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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_54 禾青 (当代)
上都和大都的景色大不相同,大都郊外都是良田,上都则不然,都是密林和草原。忽必烈久居宫中,来到上都犹如笼子里的雄鹰骤然飞上蓝天,唤回了纵马驰骋的粗犷野性。到上都的第二天忽必烈就要去猎场打猎,天呐,走了这么长的路怎么能刚到就去打猎呢?被南必皇后、太子和彻里劝阻住了。歇息数日以后,忽必烈再也按耐不住,决定去打猎。南必由于路途劳累身体不适不去,王子脱欢要照料母亲,也不去。彻里心中大喜,这些天来,他一直想向忽必烈检举阿合马,但南必总在忽必烈身边,今天,总算有了机会。
忽必烈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郊外猎场,忽必烈很激动,可说是精神抖擞,热血飞扬。虽然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但威猛不减当年,骑马狂奔,疾如流星闪电,真金、孛罗和和礼霍孙都只能望其项背。忽必烈发现了一只黄羊,催马追去。黄羊受到惊吓撒蹄狂奔。黄羊善跑,一般的马是追赶不上的。忽必烈快马加鞭,居然与黄羊的距离越来越近。忽必烈抓住时机,挽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飞出,飞奔的黄羊应声倒地。众人山呼:“好箭法!皇上神勇!吾皇万岁万万岁!”
忽必烈收住缰绳滚鞍下马,把马和马鞭交给彻里。武士们抬走猎获的黄羊。随行众大臣也都下马,簇拥忽必烈走进事先搭好的凉棚歇息。
忽必烈坐在虎皮椅子上,彻里端来凉茶。真金掏出手帕,亲自给忽必烈擦汗。
忽必烈第一次行围就有收获,心里很高兴,一边喝茶一边众臣:“怎么样?廉颇虽老,勇猛尚在吧?”
随行大臣齐声说:“皇上不老,威猛不减当年。”
忽必烈有些飘飘然,说:“不减当年不敢说,不过,还能拉开硬弓,降伏劣马。”
真金看了看天色,对忽必烈说:“父皇,天快中午了,您也累了,回行宫吧?”
忽必烈说:“好。不过,朕还没玩痛快,明天再来。”
忽必烈说着,站起身要走。
彻里觉得再不说就要错过机会,咚地双膝跪下,急切地说:“皇上!奴才有话要说……”
忽必烈觉得彻里是内臣,所奏无非是生活起居之类的事,并没有特别在意,说:“唉呀,起来起来,朕累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彻里并未站起,一脸严肃,执拗地说:“这事……必须现在说。”
忽必烈这才发现,彻里的举止有些反常,认真地问:“什么要紧事呀?连回去也等不及嘞?”
彻里说:“这事……只能在这里说。”
忽必烈心中很纳闷,说:“什么事呀非得在荒郊野外说。你起来,说吧。”
“是。”彻里站起身,说,“皇上,您还记得出首揭发阿合马的赤星子吗?”
忽必烈说:“知道,他陷害主人,已经被处死了,你提他干什么?”
彻里痛心疾首地说:“皇上,您上当了!”
忽必烈呵斥道:“胡说!我上什么当?所有的证人都证明他在撒谎陷害主人,朕上什么当?你是疯了!”
彻里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说:“皇上,那些证人都是阿合马府里的人,都是阿合马收买了的。所谓的崔斌奸细案,压根儿就不存在,是阿合马一手制造的,那个奸细是阿合马府里的奴隶。这老贼还把太子的生辰八字放在崔斌的人皮内,进行诅咒。皇上!阿合马不是人,是个阴险歹毒的恶鬼!是个比贾似道还坏的大奸臣啊!皇上,您不能再被他蒙蔽了……”
“反啦!你给我住口!”忽必烈气得浑身发抖,勃然大怒:“一会儿一个上当一个蒙蔽,你把朕当成了什么?阿合马要是贾似道,朕不就是好坏不分忠奸不辨的昏君了吗?朕宠爱你,倒登鼻子上脸起来嘞,不但诽谤大臣,竟敢诋毁起朕来!不给你点儿厉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皇上!”彻里以额触地,剖心析肝地苦谏:“阿合马和叶李勾结起来,钩考中书省,矛头就是指向安童丞相和真金太子啊!皇上,阿合马狼子野心……”
“够了!”彻里把叶李也说成是大奸臣,忽必烈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脸耷拉得很难看,说,“内臣干政,罪在不赦!来人,掌嘴!”
