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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

_8 李玮 (当代)
  老者转对朴爱源深深一躬:"川夏女士果然很厉害,您的举动很直接也很奏效,谢谢您替我 管教逆子,真是太感谢您了。"老者退出。
  年良修看着爱源,他知道幕后主指一定是年立 伦,可是他不会说破这一切。爱源复仇的火焰依然旺盛,年良修的一掬水的力量无法让她冷 静下来。听着年良修的话语,朴爱源哑然。
  然而朴爱源说到做到,她到了金正武住所。
  金正武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包好了饺子在等着他了。
  金正武看着朴爱源忙碌的背影,狐疑漫上。
  朴川夏不会包完整的饺子啊!
  一会儿,热腾腾的饺子摆上了茶几。
  事情越来越让金正武生疑,也许是自己病了,也许是川夏出了问题,她怎么把过去忘得干净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金正武甚至打电话到年氏公司,电话里接待小姐说川夏小姐出差了 ,要晚些回来。他放下电话。时间出了问题?还是他自己?
  也许在金正武的内心里,爱源还是不像川夏,很多地方都不像,可是她是川夏呀,金正武弄 不懂,川夏怎么会变化这么多,这么快。更搞不懂的还是年立伦呢,要离开丽江了,年立伦 真有点舍不得。
  在驼铃店,背着行囊的年立伦将一只缀片拴在驼铃上,挂在门口廊檐下,依依不舍而去。
  年立伦在心里说:"阿厦丽,我也许给不了你一生的幸福,但我愿意和你把一切驼铃上所有 的梦都做一遍,每个傍晚我都会在上海黄浦江边初次相逢的地方等你。"
  就在年立伦就要回上海的时候,阿厦丽已经被女警察转到了医院,在病房阿厦丽呆坐窗前, 一动不动。
  在医院里,阿厦丽不想说话,医生却因此把她当做心理有问题的病人。
  阿厦丽一言不发。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心理有问题的病人。在另一医生面前,年良 修也来看心理医生,身负忧伤的人也许都会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心灵。
第十五章(3)
  护士搀扶着年良修往外走,经过阿厦丽身边。
  年良修见到了阿厦丽,他对医生说,也许他会有办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医院小花园,年良修慈爱地对阿厦丽说:"小姑娘,跟我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信。"
  阿厦丽喃喃道:"……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我以前不信,但是现在信,因为我怕死,我可能就快死了。"
  阿厦丽惊诧地看着年良修:"你快死了?不会的,有灵魂的人永远都不会死。"
  "我希望有灵魂,也希望再生,有人曾经跟我说过,相信的话会比较幸福,所以我相信你的 话,请你也相信我一句话,好吗?"
  阿厦丽迟疑良久,握住了年良修的手。
  两个人终于见面了,然而也不过是见了一面而已。年良修开始为自己的身体着急,年立伦也 终于登上了飞机,在客舱,年立伦的邻座是一对小学生模样的少男女。
  男孩拿起昏睡的女孩的手,轻轻用一根红线在她的无名指上一圈圈缠绕。
  年轻孩子的爱情总归是简单又丰盈的,藏着那么多的好玩儿的想法,静静地在两个人的空间 享有。
  年立伦哑然失笑,蓦地心念一动,摸出口袋里的戒指把玩着。
  空姐过来,没想到竟然是爱源。
  下了机场,在出口处,年立伦背着行囊等在门口,换了便装的朴爱源走出。
  两个人都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年立伦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掏出一个纸包:"这是卖饵块的阿妈找你的零钱,她看到我钱包 里你的照片,就托我带给你,还让我替她谢谢你。"
  朴爱源颇为惊诧:"真没想到她还记得我,谢谢你。"
  年立伦把纸包递到朴爱源手中,俩人手一碰,各自迅速闪开,硬币叮当满地滚落。
  俩人谁也没有去捡,彼此的目光中都有了些许对对方的期待。
  年立伦还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将朴爱源带上了。车上,爱源说她决定辞职了。年立伦有些奇怪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朴爱源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年立伦从爱源那里终于知道,川夏死了,爱源泪流满面。
  年立伦明白爱源是痛苦的,可是如果痛苦就要丢掉工作,是年立伦最不希望爱源做的事情。
  川夏惟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而爱源却认为是金正武诱惑她偏离了 生活轨道又很快厌倦了她,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川夏从情人跃飞身而下,金正武却风花 雪 月的活下来了,活在随时能生长出爱情的山水中间,疯狂而快乐。
  这一切都是朴爱源无法承受的。
  可是无论在谁那里,朴爱源都无法得到帮助,他们都不肯相信是金正武害死了姐姐川夏,可 是她 信,她就一定要金正武死,去地下陪着姐姐。
  晚上,在医院病房,年良修怜惜地看着另一张床上的阿厦丽,阿厦丽从丽江来,丽江,这个 地方让年良修充满了想像和回忆。
  阿厦丽是幸福的,她遇上年良修,而年良修会对这个小姑娘很照顾。听着年良修的话,阿厦 丽安详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年良修果然把阿厦丽带到自己的住宅。
  年良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画了一张地图。如果阿厦丽迷路,只要把这张地图交给出租 车司机就好了。年良修看着阿厦丽忧郁,希望她能够多出去走动走动。
  在上海街道,阿厦丽闲逸游荡着,不时停下脚步,神情渐渐松弛,脚步渐渐轻快。
  而和阿厦丽的认识,也让年良修的心情好了些许。可是公司还是给年良修添了不少的麻烦。 年良修回到年氏的时候,在会议室里齐刷刷站了一排人,都要辞职。
  对公司的管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满。
  大家都不希望年立伦上台,可是年良修培养年立伦的招式,大家也都看得清楚。听着年良修 对大家做出的解释,众人默默退出。年立伦一脸羞愧站在门外。
  年良修知道自己老了,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位置的。如果年立伦成熟起来,并且可以娶了朴 爱源的话,年良修就会把公司放在年立伦的手上。一场婚姻的交换,每个人都无法感受得到 情感的快乐,然而命运就是这样,你获得了权利,就会失去爱情的快乐,它常常这样安排。
  中午,在餐厅,朴爱源津津有味的吃着,服务生端上一碟泥螺:"你们的菜齐了。"
  川夏是喜欢泥螺的,可是爱源无法接爱它的味道。吃了一口之后,她终于无法忍受味道冲进 了洗手间。
  金正武目送朴爱源的背影,狐疑满脸,川夏越来越让他感觉奇怪,金正武太想留住川夏了, 这一切迷惑了他的双眼,然而他还是越来越不安起来。
  在街上,朴爱源走着,一脸懊恼:"破绽越来越多,我该怎么办?川夏,你怎么会爱吃那种 恶心的东西?"
