去,几乎转了半个圈,在临近运动员入场通道口的旁边看到一间敞开的房子,门旁贴着吸烟室的标志。我们进去一看,马上就会意地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这间吸烟室的顶上也有三个排气罩,但中间那个排气罩看上去比其他排气罩要新很多,显然是刚换上去不久的。
  我们马上找到了体校后勤科,问他们,体育馆的维修是谁负责的。后勤科长告诉我们,平时体育馆里的小维修都是水电班的师傅们做的,大的维修是请的外面的人。我问,类似更换空调排气罩这样的事是谁负责呢?他说,这样的事都是水电班自己处理的。我们问清了水电班的位置,就匆匆赶去了。
  “你们是问吸烟室的那个排气罩啊?”水电班的班长和枪弹库的管理员一样,小个头,精瘦精瘦,上唇上留着一撇浓密的小胡子,嘴里嚼着槟榔。
  “是啊,那个排气罩好像是新换上去的。”
  “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没装好啊?”班长爱理不理地继续嚼着槟榔。
  “没什么问题,装得很好。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体育馆的日常维护情况,这么大的体育馆,就你们几个在维护,真是辛苦。我想,我们采访体校,也有必要把你们的工作情况作一下报道才对。”
  小周默契地端起相机,将镜头对着小胡子调整焦距。
  “哦?你们是记者?”小胡子马上来了精神。
  “是啊,我们是记者。像你们这样默默奉献的人总是被人忽视,这是不应该的,所以……”
  “对头,对头!这才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记者嘛!”小胡子把嘴里嚼着的槟榔给吐了,赶紧给我们让座,还忙乎着要帮我们倒茶。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了解一下你们的日常工作,随便说说就好……呃,你就说说换空调排气罩的事吧。”
  “就说这点事?”小胡子满脸疑惑地坐到我们身前,“这是小事啊,说这个干什么?体育馆里的电器维护那才是大事呢,好复杂的,光总闸、开关都有四百多个,还有强电、弱电……”小胡子开始掰手指头了,唾沫星子四溅。
  “师傅,师傅,呃……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很重要,任务也很重。不过,其实,从小事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敬业精神,俗话不是说,以小见大嘛!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报道的,你就说这个排气罩是怎么回事吧。”
  “是这样啊,”小胡子搔了搔头皮,“那好吧。这个排气罩是上个月坏掉的,不知道为什么中间的几根格栅被扭断了,我看到之后,就把它拆下来了,换了个新的。嗯……好像没有了,就这么个情况。”
  “你发现排气罩坏了,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是什么时候啊……我要翻翻工作记录,你等等啊。”小胡子起身准备去拿工作记录,刚站起来却又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就是金教练死的前一个星期!那是星期一,每周一我们都要做常规巡查,就是那天发现的。”
  我在心里暗暗地计算了一下,星期一,也就是秀山湖枪杀案的前五天。
  “那么,在那之前有没有损坏呢?”
  “没有,绝对没有!”小胡子很肯定地说,“星期天体育馆租给市总工会办了场职工篮球赛,赛前我们都检查过了的,绝对没有坏!妈的,肯定是哪个篮球队的队员无聊,跳起来抓住排气罩的格栅把铝合金的条子给弄坏了!”
  “你肯定?”
  “当然肯定!”
  “我能看看那个坏了的排气罩吗?”
  “可以的,坏掉的罩子我放废物间了,你等等啊。”小胡子跑到里间搜检了一番,不久就拿出个排气罩给我们看。
  这个排气罩有六条铝合金的板条,但其中的四条都不见了,在两头的框架上留下了四个空着的卡槽,还有两条也被扭得变了形,仿佛是被人站在下面用力往下扯了几下。
  “我能拿它出去几分钟吗?”
  “你要它干嘛?”
  “我就是拿出去看一看,对照一下排气罩老化的程度。这样吧,周小姐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只要几分钟。”
  “那,好吧,也不值钱……留不留人都不要紧。”
  没等他说完,我拿起罩子就往外走。我先走到吸烟室,把罩子举起来跟其他两个罩子进行比较,坏掉的罩子颜色稍微偏浅。我又拿着罩子跑到射击队的更衣间,举起来与顶上的排气罩进行对比,坏掉的排气罩跟顶上两边的排气罩颜色几乎是一致的,而顶上中间的那个排气罩比这三个排气罩颜色偏深。
  这结果,与我推测的完全一样!
