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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

_7 李玮 (当代)
  朴爱源起身冲出。
  恩应叫道:"爱源你干嘛?"也跟着追了出去。
  朴爱源到了面馆门外,盯着金正武的背影,喃喃地:"奇怪,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跟出的恩应嘻嘻一乐:"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了找你了!"
  朴爱源一回头,年立伦狼狈不堪站在不远处的雨中。
  恩应推了朴爱源一把:"快过去啊!"
  朴爱源没有反应。
  恩应把朴爱源推向了年立伦,
  朴爱源的目光转向金正武离去的方向。
  雨幕重重。
  恩应艳羡地对朴爱源说着:"菜瓜头对我要是有年立伦对你的十分之一,我都满足了。"
  其实,这次金正武是来给面馆的老板送伞的,送完伞,他再次到了朴爱源住宅门外,金正武 摸出一封信,投入信箱。
  投完信,金正武默默地离开,金正武在心里说:"川夏,我在上海等你,在丽江等你,到 了 多伦多还是在等。可是我不能给你快乐,所有人都能看出我不快乐。我明白了,你不想要一 个不能给你慰贴的男人,我懂。"他最后看了一眼朴爱源的房子:"我不再等了,如果你还 要我,就来找我吧。请相信我会快乐起来。"
  好事总是多磨,有情人总是阴错阳差。
  等朴爱源坐年立伦的车回到自己的住宅的时候,金正武已经走了。
  年立伦拿出一枚玲珑的戒指:"爱源,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但我现在不准备向你求婚。"
  朴爱源呆住。
  年立伦竟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在他们两个人的内心里,都藏着一段无法言说的秘密,他打算 带着朴爱源去丽江,去把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全部解开。
  朴爱源无言,接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进了飞机客舱,年立伦看见心事重重的朴爱源道:"爱源,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你现在后悔 还来得及。"
  朴爱源喀哒扣上了安全带。
  飞机昂然而起。
  哪知道飞机飞过太平洋的时候,忽然灯光一阵闪烁,整个机舱陷入了黑暗,大家一片惊恐。
  广播里传来:"各位乘客请保持镇静,飞机照明系统出现故障,片刻即可排除……"
  应急灯亮起,隐隐的灯光和众空乘微笑的安抚稍微平息了惊慌。
  爱源其实也是紧张的,只是没有像年立伦那样写在脸上。在这一刻,年立伦有爱源在身边, 似乎留存了一份安慰在身边,哪怕真的出了意外,至少还能拉着爱源的手,这就是一种幸福 吧。
  飞机剧烈颠簸,一片惊恐。
  戒指套在朴爱源的无名指上。
  年立伦紧紧抱住朴爱源:"爱源,这次你不会反悔了吧?"
  朴爱源凄然一笑:"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也许会灯光陡然大亮。"
  天随人愿!
  忽然广播里传来:"各位乘客,飞机故障排除,本次航班将继续飞往中国云南,因故障导致 的延误给乘客带来了不便,敬请乘客谅解……"
  客舱里顿时一片欢呼。
  此刻,在上海,金正武回到了久违的阁楼。
  金正武推开门,环顾灰尘遍布的房间,抚摩着"野渡无人"的纸牌。
  突然从沙发下传出微弱的嘀嘀声,金正武一愣,急忙趴下,费力地摸出了脏乎乎的寻呼机, 感慨一叹,顺着电话线从一堆杂物中拽出话机,刚要拨号,传来叩门声。
  金正武拉开门:"是您?"
  门外是年良修。
  这真的是让金正武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就在自己刚刚因到这里来的时候,年良修会出现在 自己的眼前。他想起年良修的妻子,女儿,那两个美丽的女人。 年良修把照片扔在金正武面前:"开条件吧,多少钱能让你安分点。"
  金正武的呼机又响 了,他回过去电话,电脑提示他没有申请长途功用,长途?会是多伦多吗?
第十一章(6)
  金正武挂好电话:"我为你的妻子感到悲哀,她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丈夫。更为川夏感到悲哀 ,竟然为你这样的男人牺牲了很多年。"
  年良修被金正武惹恼了,想到川夏是和他在一起 的时候跳下山崖的,他的心就会一直痛着,如果金正武是爱她的,那么川夏选择离开的时候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然而金正武有些轻视地看着年良修,年良修哑口无言。
  他知道他没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了。
  俩人对峙,僵持。
  年良修真的被金正武惹怒了,金正武决意要等待川夏回来的心意让他在 这一瞬间失去了自信,一个男人,能够为自己的所爱做的,也不过如此吧?
  金正武正色道:"我能给她快乐和安慰。你的妻子提醒了我,女人需要男人舒展的笑容。我 会快乐起来,我相信我能让自己快乐起来,然后和她分享。你能给什么呢?你的脸上现在写 满了焦虑、愤怒,还有恐慌,你根本给不了她快乐!"
  这一回话将永远地留在了年良修的心里,虽然在脸上,他不会承认自己败给了这个小子。
  年良修想在金正武这里多知道一些川夏的事情,必竟能够留在他心里的她最后的影像是那么 的少。然而金正武傲然地拒绝了。金正武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转身走掉了。
  年良修呆坐在空荡荡的阁楼中,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少年人打败了,他的骄傲令年良修感到虚 弱无力。他想到了朴川夏:"川夏,你真的还在吗?你真的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陈海一 这会儿进来了,得知金正武竟然离开了这里,留下年良修一个人呆坐着。然而他听说川夏是 在情人跃跳下去的,听到情人跃这个名字,陈海一竟然也掉头跑了出去,那个地方,有多神 奇?
  金正武走在上海的街道,脚步轻快。
  金正武觉得自己现在是川夏惟一信任的人,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快乐起来!
  他到电信局打加拿大长途,他走入通话间。
  陈海一阴沉着脸走入电信局,看见金正武进了六号电话间,他也偷偷地接近六号。
  陈海一刚要走进金正武打电话的隔间里,被工作人员拦住了。他看着金正武打完电话,走出 电信局。
  电信局门外,金正武四顾,看到一个着红裙的女人背影坐进出租车,大呼:"川夏,川夏! "
  躲在一角的陈海一大惊,难道真的川夏没有死?
  金正武抬手拦车,坐进:"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陈海一也跳上车,跟踪金正武。
  一直跟到机场停车带,红裙女人走入自动门。
  金正武的出租嘎地刹住,跳下欲冲入。
  在机场大厅,红裙女人窈窕的背影在一工作台前换完登机牌,走向入口。
  金正武追来,叫道:"川夏!川夏!"
  女人身影消失了。
  跟入的陈海一看着女人的背影,怔怔发愣:"是朴川夏吗?"
  金正武欲追入,被安检人员拦阻,转身冲向工作台。
  "停止办理"的牌子已挂出。
  懊恼不已的金正武抬头。
  显示牌迅速翻转,"昆明"本次航班的信息被其他航班取代。
  金正武到了机场售票处,对售票员说:"联飞丽江,一张!"
  小姐问:"舱位有要求吗?"
  "什么要求都没有,越快越好!"
