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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

_3 倪匡 (当代)
  原振侠也提高了声音,道:「我不懂,不懂就是不懂,什麽叫她是不是她!」
  原振侠一面说,一面用力挣脱了陈维如的手,陈维如忽然又沮丧了起来,喘著气。原振侠叹了一声,道:「你镇定一下。」
  陈维如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神态镇定了不少,指著上面,他自己家的阳台,道:「你见到玉音了?」
  原振侠道:「是的,你为什麽不回去?」
  陈维如道:「别打岔!」他停了片刻,又问道:「她是不是她?」
  这一次,原振侠总算有点明白陈维如是在问什麽了。
  「她是不是她」的意思,应该是在问,原振侠看到的徐玉音,是不是徐玉音本人。虽然原振侠已经明白了陈维如的意思,但是「她是不是她」这个问题,仍然是怪诞到了极点的。
  原振侠心中在想,应该如何回答才好,这时,他又陡然想起,陈维如曾向他的诉说,说他的妻子「看起来是那麽陌生」,这令得原振侠感到事情一定相当严重。他先不出声,只是伸手按住了陈维如的肩头,陈维如望向他,眼神是一片极度的迷惘和求助。
  原振侠一字一顿,缓缓地道:「我想我还不致於认错人,她,当然是她!」
  陈维如叹了一声,显然对原振侠的回答,十分不满。他想说什麽,但是口唇颤动著,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接著,又惘然而痛苦地摇著头,道:「不,她已经不是她了!」
  原振侠皱著眉。陈维如的精神状况不正常,有著极大的负坦,这是已经可以肯定的事,不然,他不会在一项简单的外科手术中出错。
  任何人,都可能有因为情绪上的变化而精神不稳定的时刻,这是绝对值得原谅的。但是,陈维如的精神困扰,却来自他一再认为自己的妻子已不再是她本人,这一点,原振侠却绝对无法接受。他想责备陈维如,可是看到陈维如的精神之中,实实在在带著极度深切的痛苦,他又不忍开口。
  他只好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道:「我还是不明白,要是她已经不是她了,那麽,她又是什麽人?」
  这本来是一个开玩笑式的问题,可是陈维如听了之後,却陡然震动了一下,盯著原振侠,一本正经地道:「她是一个陌生人!」
  原振侠盯著陈维如,叹了一下,道:「我看你应该好好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
  原振侠没有讲完,陈维如就愤怒起来,在路灯昏黄的光芒之下,可以看到他双颊红了起来,额上也绽出了青筋,声音也粗了,道:「你以为我的神经不正常?」
  原振侠也同样生气,他老实不客气地道:「是,我看你不正常到了极点。多半你在幻想自己是国家元首!」
  陈维如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原振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原振侠立时又道:「所以,你才会感到自己的妻子是一个陌生人,那一定是敌对国家的特务机构,训练了一个和妻子一样的女人,把你的妻子换走了,这是一篇奇情小说的情节!」
  陈维如陡然转过身去,从他的背影看来,他的心情一定十分激动,过了一会,他才直了直身子,直视著路灯,道:「你可以尽情取笑我,但是,你真的不明白,真正不明白!」
  他这几句话,又讲得十分沉痛,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道:「好了,你该回家去了!」
  陈维如没有再说什麽,慢慢转过身,向大厦的门口走去。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向原振侠望来,像是有什麽话要说,但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後,终於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就走了进去。
  原振侠一直看到他走进了电梯,才走回自己的车子。这时侯,原振侠绝未曾想到,会有什麽可怕的事会发生,虽然後来,原振侠曾极度後悔,当时没有进一步再听陈维如讲述他心中的困惑。以後所发生的事,是不会有人可以预知的。
  原振侠在当时,感到自己已经尽了朋友的责任,而且他也根本不了解陈维如在「胡说八道」些什麽,当然只好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分手了。
  第四章 黄绢调查尼格失踪
  原振侠上了车,一路驾车回宿舍,一路也把陈维如的情形,想了一遍。以他作为一个医生的立场而言,他觉得陈维如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看来,不但需要长期的休息,还需要进行药物的治疗。他准备明天向医院当局提出这一点来。
  原振侠在宿舍附近停了车,当他下车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点异样。夜已经相当深,宿舍旁边的停车空地上,往常,只是几辆熟悉的车子,全是住在宿舍里的单身医生所有的。