  
第七章 我是枪手8
更新时间2013-2-21 12:30:30 字数:2018
 看似固若金汤绝不可能被盗的枪弹库,竟然被一个小把戏给攻破了。
  我在脑海中试着演戏盗枪的全过程。
  首先,盗枪人从吸烟室里拆下一个排气罩。之所以选择吸烟室,因为吸烟室离枪弹库很远不会引起旁人的警觉,且从不锁门,里面还有供吸烟者休息的长凳可以利用。盗枪人把几条长凳交叉着叠起来,搭起一个高台,站在高台上用螺丝刀拧下排气罩上的螺丝,取下排气罩。
  然后,盗枪人带着取下的排气罩跑到射击队的更衣室。我问过打扫卫生的阿姨,射击队的队员都有更衣室的钥匙。盗枪人打开更衣室的门,用长凳又搭起一个台子,爬上了衣柜的顶部,先把从吸烟室里取来的排气罩放到衣柜顶上,再用螺丝刀把顶棚中间那个排气罩取下来。排气罩取下来之后,盗枪人用钳子把螺丝的螺杆钳掉,只留下螺帽,再用快干胶把螺帽一个个地粘到排气罩外沿相应的螺孔上,然后盗枪人带着这个粘好了螺帽的排气罩钻进了空调管道,朝枪弹库的方向爬去。
  盗枪人爬到枪弹库的排气口,用手……更可能是用脚将排气罩的格栅蹬踩掉,再将手探出去用螺丝刀拧开固定排气罩的螺丝,卸下排气罩。这样,就可以进入枪弹库了。空调口的下方就是摆放枪支的铁架,盗枪人让脚先下去,就可以很轻易地站到铁架的顶上。
  盗枪人进入枪弹库取走想要的枪支——健卫8。选择健卫8,是因为健卫8是老旧枪支,没人会注意那堆老枪中是不是少了一支枪,而且,健卫8枪身最短小,便于拆卸,太长的枪过不了空调管道里的弯道。拿到枪后,盗枪人将枪拆卸成两部分,先将枪和被损坏了的排气罩塞进空调管道里。
  这时候,最关键的一步到了。盗枪人用四根与铝合金颜色近似的细丝绳拴在那个粘着螺帽的排气罩四个角边的格栅上,带着排气罩再次从铁架上钻进了空调管道。盗枪人在管道里拉紧丝绳,将排气罩重新扯回到原来的位子。盗枪人事先可能还准备了几根木条之类的东西,以便将丝绳绑定在木条上固定在管道中。这样,排气罩看上去和原来的没有两样,似乎还是被螺丝紧紧地固定在顶棚上,而实际上,排气罩却是被四根细细的丝绳垂吊在顶棚上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盗枪人将枪支和毁坏的排气罩都带回到更衣室,将那块从吸烟室里取来的排气罩装到更衣室的顶上,擦掉衣柜顶上的积尘,再将毁坏了的排气罩带回吸烟室装好。然后就带着盗来的长枪离开了。
  至于金原自杀用的手枪,就更容易了。我曾见过那支枪摆放的位置,就在中间那个空调口的正下方,盗枪人只要松开丝绳,就能从上面用钩子或直接下到铁架上取走就是了,根本就不用下到地面上来。所以,金原手里才会拿着那支极不趁手的慢射手枪而不是更轻便的速射手枪。
  通过这样的设计,就能清楚地解释为什么更衣间里的三个空调排气罩中有一个颜色稍深了,因为在吸烟室里的排气罩经过长年累月的烟雾熏燎,自然会比其他房间的颜色要深些。也解释了为什么吸烟室里那个被损坏的排气罩为什么会比其他两个颜色要浅。盗枪人不敢把损坏了的枪弹库的排气罩安装到更衣间,只因这个位置与枪弹库相邻,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而且,破坏的痕迹过于明显。
  完成这个过程,所需的工具不过是一把钳子,一支螺丝刀,一小支速干胶,几条丝绳和几根木头,这都是些家用工具当中最常见的东西。
  从排气罩损坏的时间来看,是师海被枪杀的前五天,在这个时间去盗枪,我不相信这事和师海枪杀案没有联系。
  现在要证实这个推理是否正确很简单,只要打开枪弹库的门进行验证就可以了。但这牵涉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推理是正确的话,那么王平所说的从金原身上偷走钥匙,再配了一片钥匙的说法就是彻底的谎言!他为什么要撒谎?