  陈海一目送金正武走入,犹豫片刻,走到窗口:"联飞丽江,一张。"
第十二章(1)
  金正武一到了丽江机场,就请工作人员帮忙查上一班的乘客名单。
  工作人员查了到达的所有航班,没有叫朴川夏的乘客。
  金正武有些失望。
  不过工作人员却查到了今天有一次航班因为一些小变故滞留在昆明,明天一早才能过来。
  被滞留在昆明的正是朴爱源他们的飞机,飞机客舱里只剩下朴爱源和年立伦两个乘客。
  朴爱源仍一脸懊恼,固执地坐在座位上。
  而金正武听说有"同心节",比他们早几个钟头回到丽江,在阳光酒吧,费雅正拉扯着阿厦 丽,鼓励着阿厦丽,一年一度的同心节,阿厦丽一定要把所有的心事在这个日子里说给金 正 武的,可是阿厦丽没有勇气,费雅急了,听见酒吧里金正武的声音,费雅一把将阿厦丽推入 酒吧。
  夜色下的四方街是歌舞的世界。
  篝火边,一对羞涩的男女捧着一只竹筒,双颊紧贴一饮而尽,惹得众人此起彼伏的大声欢呼 。一老者唱道:"一支筷子不能夹菜,一只脚不能走路,一杯酒怎么能同心?"
  竹筒哗啦又满了。
  金正武有些胆怯了,费雅和米拉他们都在给他鼓劲儿。
  阿厦丽悄悄看着金正武,金正武被米拉和费雅滑稽的样子逗乐:"再来,长者说了,要喝就 得喝一双!"
  狂欢至深夜,深夜的时候,朴爱源和年立伦才到了丽江,街道上已经基本上平静了,他们在 客栈住下,外面的彻夜狂欢的声音还是传来。
  年立伦睡不着觉,干脆上了街。
  朴爱源也偷偷上了街。
  人群中,阿厦丽和金正武被包围着,一片呼和声。
  阿厦丽在篝火边坐下,遥遥冲金正武一笑,和着口弦唱起了歌。
  阿厦丽的笑容撞击着金正武的心,阿厦丽的歌声飘荡在丽江的上空,金正武喝得有些多了, 歌声让他有些伤感,他站起来,跑出人群,跑远了。
  篝火边的阿厦丽沉浸在口弦鬼魅的变化中。
  她不能去追金正武,只能把这份忧伤放在心里,独自品味。
  年立伦游弋在人群之外,眼前的欢乐引不起他的兴趣,正要转身离去,一股清亮的歌声将所 有的喧嚷都遮盖住"起风的春天,风带你来,多雨的夏天,雨带你来……"
  年立伦循着若隐若现的歌声,疯狂地穿过层层阻隔的人群。
  篝火边,阿厦丽羞涩地结束了演唱,迫不及待回头寻觅。然而金正武站立的树下空无一人。 阿厦丽失望不已,怏怏退出表演区。
  却在这时,不甘示弱的秀丁立刻站出:"我也唱刚才那支!"
  轻快的口弦声起,秀丁的歌声起。在这阵歌声里,年立伦终于挤到了篝火边。
  秀丁声情并茂的演唱令年立伦激动的几乎无法自持……
  陈海一躲在一角落中看着秀丁,隐隐心颤。他一直这样跟在秀丁的身边,可是他不肯说一句 什么,不肯告诉秀丁他的内心情怀,就在不经意的一回头,他竟然看到了年立伦,这让他感 到吃惊。在陈海一为在这里看到年立伦而惊讶的时候,秀丁结束了演唱,高举起竹筒,神采 飞扬地对众:来啊,让我们就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嘴灌醉,让我们一起喝到月亮从酒杯里升 起来吧!众人呼应着,竹筒和酒飞洒,舞蹈、竹节。
  找到秀丁让年立伦高兴,朴爱源却没有和年立伦一起到这儿来,在阳光酒吧外,朴爱源试探 着推了门,金正武跌跌撞撞走到门口,蓦地愣住。
  朴爱源捧着空酒杯坐在闪烁的烛光里,指尖追逐着桌面上的格子。
  金正武的惊讶旋即转为喜悦。
  专注的朴爱源一抬头,蓦地一震,金正武一把将朴爱源揽入怀中,呢喃着:"川夏,别再离 开我!"
  金正武突兀地吻在朴爱源唇上,朴爱源挣脱不得,仓促呼应,悠长一吻……
  酒醉中的金正武真的把朴爱源当成了川夏,可是,就算是没有醉酒,他也会把朴爱源当成川 夏拥进怀里的,谁都会,因为她们真的是太相像了,爱源找回到阳光酒吧,金正武真的以为 是上苍把川夏重新送回到他的身边。
  脚步踉跄的金正武牵着朴爱源的手一步步走上楼梯,朴爱源每上一阶都心惊不已。
  阁楼上,摆弄摄像机的金正武听到阿厦丽的叫声,刚要探头回答一声,紧张万分的朴爱源突 兀地一吻在他唇上,金正武缠绵呼应,揽住朴爱源的脖子。阿厦丽没有听到回应,拾起地上 的桌布盖好,吹灭蜡烛正要走出,发觉桌上倾倒的空酒杯,伸手扶起,吹灭蜡烛就要走出阁 楼。
  阁楼上,朴爱源对金正武亲昵的举止手足无措,一把推开,脱下来的戒指从朴爱源的手里落 了下去,滚向楼梯。
  玲珑的钻戒从楼梯边缘跌落一阶,清脆的响着。走到门口的阿厦丽蓦地回首。楼梯上一枚玲 珑 的钻戒停止了滚动,黑暗中熠熠灼人。阿厦丽拈起钻戒仔细端详着,惊讶的目光转向阁楼。 阿厦丽呆立良久,倒悬了手中的酒杯,一滴晶莹的酒如泪滴落。
  酒吧的门轻轻掩上了。阿厦丽独自一个人,坐在河边呆呆看着流水喃喃自语:"小武哥的大 拇指没撒谎,川夏姐姐回来了。"
  然而阁楼上的金正武因为醉酒,很快酣睡过去。幽幽的夜光中,朴爱源独自一个人看着录像 。
第十二章(2)
  朴爱源目光发直,良久,低头看着金正武。酣睡的金正武紧紧握着朴爱源的手,梦呓一般 :"川夏,你答应让我拍到八十岁,别再骗我,别再离开我,好吗?"
  朴爱源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这个家伙和姐姐的关系了。
  金正武错认了爱源,年立伦却认出了秀丁,秀丁也回忆起了年立伦,年立伦帮秀丁把旅
游团安置到了客栈。
  年立伦没有想到,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丝巾的时候,却发现了钻戒和一张留言笺。
  字条是朴爱源写的:"阿伦,我知道你肯定是找到她了,真诚祝福你。我把戒指还给你但带 走了你心爱的丝巾,别怪我。不说再见了,不想再见。"
  朴爱源趁着金正武昏睡的时候,离开了酒吧,趁着年立伦和秀丁在一起的时候,拿走了他的 丝巾,然后乘飞机离开了丽江。
  神奇的同心节让年立伦找到了他的梦,却使爱源成了一个贼,她偷了属于川夏的东西。她不 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真能被丝巾带到宇宙深处,她真愿意一个人去那里。
  朴爱源走了,在金正武熟睡的时候,阁楼里一切安然无恙,摄像机静静躺在包里,遥控器放 在电视机顶上。
  年立伦说到做到,真寸步不离地陪秀丁了,在虎跳峡,秀丁指着远处对众人:"那就是终年 云雾缭绕的玉龙雪山,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阳光也难很穿透云层,传说秋分那天日月交合同 辉同映,神灵会在那天赐予人间最完美的爱情阳光……"
  年立伦接得很快:"如果那天云开雾散,神奇的阳光就会铺满整个山谷,每个被阳光抚摩到 的人都会获得最美最圣洁的爱情,秀丁,是这样的吧?"