第十六章(1)
  电话是鞋店的女经理打给金正武的:"金,你真是个奇怪的顾客,当初下订单的时候强烈要 求半个月取货,还提出了所谓的特殊理由,现在快一年了你竟然踪影全无,还以为你失踪了 呢。"
  服务生捧出一个盒子,金正武接过,看了一眼叫起来,经理把鞋子弄错了。
  而在朴川夏公寓里,朴爱源穿着碎花睡衣,正在艰难的吞咽泥螺,几欲呕吐。她不知道姐姐 还有什么爱好她不知道,不知道金正武会不会就要看出来自己的露洞,门铃响了,朴爱源从 猫眼里探看,是抱着大捧鲜花的年立伦,她急忙将泥螺收进冰箱,把门打开。
  年立伦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朴爱源不知道他怎么啦,问他,年立伦懊丧满脸地告诉爱源 ,年氏在闹哗变,一大批元老级的员工集体辞职。
  年立伦为了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心情坐下来吃点东西,看着年立伦这个样子,朴爱源系上围裙 在厨房里忙碌开来。
  年立伦看着朴爱源的身影,心有所动,靠在厨房门边:"爱源,你的样子真像个小主妇。" 年立伦变得温情了,他环着爱源的腰,看着爱源忙着,朴爱源有些感动。
  也许此时年立伦的身边,只有爱源可以给他安慰,给他温暖。
  年立伦有一丝冲动,欲吻朴爱源。
  朴爱源颤栗着闭上了眼睛。
  年立伦却闻到了一股腥味儿,他厌恶地扭过了头,温情顿时荡然无存。
  朴爱源冷着脸将面碗墩在餐桌上,拿起鲜花要插入花瓶。
  花却是年立伦买给年良修的,吃 过饭,两个人去看年良修,年良修却把两个人安顿下来,说要去接一个女孩子。 年立伦和朴爱源面面相觑。
  电视里放着卡通片,还有一大堆卡通碟。
  年立伦有些不爽。
  不知道叔叔又要把什么人领到家里来住。看着家里变得这个样子,他真 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年立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电视转换到TV节目,正好是云南地方旅游节目。
  主持人正在播报:"……云南山区近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正是旅游的黄金时节 ,明日就是秋分,大量游客正聚集在丽江山谷,期待着传说中的'爱情阳光'……"
  年立伦的一声叹息又招来两个人的一场争吵。
  朴爱源气得抓起包冲出门。
  年立伦悻悻:"似乎真的好委屈,别以为我会去追你,我比你还委屈呢!"
  年立伦不断换台:"自以为是的女人,别以为我会再去找你!就冲你姐姐的忏悔信,我这么 对待你已经很宽容了,真是太宽容了呢。"
  年立伦的目光突然落在沙发扶手上,洁白的丝巾赫然。
  阿厦丽抱着大包东西张望着走来,和飞奔的朴爱源撞了个正着。
  朴爱源跳上一辆出租车。阿厦丽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大叫着追赶:"川夏姐姐,川夏姐姐! "
  车飞驰远去。阿厦丽停下脚步,纳罕不已:"川夏姐姐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阿厦丽到了年良修住所,她刚进了一部电梯,另一电梯门开,年立伦拿着丝巾匆匆而去。
  到了年良修住宅,阿厦丽摆弄着空瓶空罐,闷闷不乐。
  没有接到阿厦丽的年良修进门看见她,直问她怎么没等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
  阿厦丽刚要开口,年良修手机响了,接听,脸色和语气都冷了:"我是年良修,听出来您是 谁了。您策划的哗变很成功啊,祝贺您,我已经将他们都辞退了,需要我再为您做什么吗? "
  老者的声音传来:"年总裁,您很快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您目前掌握的股份根本不足以和我 们抗衡,各大股东会很快要求召开董事会,年氏也许该更名了。"
  年良修暗地里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阿厦丽却在找那条她放在年良修家里的丝巾,丝巾没有了,年良修答应一定再给她买一条一 样的。
  那可不是能够买得到的丝巾,阿厦丽为这条丝巾而忧心着。
  金正武也在为川夏忧心着。
  朴爱源对吧台里的金正武:"小武,能给我一杯'地久天长'吗?"
  金正武沉吟片刻,迅速勾兑着,一杯酒很快调好了。
  金正武将酒杯放进一只盘中,泼洒进酒精,点燃。
  朴爱源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年立伦打来的,朴爱源一遍遍按下拒绝接听,最终按下了"关 闭"。
  朴爱源不时抬腕看表。
  金正武忙里偷闲偶然回头一笑,示意她继续等。
  酒吧老板过来和朴爱源闲聊,她正心情不爽,不想有人和他说话,金正武的酒还没有调好, 爱源等得有些心急。
  朴爱源刚要发作,突然看到年立伦推门走入。
  年立伦却在这个时候来到酒吧。爱源的脸色瞬间变了,一边要做爱源,一边要做川夏。
  朴爱源努力抑制着情绪,端起杯子慢慢啜饮。
  金正武看着两个人,知道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了,要不怎么会……怎 么会这样?听说金正武和年立伦是好朋友,朴爱源气愤地诉说着年立伦是如何追求爱源的, 如何为了追求爱源而使用了全部的力量,年立伦瞠目结舌:"你……你胡说!小武你别听她 的,根本不是这样……"
  年立伦和朴爱源吵了起来。金正武阻止不了,两个人更加激烈的争吵起来,吵得翻天覆地, 金正武慢慢喝着酒,对越来越激烈的争吵似乎 熟视无睹。他不愿意加入到这场战争里来,让他们吵吧,吵翻了天,他也不会站在谁的一边 的。也许有些事情就因为争吵而将答案浮出水面呢。
  朴爱源得意地:"年公子,你似乎是无话可说了吧?"