“啊!”如狼似虎的武士答应一声,架起彻里。
彻里依然声嘶力竭地哭谏:“皇上!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啊!皇上!您不能再信阿合马嘞,他居心不良,您会后悔的啊!”
盛怒的忽必烈根本听不进去,暴跳大吼:“打!给我狠狠地打!叫知道以后怎样做奴才!”
武士抡圆双掌,左右开弓地狠抽彻里的嘴巴,清脆响亮的“啪!啪!”声震颤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真金和大臣们想劝,又不敢开口。
彻里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工夫不大脸就被打肿,鲜血从口鼻涌流出来。他用力支撑着不使自己倒下,最后还是跌倒在地。
忽必烈象头发疯的狮子,气呼呼走到彻里身旁,武士揪起彻里的头。
忽必烈两只鹰似的眼睛怒视着彻里,厉声问:“你还信口胡说诋毁大臣吗?”
彻里用力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来,忍着巨痛,说:“皇上,奴才与阿合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诋毁他?”
忽必烈一怔:“啊?这……”
彻里含着眼泪,说:“皇上,阿合马仗着您对他的信任,欺君罔上,独揽朝政,横行无忌,残害忠良。人们惧怕他的淫威,不敢禀奏弹劾。这样下去,江山社稷必将葬送在老贼之手。皇上待奴才如同亲生儿女,奴才之所以不惜惹恼皇上力陈权奸之罪,完全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如果奴才为了保命,装聋作哑,三缄其口,奴才不但对不住皇上的恩宠,也对不住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奴才话已说完,皇上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心中无憾嘞!”
彻里说完,伸出下巴等待武士抽打。
忽必烈的心颤抖了,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茫然迷惘过,脑子里混沌一片,弄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太监和武士们讨好忽必烈,狐假虎威,指着彻里大骂:“好啊!竟敢顶撞皇上,打死他!打!打死他!”
“退下!滚!都给我滚!”忽必烈心绪烦乱,喝退太监和武士。
这天晚上,忽必烈失眠了。一合眼彻里被打的情景就在脑子里出现,睁开眼彻里说的话便在耳边回响。他暗暗问自己,难道彻里说的是真情?阿合马是贾似道那样的奸人?一直在欺骗自己?朕真的是忠奸不分好坏不辨的昏君?不!朕怎么会是昏君呢?朕相信自己的眼力,朕没有看错阿合马。阿合马是察必从娘家带来的,他对朕是绝对忠诚的。当年曾冒死去江南给朕送信。主理财政以后,国库丰盈,朝廷开销,赏赐嫔妃宗室、王公大臣,打仗军费……从来没让朕在用钱上发过愁。这样忠心耿耿埋头苦干的人,怎么会是别有用心的奸人呢?可是,彻里跟随朕多年,朕是了解他的,从来没有向朕说过半句瞎话。他又与阿合马素物仇隙,他为什么要陷害阿合马?没有理由嘛!忽必烈百思不得其解。天呐!谁能告诉朕到底应当相信谁?他忽然觉得,只有当皇上前的那些老臣才是最可信赖的。可惜只剩下安童和廉希宪了。安童跟阿合马不合,廉希宪一直在家颐养天年。忽必烈决定回京城后立即把廉希宪请来,他肯定会讲实话。
可是,还没等忽必烈回大都,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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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醒悟的代价[77回]
