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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

_5 李玮 (当代)
  朴川夏望着空荡荡的石桥,清泪长流。
  朴川夏的内心一直在大声的呼喊着:良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你是要让我自己惩罚背叛,你要用宽容来杀我,对吗?
  朴川夏关上窗,拉开包取出蓝色信封,放入盒子里仔细封好,轻手轻脚出门。
  披着夜色,朴川夏轻轻叩开了驼铃店的门:"阿厦丽,阿厦丽。"
  楼上的窗户呼啦开了,阿厦丽探出脑袋:"川夏姐姐?你……我这就给你开门!"
  阿厦丽也知道这几天在丽江有一个男人一直在跟踪着朴川夏,可是朴川夏不想告诉阿厦丽那 个秘密,说出来也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除了阿厦丽的紧张,再也
  起不到任何作用。
  阿厦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川夏姐姐,你这么晚不会是来拿驼铃的吧?"
  朴川夏斟酌片刻:"阿厦丽,你觉得小武哥哥好吗?"
  川夏的心意阿厦丽不会懂,阿厦丽喜欢金正武,可是她知道金正武是这个川夏姐姐的。她还 要 等一个人,这个人是阿莎咪,是她的姐姐。然而川夏的来访,让阿厦丽知道,她一定有什么 话要和自己说的。
  朴川夏看看表,拿出密封的盒子:"阿厦丽妹妹,这个盒子交给你。"
  阿厦丽:"这是什么?您要让我把它转交给谁吗?"
  朴川夏:"这里面是一份罪证也是一份财富,我不能销毁也不能留给需要它的人。"
  阿厦丽懵懂:"……?"
  朴川夏:"就像你说的我不懂一样,很多事你可能永远也不懂。我把它留在你手里,是对所 有人没有威胁的忏悔,你明白吗?"
  阿厦丽摇头:"不明白。"
  朴川夏凄然一笑:"不明白最好,川夏姐姐该走了。"
  阿厦丽:"川夏姐姐,你是回客栈吗?我送你。"
  两个女孩子就这样在深夜里谈了这样的一席话,也许多年以后会在彼此的内心里留下回味的 东西,也许会烟消云散。但是,朴川夏把那个盒子交给了阿厦丽,她好像把自己的一个不与 人说的秘密放在了这里,阿厦丽不懂,也不需要懂,只是它让朴川夏觉得安定。
  朴川夏:"阿厦丽,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阿厦丽:"那……天亮之后我过去找你们好不好?我把驼铃给你送过去,现在还有几个没有 完成呢,嘻嘻。"
  朴川夏把金正武交到了阿厦丽的手里,她知道喜欢金正武的阿厦丽一定会照顾好这个男人的 。
  回到客栈的朴川夏在摇曳的烛光下写着信笺,一封封放进信封,写下地址放进身边的包里。
  包里已有大半。
  朴川夏看看表,有些焦急,飞快地撕下一张张空白纸折叠,塞入信封。
  朴川夏端详着沉睡的金正武,良久,铺开最后一张信纸,拿起笔。
  写完信,朴川夏来到小河边上。她将蜡烛放在信纸折叠成的小船上,点燃。
  小船放入河水中,飞快远去。
  朴川夏目送一点烛光在晨光中越来越模糊。
  她打出一个电话,却因为没有人接听而放弃了。
  天渐亮了,有些灰灰的天边一道明亮的色彩让人喜欢,清晨的气味也那么好闻起来。朴川夏 在黎明的露水里回到客栈的房间。金正武还在睡着,朴川夏跑到他的床边,拍打着金正武: "小武,天都快亮了,该起床了。"
  金正武赖着不动。
第 六 章(3)
  朴川夏:"你不是说要去看日出吗?再不起来太阳就该落山了!"
  金正武闭着眼睛:"公主一吻,沉睡千年的王子终于醒来……不然我就醒不过来。"
  朴川夏俯下身在金正武唇上轻轻一吻:"无赖王子,这样可以了吧?"
  金正武拽着朴川夏:"既然已经是无赖了,再赖五分钟,就五分钟,跟你说说我的梦。"
  朴川夏无奈,靠在床头:"做什么梦了?"
  金正武絮絮地讲着自己的梦,听着金正武的 话,朴川夏的心里忽然有些伤感,是呀,金正武想要的是什么,她知道,他给 了她无数的快乐,可是心里的伤痛不完全是时间可以愈合的,朴川夏最终还是要跑掉的,离 爱情远一点儿,或者离金正武远一点儿,也许那样会离伤痛近了,可是那样还好,不是吗?
  朴川夏的思绪游离了,金正武发现了她的发呆。
  情人跃上的朴川夏一动不动,任凭风吹发扬。
  朴川夏:"我体会到了,正如你说的,从山下走到这里的每一步都需要勇气,能走到这里的 人就已经不可能后悔了,站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改变。也许我真的应该跳下去,但殉的不是爱 情,而是背叛和良心。"朴川夏指着远处问金正武:"小武,那就是玉龙雪山吧?"
  金正武:"是。"
  朴川夏:"我在飞机上听过一个故事,玉龙雪山终年云雾缭绕,即使在最晴朗的天气,阳光 也很 难穿透云层照到山脚,传说每年秋分是日月交合同辉同映的日子,神灵会在那天赐予人间最 完美的爱情阳光。如果那天玉龙雪山云开雾散,神奇的阳光就会铺满整个山谷,每个被阳光 抚摩到的人都会获得最美最圣洁的爱情……但是,善妒的山神在那天从来不开放自己的胸怀 ,总是有云有雾有雨,所以……"
  金正武回头看一眼川夏,然而悬崖边上空无一人。金正武呆若木鸡。
  阿厦丽飞奔上虎跳峡山谷。
  飞奔的阿厦丽和匆匆而下的陈海一撞了个满怀。
  阿厦丽忙不迭道歉,飞快而去,跌坐在地的陈海一看着少女的背影,怅然一叹。
  阿厦丽停止了奔跑,泪水夺眶而出。
  远远的,只有金正武的身影伶仃而立。
  汉城大学教室里的朴爱源座位一直空着,她没来,桌上的电话放着,同学看见里面有无数的 未接电话。
  而在年氏集团的办公室里,陈海一把信笺折成的小船放在年良修面前:"这是她的……遗物 。"
  信笺上寥寥几个字:八年竟然会被三天改变,爱情真是变数太大了。我曾经爱过,现在还 在爱着,我今天的心情是--幸福。
  年良修点燃信笺,潸然泪下。
  门开了,年立伦春风满面走入,在总经理办公桌前落座:叔叔,早!