  可是这时,原振侠一下车,就看到有两辆大房车,停在空地上。
  多了两辆车子,本来也不是什麽特别的事,可是引起原振侠的注意的是,那两辆车子中,全有人坐耆,但是车却又完全没有著灯。
  漆黑的夜,完全没有著灯的车子,在车中却又坐著不少人,产生一种阴森谲异之感。
  原振侠呆了一呆,就著星月微光,注意了一下那两辆车子的牌号。
  那更令得他讶异,因为两辆车子的车牌,都是外交使节专用的车牌。
  原振侠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和自己有关,且也没有采取什麽行动,关上了自己车子的车门之後,用手指绕著车匙的匙圈,打著转,向宿舍走去。
  当他经过那两辆黑色的车子之际,他故意不特别去注意,可是却在暗中留意。
  他看到车中的人,本来是坐著一动不动的,但是在他经过的时候,一辆车子里,有两个人伸了伸手,像是向他指点了一下。又有一个人,拿起了一个方形的小物体,凑近了脸部。
  原振侠并没有停留,而且他也不是正面在注视著车子,所以,他虽然在一瞥之间,看到了车子中的人有所动作,但是那些人究竟在干什麽,他也无法知道。
  他继续向前走,心中总觉得事情有点怪,在走进宿舍的大门之际,他又回头看了一下,黑暗中,看到车里的人都端坐著没有动。
  原振侠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进了电梯,在他住的那一层,走出电梯,才一出电梯,他又不禁呆了一呆,就在他住的那个单位的门口,有两个黑衣人站著。
  那两个黑衣人,原振侠几乎在一眼之间就可以肯定,他们和那两辆车子里的黑衣人是一伙的。他们的身形都相当高大,深黑色的西装,衬得他们的面目,看来格外有一股阴森之气。这种冷漠和阴森的神情,像是在告诉每一个人:我们不是好惹的。
  原振侠在电梯口迟疑了不到一秒钟,他在迅速地转著念:这个城市的治安并不是太好,这两个黑衣人,会不会是企图抢劫的歹徒?他同时也想到,这一层楼,并没有住满人,但是自己如果高声呼叫的话,至少也可以叫出四个人来,和自己共同抵抗。
  不过,看来那两个黑衣人虽然面目阴森,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但是也不太像是企图抢劫的匪徒。
  原振侠一面迅速地转著念,一面仍然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著,直来到了门口。
  那两个黑衣人一直站著不动,当原振侠来到了自己住所的门口之际,他等於已经站在那两个人的中间了。原振侠的钥匙在手中,他本来可以打开门,进去,只要那两个黑衣人没有进一步行动的话,他可以完全不去理会他们。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果当那两个黑衣人不存在的话,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所以,原振侠在持钥匙插进匙孔之前,尽量保持著镇静,道:「两位找人?」
  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向著门,作了一个手势,用一种听来极平板没有感情的声音道:「黄部长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原振侠陡然一呆,黑衣人讲的是带有浓重欧陆口音的英语,转起来就像是法国人在讲英文一样。可是他们的皮肤黝黑,显然不是欧洲人。也直到这时,原振侠才留意到,在他的住所中,有音乐声传出来。
  有人在他的家中,门口的那两个黑衣人,空地上那两辆车子中的人,看来全和如今在他家中的那个人有关。而在他家中的那个人,又显然是一个大人物!黄部长!
  原振侠绝不记得自己在什麽时候曾认识过这样的一个人来。他这时,心中的惊讶,盖过了气愤。他只是闷哼了一声,道:「什麽部长,我认识他?」
  另一个黑衣人陡然伸了伸手,原振侠不禁紧张了一下,连忙摆出了一个自卫的姿势来。
  不过那黑衣人伸出手来之後,只是握住了门柄,旋转著,推开了门,又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这种情形,真令得原振侠感到了愤怒。
  原振侠记得很清楚,他在离开的时候,是锁上门的,而这时侯,门一推就开,可见来人是擅自进入的,那个「黄部长」是甚麽人,怎麽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原振侠尽管愤怒,可是他当然知道,和那两个黑衣人理论,是没有用处的。主要的人物是那个「黄部长」。
  他又闷哼了一声,用力将门推开,气冲冲走了进去。才进门,他又呆了一呆,他看到的,是一个颀长苗条的背影,一头长发,垂在背上,那是一个女郎,女郎的手中,正拿著一张唱片,在看著唱片的封套。那女郎显然知道有人进来了,可是她却并不转过身来,只是道:「贺洛维兹这个钢琴怪杰,真有他独特的演奏方法,是不是?」
  原振侠并没有回答,只是陡然地吸了一口气,反手关上了门。当他方一看到那个颀长的背影之际,他心就跳得十分剧烈。那样的苗条,那样的长发,这不可能是第二个人,除了黄绢以外,不可能是第二个人!