第77回
禄蠹贼,且将淫荡充风雅
报君恩,义士锤击阿合马——
阿合马因为忽必烈信任和器重,祸乱朝纲,残害忠良,横行无忌。大臣们为了自保,装聋作哑,缄口不言。义士王著挺身而出,锤击老贼,除掉朝廷一大祸害。忠义之举彪炳青史,感天地而泣鬼神。使王著始料不及的,是给太子真金带来杀身之祸……——
阿合马钩考中书省,一方面狠狠打击了安童和真金太子的势力,架空了安童。更重要的是杀鸡给猴看,告诉朝中大臣与他阿合马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招果然灵验,朝臣们人人自危,个个惧怕,三缄其口,敢怒而不敢言,生怕出言不慎而招来横祸。忽必烈去上都避暑,留阿合马署理朝政,阿合马简直成了太上皇,走路都横着膀子。
这天晚上,阿合马睡得格外早。最近,右司郎中图欢察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个小女子献给阿合马。这女子伶俐娇小,轻盈如絮,十分招人怜爱。所以,刚过酉时阿合马就搂着小妾睡下了。天气晴朗,蓝天如洗,又大又圆的月亮透过窗棂看着他们微笑。阿合马也想风雅风雅,指着月亮对小妾说:“中原儒生讲究风雅,月亮看着咱们亲热,算得上是风雅风流吧?”
小妾是图欢察儿抢来的少女,吓得蜷缩在被卧里发抖,哪里有此雅兴,怯怯地说:“奴家还小,不知道什么风雅风流。”
阿合马发现小妾满脸羞红,声音颤抖,早已心旌摇动,激动地说:“你现在就最风雅最风流。”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听到忽辛说:“阿爹,快起来,真金太子从上都回来了,叫你赶快去迎接。”
“啊?”阿合马一怔,生性多疑的他感到太突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太子回来了?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
忽辛说:“来人说太子回来是为皇上做佛事。”
阿合马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问忽辛:“路上有站赤,怎么会晚上到呢?”
没等忽辛回答,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冷冷地说:“怎么?太子什么时候到,还要听你的?”
阿合马定睛一看,并不认识,疑惑地问:“贵差是……”
那人乜斜着眼说:“太子宫的人你也不认识?”
阿合马赶紧说:“不不,我是说……”
那人打断他的话,厉声说:“你什么也别说嘞,太子殿下回京做佛事,已经到了十里长亭,你立即通知省台各部官员,准备迎接。”
阿合马依然心中狐疑,试探地说:“太子殿下回京是大事,怎么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好有个准备。”
来人有些发怒了:“放肆!难道殿下回来还要先向你禀报?”
阿合马忙说:“阿合马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殿下还在野地里等着呢,快去迎接吧!”来人说完,带着随从骑上马扬长而去。
阿合马目送来人离去,吩咐使女:“来人,更衣。”
忽辛拦住阿合马,说:“阿爹,您要亲自到郊外迎接?”
阿合马说:“真金一直看着我不顺眼,怠慢不得。”
“可是,我觉得……”忽辛欲言又止,面露疑惑。
阿合马停住穿衣,问:“你怀疑什么?”
忽辛说:“也说不上怀疑,只是觉得这事太……太突然了……”
“嗯。”阿合马一边点头一边说,“是有点出人意料。哼!真金一向跟我作对,故意选在夜晚进城,叫我不得安生。谁叫人家是太子呢?想折腾人就折腾人!”