  陈海一远远跟着旅游团,昨天晚上他在丽江发现年立伦以后,就给年良修打了电话,年良修 要他严密监视年立伦,所以,这次他也跟来了。
  此刻,在阳光酒吧,裹着花围裙的金正武正满身满手油腻,摆弄着糯米、肉片和锡箔纸。
  而在情人跃,年立伦正在和秀丁说着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个美好的爱情传说,两个人开心 的神情一直落在陈海一的心里,陈海一远远看着这边,甚是不安。他不知道年立伦在和秀丁 说着什么。
  秀丁在讲着朴川夏的故事,这会儿,妹妹朴爱源却回到了多伦多,回到公寓,朴爱源刚要开 门,突然发现信箱口露出尖尖的一角信封。
  抽出信封,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也没有封缄。
  朴爱源进到住宅,鼓足勇气抽出信瓤,展开。
  上面是金正武写的:"川夏,你站在悬崖边的时候,我不该对你说那句话,你还在恨我吗? "
  朴爱源飞快看着,面色惊疑不定。
  朴爱源被金正武当成了川夏,可是朴爱源无法也不能说真相,这让她紧张着。
  而陈海一也从秀丁那里知道了,这几天一个像极了川夏的女人一直在丽江,他把电话打给了 年良修,年良修靠在床头接听电话:"……海一,别再跟我说川夏的事,其实……她活着我 才有机会弥补她,我不想被折磨到死,你懂了吗?"
  陈海一说:"对不起。还有一件事,年立伦开始关注遗嘱了。"
  年良修一惊:"他找到了什么线索了吗?"
  "目前还没有。"
  挂掉电话,年良修陷入深深焦虑中: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还有什么在等他,他有一种 很不好的感觉。
第十三章(1)
  阳光真好,这样的天气会让人们的心情格外明朗,喝一点小酒,聊一会儿天,见几个好朋友 ,多好。可是金正武的心情却没有这天气这般明媚,年立伦到了阳光酒吧,将酒杯推到金正 武面前:"'地久天长'怎么能叫酒?尝一口我调的这杯醉生梦死,你绝对不会再对那种淡 如水的饮料有兴趣,请!"
  金正武轻轻研磨墨汁,年立伦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说第一句话,金正武的冷默让他
感觉 像是冬天的冷风吹过,想说的话都被堵回嘴里,可是总要说的。
  年立伦接着说道:"金先生,您很爱她吗?您认识她很久了?三年?五年?总不会是八年吧 ? 您这么年轻,不应该有那么漫长无聊的爱情经历,那么是……短暂而激荡?其实短暂也许是 最 好的,越漫长越无奈也没有激情……冒昧问一句,她真的死了吗?"
  金正武一笔一画写下"招聘"两字。他的心里已经在加剧着难过了,可是年立伦一定要再加 一 层,再加一份痛苦,年立伦还在絮絮地说着,问着,可是他不愿意理他,他甚至不喜欢别人 叫他"金先生",年立伦看着金正武,有些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金正武不是那种发起火来不 顾一切的人,金正武不愿意别人把他和川夏之间的爱情传成了神话,他只是想再见到川夏, 认真普通地爱着她,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只要她知道,他不会去管全世界知道不知道,不 会去管有人会不会不喜欢,爱情,在金正武的面前就是干净的,透明的,快乐的,可是为什 么这个人还要站在他这里,打问他和川夏的事情呢?他是如何爱川夏的,并不想让面前的这 个男人知道。
  门咣地被撞开,米拉两步冲上阁楼:"小武,千万别说我来过,求你!"
  费雅旋风般而来:"小武,看到米拉了吗?"
  年立伦故作茫然:"米拉?小武,她说的米拉是刚才飞快冲进来又跑出去的那个傻瓜吗?"
  金正武不明白米拉又怎么了,米拉是想娶费雅了,这一次是真的,可是他总要好好想一想的 ,可是费雅不让他想,他只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鸟儿飞来飞去,飞得翅膀都疼了,好在年立 伦撒了一个好听的谎,看着费雅走掉了,米拉把金正武拉到了丽江的大街上,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事情的年立伦也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这会儿米拉却看到前面费雅的人影一闪,一 把将 俩人都拖进黑暗:"嘘!"愤怒的费雅从他们身边疾步而过,切齿连声地边走边骂着米拉。
  费雅来到寺庙门口,大声把里面的人叫出来,问人家米拉是不是在这里,对方摇头莫名地看 着费雅,她推门出来,还不忘回头告诉人家,她还会回来的,请人家不要关上大门,男子摇 头苦笑,关上大门。门边角落里,却有灼灼发光的六只眼睛目送费雅远去。
  费雅大肆地寻找着米拉,而米拉和金正武、年立伦为躲避她跑到了石桥上,却被阿厦丽正好 撞见,看见他们,阿厦丽又惊又喜:"费雅姐姐正在到处找你呢,我去告诉她!"
  米拉一把扯住阿厦丽:"不许去!"
  四个人刚离开石桥,费雅就来到了,几个人在丽江玩起了捉米藏,费雅知道米拉一定和金正 武在 一起,可是她捉不到他们。费雅决定到寺庙去守株待兔,寺院的人不开门,她就在外面大喊 大叫。
  费雅被警察带走了,四个逍遥派却在山谷空地上,烤起了野味。
  几个人边调侃边喝酒,就在这样一个山谷,这样一个明朗的天空下,有熊熊的火,有热烘烘 的酒。川夏让年立伦和金正武感受的伤心都不复存在了,酒让每个人的心灵在这一刻变得纯 净和美好,大家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喝着酒,微醺的感觉真好,偶尔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 天空,当一切已成往事,大家争着讲着小故事,忘了费雅还在找着米拉,忘了米拉逃避着费 雅在这里独享快乐。
  阿厦丽走到篝火另一边落座,看着三个兴致盎然的男人,隐隐忧虑。
  树后阴影里,陈海一目不转睛盯着这边。
  仨人闹成一团。
  阿厦丽靠在树上,看着雨幕中的快乐身影,睡意漫上。
  当金正武走回的时候,他拎着一桶水,这是因为在云南的时候,他看见当洗城的水泼在朴
  川夏的身上的时候,她的表情从惊讶到惊喜,然后是彻底放松了的欢悦。金正武从来没有见 过她那么放肆的笑容,她灿烂无比的笑容似乎是被洗过一样,让金正武相信了老人们的话, 洗城的水能把人心里的烦恼都洗刷干净,这使得金正武对水有了新的认识,所以他在这,他 也去拎水。
  走到门前,他发现门上的手绢不见了,于是大喜,他拍打着门,喊道:"川夏,我是小武! 请你开门,川夏!川夏?"