  如果就是王平从空调管道潜入枪弹库偷走了枪支,但他故意欺骗警方是用配来的钥匙开的门,那王平那样讲的目的是什么?都是盗枪,有区别吗?不过以王平的身材去钻那样狭小的空调管道显然不大可能,在狭小的管道空间里完成那些动作,只能是身形瘦小的人才能做到。
  于是就有了两种解释:要么就是王平安排他人从空调管道潜入枪弹库盗走了枪支,为了掩饰同伙,他故意隐瞒了盗枪的真实过程;要么就是另有其人盗走了枪支继而用盗来的枪支枪杀了师海和金原,王平对此根本就毫不知情!
  如果是前者,王平有同谋的事实依据就更加明显了。如果是后者,那王平可能根本就没有杀人,而是替真正的枪手承担了杀人的罪行!但王平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严重的恶性枪杀案,犯人极有可能被判以死刑或死缓,有谁在王平心中重要到如此地步,重要到让王平情愿放弃生命也要保护的呢?
  以死保全,这样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至少,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我还没有想到谁能重要到让王平下这样的决定,哪怕是关系最亲近的苏云,她也不可能取代王平的亲身儿子小王时在他心中的位置吧。
  那么,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呢?
  我猛然想起王平那天在秀山湖指认作案现场时的突发状况……莫不是……王平得了绝症?
  我被我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果王平得了绝症,那么放弃生命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额外的负担了,如果他因此而使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得到安宁,王平绝对是有可能去做的!
  王平的行为,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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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相之下1
更新时间2013-2-21 20:31:01 字数:2442
 我给吕昭打去电话,再次询问王平的身体状况。吕昭说,王平看上去身体很好,要我不必担心。我又说,我觉得还是给王平做一下全面的身体检查要好些,这样更妥当。吕昭有所警觉,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说,那天在秀山湖看到王平的样子,怕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如果王平真是得了绝症,难免对审讯和审判会有什么不可预见的影响,甚至产生抵触。我尽可能说得隐晦一些,不让吕昭联想到其他的方面——我不是警察,我不必强迫自己去完全坚持所谓的公平和正义。
  吕昭见我坚持,最后说,好吧,他会考虑向上面反映,能不能做到,不一定。
  下午,中学放学的时间,也是射击队平时该开始训练的时间,我去了射击队宿舍,宿舍楼里没几个人,冷冷清清。我想找曹晖,曹晖不在,我见到何晓和彭丽在水塔下的水池边洗衣服。
  “晓……小师姐,今天没去训练?”
  “新教练没来,校长要我们暂停训练,等新教练来了再说。”何晓说话无精打采。
  “哦。新教练什么时候能到?”
  “谁知道呢。”何晓将拧干的衣服用衣架撑好挂到晾衣绳上。
  “你们见到曹晖没有?”
  “他不在宿舍?”见我摇头,何晓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去操场玩他的飞机模型去了吧。”
  我看到彭丽似乎有话想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去搓衣服,就对她说:“彭丽,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呃……我,我只是想知道,师父他……师父他最后会怎样。”彭丽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何晓也转身看着我,皱着眉头,忧伤又带着点期盼。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要看法官怎么判了。”
  “老师……霍先生,你是省城来的,你门路广,见识多,朋友也多……你帮师父想想办法呀。”何晓难得的哀求的口吻,“救救师父吧,求你了。”
  彭丽见何晓这么说,也是朝我连连点头,眼里又盈上了泪花。
  “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从省城请来了最好的律师为师父辩护,可……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法官怎么判。”我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有些失落。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彭丽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两个姑娘向我投来急切的眼神。
  “除非,能证明人不是师父杀的。”
  两人听我这么一说,都失望地低下了头,何晓苦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师父自己都承认了。”
  我问何晓:“小师姐,我想问你点事。”
  “叫我晓子吧,师父都没在了,还有什么心情做师姐呀。”何晓已经晾好了衣服,提起桶子和水盆往宿舍走去,“到房里说吧,站累了。”
  这帮孩子,累的,其实是心啊。
  “那天,你和曹晖、小云去电玩城拍金原赌博的相片,回来后还做了什么吗?”到宿舍里坐下后,我问何晓。
  “那天啊……我想想,我直接回宿舍睡觉了,什么也没做。”
  “那,曹晖和小云呢。”
  “曹晖和小云做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何晓反问我,似乎觉得我问得很奇怪。
  “小云不是和你一起住在这个宿舍里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哦,那天,小云和曹晖他们去操场散步了,没跟我一起回宿舍啊,他们做了什么,我当然不知道了。”
  “就他们俩去散步?”