阿合马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
忽辛说:“阿爹,天这么晚了,还是小心为好,为防万一,还是派个人先去吧看看。”
“这……”阿合马蹙眉凝思。
忽辛说:“您是留守大员,不去郊迎也不算失礼。”
阿合马点点点头:“嗯,也好。就叫右司郎中图欢察儿去吧,让他多带一些虎贲勇士。”
图欢察儿是阿合马的女婿,得到阿合马的命令不敢怠慢,挑选了十几名剽悍善战的巴鲁图勇士,驰马向郊外十里长亭而去。
图欢察儿来到十里长亭,远远望见亭子里挂着大红风灯,上面写着“太子宫”字样。几十名太监宫女簇拥着一顶华丽的驮轿,还有一些太监宫女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驮轿前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像是太子的贴身护卫。图欢察儿没看见太子,但他并没有怀疑,以为太子在轿子里歇息。便翻身下马,走向亭子,施礼说道:“右司郎中图欢察儿奉阿合马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太子殿下进城。”
轿子里的人问道:“你说你是谁?”
声音很细,带着愠怒和嘲讽。
图欢察儿官职不大,见太子的机会很少,不熟悉太子的声音,分辨不出真假,急忙回道:“微臣是右司郎中图欢察儿。”
轿子里的人轻蔑地呵呵大笑,说:“图欢察儿?是什么东西?”
轿子外面的人跟着起哄:“是啊,图欢察儿是什么东西呀?”
图欢察儿一怔,心中暗想,太子说话怎么如此粗鲁?慌促答道:“臣是……”
“是你额娘个牛筋屁!”轿子里的人好象真生气了,厉声问,“阿合马为什么不来迎接?”
图欢察儿早有准备,说:“阿大人忙于朝政,宵衣旰食,太累了,身体有些不适,特命微臣前来……”
轿子里的人勃然大怒:“他忙个屁!是忙着欺君罔上残害忠良吧?老贼分明是藐视本太子,图谋不轨,是要造反!你就是他的帮凶,来人,把这个逆贼帮凶绑了!”
图欢察儿觉察出有诈,大惊,对手下说:“啊?我们上当了!杀!”
可是,已经晚了,对方早有准备,没费多大劲儿便被全部消灭。
这是怎么回事?轿子里是太子吗?不是。是谁?说起来话就长了。
上次,义士王著和高和尚鼓动赤星子出首揭发阿合马的罪行,反而被奸诈狡猾的阿合马活活打死在“功德碑”下。老贼的恶行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钩考中书省,矛头指向丞相安童和太子真金。二人又气又恨。王著和高和尚对赤星子怀有深深的愧疚,是他们鼓动赤星子告发老贼的,是他们害死了他。另外,他们眼睁睁看着忽必烈被阿合马蒙骗不能自拔,更是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大元的江山非葬送奸佞手中不可。王著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铮铮硬汉,忽必烈对他有知遇之恩。高和尚射死忽必烈的爱驼,自以为必死无疑,而忽必烈却赦免了他。憨实的高和尚对忽必烈感激不尽,认定他是好皇帝。王著和高和尚都是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为了报答忽必烈的大恩,决定为朝廷除掉阿合马这个大奸。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当他们得知皇上和太子要去上都避暑,留阿合马老贼在大都处理朝政。皇上不在大都,防卫警戒比以前必然松弛,或许能找到除掉老贼的机会。
王著和高和尚立即召集志同道合的豪侠义士,商议除掉阿合马的办法。有人提出趁他出行时行刺。王著摇摇头,说:“皇上不在,防卫虽然不象先前那样严密,但老贼素来谨慎,出行必是前呼后拥,跟班护卫无数,不会有靠近他的机会。”有人出主意夜里翻墙到他家里把他杀掉。又被大家否定了,阿合马的府邸不同于寻常百姓家,高墙壁垒,看家护院,戒备森严,是不可能进去的。
在众义士中有位女子,白皙俊秀,一直没有说话,一边听众人议论一边蹙眉凝思,想着想着,好象想起什么计策,脸上浮起笑容。
王著见她面露喜悦,笑着对她说:“大家静静,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干女儿肯定有了好主意。”
王著的这位干女儿名叫白雅凤,是南宋抗敌名将白士璧的女儿。白士璧被贾似道害死时,她才七八岁。白士璧惨遭横祸,妻子承受不住巨大打击,疯了,喊着丈夫的名字跳进长江。白雅凤童年失怙,流落街头,落入人贩子之手,被多次转卖,辗转来到大都。上次王著去高和尚的作坊打造大锤,路过驱口市,正赶上白雅凤被拍卖。王著本来没有注意,是卖主的一句话吸引了他。卖主为了卖个好价钱,卖力地大声叫喊:“快来看呐!从天堂杭州来的绝色女子,温柔如水,洁白如玉,与北方女人大不一样,别有风味,快来买呐!”