  金正武沉吟片刻,起身走向吧台。年立伦和朴爱源怒目相向。金正武从冰柜中取出酒,走到 朴爱源面前:"川夏,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有个纯洁得像贝壳一样 的妹妹。"
  朴爱源刹时无言。
  年立伦拂袖而去:"金正武,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傻瓜,活该你……你找死!"
  金正武微笑着:"川夏,这是经历了四季的'地久天长',让你久等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你跟我来。"
  在金正武阁楼,朴爱源抚摩着红色高跟鞋:"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真是太喜欢了!"
  金正武观察着女人的反应,面无表情。朴爱源不知道金正武在想着什么,一心做着她的朴川 夏,看着金正武送她的这双鞋,朴爱源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偏好红色?你很细腻啊, 很会讨女人欢心。"
第十六章(2)
  金正武更怀疑了,也许有些事情要露出真相了,虽然这会再一次伤了他的心,可是总比一生 这样错下来要好。
  "你其实是个傻瓜,送女人鞋子会让她越走越远,你不知道这种说法吗?"
  朴爱源穿上走动着:"小武,好像不是很合脚啊。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们明天一起去换好
不 好?"朴爱源温柔地依在金正武身边:"小武你也真笨,若是真心想送我鞋子就应该叫上 我一起去买嘛,鞋子一定要亲自试,或者干脆订做才好。"
  金正武在这一瞬间知道了,她不是川夏,可是她是谁呢?朴爱源就这样来到了他的身边,冷 静地做着川夏,她到底要干什么?金正武愣在了那里,至少那颗心已经在这一刻愣住了,动 不了,一动就痛,朴爱源看金正武不说话,于是道:"小武,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金正武终于知道,她不是川夏。这个时候,费雅来敲门。
  费雅主人一般为自己烧上咖啡,问这问那。
  费雅还不知道在金正武和朴川夏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她东问西问,一会儿问秀丁,一会儿问 红妹,还问阿厦丽,问得金正武懒得回答,朴爱源看出他不愿意自己在这儿,和费雅打了个 招呼就走了。送走了朴爱源,金正武冲着费雅大声说着:"费雅,你捣什么乱?又是秀丁又 是红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正武不知道这个长得像极了川夏的女人是谁?不过他知道她一定有问题,否则怎么会像特 务一样在他身边呆上这么长的时间呢?
  这个女人是有问题,可是有谁又能拦得住呢?年立伦拿她也没有办法呀。
  年立伦也有同感,看着爱源变成那样子,他跑到年良修这里来发脾气。发过了火,年立伦就 又冲了出去。
  看着年立伦就这样走了出去,年良修只能叹口气,阿厦丽惺忪着走出:"伯伯,您和谁在说 话?"
  年良修没告诉她年立伦来过了,阿厦丽也没多想,又回去睡觉去了。
  年良修苦笑着给阿厦丽盖上毯子,关掉灯。
  丝巾从鞋架上忽悠悠滑落。
  一觉睡到了早上,早上的金正武接到了阿厦丽的电话,记下了地址,金正武挂掉电话, 蒙头继续呼呼大睡,笔和白纸一同滑落。
  电话铃声又响:"小武你是不是又睡过去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做了?快去!"
  金正武推开窗户,都市喧嚣和密集雨点扑面而来。
  在社区门口,金正武远远停下摩托车,找了一处公用电话。
  阿厦丽惊愕万分,小心翼翼靠近电话亭,手机陡然响起,阿厦丽急忙按下接听键。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阿厦丽。
  在上海的相逢让阿厦丽终于感到了一份快乐,可是丝巾的丢失却让年立伦有些气愤。在年氏 写字楼下,年立伦遇见了朴爱源:"快告诉我,丝巾呢?"
  朴爱源无所谓地说丝巾被她丢掉了。
  朴爱源目送年立伦远去,展开忏悔信,顿时瞠目结舌。
  年良修住所。
  年立伦撞开每个房间的门:"阿厦丽!阿厦丽!"
  日月同辉的披肩和丝巾一同在露台上随风摇曳。
  年立伦抚摩着丝巾和披肩,隐隐心颤。
  年良修在家,听完年立伦的叙述,年良修怔怔发愣:"怎么会是这样?"
  年立伦说:"叔叔,您觉得我说的这一切不可理喻?您不相信?"
  阿厦丽和金正武在一起。
  在阁楼里,费雅挂上小黑板,写下了"朴川夏"三个字:"小武,阿厦丽缺乏逻辑,但我是 个头脑清楚冷静的人,我能帮你把这一切都理清楚。"
  金正武和阿厦丽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席地端坐。
  大家坐在那里分析着这个问题的始末。
  金正武不想和她们讨论这个问题,这让他无以言说,他早就发现了,那一双红色高跟鞋把一 切都明白地放在了他的面前。可是,这些都不会让阿厦丽她们知道的,听了费雅说的那些, 金正武更加证实了心里的想法,可是阿厦丽却急了,她惶恐不已地问着金正武:"小武哥, 她为什么要杀你?你什么都没做错啊!"
  金正武怜惜地:"阿厦丽,这个世界不是你的,很多事你无法理解。"
  费雅打断了阿厦丽更多的疑问,朴爱源是来杀他的,可是小武却那么冷静地要去面对,他对 川夏的爱可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的困难,可是,可是谁也不知道川夏是不是真的死 了。阿厦丽急切地告诉金正武:"小武哥,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川夏姐姐在离开的前夜 去过我的驼铃店,她交给我一些秘密,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任何人,我把那盒子供奉在神龛上 ,还有……"
  费雅问:"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金正武阻止:"阿厦丽,既然答应为别人保守秘密,就不能反悔。"
  看着金正武有些急了样子,阿厦丽不敢说了。
  费雅说:"小武,那些东西可能才是那个女人真正的死因,你要面对事实!"
