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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

_9 李玮 (当代)
  阿厦丽回到了年良修住所,掏出年良修给她的钥匙,开了门,一觉就睡到晚上。
  后来,她是被炸响的门铃惊醒的,阿厦丽惺忪开门,一看是警察,顿时清醒了许多:"你们 ……"
  几个警察径直奔了阳台。
  没有护栏的阳台上一排花盆在雨中枝舒叶张,警察向阿厦丽问年良修的去向,阿厦丽有些晕 了,不明白这些警察上来发生什么事情。
  警察解释她才明白,阳台上的护栏因为阿厦丽不 喜欢被年良修拆掉了,可是阳台上的花盆却掉下去把路过的人砸伤了。
  阿厦丽愕然,她给金正武打电话,叫他来。
  金正武答应了。放下电话,她低头啜泣,惊恐不安。
  金正武来了,和警察沟通了之后把事情解决掉了。阿厦丽的心却还是有些担忧着。
  第二天上午,金正武赶紧打电话联系装修公司,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金正武以为是装修 公司打来的,赶紧去接,哪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听是他的声音,赶紧扣了电话。
  原来打电话的是远在多伦多的朴爱源。
  对于在阿厦丽房间里听见金正武的声音,而且是一大早,她很生气。她给刚从丽江赶到上海 的年立伦打电话:"阿伦,我想知道金正武和那个阿厦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年立伦一愣,旋即讥笑地:"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啊,竟然开口问自己的未婚夫……是前 未婚夫这样的问题,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爱上金正武了?"
  爱源想了解金正武和阿厦丽之间的事情,可是却被年良修拒绝了。
  虽然年立伦对朴爱源的话说的很硬,但是她还是去年良修住宅了。
  年立伦看着新装上的防盗门,很是惊讶,他推门而入。
  发现屋子里所有的门锁上都悬挂着崭新的钥匙。
  年立伦叫道:"阿厦丽?"
  阿厦丽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小武哥,你的衣服还没干,怎么办呢?"
  年立伦循声走向阳台。
  阿厦丽正在晾着衣服,金正武却温着身体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果然!朴爱源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年立伦恶狠狠瞪了金正武一眼,冲出门去。
  金正武疾步追出:"阿伦,阿伦你等等!"
  在社区楼群间,金正武拦阻在年立伦面前:"阿伦,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金正武给年立伦做着解释,可是这对年立伦是没有用的,金正武被打倒,呆呆目送愤怒的 年立伦远去……
第十八章(1)
  黄浦江边。江风有些劲,天空灰暗,年立伦在江边还没从沮丧的心情里出来呢,就收到了年 良修的电话,费雅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他。年立伦不认识费雅,可是他和金正武的一架却被 费雅第一个来斥问了,年立伦知道这个叫什么费雅的就一定是金正武的好友了,否则怎么会 为了这一架,这一无关紧要的一架而赶过来和他横眉冷对了,年立伦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 件事的,她还知道多少呢?
  他知道了,这个费雅就是米拉守在丽江的阁楼里不肯出来,苦苦等待着的那个女人,可 是现在的她怎么这么凶啊?凶得好像一头吃人的狮子,年立伦站在那里看着她,想起米拉眼 里明亮的目光,他站在那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要离开丽江这个鬼地方!我要去找我 的爱情我的女人我的费雅!"
  费雅顿时呆在那里,那是米拉的话,那只能是米拉的话,只有米拉可以说出这样激动的话语 来。费雅死死拉着年立伦,手抓得年立伦感到了疼痛,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他躲在阿厦丽的驼铃店里足不出户,像公主等王子一样等你去救他呢!快松手!"
  费雅松开年立伦,激动得难以自持:"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怎么会在驼铃店里呢?"
  年立伦成心逗她,费雅却不肯听他在这里说一些没有用的话语。
  费雅就这样跑掉了,年立伦立在那里,再一次被费雅的话惊呆了,来不及他多想,金正武的 电话进来了,他在电话里急切地说着:"阿伦,是我,金正武。别挂!"
  金正武告诉年立伦,阿厦丽在黄浦江边。
  黄浦江边,金正武对低头把玩驼铃的阿厦丽:"小武哥能做的就是帮你装上房屋的护栏,别 的都要你自己面对,你要学会爱自己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懂吗?"
  阿厦丽一直沉默着不说什么。金正武接着说着:"阿伦才是你要等的人,你并不讨厌他,对 吗?能看得出他现在真的挺喜欢你。这驼铃上的字都快看不见了,让阿伦帮你重新描一遍吧 。他就在那边等你,好妹妹,去吧。"
  年立伦远远依水而立,看着阿厦丽远远地就在他的对面。
  阿厦丽目送金正武跨上摩托车远去……
  年立伦心绪复杂迎了上去:"阿厦丽,你愿意我陪你一起重温所有的驼铃梦吗?也许我给不 了你 一生的幸福,但我不会让你再孤单,相信我。"
  阿厦丽迟疑着将驼铃交到年立伦手中。
  年立伦带阿厦丽到了上海郊区田野找萤火虫。
  阿厦丽不知道年立伦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呢?
  阿厦丽甚至不知道年立伦是不是真的要回丽江,可是年立伦的心事在心里藏不住,有些已 经写 在脸上了,看着这些心事,阿厦丽读不懂。
  阿厦丽来到金正武的阁楼。
  金正武正在摩挲着红色高跟鞋,神色飘忽。那个女子不是川夏,可是川夏还在不在呢?她在 哪里?
  阿厦丽悄悄地走了进来,听到阿厦丽喊他的声音,金正武一愣,急忙把鞋子放进盒中,掩饰 着一丝慌乱:"你怎么来了?"
  阿厦丽是过来陪他写信,更是到这里来舒展心情的,她的心里藏了太重的负担,不知道怎么 才能让自己轻松起来。
  阿厦丽不想在金正武的面前尽露烦恼了,她知道金正武有些喜欢上了朴爱源,不知道会不会 是因为她的身上川夏的影子越来越浓重了呢。
  夜晚的多伦多迪吧,朴爱源匆忙地跑了进来,她想要找一个人。
  正在这时却看见菜瓜头和一个女孩子在那里纠缠着,朴爱源按捺不住,冲上去一把揪起菜瓜 头,狠狠一拳:"混蛋!男人都是混蛋!"