  却在这个时候,年良修的电话打了进来,年立伦听着电话不肯出声。
  年良修有些气愤地在电话里说着:"你可以不想和我说话,但你应该马上给爱源打电话!只 要你安抚好她,能把订婚戒指戴到她手上,立刻就可以修正你父亲错误的遗嘱。阿伦,其实 你很喜欢爱源,她也很喜欢你,只是你们俩都太年轻,不太懂得如何把握爱情的分寸。她是 个很柔弱的女孩,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安抚……喂,阿伦你在听吗?"
  "爱是忠实的守护,是保卫而不是安抚,您懂吗?您没见过,所以您永远都不懂。"年立伦 说完扣了电话。
  晨雾遮掩了少男少女的身影,年立伦挂掉电话,呆立片刻,怅然转身。
  费雅出来了,被警察教训了一顿后出来了,她跟着米拉到了寺庙地窖,米拉举着火把指着壁 画:"费雅你看,我的那些糟糕的油画在她面前算什么?这种艺术形式几乎是神灵显现 一般撼 人心魄,会将人的心灵引领到无限空茫的意想中去,置身于超时空法则之下,唤起本能的宁 静,企望在静寂思辨中达于净化远离尘寰。"
  费雅的目光在壁画和拉拉脸上来回扫视,脸色渐渐白了。
  米拉继续道:"当年这些巨匠是以怎样的胸襟和思考容纳、构想这些惊世宏图我们无从揣度 ,但是这种艺术魅力足以在深陷困惑的现代心灵中触发共鸣,我深深感受到了。费雅,你难 道不受震动吗?我想告诉你一个决定,我要留在这里修复壁画,永远。"
  然而米拉再一次惹怒了费雅,费雅转身走掉了,米拉却进了医院,他真的中了毒,却是中了 酒的 毒。
  米拉还在医院,可是年立伦在那一场酒后,还是不能够就这样放下川夏的神秘离去,年立伦 来到了驼铃店门外,抬头看着驼铃忽悠风中,推门进了店里。在驼铃店阁楼里,年立伦搜索 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转身的工夫,他的目光不经意停在神龛上,一愣。 小娟人站在众神中格外醒目,年立伦拿起端详片刻,放回,手碰到了玄色盒子上。年立伦正 要打开,突然感觉到脸上瘙痒,挠了几下越发严重,再看手上和臂膀上,全是红斑点点。年 立伦对着镜子一看--整张脸肿胀变形,红斑点点。年立伦惊恐不已,他想这一定是阿厦丽 在 他的酒里下了毒才会这样,他开始害怕了,扔下盒子飞步下楼,拼命大喊:救命,救命啊!
第十三章(2)
  他没有去医院,却直接去客栈找秀丁问:"秀丁,真不是中毒?"
  秀丁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第一次喝夏拉的人都会这样,年立伦有些疑惑地看着秀丁,不过 听秀丁说起来那么真诚的样子,年立伦放心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问秀丁:"哦……秀丁, 阿厦丽好像很喜欢那个叫小武的家伙,是不是?"
  秀丁自然不喜欢他问她这样的问题,草草地回答了事,然而听了回答的年立伦却格外忧伤, 秀丁没有注意到年立伦的忧伤,追着他想知道年立伦会不会继续跟着她的团走,年立伦掏出 钱:"我先把费用都付给你,至于跟不跟,再说吧。"
  秀丁还在解释着什么,年立伦没有听见秀丁在说什么,呆呆地走出了店门。
  年立伦没有找到川夏的一点消息,朴爱源却只在多伦多呆了一天,就直接到了上海,在 年良修住宅,朴爱源开门见山就问:"那个男人就是你,对吗?"
  年良修似乎苍老了很多,将《菊花香》翻到扉页,放在朴爱源面前:"是我。"
  朴爱源终于知道了年良修曾经和川夏在一起的事情,她气愤,甚至想发火,她找到年良修, 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一回事。她甚至站在年良修的面前,没有任何表情。
  年良修开始给朴爱源讲起了他和川夏的故事,故事不长,却让年良修感觉伤感和疲惫,朴爱 源听着,一点一点地将她看不见姐姐的那段日子连了起来。
  八年前的那个夏天雨水多但天气闷,年氏负责招聘的人都情绪烦躁,一个穿着红裙子和黑 胶 鞋的女孩子走进会议室,落座之后还打着湿淋淋的伞,大家都笑了。她立刻起身走出,大家 以为她放弃了。片刻她就返回了,手里还拿着伞但脚上的黑胶鞋已经换成了一双合适的高跟 鞋。她微笑着坐在那里,像一道安静的彩虹。年氏的总裁、我的兄长年岷埴先生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她回答说"朴川夏"。这是年氏空前绝后最简短的一次招聘,她被录用了 。就在那一刻,年良修非常震惊也很叹服她的那份沉稳。
  同样就在那一刻,朴川夏走进了年良修的心灵,成了他生命里或喜或忧的主宰。
  八年里,他从站在角落里默默地关注她,直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抱,让她成为自己精心呵护 的情人。甚至年良修曾经动过为朴川夏而放弃自己婚姻的念头,然而川夏劝住了他。朴川夏 只要爱,不要他痛苦。川夏懂得如何把一个男人的心留在自己的身边,懂得如何让一个男人 永远无法割舍掉她。然而最终川夏还是离开了他,生命中的无奈让彼此都承负着痛苦。
  听着年良修讲述着和川夏的故事,爱源接着被年良修带到了朴川夏公寓。
  一箱子杂志哗啦倾倒在地。朴爱源死死盯着图片:朴川夏躺在金正武怀抱中,雕塑上挂着" 请勿打扰"。看着这些东西,年良修满脸悲凉:"我承认从心底里嫉妒这个少年,但更多的 是 怨恨。是他诱惑川夏偏离了生活轨道,他让川夏体验到另外一种新鲜的生活,但他太不了解 川夏,他根本不知道川夏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根本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他把川夏带到丽江去 挥洒与世隔绝的快乐,三天,他的率性和浪漫让川夏在这三天里爱上了他。但他不理解川夏 快 乐之下的痛苦,川夏是个笃信永恒的女人,根本就无法承受三天对八年的背叛,于是她…… "
  朴爱源神色呆滞地看着年良修,年良修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朴爱源他知道的所有,看着爱源因 为找寻不到姐姐而忍受着的难过,却无力给她任何承诺,年良修艰难地把最不想说的一句话 说了出来:"爱源,我必须告诉你,她很可能……不在了。"
  朴爱源无言。
  面对着这一切记录着他们历史的印记,年良修的心灵同样承载着痛苦。他不想让爱源再去寻 找什么,如果一定要对川夏的死找出一个人承担责任的话,那么年良修愿意做这个人。
  朴爱源还是不说话。
  莫大的痛苦都变成了安静,可怕的安静,她不懂,为什么年良修才告 诉她这一切,如果早一点,是不是事情完全是另外的样子。
  朴爱源身子一软,倒在一堆杂志中。
  年良修大惊:"爱源!"