  金正武微笑着:"川夏死了而我活着,这就是事实。"
  费雅一直在劝说着金正武,希望他能够做一个坚强的男人。
  可是男人又怎么样呢?就可将伤口打开来看,就可以不顾川夏的感受吗?朴爱源就这样进入 了他们的生活,带着一把大家看不到的剑,冲着金正武来了,可是谁又能帮得上他呢?金正 武都帮不上自己,他用摩托带着阿厦丽去郊区田埂抓萤火虫。朴爱源无论怎样,生活都是要 继续的。金正武将一只罐子放在阿厦丽手中:"小武哥以后每天都帮你抓星星,走吧。"
  阿厦丽低垂着脑袋,看着不那么开心,金正武说:"小武哥还要去送快递呢,你的年伯伯拿 不到钥匙又找不到你,一定很着急。"金正武牵起阿厦丽的手:"阿厦丽,去找阿伦吧,你 难道不希望你姐姐的灵魂早点从无边的黑暗中回家吗?阿厦丽,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
  阿厦丽抬起头:"阿厦丽今天想和小武哥在一起。"
  金正武有点感动。
  晚上,在金正武阁楼。
  阿厦丽关闭了窗户,熄灭了灯光,小心翼翼打开罐子,满满一罐子萤火虫。
  一粒又一粒"星星"在狭小的阁楼中萦绕飞行。
  阿厦丽轻轻地说着:"小武哥,我不奢望你喜欢上我,但我要你活着。"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里这么久以来最想说出来的话,然而这话让金正武无言,他轻轻揽住 阿厦丽。这个女孩子总是在他最忧伤的时候留在他的身边,让他的心灵得到些许的平静和安 慰。
  窗外一片静谧,星光在阁楼的墙壁上、屋顶上、阿厦丽的头发上无声闪烁。整个世界都仿佛 睡 了一般,少男女相互依偎着坐在地板上,看着星光点点。"星光"渐渐暗淡。它们也一定是 困 了,周围静得只留他们两个人,阿厦丽端详着金正武俊秀的脸,轻轻一吻印上金正武面颊。 金 正武靠着墙壁,一动不动。阿厦丽轻手轻脚下楼。听到那声轻微的关门声,金正武一颤,眼 角慢慢渗出了泪水。
第十六章(3)
  第二天一早,年立伦伸手关窗,突然看到了楼下阿厦丽的身影远远而来,惊喜万分:"阿厦 丽!"他跑了下去,截住了阿厦丽。
  "阿厦丽,你相信我们那天夜里在黄浦江边的邂逅就是你姐姐的昭示吗?"
  浑身透湿的阿厦丽看着年立伦手中的丝巾,泪水弥漫。
  年立伦急迫地说:"我为你担心了一夜,差点儿就要报警了。你能找回家来就好,冻坏了吧 ?"
  阿厦丽拿过丝巾捂在脸上,哽咽不止。
  阿厦丽躲到年立伦的怀里哭了起来,
  忧伤成结,会让人无比痛苦,年立伦终于找到阿厦丽,他不会再让她忧伤的。
  上午十点钟,在年氏会议室。弥漫着分庭抗礼的对峙气氛,年良修和年立伦显然处于孤立状 态。
  年氏公司进入了困境,因为叔侄俩的相争,因为公司在他们的手上日渐下滑,听着那位老者 的诉说,年良修没有搭理他。年立伦却有些不明白了,他似乎处于懵懂中:"纷纷离职?有 吗?我怎么不知道?"
  老者轻蔑地:"你整天游山玩水飞车攀岩不务正业,你怎么能知道?"
  年立伦对门边的助理做了个手势,门开了,众人鱼贯而入。
  老者看着那些人倍感奇怪,年立伦说:"他们都是游山玩水飞车攀岩不务正业的年立伦经理 的同盟,您不知道吗?"
  老者气得出了会议室的门,这些人被年立伦请了回来,年良修又惊又喜,掩饰不住的激动。 年立伦俨然领袖:"好了,没事了,大家各自忙去吧。"
  年良修把年立伦带到了办公室。
  年良修将咖啡放在年立伦面前,他奇怪年立伦是怎么做到把这些人都请回来的。
  年立伦不是小孩子了,他懂得只要有信任,就会有合作。年良修终于承认,年立伦成熟了, 他懂得了生活和成长的原则。可是他也知道了,年立伦喜欢上了阿厦丽,而不是朴爱源。
  朴爱源此时却急匆匆推门而入。
  年立伦并不理会朴爱源,起身:"叔叔,我去洗手间,刚才的话题我们稍后再谈吧。"
  门重重关上。
  年良修关切地:"爱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有什么事吗?"
  朴爱源把忏悔信递给年良修。
  朴爱源要知道真相,要知道当时朴川夏到底对公司做了什么,而这一切年良修是惟一知道和 了解的人。
  朴爱源立刻将杯子推到年良修面前。年良修看着空杯子皱了眉头,起身倒水咽下药,声音中 透出一丝苦涩:"爱源,你现在只关心你要的,别的似乎你都不太在意。"
  朴爱源根本没有注意到年良修的情绪变化:"是,我只想知道答案。"
  年良修又能够给她什么答案呢?忏悔,除了那份本来就不属于川夏的情感,她几乎没有什么 可忏悔的了。
  朴爱源摇头,走出了年良修的办公室。
  年良修将忏悔信的灰烬一点点碾成粉末。
  朴爱源神色木然穿过大厅,一路恭顺殷切的招呼:"川夏女士好。"
  朴爱源自言自语:"川夏是完美的,在所有人心里都很完美,因此我必须仇恨金正武,必须 !"
  越是想知道真相,朴爱源就越想伤害金正武,如果不是他,川夏不会就这样离开。爱源离开 没有多久,年立伦进了年良修的办公室:"叔叔,她来干吗?"
  "没什么,她心情不太好。"
  年立伦注意到刚才烧掉的那堆灰烬,满脸疑云,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没问。
  年良修没说出朴爱源的心思,年良修就是这样,他总是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希望能够在 年立伦身上实现自己的理想, 当年对朴爱源,现在对阿厦丽都是这样。年良修回到住所,把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阿厦丽: "阿伦送你的。"
  里面是一件漂亮的衣服,年良修奇怪年立伦在送女孩子礼物的问题上怎么会这么笨。
  阿厦丽拿着衣服走入卧室。
  年良修皱了眉头:"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送这种无趣的礼物。"
  年良修迅速从柜中取出一个盒子,坐回沙发上。
  阿厦丽走出,拘谨的时装显然不适合她。
  年良修道:"……不太好,不过阿伦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阿厦丽肯定不喜欢这种衣服,他 还为你准备了另外的礼物,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盒子里是一个娇憨的含着奶嘴的加拿大娃娃。
  年良修为自己的举动也感到可笑。这两个男人都因为身边的女人措手不及,可是谁又逃得过 情感的这一关呢?