  黄绢,这个曾和他在一起,有过那麽奇异经历的女郎,在分手之後,原振侠只知道自己所过的生活,和她截然不同,几乎是在两个世界中一样。
  他,由一个医科学生,变成了一个医生,日子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可是黄绢,在独裁者卡尔斯将军统治的国度中,权势越来越甚。原振侠曾经断续地在一些报章杂志上,看到过有关黄绢的报导。
  有一份国际性的杂志,还会发表过一篇专题报导,题目是:「谁统治著这个非洲国家?
  卡尔斯将军,还是那个神秘的东方女郎?」有关这篇报导文章的花边新闻是,卡尔斯将军运用了他的影响力,禁止这份杂志在所有的阿拉伯国家中销售。只有埃及政府没有这样做,卡尔斯将军甚至想因此而策动一场政变,来对付埃及政府,黄绢已经成了卡尔斯将军统治的这个国度中极其重要的人物,原振侠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他再也想不到,黄绢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家中,这实在是太突兀了,突兀到了原振侠一时之间,几乎无法适应的程度。他在徒然吸了一口气之後,才定下神来,又向前走出了一步,道:「你好,好久不见了!」
  黄绢转过身来,原振侠有点无礼地盯著她。还是那麽美丽,那样充满了野性的骄傲,比以前,更多了几分近於霸道的气势,扬著眉,道:「对不起,我不习惯在外面等人,所以自己开门进来了。」
  原振侠摊了摊手,道:「作为老朋友,完全可以这样,请坐!」黄绢笑了一下,在她笑的时候,眼光闪烁著,还隐现著几分少女的佻皮。她顺手抛开手里的唱片,坐了下来。原振侠又吸了一口气,用迟疑的声调道:「黄部长?」
  黄绢也感到了原振侠问话中的那股讽刺的意味,所以,当她在回答的时候,她的神态格外矜持和自负,道:「这是我正式的官衔之一,新成立的一个部,军事情报部。」
  原振侠并没有肃然起敬之感,卡尔斯将军统治下的那个国家,包括卡尔斯将军本人在内,都只给人以滑稽、恐怖之感,而不值得令人尊敬。
  但是原振侠并没有用言语去表示这一点,因为他早已感觉到,如今更可以肯定,黄绢对於如今的权位,十分满意,人各有志,不值得为这个去争论。
  他只是「哦」地一声,道:「你不见得是为了和我讨论贺洛维兹的钢琴艺术而到这里来的吧?」
  黄绢的笑容仍然高傲:「当然不,我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身,到了这里,想起你在,顺便来看看……老朋友。」
  原振侠道:「谢谢你记得我,不过,你探访老朋友的方式,太特别了些。」
  黄绢对於原振侠讲的话,好像只注意第一句,她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在刹那之间,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可是那只是极短暂时间内的事,立即地,她又回复了常态,道:「在外面的那些人,全是我的手下。」
  原振侠本来,还想说几句讽刺她的话,可是却忍住了没有说,黄绢又道:「我这次来的身份,是阿拉伯联盟组织的特别代表团团长!」
  原振侠吹了一下口哨,对於黄绢这样,不断炫耀她特殊的身份,反感越来越甚,他道:「任务是什麽?不是对我们这个城市实施特别的石油禁运,来制造混乱的吧!」
  黄绢闷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是来谓查尼格酋长的失踪的!」原振侠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
  尼格酋长,这个名字,和「失踪」连在一起,他绝不陌生。那是两三个月前,轰动一时的新闻!阿拉伯一个酋长国的酋长,在乘搭私人喷射机,到达了夏威夷群岛中的毛夷岛之後,神秘失踪。这件事,全世界各地的传播媒介,都有绘声绘影的报导,听得黄绢这样说,原振侠自然而然地道:「原来你是路过这里!」
  尼格酋长是在夏威夷失踪的,要调查他的失踪,当然得到夏威夷去,所以原振侠才会这样说。
  可是,黄绢的回答,如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绢道:「不,要在这里展开调查。」
  原振侠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明白黄绢这样说是什麽意思。一个人在毛夷岛失踪,为什麽要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展开调查?