  朴爱源很快醒来,她用力把年良修推出门外。
  年良修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朴爱源 有些烦乱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听着外面年良修不肯罢休的声音不断地进来,她恨不 得再加一层门板。她大声地朝门外喊着:"我心里很乱,需要整理一下,让我一个人呆着, 您走吧。"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对峙结束了,朴爱源将满满一大桶冰块倒进浴缸,合衣坐进了冰 冷的水里。衣服贴在她的身上,可是朴爱源现在却没有心思去想在这里舒服不舒服,过去的 一幕幕闪现脑际:
  在丽江,在多伦多,在他的那个阳光酒吧,金正武在呼唤着川夏,他满眼的未流的泪水悄然 地打动了朴爱源的心灵,金正武的呼唤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一定有云一样纯美的爱情,可是 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冷,朴爱源一激灵,紧紧咬着的嘴唇渗出了血丝。
  朴爱源喃喃道躺在那里自言自语着:"我很冷,但川夏现在肯定比我更冷,我很孤单,但川 夏现在肯定比我更孤单,那里什么都没有。川夏,我偷了你的东西,你恨我吧。"
  可是,再怎么样,她也找不回川夏了,丽江,只剩下了金正武一个人面对无穷的孤独。现在 年立伦也在丽江,他还没有离开,也许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吧,在山谷,阿厦丽呆坐熄 灭的篝火边,面前摆放着两碗茶水。还给自己划了一条线,就是这条线让远远走来的年立伦 无法走向阿厦丽,他站在了线外,站在那里,年立伦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子,那是当年在年立 伦 的心里留下了无尽美好的女子,那会儿,年立伦同样站在线外,女子看着他说:"别划着火 柴,我很难看,会吓到你的。"
  阿厦丽把罐子里剩下的茶倒在一只空碗中,将两碗茶水倒掉,收拾起家什,起身离去。
  年立伦走到篝火边,捧起茶碗:阿厦丽,谢谢你。年立伦还在这儿,阿厦丽却已经到了阳光 酒吧。
  阿厦丽想告诉金正武离年立伦远一点,可是金正武不会明白的,阿厦丽有些气愤了,她不知 道怎么才能让金正武了解自己的心思,那个人,就是年立伦,从 他出现的那一天开始,阿厦丽就防范着他,就知道他一定是来找什么的,一定和金正武有关 ,可是金正武却没有想那么多,好友酒都喝了,他怎么会害自己呢?看起来年立伦不像是那 样的人啊。他不知道阿厦丽为什么会对年立伦那么不友好,也许阿厦丽的生活圈子太小,对 于外面世界进来的人们,她都紧张地做了一张防范的网,把自己放在里面。
第十三章(3)
  阿厦丽急切地辩白,只想让金正武知道她是在保护着金正武,她不想川夏走了,金正武也陷 入一种危险里,可是……可是金正武不会理解,他气了,气得不知道说阿厦丽什么好,看着 金正武的那个样子,阿厦丽泪水漫上,呆立片刻,转身冲出门去。
  这一天竟然是川夏的生日,这一天,陈海一也来了丽江,在丽江的街上,他遇上了秀丁 ,
  他要找年立伦,可是秀丁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丽江,秀丁说了半天,陈海一没领会秀丁的意 思:"可他的东西还都在客栈里。"
  令秀丁和陈海一意料之外的是,全副武装的年立伦还确实是去找风之女的山洞了,他确定了 金属钩子的牢固,然后他走向峭壁边缘。
  陈海一飞速赶来,希望可以劝住年立伦的这种行为,年立伦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可是陈海一 决不肯就这样放他下去,下面有多少危险他也不知道,可是他更不想知道如果年 立伦下去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陈海一抓住绳子:"我知道你是要找传说中的山洞,但那只 是传说,秀丁随口说的!"
  年立伦火了:"我是攀岩还是找风之女的山洞关你什么事?怎么我到哪儿你就在哪儿?你到 底是谁?这座山归你管吗?你松手不松?"
  陈海一执拗地抓住绳子。什么也不说,他只是不想放开绳子,不能放年立伦下去,年立伦大 为恼火,用力一推:"滚开!"
  陈海一踉跄后退几步,一脚踩空,一声惊叫,顺着山坡一路跌滚而下。
  年立伦登时傻了,手忙脚乱拉扯钩子,钩子脱手滑落,年立伦整个人被一盘倏忽下坠的绳子 拖曳得趔趔趄趄扑在岩石上,绳子死死卡在岩缝里。年立伦别说提心吊胆,现在怕是连自己 的心在哪儿都找不到了,陈海一在下面还拼命地大喊着救命,可是如果没有人路经这里,是 不会那么运气的,可是运气毕竟还是来了,阿厦丽正伶仃而行。走到山谷下,她突然听到隐 隐的呼救声,循声加快了脚步。
  在山谷坡地,阿厦丽发现了陈海一,他一定受伤了。
  年立伦还在下面,可是阿厦丽一个人的力量救不了两个人了。
  不管怎样,救一个就 安 全一下,后来,狼狈不堪的年立伦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脱离了困境,他拖着一截绳子匆匆 赶到医院,一路上他都以为自己不行了,终于进了医院的门。
  顺着护士的指引,年立伦在休息室里看见了正沉睡着的阿厦丽,这个丫头哪儿来的力气他都 不知道,不过她的勇气却着实让他震惊,阿厦丽动了动,年立伦脱下外衣盖在阿厦丽身上, 站在她身边,想了一会儿,悄然离开了。
  这一个夜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金正武却不知道,在阳光酒吧,金正武独自一人 正在为朴川夏过生日,蛋糕的蜡烛已经点燃不少,烛光闪闪。
  他又点燃一支,喃喃道:"川夏,二十岁青春美丽的女大学生肯定有好多男生会来为你庆祝 生日,真让我很嫉妒啊,那时候的你一定是无忧无虑的。"
  川夏不在,如果川夏在,这将会是一个多么好的夜晚,可是……可是现在,在金正武的对面 ,只有一把单薄的椅子在看着他,他不停地说着话,絮絮的,川夏是他心里永远也无法痊愈 的伤口,越来越疼。
  这时的上海,朴爱源也在酒吧。
  听着服务生介绍着酒的名字,朴爱源想到了金正武。
  金正武不在这里了,朴爱源再也喝不到那种有着美好的名字的酒。有些醉的爱源把钱放在桌 上,命令老板把原来的调酒师找回来。
  朴爱源就这样走掉了,却让这里的老板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女子到底要干什么?看来决不是 一杯酒这么简单。可是朴爱源却懒得看他们在那里瞎猜,第二天早上,装束沉稳的朴爱源神 色安宁地走入年氏大厅。
  公司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进来的到底是朴爱源还是朴川夏,私下里议论着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 事情,朴爱源装做没听见,敲门进入年良修办公室:"总裁,我回来了。"
  在年良修惊愕的目光中,爱源说:"从此我就是朴川夏。"
  年良修目瞪口呆,爱源这是怎么啦?年良修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爱源走掉了,他急忙追了出 去,跑到大街,追出来的年良修失去了目标,急忙摸出手机。
  可是手机却打不通,年良修焦灼四顾,目光扫过天桥,蓦地愣住:"川夏?"