  朴爱源的突然闯进来,造成了一片混乱,那个女孩扑过来拦阻,朴爱源一把推开:"滚开! 无耻的女人!"
  爱源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恩应对现在的爱源气愤得不行,看着她在这里造成的一片狼藉,毫 无办法,掉头走掉了,朴 爱源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了,脾气越来越坏,看着恩应这样离开,她站在那儿也呆住了。
  年良修听说了这件事情,呵呵直乐:"有意思,爱源你真是太可爱了。"
  朴爱源不想在年良修的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年立伦,很多事情放在心里久了,自己都会忘了还 是不是旧有的样子,年良修还要带着朴爱源去寻找川夏的旧日呢,今天去哪里呢?爱源看着 年良修,年良修想了想说:"船屋。"
  朴爱源蓦地一震:"你们也去过船屋?"
  "是啊。那里很美,对吗?"
  爱源想起自己也来过的,那段日子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忘掉的。
  朴爱源开始怀疑年良修是不是想把姐姐川夏在她心里的形象全部改变,川夏不会是这样的, 不会为了一栋别墅就会和年良修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姐姐怎么会?爱源觉得年良修在姐姐身 上就从来没有爱情,没有爱情就会把姐姐说成是这个样子的,朴爱源狠狠地看着年良修,年 良修知道爱源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他看着朴爱源说:"不,我坚信有。这个世界给我的时间 不多了,我要尽快找到那个爱情开始的瞬间,否则我再见到她的时候,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 么。爱源,就当是我们相互帮助吧。"
  朴爱源无言以对。
  她一边在年良修这里找着姐姐川夏的样子,一边还不放弃对金正武的怨恨。
  费雅很快把米拉拉回了上海,在金正武的阁楼,在卫生间、厨房、咖啡壶等等物件上她都贴 上一张张价签。
  米拉和金正武面面相觑:"费雅,你这是干嘛?"
  费雅道:"三个人的同居,都分得清楚才便于长期相处。这是你们俩的地方,我不仅要交付 房子的部分租金,而且每使用一次你们各种设施都会付费,这样小武才不至于吃亏嘛。"
  金正武和米拉有些搞不懂费雅在搞什么名堂了。
  费雅的作派像个孩子,看着她在那里搞鬼,金正武和米拉笑了。
  晚上,在新天地酒吧大家喝得很高兴。
  米拉显然是醉了。
  看着米拉现在的样子,费雅隐隐心酸,起身走出了酒吧,酒吧里大家还在欢呼着喝酒聊天, 金正武看见费雅出去了,想想也跟了出来。
  在酒吧门口,金正武问:"费雅,你怎么了?拉拉回来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他跟我说了,你 拒绝了他的求婚,他很失落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费雅道:"他很快就会发现更大的失落在等待着他,那就是现实。他在丽江是众人瞩目的风 景,可回到上海他还是那个一文不名的画匠,他是个习惯逃跑的男人,如果没有成就感甚至 连生计都成问题,他很快就会再次逃跑。"
第十八章(2)
  其实费雅也是爱着米拉的,只是米拉的逃跑让费雅无计可施,他不知道米拉在想什么,是不 是在他的生活里有一块儿地方是留给两个人的。
  费雅说着自己的心事,喝酒看不见费雅的米拉踉跄着走出来:"你们俩干嘛呢?背着我说悄 悄话,我可要吃醋了!"
  三人嬉笑着又回到了酒吧。
  年立伦也喝醉了,米拉已经打起了呼噜。
  金正武装作拿酒离开桌子,阿厦丽跟了上来。
  几个人把酒喝得昏天黑地,彼此想着办法从对方的嘴里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
  金正武被阿厦丽问得有些乱了,他不想和阿厦丽说太多自己的心事,那里乱着,乱得连自己 都无法息心地整理好它,金正武拉着阿厦丽要回桌子那里继续喝酒,阿厦丽看着金正武说: "小武哥,你不要再躲避。东巴说过,不要欺骗自己的心。你为什么不可以爱上姐姐又爱上 妹妹呢?也许这就是川夏姐姐灵魂的昭示呢?"
  金正武苦笑:"这个世界是有游戏规则的,轮回和灵魂的昭示只存在于你的世界中,在我眼 前的这个现实世界里,我只爱川夏。"
  年良修回到了家,回到了妻子的身边,晚上,年良修给女儿过生日。
  餐厅外停车场,朴爱源坐在车内幽怨地看着一家的亲密晚餐。
  看着那一切,朴爱源能够想象得到,当年川夏也一定看着这种情景,一定在窗外格外忧伤, 朴爱源伸手打开了灯,直射的灯光正对着一家人。
  年良修觉察,回身冲着刺眼的灯光淡淡一笑,其他人都沉浸在生日歌声中。
  送走了家人,年良修来到了停车场。
  年良修拉开车门:"她们都回去了,我陪你进去吃东西吧。"
  朴爱源揶揄地:"家人和情人交替在同一家餐厅用餐,服务生不会觉得奇怪吗?"
  一个餐厅的少年走过来,欺骗朴爱源说刚刚为她擦了车,他不知道,虽然车灯未亮,但是她 一直在车里,朴爱源无法容忍他的谎言,和少年争辩着,年良修不想这样,掏出小费: "算了,就当是擦了吧,给。"
  年良修变了,可是爱源的变化更大,车子开走了,连擦车的少年都为朴爱源的变化而吃惊, 她越来越像川夏,越来越离自己远了。
  年良修依然不停地给朴爱源讲着他和川夏当初的故 事,朴爱源有些无法忍受了,她不明白就是这样一段错位的情缘,川夏当年是怎么接受的。
  朴爱源开始痛恨年良修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年良修会对姐姐川夏这样,爱源闯出了车,年良 修看着爱源越跑越远,捂着胸口仰面倒下:"川夏,我终于找到爱情的开始了,心里很疼… …"
  爱情原来在这里启步,却不知道在哪里被迫停下,伤心蔓延在他的胸口,他无可奈何。
  而在新天地酒吧,年立伦喝完最后一口,还在问着费雅:"费雅小姐,我可以发问了吗?" 费雅自然不会说出什么,
  看着年立伦喝得那么醉了,他一步步朝阿厦丽走过来,眼睛红着,阿厦丽有点儿怕他了,不 知道他要干什么,她看了一眼金正武,金正武拦在年立伦面前:"阿伦,你要干什么?"