  年良修直勾勾看着年立伦。
  年立伦被看得发毛,上下打量自己:"叔叔,您干吗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妥当吗?"
  年立伦不会知道,这几天的事情让年良修像经过了几个世纪,他不明白川夏现在怎么了?真 的就永远都见不到了?年立伦还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知道了又会怎么样?时间会流失掉很 多东西,情感和伤痛也一样,虽然不会磨灭,但是淡了,总还是好事情。
  朴川夏就这样离开了大家,六个月后,金正武依然无法摆脱这种伤痛。
  金正武和阿厦丽在一起,可是藏在心里的伤痛却无法找到任何人帮助他抚平。
  金正武慢慢从伤心中走了出来,朴川夏带给他的悲伤也被阿厦丽的快乐慢慢融化,然而当时 朴川夏未打出的电话却成了没有人知道的朴川夏的一个遗憾,朴爱源也不会知道姐姐就这 样离开了她。
  在远方,离朴川夏那么远的地方,朴爱源正为自己的好朋友恩应痛打了她的男朋友一顿,弄 得自己也受了伤,眼睛看不见东西。
  恩应每天来照顾她,甚至还把她的男朋友带来,朴爱源看不见,说着他的坏话,两个人嘻嘻 哈哈地打发了这一段寂寞的日子。
  朴爱源说起那个还没见过的年立伦,对年立伦来说没有什么真正的情感的,他所有的心思都 用在争夺他想要的财产上。可是叔叔要他这样做,他无法拒绝。
  年立伦却被朴爱源这个小丫头开了个玩笑,他手里拿着的,实际上却是恩应的照片。
  朴爱源的这个玩笑同样让恩应吃惊。
  恩应觉得这个玩笑让朴爱源觉得自己是个难看的丫头 ,她不比爱源是个美女,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也这样认为,她自然无法接受。
  恩应伤心,因为爱源的这个玩笑,她哭着跑出了爱源的家,朴爱源颓然跌坐,摸索着信封: 姐姐,真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喜欢我吗?那家伙似乎也不是很喜欢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 做这样的安排。川夏,你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我?
  朴爱源独自伤心着她的伤心,年立伦依然和女明星一起商讨着如何才可以得叔叔的财产问题 。在年良修的住宅,年立伦小心地看着叔叔,希望能在这个机会里和叔叔谈这个事情。
  年立伦是应该得到年氏公司的,然而年良修却给年立伦下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条件:向朴 爱源求婚,追求她。
  年良修要年立伦尽快向朴爱源求婚,年立伦呆在了那里,两个人各藏心腹事,却都不肯向对 方坦诚。只剩下一个人的年良修一直琢磨不透,为什么朴爱源从来不打听关于川夏的事情呢 ?川夏已经走了这么久,为什么爱源都不肯问一句姐姐的情况呢?这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事 情啊。可是……朴川夏到底给妹妹留下了什么?会让她这么安心地生活,不为姐姐担心呢?
  年良修决定再一次派陈海一去一趟丽江,也许会带回来什么意外的情况也说不定呢。
  阿厦丽却和金正武依然在丽江生活着。阿厦丽把金正武留在自己的小店里住了下来。
  生活渐渐平息了一些风波,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朴川夏依然跳进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久 久徘徊。朴川夏就这样去了,他们之间的那丝丝诺言都随之去了,两个人相约去看海,相约 快 乐的一切都不复再来。金正武对川夏的思念无比深切,刚刚可以将一个爱人拥入怀中,却眼 看着她再一次,并且是永远地离开了他,金正武的内心被浓重的忧伤迷漫着,阿厦丽是个好 姑娘,可是她无法将他内心的痛苦排解掉,有些苦是要一点一点消化的,时间才是抚平伤痛 的良药,可是这剂良药能够治得了金正武的病吗?
  阿厦丽不是他的良药,阿厦丽却知道他的良药已经离他而去,不会再回来了。月光下,阿厦 丽跪在神龛前,看着朴川夏曾经留下的那个神秘的盒子,轻声地说着:"川夏姐姐,我不知 道你 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这么严厉地惩罚自己。向神灵倾诉吧。这样安静的时候,神灵会听 到你忏悔的声音……总有一天可以听到,你的灵魂就可以回家来。"
  可是金正武真的想知道川夏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放弃自己?他再一次见到红妹,听红妹说起来 他们曾经的日子,还说起曾经窗外有人在盯着他们。金正武原来一直以为是阿厦丽,可是红 妹说,还有人,还有人在窗外的小桥上监视着他们。他们是谁?一个年纪大一些,一个红妹 也记不住是什么样子了。金正武弄不懂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要对川夏做什么,为什么 那会儿自己就没有注意到呢?金正武听完红妹的话就要走了,红妹也忙着给客人结账,他们 都没有想到,就是那个陈海一,他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间客栈。
  而年立伦终还是见到了朴爱源,虽然朴爱源的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有拆掉,但是无疑,年立伦 无法否认,这的确是个让年立伦吃惊的女孩子。
  朴爱源不明白姐姐川夏在搞什么,这就是她说的那个很优秀的男人?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是不 真诚和迫不及待。年立伦不是她想要相守的那个男人,姐姐和他之间的情感同样让她怀疑, 她联系不到姐姐,更不明白年立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们之间这样你来我往的一番较 量和试探,已经深知彼此了。年立伦永远也无法将自己内心里浅藏的不安定收拾好,他没 有真情的一颗心永远也无法真正地感动哪个女孩子。
第 六 章(4)
  朴爱源伤心了,可是,如果朴川夏现在还活着,她会不伤心吗?也许她全部的快乐就只有金 正武给她的那些了。
  年立伦坐在台阶上,不时看表,颇不耐烦。朴爱源的眼睛拆线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拆下 纱布的朴爱源。
  不远处,恩应抱着大捧鲜花和男生在吵架。
  年立伦一眼看到恩应,目瞪口呆,恩应不就是照片上那个女孩吗?她不是前几天还在抚摸着 自己的脸,还因为种种两个人有些气愤的吗?那个男生是谁?她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 朴爱源是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孩子吗?