  一个红裙宛如川夏的女人飘摇而过……
  年良修努力站稳,揉了揉眼睛再看,天桥上空无一人。
  年良修颤抖的手指在手机通讯录中翻出"川夏"的名字,迟疑着按下绿色键。
  听着电话里无人接听的声音,年良修几乎虚脱。站在街上,明亮的,甚至有些刺眼的阳光下 ,年良修变成了一个那么虚弱的老人,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目标,不知道下面该去哪里,更 不知道要去找谁,谁才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一个答案和安慰。
第十四章(1)
  爱源开通了川夏的手机,从丽江回来,她就开始恨上了金正武,是他让姐姐如此痛苦,年良 修找到了爱源,他不肯看见爱源如此痛苦,也许只有他才可以帮助爱源,但是爱源不肯。年 良修站在爱源的房子外面,还要说什么,朴爱源泪水弥漫,把年良修往门外推:"这是我自 己的事,请您走吧!"
  门在年良修身后关上。
  在公寓楼下,年良修抬头看着窗帘飞动的窗口,嘴角抽搐不止。阳光刺眼。他忽然明白了, 爱源见过金正武,而且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如果是爱情,这真是比川夏的死更可怕的 噩耗。
  而爱源会真的爱上金正武吗?那个曾经给了姐姐三天快乐的忧伤男人?
  金正武还在丽江,在丽江的驼铃店,年立伦正趴在地上一大堆驼铃中间写缀片,嘴里念念有 词。金正武轻轻推开门,他刚喊了一声"阿厦丽"就发现了在地上趴着的年立伦,这让金正 武很是吃惊,而看到金正武进来,年立伦急忙起身:"呵,酒肉朋友小武来了,快请进!你 找阿厦丽吧?她不在。"
  阿厦丽住院了,她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在医院里,年立伦看着阿厦丽有些平静的脸,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和阿厦丽走得很近,他不 想放弃,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有无尽的快乐主意,可是阿厦丽却不想和他在一起,远远地 看着,阿厦丽常常想,他一定是带着什么目的来丽江,他一定不会对小武哥好的,阿厦丽心 事忡忡,看着阿厦丽呆在那里的样子,年立伦乐了:"嘿嘿,我们还是朋友,请允许我帮你 工作,好吗?我可以将我听过的所有诗辞和歌都写满这些缀片,相信我,客人绝对会喜欢。 "
  可是阿厦丽不肯。
  阿厦丽让年立伦帮助她打理小店,这却引起了秀丁的不悦,秀丁不喜欢阿厦丽那副勾人的样 子,气得跑到酒吧里来和金正武诉说,可是金正武也不喜欢秀丁说话那么刻薄,他只好替阿 厦丽解释着。
  而在医院病房,阿厦丽细心地照顾着陈海一,她小心地替陈海一掖好被子,起身悄悄走出。
  年立伦来了,可是阿厦丽的态度让他无法接爱,看起来阿厦丽对他的气还没有消,他把阿 厦丽的变化全怪罪在陈海一的身上,第二天他又把自己灌醉,借着酒劲,他推开了医院病房 ,一把揪起陈海一:"起来!你到底是谁?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厦丽冲了进来,这场战争才算没有机会开场。
  正这时,秀丁寒着脸走入,几个人的心情都恶劣得如同暴雨的天,动一动就要起火。
  两个人推搡间,一枚玲珑的钻戒叮当落地。
  阿厦丽的目光被戒指吸引。
  阿厦丽目光发直,死死盯着戒指。
  年立伦看她发愣,叫道:"阿厦丽,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阿厦丽抬头盯着年立伦,有狐疑也有惊恐。
  秀丁看不惯阿厦丽的纯粹,一直以为阿厦丽对陈海一有什么图谋。
  阿厦丽突然起身,飞奔而去。
  阿厦丽跑到了阳光酒吧,一进门,边喘气边说:"我看见他有一枚戒指……我以前见过的 ,就在你的楼梯上。"
  金正武不解地看着她。
  阿厦丽急急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可以让金正武明白,那枚戒指让她了解了这个年立伦一 下和川夏有着一层不一样的关系。然而金正武却不愿意去想这些了。他不想听阿厦丽去讲这 些,金正武关上了门。阿厦丽呆立,委屈的泪水满了眼眶,她走了。
  黄昏的时候,金正武把"转让"的牌子挂在了"阳光酒吧"外面的门上,回到了屋子,背着 行囊正要下楼梯,就见年立伦推门而入,金正武道:"阿伦,对不起,这里什么都不再供应 。"
  这倒让年立伦有些晕了。
  金正武指着门上的"转让":"我要离开这里了。"
  年立伦的手机和金正武酒吧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俩人分别接听。
  一个是年良修,一个却是酒吧老板。
  俩人挂掉电话,一时间无话了。
  金正武又去了上海,米拉却有些伤感,他的内心里一直生长着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他担心金 正武此番会有危险,虽然这个念头不太好,可是它挥之不去。年立伦不知道米拉在想什么, 米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是它就是有,就是存在,就是出来了 ,它出来得让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心意不稳,金正武出什么意外都是大家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金正武的走,让大家的心都跟着走了。
  飞机从丽江机场起飞,几个小时后到了虹桥机场。
  在机场停车场,金正武把脏得看不见眉眼的摩托车推出杂物堆,简单擦拭,发动,调试。
  金正武驾驶着摩托车飞驰在上海的久违的街道,暗自想到:快一年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从前原来这么简单。
  也许时间会让人们成长,会让事物成为旧事,可是有些事情还没有结尾,谁也不知道它 会拥有什么样的结局,金正武这次来上海依然是这样,除了朴爱源,谁都不知道这一天的上 海会带给金正武多大的改变。
  在年良修办公室,朴爱源已经对年良修坦白了她准备让金正武毁灭,随川夏而去的计划。
  不知道朴爱源到底要实施什么计划,可是年良修不会帮助她的,也许这个计划会伤害众多的 人,可是朴爱源为了姐姐什么都会舍得,然而年良修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他的参与而受伤, 川夏就是他心头永远的伤口,爱源的任性是任何人都拦不住的,年良修不肯帮助她,她会自 己想办法来帮助自己,朴爱源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周,我是朴川夏,请给我一杯咖啡,我 爱喝的那种,谢谢。"
  年良修愕然,他连拦都来不及拦,就让朴爱源在这一刻变成了川夏。
  就在朴爱源想用自己的办法找出川夏的秘密的时候,阿厦丽也到了上海,她按照火柴盒上的 地址找到那条马路,发现那里已经根本没有宾馆了,她摸出那个宾馆的火柴盒,小心翼翼地 指着火柴盒上的宾馆名字向一个胖警察打听。
  而这座写字楼上就有年氏的上海公司,上面就有年良修的办公室,阿厦丽离朴爱源的距离就 只有这一栋楼这么远了,可是秘密的距离又会有多远呢?不会就这么近了吧?