  年立伦红着眼睛:"我有问题要问阿厦丽,她其实什么都懂,她跟你一样在装糊涂!"
  金正武不肯让年立伦在这个时候伤害阿厦丽,他的目光里狠狠地,不知道要问阿厦丽什么刻 薄的问题,年立伦想推开金正武,金正武没有后退,就那样看着他,两个人对峙着,阿厦丽 拔脚冲出酒吧,年立伦和金正武追了出去,看着那边发生的事情,费雅不知所措。
  三个人跑到了大街上,年立伦一把揪住阿厦丽:"快告诉我,那个东西在哪儿,说啊!"
  阿厦丽挣脱年立伦,狂奔而去。
  年立伦又和金正武打了起来,在大街上,金正武不肯松开拉着年立伦的手,他不会在这个时 候让年立伦去追上阿厦丽,去伤害阿厦丽,年立伦终于放弃了,看着阿厦丽跑远了,他也没 有力气再去追赶了,金正武松开手。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第二天,在年良修住宅,年立伦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叫了一声:"阿厦丽?"没有人答应, 年立伦走了进来,四处看着,所有的房间空无一人。
  沙发上,洁白的丝巾,字迹模糊的驼铃。还有一张阿厦丽的留条:"伯伯,我回家了。我姐 姐走的时候告诉我,只有我心里满了蜜汁的时候她才会回来,阿莎咪不会回来了。我不是个 好孩子,没为您看好门。"
  年立伦摩挲着丝巾和驼铃,心绪杂乱。
  中午的时候,朴爱源给年良修打来了电话,她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不希望因此让年良 修产生什么误解。
  她们到了昨晚的那个自助餐厅。
  爱源真的越来越像川夏,像足了川夏,在爱源的身上,年良修似乎找回到了一些留在内心里 的回忆,那些感染他的心脏的回忆。吃过饭,年良修坚持一个人走走。
  朴爱源没有阻拦,目送年良修踽踽而去。年良修有些老了,找回了原来爱情的痕迹,却不能 够再找回原来爱情的主角了,爱情走了,公司也面临着很多要自己去解决的问题,年立伦成 熟了,可是……
  这会儿的年立伦却飞到了丽江,在驼铃店门口,他迟疑地叩响了紧闭的门。
  阿厦丽看见了年立伦。 他们到了情人跃。
  年立伦是想要解释什么的,可是阿厦丽将一把弯刀递到年立伦的手中:"川夏姐姐是从这里 离开的,我就把它埋藏在这里了 。阿伦,那个秘密就在那棵小树下面,你自己去挖吧,再见。"
  年立伦目送阿厦丽的身影远去,把玩着手中的弯刀一步步走到小树跟前,良久,颓然扔下了 弯刀,冲向山下。他不想挖什么秘密了,他想找到阿厦丽,想让阿厦丽留在他的身边,秘密 成了历史,可是阿厦丽却在他的眼前。年立伦回到驼铃店门外,阿厦丽顶住门不开门:"阿 伦,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带着你的秘密去找属于你的一切吧。"
  也许找到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年立伦要把阿厦丽找回来,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阿厦丽听着脚步声远去,打开门,字迹模糊的驼铃放在门前。
  年立伦走掉了,说完自己心里要说的话走掉了,经过了这么久的寻觅,他终于明白,朴爱源 不过是叔叔的一个赌注,阿厦丽却是自己要真正寻找的人。阿厦丽却不肯见他,朴爱源也不 在了他的身边。
  这会儿的朴爱源回到住宅,信箱里没有信,她忽然感受到一丝异样,陡然回头。金正武手里 捏着一封信,笑吟吟:"邮寄不如专送,勤俭是一种美德。"
第十八章(3)
  朴爱源抑制不住的冲动,扑进金正武怀抱中:"小武,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金正武心绪杂乱拥抱住朴爱源:"我也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
  朴爱源开了门,两个人进了房间。
  四目相对,金正武打破沉默:"川夏,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朴爱源勉强一笑:"不,这是我妹妹爱源的住处,她旅游去了,我就住过来了。"
  沉默中,俩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衣架上的空乘的制服上。
  朴爱源突然起身:"小武,我穿爱源的空乘制服给你看,好不好?"
  朴爱源进了卧室。金正武环顾四周,朴爱源的毕业照赫然,姐妹合影犹如一对孪生姐妹,一 个青春顽皮一个成熟沉稳,金正武隐隐心痛,将照片反扣,旋即又扶正。
  也许真相早已经在金正武的内心里了,只是他不想就这样拿出来再把自己伤害。
  朴爱源看着镜子里的金正武俊秀温柔的脸,凄然一笑。
  重新回到金正武的怀抱,这让爱源无比快乐,可是她依然不知道金正武在想着什么,金正武 不管这些了,不管她是朴爱源还是朴川夏。却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是恩应。
  朴爱源大惊失色。恩应会认出她的,也许一切都会变了,金正武苦笑着对爱源说道:" 川夏 ,你去换衣服吧,我去开门。"
  金正武把恩应拦在了门外。
  房间里,一身运动装的朴爱源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怎么不露馅。
  外面传来金正武的声音:"……不太好吧?我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事情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落进了爱源的游戏圈里。金正武打发走了恩应,带着朴爱源也走出 了房间。
  他们刚走不久,年良修就坐出租车到了森林木屋。
  年良修诧异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和咕嘟翻滚的热水壶,给朴爱源打电话。
  年良修想要阻止什么,朴爱源把电话扣了。
  年良修听见嘟嘟的挂断声,再拨打,关机的提示。
  年良修颓然呆坐,水壶在啸叫。
  年良修泡了一杯茶,然后细细品味着浓酽的茶水。
  年良修抚摩着房间里的物件,心酸涌上。
  门外似乎有动静,年良修一惊,一把拉开门:"谁?"
  风摇树动,隐约有脚步声远去。
  年良修叫道:"川夏?川夏!"