  “嗯,他们俩散步很奇怪吗?他们……”何晓犹豫了一下,“唉,跟你说也没事,反正现在师父也管不了我们……他们俩在谈恋爱。”
  “啊?”我有点吃惊又觉得这事也在情理之中,我还记得在操场和苏云晨跑那次,见到曹晖帮苏云整理脖子上的耳机线。
  “是早了点,我们也知道,所以……我们都瞒着师父。”
  “嗯,早恋不好啊……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呃……那天,小云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云没回来。”
  “整晚都没回来吗?”
  “是啊,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她才回来,早操都没出。”
  “她去哪了?”
  “她说她在师父家睡……不过,这肯定是假话啦,在师父家睡觉,怎么可能不出早操嘛,师父才不会允许她睡懒觉呢。”
  “那天曹晖也没出早操吗?”
  “曹晖啊……我没注意。”
  “我知道,”彭丽进来了,接过何晓的话头说,“你们是不是说到娱乐城做特务的那次啊?”
  “是的啰。”何晓说。
  “他那天没出早操。”彭丽边放下水桶边说。
  “你怎么肯定就是那次?”我问。
  “曹晖从没缺过早操,但那天他缺席了。本来他说好那天早上拿飞机模型到操场演示给我们看的,可他没去。”
  我继续问道:“那……曹晖和小云是不是经常晚上一起出去啊?”
  “没有啦,小云怕师父发现,不敢经常出去的啦,也就那两天出去了而已。不过,有次白天她也旷课了,这是从没有过的,还借走了我的80倍变焦的数码摄像机呢。”何晓说。
  “不止啦,后来那天下大雨,小云不也是半夜才回的吗?”
  “哦?也就是说,曹晖和小云那段时间晚上就出去了三次?”
  “是啊……曹晖我们又不清楚。咦……你这是在干嘛?调查小云和曹晖?”何晓搬条椅子坐到我旁边满脸狐疑地问我。
  “不是,这不是师父不在嘛……我怕他俩玩过火了,我是大人,改天跟他们说说,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不好。”
  “切!瞎操心!”何晓将手一甩,丢给我一个白眼,“现在小云在香港,他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还能出什么问题?”
  我心里有底了,离开宿舍,直接到了操场。操场上有田径队的队员在各自的场地进行训练,旁边的草地上,曹晖正拿着遥控器操控着遥控飞机模型,飞机在操场上空忽上忽下,引得很多田径队的队员翘首观看。
  “曹晖!不要玩了!”操场中间一个教练模样的男人朝曹晖大喊,“你影响他们训练了!”
  曹晖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操控着飞机,飞机嗡嗡地在操场上空盘旋,最后,竟径直朝那个教练俯冲过去,贴着教练的头顶掠过,把那个教练吓得一低头:“曹晖!你再不住手!我送你去教务处!”教练暴跳如雷。
  曹晖也不回应,控制着飞机降落在身前的草地上,捡起飞机就走。
  “霍先生?”低头匆匆走出操场的曹晖差点就撞到拦在他前面的我。
  “嗯,曹晖,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曹晖摆弄着手上的飞机模型,冷漠的表情。
  “谈谈小云。”
  曹晖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谈小云?谈小云干什么?”
  “谈谈小云……和你的事。”
  “我和小云,能有什么事?我……我不想谈。”曹晖侧身想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那么……好,我们谈谈别的事。”
  “什么事?”曹晖挣了一下没挣脱,横着眼睛看着我。
  “枪弹库的事。”
  曹晖身体一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什么枪弹库的事?我不懂!”他奋力甩脱胳膊,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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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相之下2
更新时间2013-2-22 12:30:37 字数:2677
 我紧赶两步,一伸手,又把曹晖的胳膊给抓住了,曹晖挣了几下没挣脱,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和你谈谈。”不由分说,我拖着曹晖就走。
  曹晖却不配合,使劲往后拽,还用另一只手去掰我抓住他胳膊的手。我将手用力一握,对曹晖低喝一声:“你是想在这里谈吗?那好!我们就在这里谈!”听我这么一说,曹晖陡然泄了气,不再挣扎,咬紧牙关呼呼地出气。我见曹晖不再挣扎了,也就松开了手,对他说:“跟我去宾馆谈谈吧,那里清静。”
  曹晖也不说话,跟着我来到宾馆房间。我让曹晖坐到窗前的围椅上,给他倒上一杯水,然后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你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吧?”