王著听说是杭州来的女子,便停住脚步向土台子上看去。见一个面带菜色的娇小女孩正被卖主拉着向众人展示,看上去不到十岁,眉眼十分俊俏,只是过于瘦小憔悴,显然是饿的。如果营养供得上,长大肯定是位绝色佳人。可怜红颜薄命,象牲口一样被卖来卖去。王著正在唏嘘感叹,蓦地发现这女孩很面熟。他快步跑到土台前,注目细看,啊?他的心怦怦狂跳起来。原来他认出,这女孩是他的好友白士璧的独生女儿白雅凤!为了证实他的判断,王著跳上土台,拉着女孩的手亲切地问:“孩子,您是不是姓白?”女孩木讷地点点头。王著又问:“你爹是不是叫白士璧?”女孩又点了点头,两行浑浊的泪水顺脸颊汩汩淌下。
王著这个在战场从不畏死的硬汉,被孩子的两行泪水融化了,禁不住鼻孔发酸,眼窝发热,泪水夺眶而出。没有还价,把银子扔给卖主,抱起白雅凤回到家中,认作义女。
白雅凤见王著问她,抿嘴笑了笑,说:“老贼随从护卫虽多,如果我们能把他单独骗出来……”
白雅凤话还没有说完,高和尚就提出反对:“老贼那么大的官,谁能骗得动他?”
白雅凤说:“他官再大,总有能管他的人。”
“对呀!”白雅凤的话启发了一位义士,说:“他官再大也得听圣旨,咱们假传圣旨把他骗出来。”
王著懂官场中事,摇着头说:“不行,圣旨不容易假造,会被识破。”
另一义士突发奇想:“我们假扮皇上,就说皇上回来了,叫他出城迎接。不就把他骗出来了吗?”
王著说:“更不行,皇上回来所有的大臣都得去迎接……诶?有嘞!哈哈!有啦!有引出老贼的办法嘞!”
王著的办法就是假装太子回大都为皇上做佛事,诱出阿合马,伺机除掉。去阿合马府第传谕的就是高和尚,轿子里假扮太子问图欢察儿话的是白雅凤。王著扮作禁军都尉,身藏大锤,负责击杀阿合马。
王著等人收拾掉图欢察儿,便催动假装的太子仪仗向大都城走去。王著知道皇上和太子回京都是走健德门,便率领众人来到健德门外。城门紧闭,敌楼上亮着几盏明亮的风灯,风灯上写着“城防”字样。哨兵在灯下走来走去,长长的影子斜拖到城下。王著低声叮嘱众人:“不要出声,不要露出丝毫破绽!”
众人点点头,但心情都非常紧张。
没等守军开口,王著抢先说:“太子殿下到了,还不快开城迎接!”
守军向城下一看,发现果然是太子的仪仗,不敢怠慢,急忙开城放王著等人进去。
阿合马的心腹立即报告阿合马,说:“老爷,太子殿下进城了。”
阿合马问:“你看清了,真的是太子的銮驾?”
心腹说:“奴才怕太子宫的人看见,不敢太靠近,好象是真的。”
阿合马又问:“看见图欢察儿了吗?”
心腹说:“我没注意。”
正在这时,王著带巴鲁图勇士骑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大喊大叫:“阿合马!阿合马在哪儿?”