  一身青春装束的朴爱源这会儿却戴着墨镜抱着膀子站在台阶上。
  酷似朴川夏的一张脸笑吟吟地:"相处这么久了,你不认识我吗?"
  年立伦张口结舌:"川夏经理?"
  朴爱源:"你今天刮胡子了吗?嘴唇不像摸起来那么厚啊,你脸上的脓包呢?"
  年立伦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突然转身就跑。
  朴爱源愣怔了一下,一咬牙,拔脚追赶。
  年立伦飞奔,朴爱源一声不吭穷追不舍。
  两个人在当街的表现引得一街人的诧异的目光。
  狼狈不堪的年立伦以为终于摆脱尾巴,正暗自庆幸,朴爱源抱着膀子冷着脸挡在他前面。
  年立伦下意识转身要跑,朴爱源大声喊着:"别试图逃跑了,你跑不过我。说,为什么要跑 ?"
  年立伦几乎瘫软,朴爱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两个人在街上来不及斗智,只斗了力气 ,年立伦看着朴爱源,现在心里真是什么都不想了,只顾着逃跑,跑得离朴爱源越远越好, 他有些不肯让自己相信,这个人就是朴爱源,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川夏在这里呢?
  朴川夏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如果能够回来,还有比年立伦更惊讶的人,那就是金正武。可是 金正武此时正辗转难眠。
  他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也许川夏的死和那两个一直在监视着她的男人有关,今天他在小巷 里擦肩而过的男人也让他倍感奇怪。
  金正武起身拿过装着信笺的包,拉开拉链,那个人一定要住进那个房间,一定是在找什么, 难道这些信里藏着秘密?他想在这里找到川夏的死因,也许有些事情很奇怪,但是它真的可 能就是导致害死川夏的因素呢?他不想这么轻意地就看着川夏死去,离开他的身边,让他再 也看不见了。
  金正武有些茫然了。如果他知道在汉城川夏还有一个妹妹,没准儿还会跑去汉城呢,可是 他不知道。而妹妹朴爱源在汉城也还不知道姐姐的意外身亡,也许根本就不是意外呢。
  朴爱源正在汉城大学的校园里和恩应聊着年立伦见到她时的强烈反应呢。恩应不明白,怎么 年立伦见到朴爱源会那样呢,没准儿是把她当成姐姐了呢。
  朴爱源的内心里其实还是关注着年立伦的,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年立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物。年立伦也不知道怎样才可以把握住这个有些精灵的朴爱源。
  朴爱源逼视着年立伦:"年立伦,你叔叔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川夏很欣赏你,可我姐姐六个月 里 从中国云南一个叫丽江的鬼地方给我发来十三封信,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一个字?这 份毕业礼物太蹊跷了吧?她为什么会去那里?"
  年立伦愣怔住:"丽江?她怎么会在那里?"
  朴爱源厉声:"我在问你!"
  朴爱源把戒指亮在年立伦眼前:"这个也是你叔叔买的,对吗?"
  年立伦傻了,他不知道朴爱源这个丫头会忽然发现这么多的事情。朴爱源一样有些难解,姐 姐去丽江干什么?她为什么没在信里提到这个年立伦呢?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
  朴爱源一个人走了,年立伦回到寓所,却真的无法进去门。在门外,他更加地心烦意乱 。
  年立伦灌下一口酒,一脸迷惑:这个女人跑到那里去干吗?私奔?也不用跑那么远吧?
  年立伦莫名其妙,可是在年立伦那里得知了有些事情的朴爱源来到了上海,径直找到了年良 修。
  朴爱源:"小姐,请问年良修先生在哪儿?"
  小姐自然拿她当成朴川夏,而爱源却等不及她向年良修去汇报,径直穿过大厅,走向会议室 。每个看到朴爱源的人都一脸惊疑不定。
  在众人的眼里,朴爱源就是朴川夏,她们太像了,以至于她的举止让大家都一瞬间有些无法 适应。
  朴爱源推开总裁的办公室大门进来:"请问哪位是年良修先生?"
  众人都颇为惊讶,面面相觑:"……?"
  年良修微笑着起身:"是爱源吧?我这边很快就结束,请你到我办公室等我,好吗?"
  朴爱源反倒有些诧异了,愣怔片刻退出:"对不起。"
  年良修终于结束了会议,两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面对面而坐。
  朴爱源不由自主起身。也许在这里,她会发现一些她姐姐的事情,可是发现了又会怎样呢?
  与此同时,金正武也回到了上海,来到了年氏集团,他同样想要了解到一些他急于知道的事 情。阿厦丽也来了,她想留在金正武的身边。
  而年良修却不知道,金正武这一次会这么直接地朝向了他,这件事情还没有那么激烈地冲击 着他的内心。
  他把朴爱源安排在了酒店年立伦的隔壁。
  把她安排在和年立伦住隔壁,是年良修的意思,他是一定要把两个人放在一起的,这是他 的心愿,也是他的隐情。朴爱源的所有斥问都在年良修这里碰了软钉子,年良修不想回答她 ,
  朴爱源无法抗拒年良修温和中的命令意味,她还小,虽然有些事情堆在心里,可是不会那么 深切地造成影响,她还不知道姐姐和这个年良修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年良修为朴爱源布菜:"爱源,你想知道川夏为什么要离职,对吗?"