  随著时间的过去,原振侠毕竟也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著过份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尽管他心中疑惑,他却没有发问,只是道:「你的调查工作还顺利麽?」
  他并不是存心过问黄绢调查工作,只不过随口问一问。黄绢却闷哼了一声,现出了十分愤懑的神情来,道:「可恶得很,王一恒竟然向我摆架子,明天才肯见我!」
  原振侠又呆了一呆,王一恒这个名字,他也绝不陌生,那是闻名国际的大富豪,原振侠自度不是没有想像力的人,可是尼格酋长失踪,黄绢为什麽要去见王一恒,原振侠却想不出任何原因来。
  他只好睁大了眼睛望著黄绢。黄绢挪动了一下身子,道:「整件事情,极其神秘而不可思议,我来看你,也是为了想把事情的经过向你说一说,听听你的意见!」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道:「我?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并不是什麽具有特殊才能的调查人员!」
  黄绢皱了皱眉,道:「可是,你对於一件不明不白的事,有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根究底的精神。我们曾经共同对一件神秘的事,进行过探索,难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精神?」
  黄绢的话中,有著太强烈的挑战意味,那令得原振侠的精神一振,他愕然地笑了一下,道:「好,我听著。不过当时我也很注意这段新闻,其中大部份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重覆!」黄绢道:「至少有两点,你是不知道的!」
  原振侠扬了扬眉,并没有说什麽,黄绢又道:「第一,尼格酋长,当日一到夏威夷,他的行踪,就受到严密的监视,我们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监视、跟踪尼格酋长的命令,来自亚洲大富豪王一恒!」
  这真是原振侠所不知道的事,事情真可以说极端离奇,引起了原振侠的兴趣,他沉吟了一下,道:「王一恒为什麽要这样做?」黄绢道:「还不知道,我准备一见到他,就向他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原振侠站了起来,将那张已转完了的唱片,翻了一面,又重新播放,在钢琴声中,他道:「如果王一恒有什麽特殊的目的,你猜他会说?」
  黄绢又「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尼格酋长的失踪,使得阿拉伯世界多麽震怒,王一恒的财富再多,也无法和整个阿拉伯世界对抗!」
  原振侠挥著手,道:「可是,你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王一恒可以全然不和你合作!」
  黄绢自负地道:「你错了,王一恒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如果不是有太隐秘不可告人的原因,他会衡量得失情势的!」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道:「好,这不必争论下去,明天你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黄绢加强语气,道:「明天,我们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原振侠陡地跳了起来,道:「什麽?这算是邀请,还是命令?」黄绢有点佻皮地笑著,道:「当然是邀请,刚才是你说的,我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
  原振侠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如果是邀请,那我就拒绝。我现在是医生,每天有极繁忙的责任,和以前是学生时,大不相同了。」黄绢摇著头,道:「可以向医院请假!」
  原振侠一口拒绝,道:「不行!医院今天,已经因为一件意外,而少了一个医生,我不能再请假!」
  黄绢沉默了半晌,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她竟然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轻描淡写地道:「那就算了!」
  她略顿了一顿,才又道:「第二点你不知道的是,尼格酋长出发到毛夷岛去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询问黄绢可要喝些什麽,黄绢摇著头,继续她的话:「尼格失踪之後,引起混乱最大的,当然是他所统治的那个酋长国。他的几个兄弟,如今正在争权夺利,要不是沙乌地阿拉伯的王室,一直对尼格家族有著影响力的话,早就开始内乱了。我被委任为调查团团长之後,曾经先去了解过酋长出发之前的情形。」原振侠点了点头,黄绢同酒柜指了一指,原振侠过去,斟了两杯酒,递给了黄绢一杯。