  森林深处,再深处,隐隐有女人的笑声。年良修镇定情绪,再听,却又回归了寂静无声。
第十九章(1)
  黄昏,在荒凉海滩,金正武和朴爱源在一起。风不大,远处近处都寂静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爱源指着远处的海面告诉金正武,那里有一个古朴的镇子,是川夏的故乡,现在镇子已经 没有,被海水淹没在下面,海面越来越高,历史都被淹没了,爱源对那个地方没有太多的记 忆,想起来,还是川夏讲给她的,那是一个美好的小镇,小路是用玉石铺成,人们只穿袜子 不用穿鞋,泉水是鲜甜的果汁,鱼会自己游到餐桌上。那里,全世界的鸟夜晚都栖息在各家 的院落里,迟迟不肯离开。那里的孩子每人都有一副翅膀,早上嬉笑一路飞到学校
,放学的 时候大家结伴飞回家,老师冲着天空招手"孩子们,明天见"。
  一阵风过,朴爱源的头巾飘落,金正武急忙去捡。朴爱源蓦地感觉到什么,慢慢回转身。幻 觉中,红色高跟鞋边站立着笑吟吟的川夏,伸手捡起头巾,一步步走向她。
  朴爱源醒了过来,知道这是金正武不是川夏,金正武把丝巾还给了爱源,想环住虚脱的爱源 ,朴爱源火烫一般闪开:"别碰我!她在看着我们。"
  金正武站在那里,不知道爱源在说什么,良久,拎起鞋子走到朴爱源面前:"我们离开这里 吧。"爱源什么也没说,跟着金正武上了车,金正武驾驶车辆,侧目看着爱源:"你……没 事吧?"
  爱源的错误被金正武错过去了,他不想问她什么,只是笑笑。爱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 想换个话题,可是说什么好呢?看着金正武,她总觉得他一定知道了什么,这反倒越发地让 她紧张,俩人无话。金正武专心地开着车。所有的话题都回避不开川夏,说什么似乎都会错 。金正武也知道她不是川夏,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来找她,不由自主地把她当成川夏,他 什么也不想问,只当她是回来的川夏,守在他的身边。剩下的事情,上帝会安排好的。
  此刻,在丽江街道,洗城的队伍集结起来。
  清亮的河水被一瓢瓢掬起,泼洒。
  年立伦置身欢乐中,惆怅不已。
  秀丁率领旅游团而来:"这是丽江每天傍晚的洗城活动,大家愿意参加的话就去玩吧。"
  年立伦冷不丁被秀丁泼了一瓢水,刚要发作,众人跟着起哄,踊跃抄起水桶和水瓢。年立伦 浑身透湿,悻悻而去。欢乐的浪花渐渐地离他远了。
  年立伦订了一张回上海的机票,他刚转过身,后面的男人就没买到票,售票员被那个男子折 磨得欲哭无泪,那个男人可是真要哭了,年立伦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自 己的这一张票让给了他,男人高兴的把手里的一只驼铃送给年立伦,年立伦惊愕地看着男子 塞到手中的字迹模糊的驼铃:"这真是你刚买到的?"
  "是啊是啊,驼铃店小姑娘说,这是最后一只驼铃了,象征性的收了我一毛钱。"
  年立伦气了,气得劈手夺过机票:"小姐,我改主意了,我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年立伦无端地发了火,这让周围的人都没搞明白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他冲出售票点,跑到驼 铃店,年立伦气急败坏擂门:"阿厦丽,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快开门!"
  阿厦丽远远而来:"我去东巴那里了,你怎么还没走?……怎么了?"
  年立伦亮出一张纸:"这就是你埋藏的秘密?你耍我是不是?你想用这个嘲讽我,对吧?"
  是丽江风光介绍的画报。
  年立伦恶狠狠地将驼铃缀片掰得片片粉碎:"这个鬼地方我永远不会再来!"
  阿厦丽收拾着一地碎片,面无表情。
  就在这样一场战争之后,年立伦回到了年氏公司,他不想再见到阿厦丽,可是阿厦丽同样不 知道年立伦怎么就会在一瞬间变了个样子。
  在年氏财务部,年立伦推开账簿,一脸忿忿:"别拿这些数字糊弄我,钱呢?我要知道钱都 哪儿去了,我父亲一辈子赚的钱哪儿去了?"
  众人默不做声。
  公司的情况依然不好,语音系统的开发并不成功,公司的元老们看着年立伦,年立伦被问得 无话可说,却在这个时候,费雅找到了他这里,看着费雅,年立伦格外有气, 可是这次费雅却是有事情来求他的,她想和年立伦借钱。
  年立伦正好无处发火,向着费雅说了一大堆的废话,费雅面色青白,夺门而出。
  费雅羞愧满面走在上海街道,泪水满噙抬手打车。借钱,这可是最艰难地向人开口的事情了 ,被年立伦那么无情地回掉了,她甚至都没敢抬眼看年立伦一眼,她要见米拉,她现在最想 见的就是米拉。
  米拉却在电话里说他有一个客户要见,话还没说完,出租车内的费雅一眼看到路边比比画画 说谎的米拉,惊愣,对司机:"停车!快停下!"