  朴爱源:"是。"
  年良修:"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不知道。"
  朴爱源:"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年良修:"不知道,她一定是不希望被人打扰才离开的,可能她需要一份安宁吧。"
  朴爱源:"年叔叔,您听说过丽江这个地方吗?"
  年良修一震:……
  上菜的陈海一时机恰切地将一盘生鱼片放在朴爱源面前:"芥末里是加醋还是加酱油?"
  朴爱源没能发现年良修的失态。
  年良修已经恢复了沉稳,和爱源聊起丽江的事。
  朴爱源:"在我受伤的这六个多月中,我收到了川夏寄来的十三封信,没有回信地址,但信 封上都盖着中国丽江的邮戳,至于信的内容……无非就是些报平安的话。"
  年良修:"这说明你姐姐牵挂你,怕你为她担心,既然平安就好。"
  朴爱源探询的目光直视年良修:"可第十三封是空白的一张纸,连署名和日期都没有。"
  爱源是多么想知道姐姐的消息,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怎么就会出 现了空白的信 ?然而年良修一个答案也无法给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锋起来,虽然场面是快乐的, 但是年良修还是不希望朴爱源这么快的 就知道一些他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年良修眉头紧蹙。
  朴爱源的到来,着实让年良修很无奈,在公司的洗手间里,他又遇到了金正武,他甚至不知 道他们这两个人会不会遇到一起。如果遇到了,会发生什么意外,陈海一一再说明不会出现 这 样的事情,上海这么大,是不是?可是在年良修的内心里,从此又结下了一个难解的结了 。
  金正武把阿厦丽安排在酒店里住下了。
  阿厦丽关好门,闷闷不乐地翻着服务簿,掉出的价格表吓了她一跳。
  阿厦丽搞不懂金正武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她想站在他身边帮他,可是金正 武一直在隐隐地拒绝她,她使不上劲儿,住在这里又不知如何是好。
第 六 章(5)
  就在这一个繁华的城市里,有那么多的人担心着相遇,又有那么多人渴望相遇,命运是神奇 的,他会如何安排你的一生变数,谁都不会知道。
  朴爱源拎着大包小包走着,到了一个拐弯处站定。
  陈海一脚步匆匆,差点儿撞在朴爱源身上:"哟,对不起,对不起。"
  朴爱源把袋子统统塞到陈海一手上:"别光跟着,既然想当保镖就得像个保镖的样!"
  陈海一默默跟着。
  朴爱源:"喂,现在哪儿还有没打烊的地方?夜市?酒吧?你能带我去吗?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本地人吗?哎,年良修是不是不许你和我说话?"
  陈海一只是一声不吭跟着。
  朴爱源没了兴致,她无聊地回到了年良修的公寓。
  因为陈海一的跟随,朴爱源的生活过得并不开心,当然除此之外,她现在还是一个藏了太多 心 事的孩子,自然快乐被压在心事底下。
  她不喜欢年良修的安排,虽然年良修有良苦用心在 里面,他不顾爱源的想法和感受。对爱源,他是紧张的,紧张的是爱源此番来这里,是一定 要找到什么问题的答案,年良修的紧张不会放在脸上,可是金正武同样在焦急地找寻着答案 。
  金正武也想找到川夏的答案,然而年氏公司里前台小姐只因为金正武的一句问话就被解雇了 ,这太奇怪了。难道关注和跟踪川夏的人就在 那家公司里?谁有权利解雇那个女孩呢?对,一定是他!
  金正武跑了出去,阿厦丽呆了片刻,也迅速收拾起小包袱出门。
  在酒店的前台,女经理一脸不耐烦:"好了好了,别可怜巴巴站在这里了,退一半给你可以 了吧?"
  阿厦丽接过钱,连连道谢而去。
  女经理:"真讨厌,从来没遇到这种客人呢!"
  阿厦丽终于退了这里的房,她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
  夜深了,阿厦丽抱着膀子猫坐在酒店门口的一个角落里。
  巡夜的保安走过,看着阿厦丽坐在那里,有些怀疑她是什么人。保安的目光让阿厦丽也有些 紧张,阿厦丽惴惴起身,疾步穿过马路。
  她边走边回头观望,一直走到医院的门口,慌张中差一点撞在一个接听手机的男人身上 。
  中年男人怒叱:"怎么走路的?眼睛长到脚心里去了?"
  阿厦丽惶惶躲到一边:"对不起。"
  中年男人对手机:"没事,一个外地小丫头片子。……宝贝,我知道你一个人很闷,可我真 的 必须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陪你聊天好不好?聊天解闷看电视也能解闷嘛,……你稍等 一下。喂,你!"
  阿厦丽看看周围:"我?"
  中年男人给阿厦丽介绍了一个工作,可以赚钱还可以有地方住,阿厦丽一听就答应下来,但 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阿厦丽迟疑着跟上男人脚步,进入医院 。
  原来这个男人是想找个陪护,阿厦丽跟着他走进病房,床上躺着一个裹着夹板的女人,那个 人厌烦地上下打量阿厦丽,白了一眼男人:"我不要她陪,要你陪!"
  男人赔笑在女人脸上亲了一下:"明天见,想你。"
  男人的有些恶心的神情让阿厦丽有些受不了,可是她要找个地方住下来,安顿下来自己,就 只好听这个男人的话,忍受着这个女人的讨厌。
  女人没好气地:"你傻呀,坐那里。"
  阿厦丽坐下。
  女人:"说话呀。"
  阿厦丽:"说什么?"
  女人:"随便说,反正让我觉得这屋里还有个活人就行!"
  阿厦丽内心里开始越来越讨厌这个女人,可是又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女人吃着瓜子看着电视。
  在阿厦丽倾泻式的诉说中,城市迎来了清晨。
  金正武在大清早就闯进了年氏集团。他冲进人事部,不顾一切地大喊:"哪位是人事主管? "
  金正武希望找到关于川夏的消息的心情越来越迫切。
  阿厦丽坐在花坛上翘首等待,看到金正武的身影出现,迎上:"小武哥,你怎么才来?"
