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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58 墨舞碧歌 (当代)
  “惊骢……”
  小蛮没有多想,手颤抖着轻轻按落到男人的肩膀上。
  上官惊骢身子如遭火烫,倏然一震,猛地转过身来,掌风到处,小蛮脸上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耳光。
  445
  小蛮没有叫喊,哪怕牢外狱卒惊得什么似的,连声叫着“陛下”,向门口奔去,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个洞,温热的东西一点一点从里面流出来,只剩下一身冰凉。
  上官惊骢神色复杂,他眸带笑怒,高扬的手却剧烈颤抖着,待看清她一脸平静,他暗皴的眼睛猛然变了色,小蛮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她没有去揣测,亦没有理会脸上痛楚,只是抓紧时间仔细观看他是不是安好。
  第一次那么庆幸一个人骗了她。
  相较于其他牢房,这个牢房打扫得甚是干净,上官惊骢身边有清净的水,他身上衣服虽皱褶,但布纱紧裹,血迹黯微,伤口似乎在当时便被打理过。他没有昏迷,除去足上厚重铁镣,将他束缚在墙上,令他无法走出牢门,他的情况总算不太糟糕来。
  “惊骢,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让你出去。在这之前,你务必保重。”
  他虽打了她,却和她心疼他的自由一事并不相碍,小蛮低声说着,却见他眸色大变,伸手便朝她脸上抚来。
  然而,他的手尚未碰到她,一股厉风已落到她面前,上官惊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一掌隔下上官惊骢的手茛。
  “你打了她?”
  上官惊鸿眉眼亦都变了色,浑身尽斥着一股深寒之气。
  上官惊骢眸中都是痛苦灰败之色,“小蛮,我不该打你,我……你将我打回来。”
  他说着,举掌便向上官惊鸿攻去,想将他逼开好去追她,脚上镣扣发出沉重的响声,上官惊鸿眼梢一掠小蛮颊上红肿,心中怒极,内力凝于掌心,迎上攻击。
  背后身影却急急一闪,挡到上官惊骢之前。
  上官惊鸿一凛,立下撤了掌力,手臂一探,欲.将小蛮带回自己怀里,照面一刹,却蓦然定住。上官惊骢一声长啸,他悔恨已极,心里既疼又急,此时看小蛮如此相待,心里陡然升起丝希望,伸手将她揽住,却亦瞬间震住。
  迷乱人眼的容貌,颊上花钿——那不是小蛮。
  便是怔仲一刹,她已从他怀里挣脱。
  “也许是小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的情况,也许是怨气太重吧,所以……我回来了。”
  走到牢门角的落女子,缓缓回过头,半开玩笑说道。
  轻轻一笑,仿如初见。
  “翘主子……”
  牢房外,老铁几人又惊又喜,然而一声之下,竟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怎还能如初。
  初见的她,满心伤痛却充满希望。
  现在的她,满心伤痛都是淡默。
  “翘楚……”
  上官惊鸿紧紧闭了闭眼,他虽不想她恢复记忆,但眼前冲破幻术、打破记忆枷锁的她,才是完整的她。强.烈的喜悦这一瞬终是大于忧虑,却听得她轻声道:“你不也打过我么,何必指责他。”
  他一怔,满嘴苦涩。
  一个“打”字,却令上官惊骢心惊,他都做了什么,他竟打了她——他挣扎着向翘楚走去,脚下顿时被镣扣拴出血来,他却宛如不觉,拼命向她靠近,“翘楚,我打你是因为……因为……”
  他额上青筋弥迸,痛苦的住了口,只是不顾腿脚伤痛,向她走去,却又无法挣脱以寒铁锻造的脚镣,翘楚没有迟疑,立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双手,低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好,当年的承诺,始终没有实现……惊骢,以后无论你在哪里,都要保重。”
  上官惊骢浑身一震,尚未来得及将她的手握紧,她已松开他双手,快步出了牢房。
  直到随后一直沉默着的上官惊鸿紧跟着离开,他方才如梦初醒,厉声唤她的名字,她却再也没有回头……
  上官惊骢跌坐到地上,大笑出声。
  翘楚。
  若不曾爱上你,该有多好。