  费雅扑进米拉的怀抱,泪水涟涟:"情人是同甘苦,夫妻是共患难,拉拉,娶我吧。"
  米拉拥抱着费雅,良久无言。
  车来车往。却只有米拉看见了费雅的泪。
  森林木屋被拆除了,管理员在那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他交到了年良修的手里。
  年良修小心翼翼打开,一个精制日记本,下面是一张张支票。年良修惊疑不定翻开日记,清 秀的字迹"1994年8月26日,雨"……
  朴川夏的字迹:"我像个傻瓜一样撑着伞走进年氏应聘,心里好紧张啊,这份工作对于我朴 川夏来说太重要了,我真的很想得到它,我发现穿错了鞋子,急忙回身去换。"
  看着这本日记,年良修漫起一丝隐隐的笑意。这让他回忆起当时年轻的朴川夏撑着雨伞穿着 胶鞋走进门,一屋惊讶的目光。朴川夏急忙转身走出门,片刻又走回,得体一笑,镇定落座 ,环视,目光忽然定住。
  工人们还在干活儿,年良修坐在那里接着看朴川夏的日记:"我第一眼看到那角落里笑吟吟 望着我的中年男人,心里忽然有丝弦般划过的感觉,有优美的声音也有细细碎碎的疼痛,上 帝啊,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看着这些,年良修愣怔住了。木屋已经没有了顶棚,工人 的喧嚷声年良修听不见了。
  远远的朴川夏的声音传来,哀怨地:"我没想到他竟然会邀请我共进晚餐,更没想到他对我 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川夏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年氏的总经理?你想要什么职位?巨大 的惊讶和侮辱突然袭来,怎么可能是这样?我眼前一片黑暗。"
  木屋倒下了,年良修晕了过去。
  医院里,年良修依然似乎听到了远远的朴川夏的声音传来:"我用微笑掩盖住颤栗和撕裂的 疼痛,他说他喜欢足够聪明的女人,能和他对话的女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川夏,只要 你在他眼里足够聪明他就会喜欢你。我一定要学会做一个聪明女人,至少在他眼睛里是…… "
第十九章(2)
  心脏起博器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击打在年良修的胸口上。
  仪器显示,毫无反应。
  满头大汗的医生放下起博器,查看了年良修的瞳孔,示意结束抢救。
  年良修依然可以听见朴川夏的声音遥遥传来:"我可以忍受这样折磨的爱情,哪怕随时疼痛 而死,只希望我的好妹妹爱源不要重蹈覆辙……"
  收拾器械的护士忽然觉察到什么。
  仪器有了心跳的显示。
  年良修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此刻,金正武和朴爱源正在回城的公路上。
  离多伦多没有多远了,可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车正尾随其后。
  车辆缓缓通过收费处。车内,俩人都屏息凝神,谁也不敢看对方一眼。
  后面的车里坐着陈海一,却没有被前面的人发现。过了收费处,换成了朴爱源开车,她怕金 正武对多伦多的路况不熟。他们决定回丽江,也许只有在丽江那块纯净的土地上,才可以有 自由简单的生活,才可以不被别人打扰,才可以把所有的忧伤收藏起来。就在他们商量着第 二天在机场见面时,车猛地一震,陈海一的车撞在朴爱源的车尾上。
  金正武一惊,急忙走向车尾处:"您怎么回事?我们停在这里您也会撞上来?"
  朴爱源倒是希望撞得厉害一些,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是美好,可是美好总不会那么顺利地 就来到她的身边,这一撞把金正武撞丢了,那辆黑色的车猛然开过去,他们劫持了金正武。
  金正武被带到了一个医院小花园。
  年良修递过来一杯酒,金正武刚要推辞,看到酒瓶子,突然皱起了眉头。
  年良修真的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自己,在金正武的面前,他甚至变得 虚弱了。
  金正武哑然。
  而在另一辆车内,陈海一将一份文件递给朴爱源:"该说的故事我都说完了。爱源小姐,这 才是年老先生真正的遗嘱,是我这个卑鄙的偷窥者找到的秘密。"
  朴爱源飞快浏览着,目瞪口呆。
  陈海一说:"这是你姐姐的日记和其他遗物,你慢慢看吧。"
  朴爱源看着日记和一张张支票更为惊讶。
  朴爱源几乎瘫软,喃喃地:"这么说我姐姐一直都是爱年良修的?她这么多年装扮成一个精 明计较的女人就为了取悦他迎合他?这些支票从没有提取过,说明姐姐和他之间不是交易而 是真正的爱情,一种折磨着的充满阴谋的爱情,对吗?"
  一切都浮出水面了,朴爱源仰望蓝天,一脸茫然。
  晚上,朴爱源辗转难眠,终于跳起,穿衣出门。她去了医院病房。
  年良修静静靠在床头:"爱源,知道你会来,坐吧。"
  看着年良修现在的样子,朴爱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多伦多机场内,一辆出租车静静停在六号入口处。
  离六点还有四个小时,金正武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候着爱源。
  朴爱源也等着今天的约会,黎明时分,身着端庄空乘制服的朴爱源站在镜前,端详良久,嫣 然一笑:"这才是一次真正的飞行。"
  朴爱源将钥匙、手机都放在桌上,起身环顾整洁的房间,出了门。
  五点五十八分。朴爱源来到了机场。深深呼吸,目光转向车来的方向,没有一辆车。
  等了一个钟头,还不见金正武来。
  朴爱源一脸迷惑,抬腕看表,手表指针和大钟一分不差,七点整。
  出租车下来的人都不是金正武。
  朴爱源只好转身走入机场。
  机场大厅,朴爱源奔走搜索着,渐渐失望。
  手表指针指向了八点,轻蔑漫上了朴爱源的脸。
  朴爱源骂道:"他又一次在最后关头选择了退缩,他和别的男人并无区别。"
  其实她冤枉了金正武。金正武悠悠醒来,往窗外一看,大声惊叫起来:"喂,先生,您醒醒 !这是哪儿?"
  司机惊醒,跳下车环顾,哭丧了脸:"完了!我们被稽查拖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金正武看着泱泱一片的车,愕然,抬手看表,九点整。
  金正武顿时傻了,拔脚狂奔。
  金正武狂奔回机场大厅,朴爱源自然已经不在那里了,金正武又朝爱源家里跑去。爱源的确 回了家,回到家的爱源接到了航空公司的一份快递,诚意邀请她回到公司上班。
  朴爱源走了。
  金正武在爱源家里拼命按门铃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金正武又满头大汗冲入医院病房 :"年先生,爱源她来过吗?"