  金正武:"我先去看望了一个朋友。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阿厦丽打了个大哈欠:"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金正武还不知道阿厦丽搬出酒店的事情,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阿厦丽当然也不想告诉他这 件事情,她有些累了,在那个女人身边呆了一个晚上,就好像背了一个晚上的麻袋一样。金 正武的心还在川夏的事情上,而他跑到年氏集团留下的那张字条现在就在年良修的手里。
  年良修看着纸片,良久,对垂手而立的男子:"王,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你应该知道吧?"
  陈海一正在陪朴爱源逛街,这个小女孩儿可不是好哄的,弄得这一天陈海一累得不得了。年 良修要陈海一马上回来,让朴爱源一个人逛好了,很多事情,年良修要陈海一在身边办,他 信任,更是因为他身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挂断电话的年良修恨得牙直响,他曾经那么喜欢过朴川夏,可是如果金正武喜欢着朴川夏, 为什么不早把她带在身边?一个大男人,这叫什么喜欢?
  朴爱源笑眯眯地看着陈海一:"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干嘛这么严肃?你好像很怕他?"
  陈海一干巴巴地:"有点怕,她听说我陪一个女士购物,很生气,命令我十分钟之内必须赶 到她身边,否则就不再考虑和我复婚了。"
  陈海一撒了个谎急忙朝年良修身边赶去,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听年老板的声 音不是很对的样子。
  而金正武还不知道那个一直和他正面接触的男人就是年良修,如果知道了,也许他就不会这 样做了。
  在一家餐厅里,金正武端着粥走回座位,阿厦丽歪着脑袋已经睡着了,金正武怜惜又好笑。
  吃过饭,累得已经疲惫不堪的阿厦丽在金正武背上睡得东倒西歪。
  离开陈海一的朴爱源大大咧咧地回到了年氏集团年良修的办公室:"累坏了,真是累坏了! 年叔叔,我要一杯水!"
  年良修隐隐不悦:"爱源,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跑过来了?这是公司。"
  朴爱源:"影响您办公我也知道不妥当,不过公司才适合谈公事。"
  年良修:"公事?你要跟我谈公事?"
  朴爱源真的是与川夏不同,她常常让年良修为难,而年良修却拿她没有办法。爱源也没有办 法,她想知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除了年良修,她也许暂时找不到一个可以突破的人。
  朴爱源在给年良修出着难题,她要知道和姐姐在一起的那个情人是谁,可是这个问题年良修 又怎么可能回答她呢。
  领了年良修的命令的陈海一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换档,提速。
  车子偏离主路滑入辅道,金正武毫无觉察身后的车渐渐逼近。
  办公室里的年良修坐立不安:"爱源,你先回去,我们晚上谈,好吗?"
  朴爱源摇头:"我知道您是不会和我谈的,您会继续用搪塞消磨我的耐心。"
  年良修:"那好,你告诉我,如果你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你会怎么做?"
  朴爱源:"我会问他到底如何伤害了川夏,以至于她躲藏起来疗伤。"
  年良修不知道该怎么和朴爱源解释这件事情,他因为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而感到头疼。
  街上的金正武背着阿厦丽慢慢走着,他回忆起在丽江时他和川夏一起度过的那段虽然有些短 暂,但是却不可磨灭的日子。川夏的样子现在还那么清晰的闪回在他的大脑中,他无法抑制 住因为川夏的离去而留存心中的悲伤,金正武眼角挂了泪。背上的阿厦丽却不知道他的忧伤 ,一直睡着。开着车的陈海一看着前面的一对少男女,神色犹豫,抓起电话又放下。
  阿厦丽悠悠醒转:"呀,我竟然这么就睡着了,快放我下来!"
第 六 章(6)
  金正武放下阿厦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睡得很香,都打小呼噜了。"
  金正武和阿厦丽交换了位置,自己走在辅道上。
  陈海一迅速挂档,提速,车子冲向金正武。
  阿厦丽无意识一回头,大惊失色,一把推开金正武。
  阿厦丽扑在急刹住的车头上,一脸惊恐。
  办公室里的年良修经不住朴爱源的软磨硬泡,还在和她打着无聊的语言官司。
  朴爱源讨不到任何答案,走掉了。
  她一出门,年良修迅速抓起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声音把大家都又吓了一跳。
  年良修:"海一,你立刻停止一切举动!喂,你听到没有?……还来得及吗?"
  陈海一听了年良修的命令,下车赶快向阿厦丽道歉。
  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阿厦丽和金正武就这样放走了陈海一,他们并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个电话 ,那么他们的生命在这一瞬间可能就真的消失了,像川夏一样。可是那个电话救了他们,也 许年良修有什么新的考虑,不管怎样,听到消息陈海一匆忙跑掉了。
  挂钟指向九点。
  门铃大作,正襟危坐的朴爱源跳起身开门:"年叔叔,看来您真是个守信用的人……你?"
  开门一看才知道是年立伦,进门来的年立伦随意地东看西走,爱源气得拿他没办法。就在年 立伦去了一下洗手间出来后,他发现爱源不在房间里了。
  年立伦不知道朴爱源会去哪里,其实朴爱源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朴爱源背着背包漫无目 的的走着。
  陈海一却在这个时候跟着爱源,这个人本来爱源就不喜欢,现在寸步不离地跟着,爱源只好 打了一辆出租车,只为了不让陈海一跟到自己。
  车里司机问朴爱源要去哪里,朴爱源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让司机这样拉着在上海快转了两 个来回,司机无奈,他也要回家呀,只好和朴爱源商量着送她去一个不打烊的地方放下。
  朴爱源就这样在街上流浪着,阿厦丽却被小武送回了酒店。
  阿厦丽目送金正武转过弯消失,一溜小跑穿过马路,对面是一家医院。
  看见阿厦丽这么晚才回来,女人气得要命。不满地朝阿厦丽喊着:一夜的陪床费二十块,你 磨蹭到现在怎么算?"