  年立伦带阿厦丽去坐摩天轮。
  在耸立的摩天轮的包厢中,年立伦兴致勃勃:"阿厦丽,那就是你说的风笛一样的电视塔, 再看这边……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真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啊。你坐好,我给你拍 照,1,2……"
  阿厦丽似乎有些不喜欢这个,她低垂着头,咬牙坚持。
  俩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干巴巴面对。
  摩天轮不徐不疾。
  终于落了地,年立伦把阿厦丽扶进车里。
  可是半路上,阿厦丽忽然决定去看看金正武。
  年立伦能说什么呢?
  半路的时候,阿厦丽忽然叫停车,年立伦停了车,阿厦丽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年立伦驾车跟着。
  阿厦丽疾步,不予理睬。
  年立伦终于按捺不住,一脚油门,车子拦截在阿厦丽前面:"你不肯原谅我就意味着你姐姐 的灵魂将永远在黑暗中游荡,永远回不了家,你难道希望是这样吗?"
  阿厦丽又惊又屈。
  年立伦下车走到阿厦丽面前:"我不应该这么说,也不该跟你说那么多不中听的话,可是你 跟我要求去看他,我听着也不舒服呀。好了,上车吧,就当我没说。"
  阿厦丽一动不动。
  阿厦丽看着喋喋不休的年立伦,眼睛里噙了泪水。
  年立伦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阿厦丽,上车啊!"
  阿厦丽转头狂奔而去。年立伦无奈只好开着车调转头自己走了。
  年立伦似乎永远不会像金正武那般的对待女孩了,可是阿厦丽无法得到金正武,她知道金正 武不是自己的,是川夏姐姐的,就在阿厦丽转身跑掉的时候,在郊区公路上,金正武正大汗 淋漓推着摩托车上坡。
  朴爱源驾驶着车不远不近跟着。
  金正武筋疲力尽停靠路边,试图向过往车辆求助。
  朴爱源一咬牙,车子越过金正武。
  从倒车镜看去,金正武站在路边挥手,身影越来越小。
第十六章(4)
  忽然朴爱源心念一动,猛地一把方向,掉转车头。
  回到那个坡上,朴爱源发现金正武的摩托车翻在地上,周围空无一人。
  朴爱源的车嘎吱急刹住,跳下车察看狼藉的现场,惊慌四顾:"小武?小武!小武……"
  没有回答,朴爱源跌跌撞撞奔走在沟壑中,大声呼喊着:"小武你在哪儿?小武……"
  金正武戴着耳机蹲在草丛中,用刀子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坑。
  朴爱源发现金正武的身影,又惊又喜冲到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武,你没事?"
  朴爱源发觉金正武的不自在,急忙松开手,掩饰地:"我正好路过,看到你的摩托车被撞成 那样,吓坏我了……真巧。"
  朴爱源在金正武身边蹲下,看着金正武细致的挖好坑,将萤火虫倒进坑里,一点点用松散的 土掩埋。
  朴爱源苦恼地想:"应该恨他,可我发现我做不到了,川夏,我现在该怎么办?
  身后传来一丝动静,朴爱源回头扫了一眼,阿厦丽迅速躲闪在灌木丛中。
  阿厦丽还是被他们两个人发现了。金正武把阿厦丽从草丛里带了出来。
  阿厦丽背手而立,哀怨地看着朴爱源。朴爱源尴尬的缩回手。她也没弄明白阿厦丽是什么意 思。金正武温和而不失力量地:"阿厦丽,快叫川夏姐姐。"
  金正武松开了手,阿厦丽拔脚飞奔而去。金正武欲追又止,蹲下,继续掩埋萤火虫。
  朴爱源看着阿厦丽远去的身影,酸酸地:"川夏死后一直就是这个女孩在陪伴你吧?"朴爱 源发现自己的失言,紧张地盯着金正武的反应。
  在年良修住宅,年良修摆弄着茶几上的手机和电话机,自言自语:"川夏,你如果觉得我应 该把阿伦给爱源,就让手机先响,如果你觉得阿伦和阿厦丽更合适,就让座机响起,恳求你 给我个启示,恳求你。"
  铃声大作,年良修抓起座机又抓起手机,半天才发现是门铃,急忙起身。
  门外,是费雅站在那里。
第十七章(1)
  费雅径直找到了年良修,她要和年良修好好谈谈,年立伦不可以这样追求阿厦丽,阿厦丽是 金正武的,如果她走掉了,走到年立伦的身边,金正武和阿厦丽都会不开心的。她一定要年 良修答应她。
  年良修到底要怎么办?
  费雅有些气愤,她直言让年良修把朴爱源送回多伦多去,朴爱源的心里藏着太多杀人的动机 ,她会伤人的,费雅不想看着阿厦丽受伤,特别是受到朴爱源的伤害,听着费雅急切地说着 她想表白的话语,年良修无言以对。
  费雅道:"她姐姐朴川夏的死跟小武有什么关系?小武的无辜谁能理解?谁知道朴川夏都做 了些什么,她留下的那些罪证足以证明她死有余辜!"
  费雅的话说得重了,让年良修不知说什么才好。看着年良修尴尬地站在那里,费雅得意而去 。年良修打了电话给年立伦,他决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希望把公司的事务交给年立伦打理 。
  哪知道,门铃大作,年良修开门,进来的居然是朴爱源!
  朴爱源一脸懊丧,第一句话就是:"年叔叔,我完了。"
  她深切地感受到金正武只爱川夏,她必须成为川夏才能继续这个复仇计划。可是,一个人的 心里藏了恨,又怎么会变成只留存着爱的人呢。
  年良修也为朴爱源生了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让爱源明白,复仇现在是一件多么不值得的事情 。
  忽然,门铃又响起,年良修急忙起身开门:"阿厦丽,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阿厦丽和朴爱源竟然在年良修这里相遇,年良修大为吃惊。年良修问:"你们见过了?"