  金正武叫着爱源,这一声呼唤让年良修震惊。是呀,正像年良修所说的,既然她是爱源,她 就一定在她生活的那道轨道上。
  金正武呆立片刻,转身踽踽而去。
  朴爱源正在飞机客舱木然忙碌。
  找不到朴爱源,金正武先回到上海,在弄堂口,费雅兴冲冲而回,看到门口开不了门的金正 武:"小武,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费雅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在家里安静地等候着米拉的回来。
  金正武想了一下,跑走了,边跑边喊了一声:"替我问候拉拉,希望他早日成功。"
  费雅目送金正武远去,得意一笑。
  费雅藏了自己的心思,她不想再让金正武住到这里来了,只好想了一个主意,让金正武回到 丽江,回到阿厦丽的身边。听说阿厦丽会有危险,金正武飞到了丽江,在驼铃店门口,金正 武迟疑着推开门,环顾空荡荡的店铺。
  一个看店的女孩儿告诉他,阿厦丽住进了疗养院,金正武冲出门去。在疗养院病房,阿厦丽 憔悴的躺在病床上昏睡。金正武痛心不已,轻轻握住阿厦丽的手。阿厦丽被金正武的举动惊 醒了,神色迷茫地看着金正武:"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来看你来了。"
  阿厦丽被年立伦吓了,秀丁看见金正武回来,气愤地把他赶走了,她不想再有任何人来伤害 阿厦丽了。
  生活都变了样子,阿厦丽,年良修也越来越苍老了。
  在医院小花园,年立伦看着衰老的年良修,心情复杂:"叔叔,年氏的状况不好,我让您很 失望。"
  年良修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年氏的权力之争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你父亲活着的 时候就已经有了端倪,我早就觉察到并为之焦虑很久了。"
  年良修并不担心公司,他担心的是年立伦到底选择了谁留在他的身边。年立伦有他自己的想 法,他长大了,只是还有些时候依然让年良修不放心。
第十九章(3)
  年良修目送年立伦疾步远去,笑容慢慢浮现。
  陈海一找到了东巴,递上了川夏的合同和年良修的一份遗嘱,东巴隐隐震动。
  陈海一说:"如果我坚持说川夏就是不堪良心重负而去,您相信吗?"
  东巴沉吟良久,摇头:"东巴不是神但心如明镜。即使我做了,也骗不了神灵的眼睛。"
  陈海一哀求地:"东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您难道要他去在黑暗中寻找川夏的灵魂吗?"
  东巴拒绝:"夜深了,您去吧。"
  陈海一无奈而出。
  东巴住所门外,陈海一扑通跪在了门前,他要长跪不起,他要感动东巴。
  一个小时过去了,东巴的住所里,火塘明灭。东巴面无表情。
  陈海一长跪三个小时。
  门悠悠开了,东巴终于走出:"年轻人,既然你相信,我也只有相信,只能祈望神灵也相信 。"
  陈海一感激但无言。
  秀丁得知这个消息,跑到疗养院阿厦丽病房告诉阿厦丽,东巴要为川夏超度了。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高兴的消息。
  情人跃。
  杜鹃花瓣漫天飞扬。
  香火袅袅,一匹匹白布胶结、勾勒出奇特的图案。
  衣着隆重的东巴挥舞着红绸舞蹈着,吟唱着。
  众多男女合应。
  阿厦丽泪水盈盈:"川夏姐姐终于可以回来了。"
  陈海一也回来了,看见他,阿厦丽脸色蓦地一变。
  秀丁却没想那么多,和阿厦丽打了个招呼,俩人挥手道别阿厦丽,俩人依偎而去。
  阿厦丽忧心忡忡目送俩人远去,目光随着弥漫的烟雾升向天空。
  一架飞机正划过碧空。
  飞机的头等客舱里,朴爱源正周至地为乘客服务。
  广播:"飞机现在正飞越中国云南的上空,云南中国西南的美丽省度,玉龙雪山是…… "
  朴爱源隐隐震动,镇定了情绪继续倒饮料。
  仿佛有飘摇的声音传来:"爱源,我是川夏,就在这里,我爱你。你怎么能抢姐姐的爱人呢 ?"
  朴爱源一激灵,饮料洒了乘客一身。
  乘客惊呼着擦衣服,旁边的一个男人对她说那空姐可是年氏公司的朴川夏。
  朴爱源隔着帘子偷看他们。
  机上有人认出了朴爱源,把她当成川夏,他们偷偷说着关于川夏的一些难听的话语,可是爱 源无法站出来说什么,她忧伤地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为姐姐恕罪。
  金正武不在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人能够在她身边听她的发泄了。
  这一切金正武都不知道,丢了朴爱源的他到了东巴住所:"谢谢东巴您把川夏的灵魂带回来 ,虽然我不是这里的人,可是……我想知道,阿厦丽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她身边?她什 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种等候?"
  东巴怆然:"少年人,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了,因为我不再是个东巴而是平常人了,我欺骗 了神灵的罪过可以得到宽恕,但我欺骗了自己的心。你知道所有的东巴为什么都不为情死者 超度吗?"
  金正武表情庄重。
  东巴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被阻隔的爱情,我和她约定去殉情,但我却在日出之前退缩 ,她很绝望但她没跳下去,她远走异乡了。我感激她让我还有补偿的机会。我现在不再是东 巴而是一个世俗的老人了。听说她现在很孤单,我要去找她了。少年人,你们都珍重吧。"
  金正武呆住。
  金正武到了疗养院病房,金正武去看望阿厦丽,阿厦丽睫毛颤动,显然没有入睡。
  金正武紧紧握住了阿厦丽的手。
  泪水从阿厦丽的眼角渗出,滑落。
第二十章(1)
  年良修不会再回到公司了,年立伦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把年氏集团做好。
  在年氏公司会议室,年立伦语气恳切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金先生不接受年立伦的意见,愤然的推门走掉了,然而大多数的人都留在了年立伦的身边, 年立伦赢得了大家的支持,他有些欣慰。却在这时,门"呼啦"被推开,金正武说:"阿伦 ,你出来一下。"年立伦一愣:"小武?你没看到我正在开会吗?"
  金正武说:"只占用你几分钟。"
  金正武说出了阿厦丽的状况,她不好,一点都不好,她需要年立伦,然而年立伦的冷默击怒 了金正武,他说,他现在不需要女人。
  金正武切齿,挥手一拳,年立伦被打得跌入会议室。
  大厅和会议室一片惊呼。
  年立伦爬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你以为我会还手吗?不,我没精力和你纠缠。"
  金正武被两个保安拽住,还叫着:"年立伦,你是个混蛋,懦弱退缩没有责任的混蛋!"
  年立伦回身逼视着金正武:"我是混蛋?那你呢?你口口声声只为爱情活着,你敢说出你爱 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吗?说呀。"
  金正武挣扎着,说不出话来。年立伦叫道:"你说呀!"
  金正武甩开保安,冲到年立伦面前:"好,我说,我爱的是朴爱源,我一定要找到她!"