  阿厦丽连声说着对不起。
  女人却更加跋扈起来:"对不起有屁用,给我买瓶可乐去,去啊!"
  阿厦丽忙不迭出门。
  阿厦丽又开始了新的夜晚的挑战,而金正武这一天的运气也似乎并不太好。
  金正武背着行李走出了他打工的那家酒吧,老板跟了出来:"小武,不是我赶你走,真的是 生意太清淡,一个酒吧两个调酒师……唉,我有我的难处啊。"
  金正武:"没关系,我理解您,我走了。"
  老板看金正武走远,立刻转头走向角落处,坐进车内:"先生,妥了。"
  陈海一把一沓钞票递给老板:"那位女士来的时候您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陈海一发动了车子,老板急忙拉开车门。
  金正武踽踽而行在飘零冷雨中,裹紧了外套。他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年良修的所作所为, 他可不想让金正武在上海的日子过得舒服,他舒服了,年良修就不会舒服。
  金正武回到酒店大厅,靠在沙发上打盹。
  值班经理走过来:"先生,这里不可以睡觉。"
  金正武:"哦,我有朋友住在这里,但现在太晚了我不好打扰她,我在这里等一晚上行吗? "
  值班经理显然不信:"您的朋友住几号房?叫什么?"
  金正武:"她住506,叫阿厦丽。"
  值班经理迅速翻看了记录:"对不起,506的客人阿厦丽昨天就退房了。"
  阿厦丽退房的事情终于瞒不下去,被金正武知道了,可是阿厦丽在哪里他却不知道。
  医院里的阿厦丽也不知道金正武会在今晚知道她的事情,她顾不得那么多,这个不好对付的 女人正烦躁不安地给那个叫她来的男人拨打手机:混蛋!一回家就不接电话,胆小鬼!王八 蛋!"
  女人眼珠一转:"你去帮我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
  阿厦丽:"您自己不是有电话吗?"
  阿厦丽跑到外面打公用电话,一遍遍。
  一辆车急刹,车上冲下一个拿着手机的中年妇人,扑向阿厦丽,劈头盖脸就打:"没完没了 你?我让你这个狐狸精打!让你打!"
  车上紧跟下一个中年男人:"阿珠,别这样嘛。"
  妇人:"你还敢护着她?你给我滚开!"
  中年男人看到阿厦丽惊恐的脸,愣了一下,下意识松开手。
  中年男人目光低垂,阿厦丽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和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莫名地就遇到这 样一顿打,真是让她伤心。
  没想到这个时候,金正武赶来了,救了阿厦丽,否则阿厦丽还真是不知道要受到那个女人怎 样的欺负呢。
  陪着阿厦丽,她和金正武两个人渡过了一个难挨但是又无奈的夜晚。
  而在一家餐厅里,朴爱源懒洋洋落座,零星的客人。
  一个小伙子拿着照片,显然认出了爱 源,他上前和爱源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爱源此时已经气得打他的心都有了。小伙子是把她 当成了朴川夏。
  周围一片异样的目光,朴爱源扔下钱冲出酒吧。
  朴爱源在冷雨中走着,又痛又怨:"川夏,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么无聊?"
  朴爱源靠在柱子上清泪长流,冷风阵阵。
  年立伦这时开车路过这里,把朴爱源送回了家。
  朴爱源仰面躺在床上,这几天的奔波让她依然找不到姐姐的线索。如果姐姐的情人是年良修 ,他一定会因为这个而瞧不起川夏,也就不可能对我这么好,也许……也许那个人真的 不是年叔叔,那又是谁呢?
  黄浦江边上,年良修伫立晨风中。陈海一走来,低声:"年先生,都办妥了。"
  年良修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事情是有些下流,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他是一定要做的。
  而年立伦和朴爱源一起的生活同样有些乱糟糟。
  本来好好的一个早晨,两个人又因为小事情,谁订的早餐,谁说的一句无意的错话吵了起来 。
  年立伦无论怎样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娶这个令他头疼的丫头结婚,年良修在想什么?想搞清楚 ,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索性不想。
  而年良修此时却把金正武约到了身边。
  金正武有些紧张。
  年良修走入,径直走到金正武对面落座:"你好。"
  金正武下意识伸出手:"您好。"
  年良修没有回应,将一本书放在桌上:"我就是偷走这本书的人,听说你在找我?"
  两个人都想知道川夏的下落,金正武也看到年良修手里的那本曾经出现在川夏手里的小说 。
  年良修拿起书起身:"我再次去丽江就是要找这本书,我偷回了她留下的惟一的东西,现在 我 比你富有。你虽然得到了她三天,但她最心爱的东西在我这里,事实证明我比你更爱她或者 说更会爱她。年轻人,再见!其实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都不想。"
  金正武呆若木鸡。
  吃过饭的朴爱源百无聊赖趴在河边的栏杆上俯视泱泱的车流。
  一个拉二胡的盲人在她身后不远处一遍遍拉着生日歌。
  金正武神情恍惚走过,又停下,摸出几颗硬币放在盲人面前的盒子里。
  盲人连连道谢:"先生,祝您生日快乐。"
  金正武孑孓的身影穿过天桥消失。
  朴爱源慢慢转身,嘴角一牵:"又一个傻瓜。"
  盲人闻声,摘下墨镜冲朴爱源一乐:"傻瓜有什么不好?傻瓜天天过生日,天天都快乐。"
  朴爱源隐隐心内一动,摸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放在了"盲人"面前:"我也当一回傻瓜。 "
第 六 章(7)
  "盲人":"美丽的小姐,也祝您生日快乐。"
  忧伤的生日曲子声中,朴爱源抱着膀子往另一端走去。
  人与人的生活真的是不一样,就在朴爱源为生活的无聊而忧心时,阿厦丽还住在火车站里。 昏迷的阿厦丽从椅子上滚落在地,一片混乱。
  金正武冲到陈厦丽身边,阿厦丽病了,在发高烧,她只想回家,昏迷中还惦记着让金正武寄 出川夏的信。有些爱让人无端沉迷,无力自救,阿厦丽赶上了。
  信封塞入邮筒。金正武现在也不知道朴爱源知道不知道姐姐的事情,他只是尽力地去做他应 该做好的事情,那么多的事情纠缠着他,他有些没有办法了。
  而且,他还决定送阿厦丽回丽江。
  车厢座椅上,汗水涔涔的阿厦丽紧紧依在金正武心口上。
  金正武:"阿厦丽,小武哥这就带你回家,希望你回到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快乐。"
  阿厦丽迷迷糊糊点头。
  阿厦丽这几天过得实在太困难了,可是即使这样,她也知道,金正武的内心里遍布更多的忧 伤,她帮不上他,可是,她该怎么办呢?每天看着金正武的脸上写满忧郁,她的心里也更多 的不快乐。她怎么能快乐起来呢?