  年良修陪朴爱源吃完饭,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闷坐,他一把抓起电话,迅速给年立伦拨号。
  门哗啦开了,朴爱源两步走到桌前,按下叉簧,冷冷地:"真巧,幸亏我把包落在这里了。 "朴爱源的去而复返令年良修很吃惊。年良修是多么希望她能够和年立伦好好地在一起,然 而
第十四章(2)
  朴爱源从包里抽出白丝巾:"这是我和他惟一的牵挂,在飞机故障时曾经缠绕在我和他的手 上,您看好了。"
  朴爱源走到窗口,伸长了手臂,手一松,丝巾被强劲的风呼啦扯远了。
  白丝巾在空中飘摇而下,正落在她手里,阿厦丽展开丝巾,脸上瞬息万变,她想起了丝
巾正 是她姐姐亲手画的,她转身冲向大厦入口。
  正巧一家公司的前台不在,阿厦丽可以自由地进来了,她在开阔的大格子间里惶惶不知所措 ,呆立片刻,走向一格子间。
  大厦里的员工们把神情异常的阿厦丽当成了疯子,不断地让她离开这里,否则就要把保安叫 来了。
  阿厦丽听到她这么说,快步地走了出去,还没有找到人,她可不想因此自己还被抓了起来。 保安还是来了,很快把阿厦丽拉扯到写字楼外阶梯下面,划了条线,说:"不许过这条线, 否则送你到警察局去。"
  阿厦丽呆立片刻,就地坐下了。推出火柴盒,满满一盒。阿厦丽抽出一根,"哧"的一声点 着了。大厦沉浸在一片暮色当中,睡着了。
  年良修匆匆走出自动门,走下阶梯,一眼看到火柴光,停顿了脚步。
  年良修不解地看着阿厦丽,不明白这个女孩儿到底在找什么人。
  阿厦丽似乎没有任何知觉。她还不知道,和川夏关系非常的人就在前一刻经由她的身边,走 掉了。
  夜深了,保安过来看了一眼,阿厦丽还没有走,靠在楼下的台阶上,累得睡着了,保安的一 声喊叫把昏沉沉的阿厦丽惊醒了。
  保安过来还是坚持着把阿厦丽赶走了,阿厦丽只好离开,她沿着繁华霓虹的街道,伶仃而行 。
  没走几步,却被一群骑摩托车的少年围了上来,他们渐渐逼近阿厦丽,恐惧袭上了她的心里 ,她开始左躲右闪地跑,上海没有她的亲人,遇到危险,她就只有跑,跑得越远越好,阿厦 丽不知道她正跑到了金正武服务的新天地酒吧附近。金正武一回上海就到了酒吧,现在正在 调酒。
  外面喧嚷一片,阿厦丽狂奔而过。
  老板两眼放光奔出:"嘿,出事了!出事了!小武走啊,看看去呀!"
  金正武头也不抬。他不喜欢外面的热闹,可是他不会知道,那个出了热闹的人竟然是阿厦丽 。老板跑了出去,看见众警察正呼喊着追过。老板乐颠颠跟着喧闹:"喂,抓到没有?什么 人啊?抢劫的还是吸毒?"
  朴爱源和年良修也出现了,警察疏散了闲人,金正武看见了爱源,可是在他的眼睛里,她不 是朴爱源,她是川夏。
  金正武带她到了当初带朴川夏来过的那条路,在路边雕塑长椅上他们坐了下来。
  金正武将"请勿打扰"挂在雕塑的手指上,然后轻轻环住朴爱源:"如果明天早上你还在我 的怀抱里,就说明我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睡吧。"
  金正武闭上了眼睛,朴爱源隐隐颤栗。
  夜色深浓,偶然有车往来。
第十五章(1)
  阿厦丽到底还是被带到了警察局,泪水涟涟的阿厦丽拼命地向警察解释,并且拿出 那条丝巾,阿厦丽想让他们了解,自己是来找人的,跟那些疯子们没有关系。
  女警察的态度好得多了,她和善地问着阿厦丽一些问题,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可以帮助她的线 索,也许她相信阿厦丽不是坏人,来到上海真的是来寻找家里的亲人呢?
  阿厦丽还是哭,她不是吓的,而是委屈,还没找到那个爱着自己姐姐的人呢,就被抓到这里 来了,今后怎么办呀?是不是就真的在这里呆着了呢?可是她还是要回答女警察的话:"她 不在这里,这丝巾是她活着的时候画的,大地震那天夜里她用这条丝巾缠绕在她和那个人的 手上。我要找的就是那个人,就在那幢的楼里……找到他我姐姐就可以回来。"
  几个警察传递着丝巾和火柴,面面相觑。
  刚刚来到上海,阿厦丽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天亮了,晨雾氤氲。同在上海的金正武却在街心的公园里环抱着朴爱源一动不动。
  朴爱源就这样偎在金正武的怀里,让金正武认定了是川夏回来了,大家都散了,在丽江的时 候,还可以聚在一起,除了忧伤,还偶有欢乐,可是现在同在上海,金正武却无法得知阿厦 丽此时的痛苦,年立伦还留在丽江,还在想着已经去了上海的阿厦丽。秀丁依然在带团,走 到了年立伦所在的风口处。
  年立伦到了驼铃店。
  他闷闷不乐停下脚步,迟疑片刻,轻轻扯开门环上系着的红绳,推门而入。
  年立伦举步上楼。怅然环视空荡荡的阁楼,目光锁定了神龛上的玄色木盒。
  年立伦小心翼翼展开盒中的信封,一纸清秀的英文。年立伦惊愕满脸,狐疑旋即漫上。
  朴川夏的字迹:"如果有上帝有佛有菩萨,请都来聆听我的忏悔吧。我朴川夏愧对年氏,愧 对年老先生对我的信任,愧对我自己的良心,临行前写下这一纸懊悔,请求神灵宽恕。"
  年立伦十分的痛苦,在客栈院落里喝闷酒,陈海一陪着他。
  年立伦显然已经喝多了,有些语无伦次:"……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忏悔?我叔叔把爱源带给 我是因为要弥补吗?难道真是她和我叔叔狼狈为奸篡改了遗嘱吗?他要弥补什么呢?海一, 我跟你说这些你肯定很烦吧?"
  年立伦边喝酒边和陈海一絮絮地说着,却在这时年良修的电话打进来,陈海一压低声音,不 想让年立伦知道是他打过来的,看着年立伦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只好解释是秀丁。陈海一在 电话里答非所问的情形让年良修知道,他一定是和年立伦在一起,无奈之下,只好他问什么 ,让陈海一肯定或否定回答就好了。
  年良修所关心的也不过就是遗嘱和川夏。
  陈海一迟疑着。
  陈海一正不知道回答,一抬头看到秀丁兴冲冲出现在门口,立刻挂掉电话,起身迎上。
  年良修听着嘟嘟的忙音,胸口一阵剧痛,话筒从手里脱落了下去。
  客栈里,年立伦嬉笑:"嘿嘿,距离越来越近的电话,很浪漫呀。"
  秀丁不解,刚要开口,陈海一仓促间一把握住秀丁的手:"秀丁,我……可以吻你吗? "
  秀丁顿时面红耳赤。
  年立伦见状大乐,突然收敛了笑容。
  回忆起在船屋内,年立伦凑近烛光下的朴爱源: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他发起呆来。
  秀丁看到年立伦直直的目光,羞涩嗔骂了一句陈海一,扭身飞快跑开。
  陈海一舒了一口气,走回落座,颇不自在:"阿伦,干吗这么看着我?"