  年立伦愣住了,朴爱源怎么啦?丢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金正武大跨步地离开了这里,年 立伦追了两步,发现整个大厅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停下脚步,一拳砸在墙上,怒气冲 冲对众:"都看什么?没见过流氓打架吗?干活!"
  会议室里的人都散了,转眼间就因为这一场两个男人的争吵,让天地变了个样子,风云都在 心里呢,谁知道年立伦的心里在这一瞬间藏了多少痛苦呢?可是无论年立伦心里的痛苦有多 深,他都要先把年氏集团的担子挑起来。可是,年立伦又会 有什么办法将年氏放在自己的肩上呢?连朴爱源都听到了关于年氏的消息,朴爱源是在旅途 中听到一个参加年氏股东大会的一个股东的议论才知道年良修现在是穷途末路,年立伦更是 毫无招架之力,股东大会只要一召开,他们叔侄都要从年氏滚出去了。
  朴爱源很快找到了在医院里的年良修。
  她在为年立伦担心,为他刚刚起步就要承担那么多的风险担心,可是,年良修说的对呀,人 活着就是要承受各种各样的苦恼,要不怎么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呢? 朴爱源是多么希望年良修的身体尽快地好起来,能够回到公司再去帮年立伦一把,可是谁都 从年轻过来的,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个中滋味,人生除了爱情还有更多的责任和磨 难,还有现实的残酷。 朴爱源关注着年立伦,可是这已经和爱情无关了,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两个人已经成了彼 此生命里赶不走的身影。爱源长大了,这是年良修最欣慰的事情,她懂得了站在对方的角度 考虑问题,懂得了在心里装得下别人的喜忧。
  也许大人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是快乐常常要以忧伤做为代价。窗外无人的草坪,夕阳余辉 。从医院里出来,朴爱源到了年良修住宅,她迟疑地推开虚掩的门。
  整个屋子空寂没落,到处是盖着报纸的家具,很凌乱。
  年立伦在这里,正一个人弄些吃的 。朴爱源伸出了手,和年立伦一起在冰冷的厨房里做些饺子。年立伦看着爱源,想起了旧情 ,朴爱源有点感伤。旧事难提,年立伦甩甩头,他也不想想太多往事,却没注意到朴爱源的 情绪,此时也跑到旧情中了。
  朴爱源今晚要留在年立伦这里,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痛苦多了,却因为爱源的一份安慰而化 解掉众多。
  年立伦不会想到,此时的医院里,年良修正在通过律师把自己所有的股份转给了年立伦。而 在年良修住所,朴爱源正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然后她一脸凛然起身上楼。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卡通片。唐老鸭嘎着嗓子叫道:"哦,演出开始了。"
  在楼上,在房间里心神不宁翻书的年立伦听到脚步声,颇为紧张。他的心事太多,可是不想 让朴爱源看得出来。爱源的温情让年立伦无法拒绝,温情可以让痛苦减轻,可以让爱情显出 原形,年立伦愣怔片刻,一把拥住朴爱源。激情荡漾中,朴爱源伸手关闭了台灯。
  可是,年立伦闻到了爱源身上的酒气,他的热情一下子降了下来,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朴爱 源想要代替姐姐受罚,年立伦顿时推开了她,朴爱源呆立片刻,跑出了房间。
  年立伦上了露台,目送着朴爱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把玩手中的戒指,本来想要丢掉的 ,却又拾了回来。他舍不得把这个小东西扔掉,如同舍不得丢掉这个不断地折磨着他的朴爱 源。
  年立伦回到房间,坐在朴爱源坐过的沙发上,卡通片继续哇啦哇啦,酒瓶中倒不出一滴酒。
  年立伦还是没有去看阿厦丽,金正武也没有办法能够让阿厦丽更快的好起来,面对阿厦丽, 金正武无言以对。
  阿厦丽却殷殷地鼓励着金正武:"去找她吧,把川夏姐姐灵魂得到超度的消息告诉她,把大 东巴故事告诉她,把你对她的喜欢告诉她。"
  "阿厦丽,你……"
  阿厦丽决定在这里等候年立伦了,生命中的决定,谁是谁的,谁在等谁,也许真的有些东西 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金正武看着一脸虔诚的阿厦丽,心如刀绞。
  阿厦丽长发飘飘,一动不动。
  金正武转身疾步而去。
  爱情错了位,上帝是睡着了。无可奈何的年立伦在上海新天地酒吧和米拉喝着酒。
  男人常常为爱情争辩,又为爱情互相沉默,酒过三巡,两个没落的男人脚步踉跄,相互搀扶 着走在上海夜幕下的街道。
  年立伦想不清楚,他实在不知道他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而金正武在离开阿厦丽以后就买了 张第二天去上海的机票,上了飞机就裹着毯子昏睡。空乘都认识了这个常在空中飞来飞去的 金正武了,她们遇到朴爱源时还讲起了这个家伙,朴爱源一瞬间就想到了,他一定是金正武 。
  朴爱源回到家,虔诚跪拜,对姐姐的遗像默祷:"姐姐,也许真是我误会他了。如果我能遇 到他,我一定替你补偿他,用爱源的方式补偿她。可是我为什么总遇不到他呢?川夏,你愿 意帮我吗?"黑框内的朴川夏笑容沉静。
  而年良修在办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却来到了丽江驼铃店,他要找阿厦丽。阿厦丽看见是年良 修,大喜过望。
第二十章(2)
  看着年良修的有些憔悴的面容,阿厦丽的心很难过。可是放弃了一切,来到丽江,内心里只 剩下一份对生命的享有,这份心情却是最好的。
  阿厦丽带他去了情人跃,年良修神色迷离看着雪山、江水。
  年良修决定在丽江生活下去了,这里有阿厦丽这个可爱的姑娘,更重要的,川夏的灵魂
在这 里。
  江水轰鸣,山谷空灵。两个人静静地,什么都不说,却彼此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到了上海的金正武一下飞机就去自动取款机取钱,发现自己所有的钱只够一张机票了,然后 他冲进年氏大厅,空荡荡的只有胡子拉茬的年立伦一人呆坐。