  黄绢开始了她的叙述。
  尼格酋长的心情极烦,没有人知道他为什麽烦。
  尼格酋长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豪华的住宅之一。完全建立在沙漠上,在这所豪华住宅的附近,还有著游牧民族的帐幕。
  没有人知道尼格酋长为什麽心情烦躁,他的几个亲信更想不出原因来。昨天,在几个酋长的猎鹰比赛中,尼格酋长蓄养的几头猎鹰,成绩极好,压倒了其余参加比赛的猎鹰,替尼格酋长带来了高度的荣誉,酋长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酋长一点也不高兴,一早,他登上了他那辆特制的镀金车子,当他平时最喜爱的一个侄子,提醒他还有一天,就是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他陡然之间,大发雷霆,骂道:「我们有自己的新年,你是不是伊斯兰教徒,怎麽忘了这一点?」
  那少年被骂得脸色发青,一句话也不敢说。
  酋长侄子的话,其实没有错,那一天,是公历的十二月三十日。
  酋长心情烦躁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酋长。因为在这块几乎是浮在厚达一公里的石油层上的土地上,酋长拥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他的命令,就是法律,谁也不敢得罪他,不然後果,不堪设想。
  酋长上了车,命令将车子驶到沙漠中去兜风,当车子在沙漠中疾驶之际,追上了几个牧民,酋长给了他们每人一枚金币,作为赏赐。这是尼格酋长的惯例,表示他对属下人民的爱护。
  然後,车子停在一个看来十分残旧的帐幕之前。
  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那天和酋长在一起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保镖,还有一个,是能言会道,擅於即景讲笑话,专使酋长开怀大笑的随员。三个人事後,在黄绢代表了阿拉伯国家联盟,来到酋长国调查酋长在失踪前有什麽奇怪的行动之际,这三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酋长曾命令在达尔智者的帐幕前停车,都使我们感到奇怪。」
  达尔智者,是部落中的一位智者。整个酋长国,其实就是一个游牧部落,要不是在大地下埋藏著石油,尼格酋长别说坐不了汽车,连住所也不过是帐幕。石油带来了财富,却并不能改变落後,智者在部落中,还受看部落人民的尊敬。也由於这一点,所以酋长有自己的权威被削弱了的感觉,平时对达尔智者,根本不理不睬的。可是这天,他在停车之後,却下了车,走进达尔智者的帐蓬中去。
  当天,他在达尔智者的帐幕中,耽搁了大约半小时,三个人在外面等著,寒风吹得他们几乎昏过去,但是没有酋长的命令,他们既不敢进帐幕去,也不敢在车上等──酋长下了车,他们安坐在车中,这是大大的不敬,何况今天酋长的脾气不好,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酋长在帐幕之申,和达尔智者谈了些什麽呢?那三个人的印象是,尼格酋长出帐幕的时候,满怀著心事。去调查的黄绢,当然要去见一见达尔智者,去问一问尼格酋长当天和他谈了什麽。
  黄绢去的时候,也带著那三个人,仍然由酋长的司机驾车,那个擅讲笑话的随员,自从酋长失踪之後,没有说过任何笑话,只是愁眉苦脸。当车子在帐幕处停下之後,黄绢下了车,冒著强烈的风,走进了帐幕之中。
  达尔智者盘腿坐在帐幕中心看书,黄绢进来,他连头都不抬起来。
  帐幕之中十分寂静,除了达尔智者偶然翻动残旧的羊皮书发出一两下声响之外,就是强风吹打著帐幕时发出的「拍拍」声。
  黄绢知道阿拉伯部落中「智者」的地位,虽然她在卡尔斯将军的国家中,发号施令已惯,但是在这个残旧的帐幕之中,她却也不敢胡来。
  她找了一个有著刺绣,但是颜色早已淡褪了的垫子,坐了下来,打量著达尔智者。
  她无法猜测达尔智者的年龄,看来应该超过七十岁了,雪白的长胡子,将他满是皱纹的脸,几乎遮去了一大半,可是在旧羊皮书上移动的眼光,看起来还是十分有神。
  沉默维持了相当久,黄绢好几次忍不住要开口,但是都忍了下来。直到她听到达尔智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知道,事情快开始了。
  达尔智者在吁了一口气之後,托了托他那副老花镜,神态仍然停留在旧羊皮上,用一种十分沉缓的声音问:「有什麽问题吗?」
  黄绢听到了这样的发问,一时冲动,几乎想问达尔智者:「尼格酋长到哪里去?」但是黄绢毕竟不是阿拉伯人,不会把智者当作是无所不能的先知,她来看达尔智者的目的,只不过是想了解尼格酋长在失踪前,究竟和达尔智者讲了些什麽。
  因为尼格酋长在见了达尔智者之後,据和他在一起的那三个人说,酋长显得十分忧郁,而且过了没有多久。就突然作出了到夏威夷去的决定。
  黄绢也知道,不管尼格酋长私下对达尔智者,有著一种天主教徒对神父的崇敬,当他们心中有难以解答的疑难之际,会去向智者倾诉,寻求解答。所以,尼格酋长究竟说了一些什麽。就是一项十分重要的线索。
  黄绢吸了一囗气,道:「我想知道,若干时日之前,尼格酋长曾经来见你,他和你讲了一些什麽?」