  年立伦酸涩一笑:"原来你跟我一样蠢,女人最痛恨的就是你想要吻她的时候发问。"
  而年良修这会儿也拦不住朴爱源的计划,在朴川夏公寓,朴爱源靠在门上:"小武,还记得 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朴爱源让金正武相信了自己就是朴川夏,她变得深情了,变得愿意和金正武共同回忆他们曾 经拥有的生活,她更愿意让金正武和她一起回忆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情景。那是金正武第一次 推开朴川夏家的门,他送快递,可是川夏固执地不肯开门,还要求金正武解开头上的围巾。 爱源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金正武把旧事都记在心里,他一点一点地拾起来,而爱源却要一点 一点地理解。你来我往的一场戏两个人都演得分外地累。
  可是爱源毕竟不是川夏,她的心里没有旧事,所以无法了解金正武和川夏的旧情。
  金正武脸色陡然暗淡了。他心中的川夏什么都不记得了。
  金正武失望了,这不是川夏,川夏不是这样子的。
  朴爱源目送金正武脚步轻快消失在楼梯口,隐隐心颤,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登时愣怔住- -盒子里放着一套女式碎花睡衣。
  朴爱源撩开窗帘,看着金正武挥手而去,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她是要金正武消失去陪伴自己 的姐姐的,可是金正武却是以为见到了朴川夏,然而川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记 得了,而且……而且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朴爱源越来越不喜欢金正武,她弄不明白姐姐当 年怎么就会喜欢上了这个小子。她胡思乱想着,电话铃声陡响,朴爱源接听,脸色大变:" 什么?!年先生不好了?"
  朴爱源赶到医院急救室外,年良修正在抢救中,看不到他的状态,这让朴爱源格外着急,这 时候,一名医生走出,朴爱源急忙迎上:"他怎么样?"
  医生的回答让朴爱源担心。
  朴爱源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年良修在生命最危险的时候,喊着的竟然是姐姐的名字。
  晚上,朴爱源来到了金正武住所,说要和他再过一夜。
  爱源拿出那件睡衣,可是她不知道当年川夏的愿望却不是躺在金正武的身边,而是跑到大街 像个上海居家女人一样生活。
  朴爱源疑问地看着金正武,现在,只要金正武喊她一声,她的心就跟着猛然跳动一下,因为 她不知道金正武要说什么,是不是知道了她就是朴爱源,她不是朴川夏。
  金正武还是带着爱源出去了,然而爱源真的不是川夏,所以情人间的感觉,每一处细微的动 作都离川夏那么的远。金正武的心充满了犹豫和矛盾,爱源更是沉重和不安。姐姐当时和金 正武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
  朴爱源犹豫片刻,环住了金正武的腰。
  金正武为爱源高兴,她紧紧地拥着他的腰,这让他想起了上次和川夏在一起的日子。
  朴爱源终于骗得了金正武的信任。
  可是金正武的内心也许只是太奢望川夏的出现了。
第十五章(2)
  年良修的身体终于出了状态,可是年立伦这个时候却不在他的身边,甚至还不知道年良修出 了这么大的状况,此刻,在丽江山崖底部,全副武装的年立伦试着绳子的牢固程度。
  陈海一一脸焦灼地想要劝住年立伦,年立伦才不去管安全不安全。陈海一只好听从年立伦的 安排,劝说不住也只好帮助他脱离危险。
  俩人开始了攀爬。
  他们终于到了崖顶。年立伦迎风舒展,一脸得意:"海一,你不是说做不到吗?我年立伦就 做到了,我就是靠着 怨恨堆积起来的力量征服了颠峰!现在连太阳都在我脚下,一只老太阳,哈哈。"
  陈海一看着年立伦,也许在他的心里,要争夺的权利太多了,让他格外地沉重。
  年立伦怔了片刻,突然有些沮丧,丽江的天籁他已经听不到了,阿厦丽曾经对年立伦说过只 有心无杂念的 人才能享受,他现在是个心有杂念的人。
  年立伦看着秀丁的小身影在山崖底部冲上面雀跃挥手。
  年立伦苦笑:"还是你幸福,爱上一个世俗女孩其实没什么不好,至少她能接受世俗。"
  熙熙攘攘的丽江街道,年立伦烦躁不安。年立伦恹恹地走向一个饵块摊子,刚要在小桌子 边落座,发现已经有人坐下了。
  老阿妈招呼年立伦:"别着急,我先给你烤几个拿着吃。"
  年立伦看着一堆人,不禁心烦,转身要走。
  老阿妈不允,执意要拿几块带给年立伦,还说曾经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加拿大姑娘来过这里, 还教过她一句英语呢。
  年立伦走了几步,蓦地心念一动,走回,亮出钱包里朴爱源的照片:"阿妈,是她吗?"
  老阿妈惊喜:"是她!你是……太好了!小伙子,你帮我把这些零钱带给她,这是她在我这 里买了饵块的找头,欠了好久了,替我谢谢她,真是个好姑娘。"
  年立伦捧着一大把硬币怔怔发愣。
  满脸惆怅的年立伦来到阳光酒吧,满街都是人,越来越没意思。他想起金正武经营酒吧的日 子,那时,他常在这里消散着心情。
  陈海一在他的身边,和他讲起了自己和前妻的故事。
  陈海一历经了沧海桑田,他想让年立伦明白,仇恨是没有用的,仇恨常常让人失去更多我们 现在拥有的东西,而失去的却又常因为仇恨的蔓延而让人痛苦。
  陈海一走掉了,年立伦独坐在这里。
  半夜,年立伦酩酊大醉,面前是一堆空酒瓶。
  身边一个男人开始和年立伦赌酒,夜深了,男人输了,把一只信封递给了年立伦。
  信封里是一张机票。
  年立伦奇怪道:"咦,不是钱啊?"
  男子讪讪地:"这是我来的时候在飞机上拍卖游戏中赢得的一张回上海的机票,也是花钱买 的,也算是钱吧。"
  丽江河边,莲花灯飘摇。
  年立伦看着那张上海机票,也许这是天意吧,让他回上海,他在丽江的日子也不短了。他却 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海一在年良修的指挥下做的计谋。
  年立伦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年良修暗中操作的,陈海一向病床上的年良修汇报了他的安排进 程 。年良修给年立伦的一个电话是让年立伦心情不爽,挂断电话的年良修笑了,年立伦恨得再 一次把电话打给年良修。
  手机铃声顽强,年良修充耳不闻,惬意的闭上眼睛。
  朴爱源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到了一个茶楼,一个年氏公司的股东的孩子要把专利卖一千万。 也许这是一场故意的考验,朴爱源有些应付不了这种事情了,借故她去了洗手间。
  朴爱源其实是去给年立伦打电话。
  他拿着手机焦灼地走来走去,半天,年立伦才接起了电话,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想把电 话挂断,可是朴爱源气愤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精神了一些,也许真的是朴爱源出了什么事情 要他帮忙呢,年立伦顿了顿,稍微平和一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年立伦猜准了,还真是有事情发生了,两个人在电话里议论了这件事情,朴爱源却把年立伦 的话当了真。从洗手间里出来,朴爱源听见那个男子轻佻地:"请示完毕了?"
  朴爱源径直走到男子面前,抬手狠狠一拳,男子仰面倒下。
  众人目瞪口呆。
  那个人一定不会想到,一个电话之后的朴爱源会用出这种让人大笑的招术来。
  在医院病房,一老者愧疚满面地来到年良修的病床前:"年先生,真是太抱歉了,那个孽障 竟然打着我的旗号向年氏行骗,我深感羞愧,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请您不要报警。"
  年良修微笑着:"既然川夏已经教训了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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