  阿厦丽走了,年良修从汉城回来了,朴爱源为年良修曾经的失约而痛恨,但是年良修没有计 较她的生气。年良修把她带到一家餐厅里,说是要好好弥补一下她。
  可是他又能补偿什么呢?真正朴爱源要的东西,年良修是无法给予她的,爱源的心情变得越 来越忧伤,她要的,谁也给不了她,姐姐又不明下落。
  在去机场的路上,年良修和开车的陈海一聊着朴爱源这个女孩子。
  在爱源的身上,年良修看到了川夏的影子,这让他即有些忧伤也有些快乐。
  朴爱源回到汉城,年立伦来接她。
  朴爱源懒懒地靠在后座上:"谢谢你来接我。"
  年立伦:"请你消夜吧?"
  朴爱源:"累。"
  年立伦:"那明天呢?"
  朴爱源:"忙。"
  年立伦:"后天呢?"
  朴爱源打着哈欠:"后天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困死了,快一点好吗?"
  朴爱源发现盒子里只有一只红色高跟鞋,正要发问,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体,悄悄打量 着前座的年立伦。
  车依然在开着,两个人依然在斗嘴。
  沉默,只有音乐在车里飘摇。
  朴爱源忽然决定回学校一趟,就在年立伦开车转弯的时候,朴爱源偷偷把高跟鞋拿出,塞进 自己包里。
  学校到了,有门不走,爱源却要从旁边跳进去,年立伦一怔。
  朴爱源的身影让他回忆起曾经也有一个少女让他如此动容,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回到车里,年立伦发现脚下的那个鞋盒子里,空无一物。
  年立伦捧着空盒子,看着朴爱源消失的地方,蓦地明白:"哦,原来那个家伙就是她!"
  大门徐徐关上。
  年立伦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年立伦压抑不住的兴奋,大声:"嘿,你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年立伦:"爱源,我走了,明天见!"
  年立伦打了个清脆的榧子,脚步轻快。
  朴爱源从青藤间露出头,确认了车已远去,跃出。
  在朴爱源的房间里,她看着眼前两只红色高跟鞋并排放着。
  朴爱源端详良久,穿上,走动几步,一丝莫名的情绪漫上。
  她终于知道年立伦是谁了。
  把阿厦丽送回了丽江,金正武也回到原来工作的那个酒吧里来。
  老板对调酒的金正武:"阿厦丽好点没有?"
  金正武:"没事了,她一下火车就好了很多,但是心情似乎还没恢复。"
  回到丽江的金正武心里虽然依然忧伤,然而在上海的奔波和苦痛似乎更多,而在这里,内心 的平静似乎更多。阿厦丽也不用再跟着他奔波了。
  阿厦丽找到了坐在火塘上首的一个据说有些神奇功能的老人:"您是十里八乡法力最大最博 学 的大东巴,哪怕游荡在天边的鬼魂,只要听到您的一声召唤都会回头,求您把川夏姐姐的灵 魂带回来吧。"
  大东巴的脸被火光映得一明一暗:"阿厦丽,纳西族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任何一个东巴都不 能为殉情者超度,我不能破例。"
  阿厦丽不断地恳求,但是大东巴是不会答应她的,阿厦丽潸然泪下,默默起身退出。
  夜深了,阿厦丽还是没回来,金正武有些担心起来。
  金正武坐立不安,不时探看:"这个阿厦丽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却在这个时候,阿厦丽回到了金正武的酒吧,酒吧的老板是那么希望小武和阿厦丽在一起, 他把这个酒吧留给了金正武,自己决定离开了。
  酒吧是金正武的了,阿厦丽把"午夜阳光"的招牌挂上,满意端详:"小武哥,快点燃鞭炮 吧。"
  树上挂着的鞭炮被点燃,劈里啪啦,烟尘弥散。
  阳光眩目,金正武脸上漫出淡淡笑意。
  他在内心里默默地对川夏说着:"川夏,大叔说我的地久天长连鬼魂都会被诱惑而来,从现 在开始,每天我都把你爱喝的酒调好,在午夜的阳光里等你。"
  金正武在丽江找到了安宁的生活,阿厦丽纯真地在他身边陪着他,帮着他。
  回到汉城的朴爱源重新也有恩应的陪伴了。
  那一天,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朴爱源和恩应。
  恩应感慨:"一直遥遥无期的毕业这么快就来了,再也不能回这里,还没想好该干什么就要 面临被社会选择,真让人惆怅。"
第 七 章(1)
  房间空着,只有朴爱源坐在家里。有风从窗外吹过,明朗的阳光让人倍感舒服。
  却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谁呢?门外却是年立伦的声音:"爱源,是我 ,快开门啊。"
  朴爱源皱了眉头,收拾起信起身开门。她可不愿意年立伦这个时候来,来干嘛?哼,自
己的 心事还山一样厚呢,他来了,还不是在山上再加一块石?