  达尔智者一听。抬起了头来。托高了眼镜。回黄绢望了过来。他的声音仍然是这样沉缓,道:「任何人和我之间的谈话,除了真神之外,其他我不会转述给任何人听!」
  黄绢的心里有点恼怒,但是在表面上,她仍然维持着对智者应有的恭敬,她道:「你必须告诉我。因为在和你合面之後,尼格酋长有一项非常奇异的行动,他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然後失踪了,几个月来,我不知他的踪影。我是受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委托,调查他的下落,所以请你告诉我!」
  黄绢不能肯定达尔智者是才知道尼格酋长失踪的消息,还是早已知道了的。总之,他听了之後,一点震惊的神态也没有,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看著帐幕的顶部,一副沉思的神情。
  黄绢等了一会,未见他开口,有点不耐烦,於是又道:「请你──」
  可是她才讲了两个字,达尔智者就作了一个手势,令她别再讲下去!然後,他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尼格并没有失踪!」
  黄绢实在忍不住,她要切切实实地找出尼格酋长的下落来,而并没有兴趣和任何人来打原始哲学上的哑谜,她加强语气,道:「酋长肯定是失踪了,是在一种很神秘的情形下失踪的,可能有敌人──」
  达尔智者陡然低下头,直视向黄绢,他的眼光是那麽有神,所以当他向黄绢逼视过来之际,黄绢不由自主住了口,智者缓慢地扬起手来,道:「敌人?只要心里没有敌人的话,敌人就不存在!」黄绢苦笑了一下,她不想争辩,这种问题争论下去,是永远没有结论的,这似乎是信仰上的问题。
  智者接著说:「尼格没有失踪,他在见他乐於见到的人,在做他乐於去做的事!」
  黄绢皱著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样说法,是什麽意思,她正想再问,智者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黄绢感到了震动。
  达尔智者接看道:「由於你是代表著整个阿拉伯世界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尼格来见我,是因为他的心中有疑难,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一项邀请。」
  黄绢听到这里,心中已经陡然一凛,「一项邀请」!这是什麽意思?
  达尔智者接看道:「尼格有了一切,他自以为已经有了一切,可是他为什麽还要受不住一项邀请的诱惑呢?那只证明他实在是什麽也没有,有了一切,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情形而已。我告诉他,如果一个人要追求自己很想得到的,那他就该去追求。」
  黄绢仔细思索著这几句话,那几句话,听来还是十分空泛的,但是却又像是有所指而言。黄绢觉得自已已经掌握到了一点线索,是以她又道:「请问,谁邀请尼格酋长?」
  智者摇头道:「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但我不知道,连尼格自己也不知道!」黄绢忍住了不满,再道:「他到什麽地方去?他去了之後,会得到什麽?」
  这一次,黄绢得到的回答,更加空泛,道:「他会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他并不是要求得到什麽,而是应该放弃些什麽。近年来的生活,使每一个人的心灵蒙垢,能将这种污垢清洗掉,这就是他所求的!」
  黄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技巧地试图在智者的口中问出尼格酋长还说了一些什麽。可是都没有结果,达尔智者最後的一句话是:「我对你说的话,当时也曾对尼格说过!」
  然後,他又专心一致地去看那些旧羊皮,对著写在旧羊皮书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再也不理睬黄绢的任何问题。
  黄绢会见达尔智者可以说毫无结果,也可以说有了一定的钱索。
  X      X      X
  那时侯,黄绢已经通过了外交途径,取得了美国联邦调查局方面的全部资料,对尼格酋长的失踪,也已经订了一定的了解。
  可是,尼格酋长有可能是接受了「一项邀请」这一点,却是连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小组都不知道的。黄绢的推断是:有人,制造了一个极动人的理由(还有什麽理由可以打动像尼格酋长这样的人,黄绢想不出来),使尼格酋长到了毛夷岛,然後,在尼格趋向针尖峰之际,令他失踪。这个人是什麽人呢?黄绢立即想到的一个人,就是亚洲豪富王一恒。
  在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报告书中,黄绢知道王一恒曾派人密切注视尼格酋长的行踪,并且派了人跟踪他。一个亚洲豪富,虽然他的商业活动是国际性,营业范围遍及全世界,但是这样「关切」一个阿拉伯酋长国的首脑人物的行动,自然极其可疑!