  “我不知道。”曹晖瓮声瓮气地说。
  “那好,我跟你提个醒。枪弹库被人侵入了,不是用钥匙进去的,而是从空调管道里进去的。这个事,你该清楚吧?”
  曹晖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子,似乎在下决心。我也不说话,不急不慢地站起来,拿起电热壶添上水,插上电源烧开,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回到椅子上:“还没想好啊?不着急,我可以等。”
  不一会,曹晖嚅嚅地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你啊。”我好整以暇,吹开茶水上面的浮沫,轻轻啜了一口茶。
  “那你刚才说的……”曹晖的眼里有戒备的味道,还好像带着一丝丝的恨意。
  “我刚才说的,说错了吗?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还问我!”曹晖腾地站起身来,“师父都已经被关进去了,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他的眼里喷着怒火。
  “正是因为师父关进去了,所以!我才要问你这个好徒弟,为什么师父会被关进去!”我也腾地站起身来,狠狠地盯住曹晖的双眼。
  “问我?我又能知道什么!”
  “当然要问你!你总该为师父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呵……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曹晖无力地坐回到椅子里。
  “至少,你该告诉我真相!而不是让师父一个人扛着!”我将茶杯重重地撴在茶几上。
  曹晖颓然地垂下头,用手捂住脸,竟然抽泣起来:“师父……嗬嗬,师父……”
  “你要是不想让师父一个人扛,你就把实情说出来吧。”
  过了一会,曹晖停住了抽泣,抬起头问我:“如果我告诉你实情,师父,他……他会判得轻一些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至少可以心安一些吧。”
  曹晖又垂下了头,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有了决绝的神情:“好吧,我告诉你。枪,是我偷的,不是师父偷的。”
  “好!曹晖,敢于承认这个事,说明你很勇敢。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偷枪吗?”
  “因为,那人是师父的仇人!”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小云和何晓去电玩城拍金原赌博的相片,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碰到金原。我们回到体校的时候,小云跟我说,陪她去操场走走。我和小云就去了操场,何晓就自己回宿舍去了。到了操场,小云却跟我说,她要再回娱乐城一趟,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去。我问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去。她说,她看到一个人了,想去跟踪他。我问,那是个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跟踪他。小云说,那人好像是师父以前的仇人,她想知道那人住在哪里。我一听是师父的仇人,当然就答应了,而且,天黑了,我也担心小云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意外。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娱乐城。
  “后来,我们就在娱乐城马路对面的花坛里守着,结果,却等了一整晚,等到天都快放亮了。我见天快亮了,正想劝小云回去算了,没想到,小云却突然低声地告诉我,那人出来了。我看到一个男人从娱乐城里走出来,上了台很高级的越野车。我就问小云,不会看错吧。小云说不会。等越野车开上马路,我马上叫了辆出租车跟着。
  “我们跟着那人的车到了秀山湖公寓,看到那个人将车开进了小区大门。我们也跟着下了车,下车时,我问出租车司机,刚才那车是什么牌子,好漂亮。司机告诉我们,那是雷克萨斯。我看到小区大门上有监控头,就叫小云去买了两瓶水,小云喝了一瓶,我留下一瓶。没多久,我看到一个上学的小孩,就叫住了他,我给那个小孩五元钱,要那个小孩去公寓大门问问保安,刚才那个开雷克萨斯车的男人住哪里,就说那男人打电话要了矿泉水,但忘记他的详细住址了。那个小孩就去问了,很快就回来了,告诉了我那个人的房间号码。”
  “原来是这样,是你们打听到师海的详细住址的。”
  “是的,是我打听的。打听到那个人的住址后,我就让小云去告诉师父了。后来,我想,既然是师父的仇人,那肯定是个大坏蛋,师父要报仇,就要用枪,所以,我就帮师父去偷枪了。”
  “哦?你是怎么偷的?”
  “我把更衣室里的排气罩卸下来,钳掉螺丝的螺杆,用快干胶水把螺帽粘回螺孔,带着它爬进管道里,换下了枪弹库的排气罩。”
  “你是怎么换的?”