  两个人见了散,散了见,竟然变成了神奇的一场缘分。
  爱源却成了年良修心里的一块祈盼医治的病。
  年良修带着朴爱源来到了黄浦江边,黄浦江,让人的心灵在它的面前会变得阔大一些,江风 吹着两个人,阳光还好,在它的面前,年良修看着爱源,只是像在看着一个少年,朴爱源的 计划,年良修的奔波,都随江水江风远了,年良修问:"爱源,你真的想成为朴川夏吗?" 年良修决定带着朴爱源回多伦多,川夏是在多伦多认识年良修的,如同年良修所说:"如果 你真想了解川夏是什么样的女人,想了解爱情的真谛,就必须跟我走!"
  年良修带着朴爱源出来了,阿厦丽躲在自己的房间,清泪长流,伯伯也不愿意帮她,谁都不 能帮她,她的小武哥会死吗?她的忧伤越来越多,却没有人可以真心地帮她分担,忽然听到 了门响,阿厦丽急忙起身开门:"伯伯,是您吗?"
  卫生间内传出痛苦的呕吐声。
  门开了,竟然是醉醺醺的年立伦。
  年立伦被阿厦丽扶到了沙发了,年立伦靠在那里对阿厦丽讲着自己的忧伤,说着自己对阿厦 丽的喜欢,甚至他要去吻阿厦丽,阿厦丽被年立伦吓到了,年良修就在这个时候推门回来了 ,看着年立伦的这个样子,一股火 气从心里升了起来,年良修恼火地看着年立伦:"你怎么又喝成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阿 厦丽,你对她要有耐心!"
  年立伦刚说了一句"你不懂",年良修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年立伦脸上,年立伦顿时清醒了许 多。
  阿厦丽房间的门悠悠开了,阿厦丽走出,站在两个人中间:"年伯伯,他没有欺负我,我愿 意阿伦拥抱我,我愿意他亲吻我,我从心里愿意,真的。"
  年良修为阿厦丽的这句话而吃惊,年立伦惊醒在那里,转而掉头出了房间,年良修不知道 就这么一点时间,阿厦丽想了什么,可是阿厦丽失望,为年良修失望,在金正武遇到危险的 时候,竟然没有可以站到她的身边帮助她,她要走了。
  年良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厦丽默默走回房间,掩上门,灯光熄灭。
  不久,阿厦丽也背起小包袱出了卧室的门,她将钥匙放在茶几上,轻轻拉开大门走出。
  阿厦丽走了,年立伦跑到新天地酒吧找到金正武。
  年立伦一次来到这家酒吧,金正武却一次也不问他为什么。也许金正武是把他当成了朋友, 知道他的忧伤和喜悦。任由年立伦在他这里消化着内心的情绪,也许是对他最好的帮助吧。
  金正武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阿厦丽走了,年立伦开始感到伤心难忍,他要找到金正武,要告 诉他一些关于朴爱源的事情,他知道阿厦丽是为他金正武而离开,他要让金正武知道,朴爱 源的那把伤人的剑正在一步一步地刺向他。可是,金正武好像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再 在乎一样。
  金正武点燃一杯酒,一脸凛然:"这杯酒叫'B52',只有在点燃的时候喝下它才能感受到 醇香,把火喝进肚子里的人需要胆量,可它把自己燃尽给人以喝酒的人以快意更需要勇气。 "金正武一口喝下,握住年立伦的手:"好好疼爱阿厦丽吧,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女孩 。"年立伦愣怔片刻,一拳擂在金正武胸口:"小武,你真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
  年立伦拿金正武没办法了,他走了。十一点的时候,年良修来了,他拿着手机径直下车,推 开酒吧门,径直对金正武说:"我要你离开这里,带着阿厦丽离开这里。"
  金正武不会带阿厦丽走的,无论怎样他不会答应年良修的要求,年良修说服不了这个有些固 执的青年,无奈地看着,一边喝着酒,一边和金正武说起了失眠,这让金正武也有些意外, 金正武默默地把沙发整理好,让年良修躺在这里,说自己可以治好他的失眠。
  年良修照他说的,躺了下来,闭了一会眼睛,他又悄悄睁开眼睛,观察着金正武。金正武一 动不动。
  年良修心里说: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吸引川夏和爱源了,他毫无提防,他真的相信,即使 是欺骗和危险他也相信。
  想到这,年良修慢慢起身,轻手轻脚走出酒吧,掩上门。留下金正武舒展在沙发上酣睡。
  金正武怎么会不知道年良修的目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呢?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带 着阿厦丽躲开,又可以躲到哪里去呢?不如迎面去看着吧。
  年立伦离开酒吧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到了朴爱源的家。
  年立伦看着朴爱源,这个女孩子,现在变成了这个让他讨厌的样子,他不允许她伤害金正武 ,因为金正武是他的好朋友,他要让朴爱源知道,金正武已经了解了她不是川夏,只是为了 川夏,他在直面着朴爱源这把伤人的剑。他不停地说着,说得朴爱源的脸有些白了,朴爱源 面色阴霾:"出去!"
  年立伦的样子让爱源无话可说,话还没说完,年立伦的酒气又上来了。朴爱源打车到了金正 武住的阁楼下面,看着漆黑的窗 口,将一张字条贴在门上,依依而去。
第十七章(2)
  字条上写着:"小武,我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给我写信吧,2196信箱,我想你是不会忘 记那些信的,你永远的川夏在多伦多等你的消息。"
  第二天,费雅来看金正武,坐了一会,就要走,金正武去送她,在弄堂口,金正武犹豫了一 会说:"其实……拉拉他很在乎你。"
  费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爱情不是全部一个模样,费雅和米拉的爱情如同咖啡,也许不 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得了的。
  费雅掏出一份杂志翻到一页,杂志上是配画的专题采访,画面上的光头的米拉目光坚定,一 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费雅无奈地说:"他发誓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佛教绘画艺术,矢志 不移。"
  费雅想要放弃了,米拉的心里也许只有画画,没有她吧。
  金正武无言地回到阁楼,阿厦丽已经将茶几收拾干净,摆开信纸和笔,对他说:"小武哥, 你可以开始了,我走了。"金正武苦涩一笑:"阿厦丽,别走没什么可回避的了,一起写吧 。"
  阿厦丽默默点头,坐下。
  看着金正武专注于这件事情,阿厦丽眼中漫起悲凉。也许在他的内心,阿厦丽永远无法找到 自己的位置了。可是,她还是喜欢陪在他身边,在他有事情要人帮忙,有忧伤的时候,她会 出现在他的面前。金正武写着,阿厦丽就一言不发想着自己的心事等着他。
  写完以后,他们去送信,外面下雨了。
  金正武为阿厦丽撑着伞,俩人在邮筒边站定。
  阿厦丽迟迟不愿把手中的信笺投入邮筒。
  金正武爱怜地抚摩阿厦丽的头发:"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你还是我的阿厦丽妹妹,我永远 都是你的小武哥,我们是最亲的兄妹,能这样不挺好吗?"