  所以,黄绢就决定来见王一恒,直接向王一恒询问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以黄绢如今的身份而言,她要做任何事,都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便利。譬如说,别人要见王一恒,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但如果有人挂上了「阿拉伯大联盟贸易代表团团长」的名衔,要去见王一恒的话,那自然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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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绢要见王一恒的信件,是由此间的一个阿拉伯国家领事馆代发的。
  当这封信,由王一恒的一位秘书许小姐照经常一样,在上午十一时左右,送到王一恒的办公室中之际,许小姐尽了她秘书的最佳服务,她解释道:「这个阿拉伯大联盟贸易代表团,好像是新成立的,以前,从来也未曾听说过。而且,团长还是一位女性,这真是一件打破阿拉伯传统的事。」
  王一恒本来已经决定要接见这访客的了,听得许小姐这样说,他迟疑了一下,道:「是不是有问题?」
  许小姐道:「不会是假冒的,我已经向领事馆方面覆查过,这个团长,黄绢女士,是卡尔斯将军面前的红人,身兼数职,权倾朝野,在整个阿拉伯世界之中,和卡尔斯将军有相等的影响力。」王一恒点头道:「好,安排时间见她。」
  许小姐离开之後,王一恒又拿起了那封信来看了一下,「有重要事项与阁下商议」,王一恒凭地敏锐的感觉,感到这个名字,看来像是中国人的「团长」,有点来意不善。不过,他也无法想到,黄绢要见他,会和尼格酋长的失踪有关。
  第五章 原振侠助黄绢侦查
  黄绢望著原振侠,原振侠把酒杯放在眼前,慢慢地转动著,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酒,产生一极奇异的光彩。黄绢道:「怎麽样,明天是不是和我一起去看王一恒?」
  原振侠有点自嘲地回答:「算是你的随员?」
  黄绢道:「可以说是顾问,整件事,可能是一项巨大的国际阴谋!」
  原振侠低低叹了一声,道:「你还是不明白,事情越大,对我来说,越没有兴趣。我再说一次,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并不像你,是一个有资格可以在国际事务中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黄绢的声音很沉著,道:「你曾经对我讲过你的理想,你告诉过我,你学医,只不过是为了追求知识,目的并不是做一个医生。」
  原振侠摊了摊手,道:「正如你所说,那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原振侠在这样说的时候,多少有几分伤感。也使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以往和黄绢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场大风雪,他和黄绢在山洞里的那几天,两个人溶成一个人的那种狂热。
  黄绢停了半晌,道:「想不到你对那麽诡秘的事,也失去了任何兴趣!」
  她一面讲,一面站了起来,指著早已在茶几上的一个文件夹,道:「这是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查尼格酋长失踪的报告书全文。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是一个叫温谷的上校,你不妨看看,经过十分曲折离奇,像奇情小说一样!」
  原振侠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句,黄绢又道:「明天我会和你联络,要是那份报告书能引起你的好奇心,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看王一恒。」
  原振侠喝下了一口酒,点了点头。
  黄绢向门口走去,一面道:「事情实在很怪异,老实说,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手!」
  她已来到了门前,原振侠跟在她的後面。当黄绢在门前停下来,准备打开门之际,原振侠刚好在她的身後,两个人靠得极近。黄绢的身子,陡然震动了一下,原振侠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她的细腰。黄绢的呼吸有点急促,向後微仰著头,望向原振侠。
  原振侠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在那一刹间,在黄绢明澈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异样的幽怨。
  黄绢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至少原振侠绝没有期望著这样的眼神。可是如今,她看来是那麽幽怨,再也不像是一个有著权势的女强人,只像是一个有著无故心事要倾诉的年轻女孩。
  原振侠在那一刹间,完全陶醉在她那种比酒还醇的眼神之中,他低下头去,黄绢缓慢地闭上眼靖,长睫毛在颤动。然而,就在嘴唇快要相接,气息已可互闻之际,黄绢陡然低下头,打开门,挣脱了原振侠的拥抱,走了出去。
  砰然的关门声,令得原振侠又从昔日的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又怔怔地站了一会,才转过身来。对於黄绢留下来的那份东西,他实在一站兴趣也没有,他只是任由它放在茶几上,走进了卧室,在床上倒了下来。可是躺在床上之後,思潮起伏,翻来覆去了好久,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客厅,把那份报告书拿起来,翻阅著。正像黄绢所说的那样,尼格酋长失踪的经过,是这样神秘,立即就吸引了原振侠全部的注意力。
  等到他详详细细看完那份报告书之後,曙光已经透过了窗帘。原振侠只考虑了一分钟,就已经有了决定:不单是为了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黄绢在一起,也为了尼格酋长的失踪,实在太神秘了,他要回医院请假!