  年立伦全副攀岩的装束,兴冲冲地冲了进来,他可不知道朴爱源此时的心情有多难受,只管 和她开心地:"爱源,咱们走吧。"
  朴爱源怏怏地:"去哪儿?"
  年立伦:"去攀岩!我给你买了全套的攀岩装备,你看!现在喜欢攀岩的人越来越多,订场 地可真不容易啊,幸亏我是会员……"
  爱源断然拒绝了年立伦,年立伦的热情顿时被爱源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
  年立伦不悦:"爱源,你这样就太过分了吧?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认真开始交往,从朋 友做起,你对朋友难道就是这种态度吗?"
  朴爱源冷笑:"说好的也可以更改,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你走吧!"
  年立伦被噎得说不出话,转身摔门而去。
  可是他依然不肯对这个小丫头放手,他有些喜欢上了她的玩笑,她的闹剧,她的小聪明小主 意,虽然这一切都有些让年立伦束手无措,然而年立伦潜移默化地感染着朴爱源,无论遇到 什么样的事情,总会有一个人是注定了守在你的身边的,也许年立伦的出现就是朴爱源的命 运,彼此不喜欢,可是无法离开,总在最忧伤的时候,他会出现在她的身边,让窗外的阳光 明媚起来。
  不知真情的朴爱源依然焕发了自己的快乐,然而承受着悲伤的金正武却在丽江无法再让自己 如旧日般平静快乐了。酒吧里,秀丁坐在金正武对面大唱励志歌。阿厦丽在一旁忙碌着,不 时扫俩人一眼。
  每个人都希望金正武快一点儿快乐起来,他们是他的好朋友,不愿意看着他一天一天地沉浸 在朴川夏的事件里无法自拔,可是有人可以安慰心情,却没人可以拯救心灵,金正武的心灵 如同掉进了朴川夏的事件里,用多大的力气都似乎没法让他爬上来了。
  阿厦丽喜欢金正武,这是多久的事情了?她一直把金正武放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和他在一 起,是苦是甜都是好的,可是金正武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因为朴川夏的离去在他心里占据了 太大的空间?阿厦丽多么希望他能够把已经离去的朴川夏放下来,希望他能够注意到自己的 喜欢,可是,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秀丁,她一直悄然地陪在金正武的身边,可是为什么还 是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你来我往地跑到金正武的身边来呢?她该怎样才可以让金正武知道自己 的心意?
  跑到河边的阿厦丽点燃莲花灯,对着如豆的烛光:秀丁喜欢小武哥,我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有人喜欢他,我应该高兴才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唉,阿厦丽今天的心情是"不高兴" 。
  一点莲花灯飞快远去。
  阿厦丽怅然一叹。
  而金正武却并不知道原来在阿厦丽的内心里也有这么深重的叹息,他现在每天在酒吧里忙着 ,暗哑的灯光下,金正武掀开桌布。古朴的木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小格子。
  金正武拿起笔,在其中一格上写下"等你,一如昨夜"。
  一杯晶莹的鸡尾酒压在格子上。
  有一首歌不是唱吗?思念是一种说不出的痛,真的是这样,金正武内心的痛如这句歌词,深 切,却找不到最好的表达方式,所以只能放在心里,由它生长着,蔓延在金正武的心灵角落 里。晚上,电视屏幕,朴川夏在摇摇晃晃的镜头里时而嬉笑,时而羞涩,定格在一张夸张的 鬼脸上。
  也许时间会给每一份爱情一个答案,可是在获得这个答案的路途上,每个人都那么喜忧参半 ,为什么?
  和他们相比,年立伦和朴爱源的生活似乎好转了起来。
  朴爱源考上了空姐,这个消息让两个人都很高兴。
  朴爱源上机了,年立伦在年良修的公寓里休息。他坐在沙发上兀自发愣,偶尔呵呵一乐。
  年良修一脸病容走出卧室,他不理解,怎么爱源出手打了年立伦,年立伦反倒还在那里偷着 乐呢?
  年良修有些高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年立伦终于不再和那个女人来往,而专心在朴爱源的 身上了。
  没有想到的是,秀丁也正巧坐上了朴爱源的这趟班机。她是导游,所以是带团集体登机。
  秀丁看到朴爱源,一愣。
  她不就是川夏吗?她想起曾经和川夏的一面之交,可是,可是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秀丁看着朴爱源消失在帘子后面。
  静谧的丽江街道,怡人的气息。这里更适合金正武这样的人,有着多少心事都会在这里得到 缓释。
  金正武踽踽走下阳光酒吧的楼梯。木桌上的鸡尾酒依然。金正武抚摩酒杯,良久,一饮而尽 。淡雅的桌布盖上了木格年历。
  金正武耳朵里塞着耳机,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秀丁带着旅游团正在这里参观,她指着背向这边的金正武,大肆渲染:"……那个忧伤的背 影 就是这座小城里一道不可逾越的爱情风景线,痴情到死又如何?死是一瞬间的,为情而死需 要勇气,但无边无际的等待滋味谁能替他体味?她从情人跃飞身而下,在晨光里犹如一片 金色的叶子,而他却在这里一直枯萎着,祈望那片叶子在某个夜晚能飘摇而归……
  一群花花绿绿的韩国少女围拢在金正武身边,窃窃一片。闪光灯一亮。
  金正武摘下耳机,推开拍照女孩,冲着秀丁:"又是你带来的!我警告过你,不许这样!
  阿厦丽突然冲入少女群,一把拽起金正武就跑。"
  秀丁就是这样,常常就把金正武当成她团里的一个重要的项目。
  金正武拽着阿厦丽躲开众人视线,猫入废弃的千脚楼。
  众少女失去了目标,失望之余又觉可笑,相互打趣。
  秀丁的目光停留在千脚楼上。
  阿厦丽在众少女中间欢快地忙碌着,几乎应接不暇,一片"阿厦丽!"
  金正武在吧台里呼应着,不时玩两把飞瓶子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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