王著的粗鲁吵闹,反倒使阿合马相信是真金回来了。急忙从屋里跑出来,惶遽答道:“我在这儿,奴才在在儿。”
王著并不下马,气哼哼地说:“你好大架子,居然不去迎接太子!”
阿合马急忙辩解:“奴才实在是身体欠……”
“好嘞!”王著蛮横地打断他,说,“这事以后在跟你算帐。传太子口谕,命你速去太子宫,商议为皇上做道场祈福事宜。”
阿合马不敢再多口,忙说:“是是,奴才马上就去。”
忽辛发现王著很面生,试探地问:“请问这位将军是……”
王著一怔,随即大声说道:“本将军是太子殿下的禁军都尉。”
忽辛认识太子宫的禁军都尉,顿时起了怀疑,问:“不对吧,太子宫的禁军都尉在下见过,好象……”
“本将军是新来的,你当然没见过!”王著暗自告戒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泄气发软,一定要顶住。想到这里,他把眼一瞪,厉声说:“怎么?太子更换护卫,还要经过你同意呀?”
忽辛果然被王著的气势镇住了,忙说:“不不,在下不敢。”
“哼!狗拿耗子!谅你也不敢!”王著对阿合马说:“快走吧,让殿下等急了,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是,带马。”阿合马不敢再多问,骑上马跟随王著向太子宫走去。
走着走着,阿合马发现去的不是太子宫方向,心中不由一凛,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问王著:“将军,这条路不是去太子宫。”
王著凑到他身旁,看了看四周,神秘地说:“殿下没在太子宫。”
“啊?”阿合马更疑心了,“那……太子在什么地方?”
王著说:“一个秘密地方。”
阿合马疑心更重了:“太子是来为皇上做佛事,在太子宫不是很好吗?干吗神秘兮兮的……”
“嘘……”王著打断阿合马,示意他不要大声,把嘴凑到阿合马耳朵边小声说:“太子回京名义是做什么佛事,实际是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而有完成这项任务,必须得到您的配合。”
阿合马从王著这番话推断出,太子好象不是冲着他来的,悬着的心塌实了许多。问王著:“什么秘密任务?”
王著一字一顿地说:“干掉安童!”
王著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阿合马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差点儿从马背上跌落下去。这怎么可能呢?安童是忽必烈当王爷时的老臣,现在虽然忽必烈有些疏远他,但远没有到要除掉他的地步。而安童和真金早已结合在一起,让真金来除安童更是不可思仪。
王著看出阿合马的疑心,低声对他说:“你以为安童是老臣皇上不会除掉他?你错嘞!安童倚老卖老,屡次当着众大臣的面顶撞皇上,让皇上好难看。皇上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岂能容他如此犯上?早就想干掉他,但一直没有机会。”
阿合马的怀疑仍然没有解除,试探地说:“喔……可是老臣听说,太子和安童……”
“你是怀疑这个呀?”王著反应很快,说,“你虽然是首辅大臣,毕竟不是皇室成员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阿合马眨眨眼,问:“怎么讲?”
王著说:“安童与太子关系再好,也是外人。太子与皇上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父子。再说,这皇帝是成吉思汗家的。别说太子和皇上没有大矛盾,就是有,关键时候太子的胳膊肘也不会向外拐。”
经王著这样一说,阿合马的疑虑全消,跟随王著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前。二人下马,王著对阿合马说:“阿大人,请。”
阿合马进门,他带来的武士和随从却被王著挡在门外。
王著解释说:“商议如此机密的大事,怎能叫闲杂人等在场呢?”
阿合马想想也有道理,便将护卫留在门外。可是,他刚迈进第二道门,守门的禁军立即将门紧紧地关上。
阿合马这时才发现黑暗处有人影晃动,隐伏着杀机。他的脑袋嗡的一下子大了,预感上事情不妙,心中发紧,毛发倒竖,激凌凌吓出一身冷汗:“啊?这……”
王著一反先前的热情,愤愤地说:“走吧你!”