  向医院请假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和院长激烈争吵的过程,历时一小时,最後,愤怒的院长吼叫道:「请假,我绝对不准,除非你辞职!」
  原振侠叹了一声,道:「好,我辞职,我会在最短时间搬出医院的宿舍!」
  院长听得这样的回答,不禁呆了片刻,原振侠是一个十分尽职的医生,医院失去了他,是一件可惜的事。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地步,看来是无可挽回的了。院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走吧!」
  原振侠在走出院长的办公室之际,心中也不免带著一丝歉意。离开了医院之後,他通过一个阿拉伯国家的领事馆,和黄绢取得了联系,他一开始就说:「我决定和你一起去看王一恒。」
  黄绢听了,发出了一下高兴的呼叫声,道:「请你先到我住的酒店来。」
  黄绢是住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的一间大套房中,原振侠在见到黄绢之前,见到了至少八个以上、穿著黑衣装、面目阴森的护卫人员。
  原振侠对於黄绢目前的这种生活、地位,一点也不欣赏。虽然这样豪富权贵的生活,几乎是人人欣羡的,但是原振侠有他的一种知识份子的高傲,而黄绢权势的由来──卡尔斯将军,又是那样不堪的一个「小丑」型的人物,这更便原振侠感到厌恶。
  原振侠竭力抑制著自己的这种厌恶,而事实上,在看到了神采飞扬的黄绢之後,这种厌恶,也大大减低。
  黄绢今天穿看一套极其得体大方的衣服,看来不但美丽──而且高贵,但是又绝不掩盖她全身洋溢看的那股逼人而来的青春气息。
  原振侠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黄绢道:「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我们之间,可以先交换一下整件事的意见?」原振侠摊开了双手,道:「全然是无可解释的!」
  黄绢坐了下来,将她一双优雅的腿,美妙地斜侧向一边,道:「一定有解释的,一个人,一辆车,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内,消溶在空气之中──」
  原振侠转过头去,望著壁上的一幅油画,道:「可是已知的事实,就是这样。」
  黄绢挥著手,道:「我却感到,这其间有一个重大的阴谋在,一切全是精心策划的结果,目的是绑架尼格酋长。」
  原振侠闷停了一声,道:「绑架的目的,无非是勒索,何以还未曾有人开条件出来?」
  黄绢冷冷地道:「勒索金钱,只不过是小规模匪徒的目的。更大的阴谋,是制造混乱,从中取利。譬如说,阴谋者在道吉酋长国制造了混乱,将早已收买好了的人捧上台去当酋长,那麽所得的益处,比任何勒索得来的金钱,多不知多少!」
  黄绢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虽然要执行这样的阴谋,过程如何,还全然不可思议,但黄绢的这种假设,却是可以接纳的。
  原振侠想一想,道:「你的意思是,世界上能主持这样大阴谋的人,并不太多?」
  黄绢道:「是,王一恒可以够条件了!」
  原振侠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王一恒这样的大豪富,如果真是阴谋的主持人,那麽,这是什麽样的一件大事,不知道要牵涉到国际上多少事和人!
  黄绢和原振侠两人,这时,当然想不到,引诱尼格酋长到毛夷岛云的,只不过是那份请柬,那份神秘的请柬!
  和其余五个人一样,尼格酋长也连续三年,收到这份神秘的请柬。开始的第一年,他连注意都未曾注意。第二年,他一笑置之。第三年,当他又收到这样的请柬之际,他仍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可是,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却便是事後来到调查的黄绢,也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尼格酋长和他的众多兄弟中的一个。
  这可以说是这个酋长国的「宫廷」秘密。
  尼格酋长的这个兄弟,暗中勾结,收买了一批武装部队中的军官,已经回尼格酋长作出了最後通牒,逼他放弃酋长的街头,而由阴谋的策动者来继任酋长。
  尼格酋长化了三天时间,去了解他自己的处境,发现他的处境,比他敌人告诉他的还要糟,看来除了照敌人所说的,到瑞士去避难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当然,就算到瑞士去,尼格酋长的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很好,但是,那是变相的放逐,尼格酋长还想作最後的挣扎,当他向几个邻国的元首作了试探而反应冷淡之後,他又接到了那份请柬。
  在一个没有甚麽要求的人而言,这样的一份请柬,除了引起强烈的好奇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後果。但是对一个有某种强烈要求的人而言,那就人不相同了。
  尼格酋长先去请教达尔智者,在达尔智者那里,他其实并没有得到甚麽,他就下了决定,应邀到毛夷岛去。当他驾著车在驶向针尖峰去之际,他只想到一件事:要见到阴谋策动者的失败!
  尼格酋长到毛夷岛的原因,就是那麽简单,黄绢当然想不到,因为酋长喜欢自己处理信件,三年来连续收到请柬的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黄绢和原振侠又作了一些猜测,都不得要领。和王一恒约会的时间快到了。黄绢先站了起来,道:「委曲你一下,算是我的顾问!」
  原振侠倒不在乎甚麽,反正他已经决定和黄绢在一起追查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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