  “我把枪弹库里的排气罩拆下来换到更衣室里,再用细绳栓住粘了螺帽的排气罩的四个角上的叶片,挂在枪弹库顶上原来的位置。”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枪偷出来了……”
  “再然后,你就把偷来的枪给了师父?”
  “嗯……是的。”曹晖低下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那,你偷的是支什么型号的枪啊?”
  “这……我不记得了,枪弹库里太暗了,我没看清楚,就随手拿了一支枪,当时心里也太紧张,没注意看清是什么枪。”
  “金原,金教练自杀用的手枪也是你偷出来的吧?”
  “啊?噢……噢,对,对,金教练用的那支手枪也是我偷出来的。”
  “你又把偷出来的手枪给了师父?”
  “是的……是的。”房间开着冷气,可曹晖的额头却泌出了细细的汗珠。
  “哼!”我重重地冷哼一声,随着我的冷哼,曹晖浑身猛一哆嗦。
  “曹晖!不要再给我演戏了!”我对着曹晖大吼一声。
  “我!我……我没有演戏,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啊,那你倒是继续编呀,继续呀!”
  “我没编,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好,我问你,你是从枪弹库的哪个地方拿的枪?”
  “我是从旧枪柜子里拿的枪,我拿的是老枪!”
  “好,你是怎么把枪带离枪弹库的?”
  “我把枪塞进空调管道里带走的!”
  “步枪那么长,你怎么塞得进管道,就算你塞进去了,又怎么通过管道里的弯头!”
  “这……”曹晖猛地怔住了,但随即又说:“我把枪拆了!拆了不就塞得进了吗?”
  “好啊,那我再问你!你是怎样在管道里把枪弹库的排气罩卸下来的!”
  “我用螺丝刀卸下……”话没说完,曹晖又怔住了,汗珠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卸不下来了吧?”我按住他的肩膀,放缓了语气,“要卸下来,就要先破坏掉排气罩上的格栅条,对吧?还有,以你的个头,钻进那个管道,你觉得可能吗?”
  曹晖一脸痛苦地低下了头。
  “跟我讲实话,枪,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曹晖蹭地站起身来,厉声对着我嘶声喊道:“枪!就是我偷的!信不信随便你!”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口冲去,拉开房门,又转身对我吼道:“你去叫警察来抓我吧!我不怕!”
  “砰”的一声,曹晖将门用力关上,咚咚咚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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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相之下3
更新时间2013-2-22 20:30:19 字数:2509
 枪,肯定不是曹晖偷的!
  听完曹晖讲述的偷枪过程,我就知道他在撒谎,曹晖的反应也让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现在曹晖的情绪很激动,再追问下去只怕也难以得到我想要的信息。所以我看着他跑出去,没有阻拦。
  曹晖描述的偷枪过程有的是对的,但最关键的几个点却完全是错的,这又是为什么?如果曹晖没有偷枪,又为什么要把偷枪的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难道曹晖也是在试图保护什么人?
  曹晖至少是知道有人通过空调管道进入枪弹库偷了枪的,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排气罩上的秘密,这个人会是谁呢?我没有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早已经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苏云!
  苏云的身材是射击队里最娇小的,管道里的空间对她而言,不存在太多活动上的难度,可,一个才16岁的小姑娘,没有别人的帮助,独立完成盗枪的行动,可能吗?如果苏云想找人帮忙协助她从枪弹库里偷出枪支,她会找谁呢?只能是王平和曹晖,可曹晖既然帮助苏云偷出了枪支,又怎么会不知道偷枪的正确过程呢?这事,有蹊跷。
  还有,让小孩冒充送外卖打听师海住址的事,看得出制定计划的人心思极其缜密,这完全不像曹晖的行事风格——他连偷枪的过程都说得错漏百出,又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
  我得出的结论就是,无论是打听师海的住址,还是想出偷枪的办法,这个人,绝不会是曹晖,极有可能就是苏云。曹晖跟我说,所有这些行动都是出自他的主意,我想,这不过是曹晖在为苏云开脱,他,跟他师父一样,是在掩护苏云!王平是苏云的养父,曹晖是苏云的恋人,他们保护苏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王平竟然为此承担了全部谋杀的罪名,这总让我疑惑,他付出的未免太多。生命对于人来说,只有一次,这是全部的赌注啊,何况,王平还有妻小。
  苏云,这个八岁前完全没有生活记录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其他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呢?苏云八岁那年主动来到王平的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粟荷是小提琴演奏演员,苏云也有一把小提琴,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师海当年撞死粟荷后,带着年仅八岁的女儿开车冲入湘江,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虽然法院早在五年前宣告了师海与他女儿已经死亡,但师海后来还以晏明的身份活在人世间,那么,他们的女儿会不会也和他一样,并没有死去,而是也活在世上呢?