高和尚和几名义士会意,架起阿合马向里走去。
阿合马使劲儿挣扎叫喊:“太子殿下在哪儿?你们是什么人?我是首辅大臣,你们要造反呐?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嚷嚷什么?本殿下在这儿!”
阿合马一怔,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面目,但他听得出不是真金的声音:“不!你不是太子!我知道太子殿下的声音,你不是!好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太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假冒太子的是白雅凤,她蓦地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哼哼!要你命的人!”
阿合马知道上当了,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
众义士岂能放走他,高和尚大吼一声:“擒拿老贼!”
众义士从隐伏处奔出,把阿合马团团围住。
阿合马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哆里哆嗦地问:“你们到……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们素无冤仇,你们为什么要……”
“好,叫你死个明白。”王著说,“你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当年背皇上过雪山的那个王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喽,是不是?”
高和尚一把揪住阿合马的脖领子,说:“皇上的爱驼被人射死了,皇上没治那个人的罪,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就是我—高和尚!”
阿合马困兽犹斗,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哼!不过是无名小辈!我是朝廷命官,皇上都为我建立了功德碑,你们哪个敢放肆?”
“呸!”高和尚一把揪住阿合马的脖领子,瞪着大眼珠子骂道,“老子今天就是要放肆!”
阿合马顿时软了,色厉内荏,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干什么?”王著怒眦欲裂,说,“皇上对我们有恩,我们替皇上除掉你这个欺君罔上、祸乱朝政、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啊?”阿合马吓得魂飞魄散,一扫不可一世的蛮横架势,磕头如鸡啄米:“壮士饶命!饶命啊!只要你们饶我不死,我给你们许多钱!要多少有给多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们,饶我一命吧!”
“我们要的是你的命,不稀罕你的臭钱!”
众义士群情激愤,阿合马命在旦夕。
就在这时,形势出现了变化。忽辛和达吉古觉出事情不对劲儿,担心有诈,便率领武士偷偷跟在后面暗中保护阿合马。王著没领阿合马去太子宫,忽辛更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忽辛想叫回父亲,但已经来不及了,阿合马已被王著带进院内,关上了大门。院子被王著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忽辛哪里进得去。忽辛救父心切,与达吉古率领武士硬往里闯,死伤惨重,但总算闯了进去。
忽辛进得院内,蓦地看见王著举起镔铁大锤正要砸阿合马,可把他吓坏了“啊?”地大叫一声:“休得无理!”不顾一切地挺枪冲了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王著本来力气就大,面对仇人早已气红了眼,使足浑身力气,镔铁大锤裹着风挟着电重重砸在阿合马的脑门上!刹那间脑浆飞溅,宛若血红的浪花。
“啊!?爹——!”忽辛顿时惊呆了,吓傻了,瞠目结舌,魂飞天外!醒过劲来以后,失声大喊:“阿合马大人被杀了!有刺客!抓刺客呀!抓强盗啊!快来人呀!别叫刺客跑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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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醒悟的代价[78回]
第78回
敢作敢当,顶天立地英雄汉
劝主退位,御史激怒忽必烈
忽辛一叫喊,惊动了巡夜官军,听说阿合马被杀,这还了得!刹那间报警的锣声和呐喊声大作,大批官军蜂拥而至把太子宫团围住。王著出身行伍,勇猛无比,但毕竟年纪大了,其他的义士虽是慷慨之士,但都没有什么武功,再加上官军人多,力量太过悬殊,死的死伤的伤,很快被官军打败。凭着王著的武功是完全能够逃出去的,但他没有逃,面对气势汹汹的官军,扔掉手中大锤,掷地有声地说:“阿合马老贼是我所杀,与他人无关!”神情自若,豪气冲天,泰然受缚。
阿合马是忽必烈倚重的首辅大臣,他的被刺杀犹如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震惊了大元朝廷。孛罗不敢怠慢,一面把王著一行案犯押入死牢,一面十万火急亲自赶往上都向忽必烈禀报。
忽必烈闻报惊得从御座上蹦了起来,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合马是首辅大臣没怎么会轻易被人杀掉呢?