  阿厦丽把信塞进信箱,浑身轻轻一颤。
  金正武揽住阿厦丽:"你知道小武哥为什么喜欢上海吗?这里的雨水跟台湾不一样,台湾的 雨水每次来的时候都伴随着台风肆虐,让人心寒,而这里的雨水很温和,就像讲一个娓娓道 来的老故事,每年这里有两个梅雨季节,梅雨,很好听的名字,梅花如雨……"
  又一个梅雨季节,曾经川夏来了这里,现在一切都回复了平静,可是川夏却再也回不来了, 金正武将阿厦丽拥得更紧了一些,年立伦的车不远不近跟着俩人,雨刷一下又一下,年立伦 掩饰不住的嫉妒。
  晚上,年立伦请他们吃烛光晚餐,话题不经意又提到了朴川夏。年立伦很不满,他现在不喜 欢谁提到她,提到了就会让他倍感心烦。
  阿厦丽紧张地听着俩人的舌战,为了川夏,两个同样心痛的男人吵了起来。
  金正武说:"谢谢你做东请我吃饭,你应该顾及阿厦丽的感受,这才是最重要的。"
  年立伦冷冷说:"阿厦丽现在算是我的女朋友,不用你来关心!"
  气氛僵硬。从川夏转到了阿厦丽,阿厦丽知道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说话,说了无疑就是一枚炸 弹。门开了,服务生上了一道菜:"这是本餐厅赠送的油炸蝉蛹,请三位慢用。"
  仨人谁也不动筷子。
  服务生依然殷勤地介绍着这道菜。
  阿厦丽突然起身,冲着服务生大声:"这种东西也可以拿来吃吗?它有什么错?它乖乖的等 在黑暗里两年了,就快看到阳光的时候你残忍地把它挖出来吃掉,你凭什么欺负它们?" 阿厦丽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忽然找到了一个缺口,把自己无穷的心事全部都倒了出来,阿厦 丽说过就走掉。金正武追了出去。
  年立伦目光灌满了寒意。
  年立伦独自一个人承受着痛苦,阿厦丽和金正武走掉了,失去了两个好朋友让他无奈,朴爱 源也走了,和年良修回到了多伦多,让年良修带领着找回川夏的影印。那家餐厅,他们正在 吃饭的那家,就是年良修第一次和川夏约会的地方。
  环境有些一般,但是这里藏着川夏和年良修的一段无法磨灭的回忆。年良修讲给了朴爱源这 里发生的那段快乐的往事。
  朴爱源听着,又起身随意挑选着食品,紧张地盯着鳕鱼的方向。爱源慢慢地知道原来姐姐 还有那么多的习惯是她所不了解的,年良修慢慢啜饮着蒸馏酒。
  厨师将热腾腾的烘鳕鱼摆出,朴爱源迅速冲过去,拿到了最上面的一块,走回。
  年良修说:"如果是川夏,她会边吃别的东西边等待,直到厨师把新的一炉摆放出来。"
  朴爱源得意的神色登时凝固了。也许朴爱源永远也无法学会做川夏,虽然她们是姐妹,可是 两颗不同的心灵是不会塑造出相同的人的。
  年良修把杯子推到朴爱源面前:"我们每次来都会各自要一杯这种蒸馏酒,她最喜欢的。" 朴爱源着实不喜欢这种酒,平淡的味道,不够深入。年良修讲着川夏那会儿的处事方式,她 的直率,她的独特的个性。
  朴爱源瞠目结舌。
  年良修继续讲着川夏的过去,他沉浸了进去,朴爱源瞪大了眼睛。
  爱源和川夏真的不是一 种感觉的女人。爱源不会懂川夏当时的那种状态,更不会理解她和年良修在一起共同经营的 那份生活。
  年良修道:"你很震惊吧?还有更震惊的。八年来我都请川夏在这里吃饭,你知道为什么吗 ?"
  朴爱源回答不出。
  年良修缓缓道:"事实就是这样,你姐姐足够聪明,而我永远计划周全,我和她是从心知肚 明各自的需要开始的,而不是我曾经在上海黄浦江边给你讲的那个美丽故事的第一章。"这 些话让朴爱源愕然。
  吃完饭,朴爱源提出一起走走,他们在多伦多街道慢慢走着。
  年良修看见朴爱源抱紧膀子,关切地问:"你冷吗?"
  "冷。"朴爱源回答。
  年良修却没有更多的关切,或者说故意,他只是淡淡地说:"这个季节的多伦多昼夜温差大 ,你出门时就应该多穿一些,川夏就不会有这样的失误。"
  路边有兜售情人旅店的优惠券,年良修竟然接受了他们递过来的一张。朴爱源惊诧地看着年 良修。
  年良修想起当年川夏就和他去过这样的地方,听着年良修的话,引起了朴爱源的兴趣。
  在多伦多,年良修重新做着朴川夏身边的年良修,可是这些都不是朴爱源能够了解到的,她 甚至有些不肯相信,曾经,姐姐朴川夏就是这样和年良修在一起的。她开始有了许多的心事 ,就这样跟着年良修进了情人旅社,朴爱源环顾简陋的房间,惴惴不安。
  爱源不会理解一个公司的总裁怎么会领着情人来这种地方呢?