  苏云,会不会就是师海和粟荷的女儿?我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但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最后决定,回长沙去查访当年师海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给吕昭打去电话,先问了王平的情况。他说,上面已经同意给王平做次全面的健康检查,包括精神方面的鉴定,身体健康情况的报告明天就可以出来了,精神鉴定的时间会稍长。我又问他关于师海的情况,他问我想了解什么内容。我说,想了解他的家人的情况,特别是与他同时失踪的女儿的情况。他问我了解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我说,暂时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想自己先做一下调查再跟他谈。吕昭沉默了一下,告诉我,师海的妈妈还健在,然后他告诉了我师海妈妈的住址,还将师海妈妈的相片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与小周连夜赶回长沙。看到天色已晚,车站应该没有大巴了,我们租了一台出租车。司机放着CD音乐,音响效果还不错,一问,是位发烧友,自己改装了音响。放的是很老的专辑,邓丽君的《再见,我的爱人》。
  ……goodbyemylove
  我的爱人再见
  goodbyemylove
  从此和你分离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在心里
  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记……
  邓丽君温柔细腻的歌声中,并听不出有多么悲伤,淡淡的旋律淡淡的对白,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偏偏却有让心房柔软融化的魔力。从这首歌里,我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力量,温柔但坚韧的力量,从骨子里透出的深爱的力量。
  两个深爱的人离别了,而爱,却成了永恒。
  出租车沿着长常高速一路飞驰,车前灯射出的光线像凝固了般戳进前方的黑暗。小周好像很疲倦了,不一会就打起了瞌睡,身子随着小车的颠簸左右摇晃,终于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我轻轻移动一下位置,给了她一个舒适的坡度,若隐若现的香味萦绕在我身边。
  我不习惯给人依靠,我也,不善于依靠别人,我总是觉得,人是独立的个体,依靠他人是软弱的表现。不过,这一刻,我愿意给小周一个短暂的依靠,这感觉来得有些突兀,但也有些许温暖。或许,是邓丽君的歌声在起作用吧,我想。
  早上,我根据吕昭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师海母亲的住址。那是在天心阁附近的老旧城区里,一条蜿蜿蜒蜒的青石板铺成的小巷深处。
  老妇人有七十好几了吧,单薄的身板,满头银发,正坐在小院门前的台阶上择新鲜的菜叶。我跟她打招呼:“老人家,您是师海的妈妈吗?”
  老妇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看我和小周:“你们,是警察?”
  我还在犹豫着到底该怎么说,小周却抢先对老妇人说:“奶奶,我们是民政局的,关于您儿子师海一家的事,我们想重新做一份档案,所以找您了解一下情况。”说着,她蹲到老妇人的身边,已开始熟练地帮老妇人择起了菜。
  “哦,民政局的啊,我还以为警察又来了呢。”老妇人站起身来,到里面院子的过道里搬来两条小凳子,“你们坐吧,就坐在这里说吧,堂屋里晒不到太阳,冷。”
  “现在家里就剩您一个人了吗?”我接过凳子坐到老妇人的对面问道,小周打开录音笔后继续帮老人择菜。
  “是啊,老头子去得早。八年前,小海全家三口一天之内全没了,老头子一着急,也就跟着去了。”这么悲惨的事情,可老人的语气并不是特别悲伤,大概是早已经麻木了吧。
  “师海和粟荷生前的关系好吗?”
  “呵,好?”老妇人笑得有些无奈,“怎么会好哦,好的话,就不会同归于尽了哇。”
  “那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您还记得吗?”
  “这些,我早些天跟警察说过。那天有几个警察来找我,也是问小海的情况,还说发现了小海的尸体,被人杀了……唉,这孩子,从小没学好,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老人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奶奶,让您伤心了。”
  “没事,”老人擦掉眼泪,“小海八年前就死了,我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再死一次而已,真的没什么。他是自作孽呀……”老人平复了一下情绪,边择菜边向我们说起师海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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