“你没有弄错?是真的?”忽必烈鹰似的目光盯着孛罗追问。
孛罗说:“不会错,我亲自去查看过。阿大人死得很惨,是被铁锤砸死的,脑浆迸裂,惨不忍睹啊!”
忽必烈犹如当头挨了一棒,神情黯然,颓丧地跌坐在御座上,有气无力地问:“刺客捉到了吗?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量?”
孛罗说:“当场就抓住了,现关在死囚牢里,还没来得及审问。”
“严加审问!”忽必烈说,“京城戒备森严,阿合马出行也是前呼后拥,刺客居然能轻易得手,这个刺客一定不是寻常之辈。”
孛罗说:“这个刺客很狡猾,假冒真金太子回京为陛下做佛事,把阿大人骗了出去……”
“假冒真金?”这是忽必烈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他曾经听到过许多有关真金的传言,有人说真金与阿合马不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是给忽必烈颜色看。有人说真金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安童沆瀣一气,目的是要架空他。他虽然有所怀疑,但他相信真金不会背叛自己。眼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刺客为什么不假冒别人而偏偏假冒他呢?会不会跟他有牵连?忽必烈想到这里,不由激凌凌打了个寒颤!此时,在忽必烈眼里,恭谨孝顺的真金霎那间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恶鬼。
孛罗见忽必烈沉默不语,脸色变得很难看,关心地问:“陛下,您身体不舒服?”
忽必烈压根儿没有听见,冷森森地问:“这事太子可知道?”
孛罗摇摇头,说:“不……不清楚。”
忽必烈对孛罗说:“我立即回京。对刺客严加鞠审,务必要查清凶手背后有没有指使的人。”
“是,我马上回京去办。”孛罗领旨,转身欲去。
“等等。”忽必烈叫住他,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说,“在事情查清之前,派人把太子保护起来,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皇上您……您要囚禁太子?”孛罗大感意外,真金虽然有时候言辞激烈,但胆子却是很小的,决不会参与此事。
“你管得太多嘞!”忽必烈很不高兴,“朕怎么会囚禁自己的儿子?是保护!免得他受到伤害,懂吗?”
孛罗急忙跪下认错,诚惶诚恐地说:“是是,奴才多口,奴才知罪。”
真金得知刺客假冒他的名义杀死了阿合马,连急带吓差点昏厥过去。跺着脚痛心疾首地说:“天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名义呀?我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楚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真金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南必和阿合马曾在忽必烈面前说过不少真金的坏话,目的就是废掉他,册立脱欢为太子。一是一些资深王爷大臣反对,而是没有确实证据,南必和阿合马的阴谋才没有得逞。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木耳虽然刚十五六岁,但已经懂事,对真金说:“阿爸,您应当去向皇爷爷讲清楚,您与刺客没有任何关系,他冒充您不是您的错。”
太子妃阔阔真也说:“儿子说得对,您应当去向父皇解释清楚。”
真金了解他的父皇,沮丧地摇着头,绝望地说:“没用,他是听不进去的,听天由命吧。”
真金实际是被押解回大都的,虽然,依然用的是太子銮驾。回大都后,太子宫就被禁军包围起来。
忽必烈回大都以后,立即召来刑部尚书和城防都指挥使询问刺杀阿合马的有关情况。当他听说刺客名叫王著时,心里不由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一句:“王著?”急忙问刑部尚书和城防都指挥使:“哪个王著?可是随朕征大理的那个王著?”
二人告诉忽必烈,刺客关在死囚牢里,他们还未见到,是不是那个王著他们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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