第十七章(3)
  朴爱源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年良修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残破的优惠券,这是八年前的优惠券 ,当年川夏说她从小说里看到过老上海的故事,一直很向往,于是年良修就带她去了 上海。
  朴爱源按捺不住的惊愕和嫌恶,转身冲出门。
  年良修追了出来。
  在大街上,朴爱源痛苦万分地看着年良修,她搞不懂,除了交易,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丝 爱情存在。
  朴爱源无法忍受年良修和川夏在一起时的生活,可是年良修还不是一样?把心里的伤口生生 的揭开,让自己重新走一回爱情的旧路,他何尝不是苦得流血呢。
  在多伦多?汉城?朴爱源和年良修经受着痛苦,而在丽江,秀丁和陈海一的关系发展神速,这 天 ,秀丁深情殷殷地将一件土布衣服递给陈海一,换衣服的时候,一份文件从陈海一的衣袋里 掉出,秀丁:"这是什么东西呀?哟,还是韩文呢!遗嘱?"
  陈海一劈手夺过,迅速塞进裤子口袋。
  陈海一的动作惹恼了秀丁,有什么了不起嘛,一个大男人,为了一张纸可以向女人发脾气。
  陈海一看着秀丁飞奔进山寨,怅然。他默默脱下土布衣服,挂在树枝上,一转身,看到年立 伦的身影急急而来,年立伦之所以到这,是因为他在年良修的办公室发现了陈海一发给年良 修的传真。
  土布衣服在树枝上随风摇曳。
  陈海一带着年立伦去了客栈。年立伦拿出那份传真,他终于知道了,陈海一原来一直跟踪着 年立伦,年立伦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他气得恨不得暴打一顿陈海一。陈海一不知道该怎么 解释,当年就是年良修救了他一条命,如果没有年良修,就没有陈海一的这条命,所以陈海 一不会不帮年良修,并且这份帮助是无条件的,用心的。
  年立伦愣在了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海一只好默默地退出。陈海一让年立伦失望了,他身边的人们一个又一个地让他失望,年 立伦甚至不知道他该做些什么,朴爱源又在多伦多常去的面馆里和恩应见面了,和这个她一 直以来最好的朋友见面是让朴爱源格外开心的。
  恩应怀孕了,这个消息一说出来,让朴爱源顿时格外高兴。
  朴爱源急忙压低声音:"菜瓜头知道了吗?"
  恩应怅然:"知道了,可是我觉得他似乎并不高兴。"
  在朴爱源住宅门外,朴爱源远远看到邮递员正往2196信箱里塞信,大声:"喂,等一下!"
  邮递员已经将信塞进了信箱:"抱歉,已经放进去了。"
  朴爱源急忙掏出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锈蚀的锁。
  她竟然和邮递员生起了气,怪人家怎么就把信递过去那么快呢?她不停地纠缠着,邮递员无 奈道歉,跨上车飞快而去。这个女孩子真是让他感到奇怪和有压力,一封信也要这 样。
  恩应到屋里,找到工具,撬了锁,取了信,和朴爱源一起进了屋子。
  恩应关切地问着朴爱源和年立伦的状况,爱源却提起年立伦就气得不得了。
  朴爱源劈手夺过信,飞快扫视着……
  这分明就是在说川夏,这分明就是金正武写来的信。
  朴爱源怔怔发愣,突然跳起身冲出门。
  朴爱源打车到森林木屋的时候,年良修正理着草坪,看到朴爱源跳下出租车,一点也不 吃惊:"你来了?"
  爱源直视着他,她想知道,金正武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然而年良修的一席话却深 深地打击了爱源。
  年良修说:"你要记住,你想做朴川夏就不可能再是朴爱源了,你自己的选择无法反悔。这 是你喜欢的木屋,你喜欢的花,周围是你喜欢的安宁,一切都是你要的,租金是贵了些,但 你现在已经是年氏的律师,你坚持认为这样的环境才符合你这个身份休闲需求。"
  无法理解姐姐和年良修生活了八年,她甚至有些气愤。
  在丽江,年立伦到寺庙去找米拉,他叩打着庙门。
  僧侣只说米拉不在这里,连年立伦一句询问的机会都没有给,僧侣说完,门轰然关闭。
  年立伦想到了阳光酒吧,果然,他在那里找到了米拉。
  醉醺醺的米拉面前是一堆酒瓶子。米拉捶胸顿足:"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去找我的爱 情我的女人我的费雅!"
  米拉一脸绝望,把一本杂志摔在年立伦面前:"你看看,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年立伦看着杂志:"哦,你发誓把一生都奉献给佛教绘画的修复了?"
  米拉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了,正说着,一群记者涌入,包围住米拉七嘴八舌发问 。
  年立伦上前帮他把记者都挡在了门外。他把米拉拉到了驼铃店阁楼。
  在米拉的指引下,年立伦在一棵龙竹下,刨出了一只盒子,他迫不及待打开,阿厦丽 清秀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
  阿厦丽写着:龙竹并不会笑,是风摇晃它们,只是刷刷的声音,只是一个喜悦的心情。
  年立伦抬头看着龙竹叶相互纠缠,皱起了眉头。
  在废弃的千脚楼底,年立伦又刨出一只罐子,一张小字条上写着:躲开所有认为我是傻瓜 的目光,埋藏下今天的心情,我只是很想念我的亲人们,我埋藏住孤单把快乐给别人,因为 人人都喜欢快乐,我没有理由让别人不快乐。
  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下,年立伦还发现了这样一张字条:六年的梦做得太多也太完美了,即使 有一天那个阿莎咪带来的男人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和我梦中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一样的,我 知道这都是梦,我期望着也在逃避着,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去那个泱泱的大都市去寻找,找 一个绝望来结束这些美丽的梦。
  猎猎风中,年立伦怔怔发愣。
  他暗暗发誓:阿厦丽,我不会让你再这么绝望和心碎,我发誓不会。
  而阿厦丽正和金正武在弄堂里一户人家窗外吸着鼻子,金正武说:"阿厦丽,我猜她现在做 的是糖醋鱼,你说呢?"
  阿厦丽勉强一笑:"我猜也是。"
  "那我就改猜是糖醋鸡!我们打赌吧,谁输了就要给对方一个惊喜,怎么样?"
  阿厦丽疑问:"哪有糖醋鸡!"
  金正武不等阿厦丽回话就敲开了窗户,问:"大姐,您正在做糖醋鱼吧?"
  妇人说:"小武,又是你这个捣蛋鬼!错了,我在做糖醋藕!"
  金正武傻了。
  打着赌本来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没想到一瞬间阿厦丽又恢复了忧 伤的神情。
  金正武无言,目送阿厦丽孑孓而去。
第十七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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