  金正武冲过无人看守的前台,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他是要找到朴爱源的,可是年立伦不像撒谎的样子,爱源没在这里。
  金正武茫然又无奈,悻悻而去。
  他哪里知道,朴爱源正在同一座楼里,金正武坐电梯下来,而朴爱源坐另一台电梯上去。
  门开了,金正武走出,没注意到另一架电梯门正将朴爱源的身影关住。
  朴爱源冲进年氏公司,从年立伦的嘴里知道了金正武刚刚离开,年立伦看着朴爱源,她已经 气得只差打一顿年立伦了,再有5分钟金正武就要离开这里,无 论朴爱源怎么向年立伦斥问,她都又一次地错过了金正武。为了寻找朴爱源,金正武同样一 次又一次飞上天空,他希望在某一次航班上遇到她,这一次的确是朴爱源当班,可是……等 她到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爱源迟到了,他们又一次错过了,也许冥冥中真有一种力量 在左右安排。
  年立伦离开了上海,陈海一在丽江联系不到年良修,回到了上海。
  那份川夏藏在阿厦丽那里的东西终于被陈海一放在了年立伦的面前,而年立伦此时却不再地 么看重这些了,一个火苗,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身影。
  下了楼,年立伦说可以送送陈海一,陈海一拒绝了。他不想再漂泊不定,不想再那么辛苦, 他现在只想让秀丁做他的新娘,给她幸福。
  在街上,年立伦发现了踯躅徜徉的朴爱源,他把她重新送到了飞机场,既然她愿意找金正武 ,就让她去吧。
  在机场停车带,年立伦下了车,望着朴爱源的眼睛,缓缓道:"爱源,一路平安。"
  朴爱源有些感动,不敢看他的眼睛。
  年立伦看见她的眼中有泪,强笑着:"别这样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这个人最怕这样 了。我先走了啊。"
  朴爱源仿佛有些话要对他说,喊了一声年立伦。
  年立伦迟疑了一下,决绝地坐进车内,迅速发动车。
  朴爱源目送车远去,潸然泪下。
  朴爱源找不到金正武,而金正武已经到了丽江,他神情落寞地走到阿厦丽的驼铃店附近,惊 讶地发现驼铃店已经成了一家小吃店。
  阿厦丽已经不在这里了,金正武只好离开。他沿河慢慢地走到酒吧附近,发现阳光酒吧的招 牌赫然在目。
  他走进了阳光酒吧,四下环顾,发现客人不多。
  阁楼上昏暗的烛光闪烁,金正武一步步走上楼梯。
  阿厦丽凭窗而立,听见脚步声,回过身了,发现是金正武,马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武 哥,你回来了?你好吗?"
  金正武没想到在这见到她。
  金正武面对少女纯净的目光,心绪杂乱。驼铃店关了,阿厦丽一定把许多的旧事也同时关掉 了,看着阿厦丽,金正武一把拥住阿厦丽:"你怎么这么傻。"
  在上海,费雅决定和米拉回丽江去结婚,也许只有在丽江,在那个纯净的天空下的天堂,米 拉才可以放下一切心里的包袱,娶费雅做新娘。他们还不知道,在丽江、金正武和阿厦丽发 生了那么多的变化。
  丽江清晨的阳光下,阳光酒吧的阁楼,阿厦丽还在甜甜酣睡。
  金正武醒了,他轻轻地下了阁楼,他找到胶水,一点点将破碎的驼铃缀片粘好。模糊的字迹 被描摹清晰。
  忽然,他听见门外有响动,一张字条塞入门缝。
  金正武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金正武捡起字条。
  字条上写着:"我在那里等你,你会来吗?"
  金正武坦然一笑,划了火柴,点燃字条,然后他回身轻手轻脚上楼,把驼铃放在阿厦丽枕边 ,轻轻抚摩了一把阿厦丽的秀发,悄然而去。
  金正武好容易打车到了情人跃,着装神色一如朴川夏的朴爱源已经站在悬崖边,风吹发扬。
  金正武走到女人背后,柔声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朴爱源的心灵在川夏那里,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
  金正武沉默了,晨光笼罩着一对各怀心事的男女,伫立在陡峭的悬崖边,只有呜呜的风声。
  久久地,朴爱源回转身,盯着金正武的眼睛:"小武,我是朴爱源,不是朴川夏。"
  金正武淡淡地回答:"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她不会包饺子酷爱吃泥螺,她眉宇间总带着一 丝孩子的焦虑,她知道睡衣是上海的风景线,她喜欢白色的高跟鞋,她鞋子的尺码是二十四 。"
  朴爱源酸涩一笑:"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其实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了,当爱情来临,你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力量把它推开?哪怕她是 朴爱源。
  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情相牵着,阁楼里的阿厦丽做了一个梦,情人跃上,金正武在朴爱 源的身边跳下了山谷,阿厦丽惊厥而起,看到驼铃大惊失色:"小武哥!小武哥--"
  她要去情人跃。她知道金正武在那里,她要去拦住金正武。秀丁拦不住她,阿厦丽不管一切 ,她要去情人谷,她要拦住金正武,秀丁留下游客不管,跟着阿厦丽走了。
  然而金正武却没有跳下去,情人跃上,俩人站着。
  也许当年川夏真的错了,把一份沉重的爱放在金正武的身上,自己却放弃了生命。
  朴爱源呆立良久,离开山崖。
  岩石后的陈海一松了一口气。
  等到秀丁气喘吁吁跑上情人跃,空无一人的悬崖,纸片如蝶。
  阿厦丽奔到崖边,看着漫天叶子和汹涌的江水,抬头迎着阳光灿烂一笑,展开双臂:"小武 哥,等我!"
  正要离开的陈海一发觉,惊呼着扑过去:"阿厦丽!"
  阿厦丽被拽了一把,和陈海一一起跌落……
  陈海一和阿厦丽悬挂在半空的小树上。
  汗水涔涔的秀丁吃力地拖曳着绳子,昏迷的阿厦丽终于被拽上来。
第二十章(3)
  秀丁把阿厦丽安置一边,又扔下绳子:"海一,接住!"
  悬浮半空的小树上,陈海一艰难地将绳子捆在腰际:"秀丁,你行吗?"
  秀丁叫道:"少废话,我要拉了!"
  秀丁拼命拽着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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