  若我糊涂到底,又该有多好。
  上官惊灏必是被上官惊鸿囚在这这宫里的某一处。
  且上官惊鸿必定已和上官惊骢互助护法、修炼。
  便如道家修仙筑基一般,二人如今只是凡身,必须从头修起,但二人都懂dafa门,又是互助而修,一方为另一方护法,事半功倍,假以时日若能突破关卡,强行归位,未必不能。
  因为,上官惊灏已能使用玄光术,这意味着他的修炼必已有小成。
  这种术法耗力,虽无法维持久长,但盏茶炷香功夫却是可以,上官惊灏窥探过上官惊鸿的情况,否则,不会以意念隔空借法于他,让他看到上官惊鸿和翘楚昨晚不堪一幕。
  虽只匆匆一顾,玄光镜便消失,但他却看得清楚,翘楚对上官惊鸿并无半分抗拒,衣衫半褪,闭着眼,两颊潮红,双臂勾上上官惊鸿的脖颈……
  听狱卒有意无意的嘴碎,他知道翘楚和上官惊鸿吃宿在一处。翘楚心里对上官惊鸿始终并未能完全忘情,尚未回复记忆的她,平素本能和上官惊鸿有些亲昵,他知道,亦能理解,但她怎能在答允和他成婚以后,在他背后却和上官惊鸿欢好……
  他从前舍不得对她有一分一毫诟责,但昨晚过后,他满身心的怒意,无处宣泄,竟神推鬼使的打了她。
  明明背叛的是她,他却后悔了,悔自己打了她。
  想不顾一切便追问她,可他又该怎么问。
  问了以后,好让她彻底离开他?
  他竟可怜可耻到还想和她一起。
  所以,他情愿不问……
  所以,她看着他,眼里一抹心疼之色,他便降了。
  他真是他.妈.的混帐透了。
  但他现在却只想到她身边去,将她带走,从此只有二人相守。
  且上官惊鸿已经变了。
  他实在想不透,上官惊鸿为何要答应上官惊灏的要求,前者该做的是将后者杀了。
  若说,上官惊鸿怕自己的身体伤重,会活不长久,服下剩余的狐丹便是。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翘楚,你心里其实亦在愧疚吧,否则,我打你,你为何满眼泪水却不向我诉一分委屈?
  你心底其实有没有我一分。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手。.
  绝不会!
  上官惊鸿……
  微狭的眼末迅速划过一抹狠色,上官惊灏知道他此时处境……既借法于他,必有所图,无妨,只要他能凭借这根基亦开始修炼。
  天地间本已没有神力。但上官惊鸿在镜城擒下上官惊灏之际,强大的意念竟突破古佛的禁止,神力少数回归,借助这神力……一切都将不同。
  翘楚。
  *
  恭敬地向亭前静立的两个主子施了礼,方明喜道,奴.才这便命御膳房准备重宴,景清更是笑不拢嘴,说负责通知众人去,将四大和美人从睿王府接过来一起热闹。
  老铁和景平却体贴地命四周禁军退到更远的地方护卫,留给二人一方安静的环境。
  看着众人说话动作,翘楚心里一暖,弯腰谢了。众人见状一惊,连忙还礼,在他们心中,她便是往日睿王如今东陵王的后。
  终于,向来最是沉稳的上官惊鸿却按捺不住,挥手让几人退远,走到翘楚面前,将她拥入怀。
  她终于回来了!
  他嗅着她发上香气,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前生,她是他的徒弟,皮得不得了。
  此时,她眉眼素淡,较之他更像往日的飞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喜欢这份颤抖,那是她存活着的证明,在亦满心惶喜她竟没有抗拒他。
  他竟也会惶。
  这一辈子,倒还真给她说中了,互换脾性,教他怕她。
  实际脾性没有变换,是他少年脾性复杂,他的她成熟了。
  但他确实怕她。
  他抚揉着她的发,又将她稍稍拉开,伸手去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脸颊,恨不得将上官惊骢杀了。
  这一次,她却避开了。
  她蹙眉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为难该怎么开这个口。
  “有什么只管告诉我。”他看她如此,心里微疼,心想除了让她和上官惊骢离宫的事,其他的,他都为她做,只要她要,哪怕她想要一个国家,他都给。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方才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她摇头笑笑,上官惊鸿心头却蓦然凉了半截。
  446
  “上官惊鸿,惊鸿,随你喜欢,怎么都行。”.
  若是别人,他会认为那是一种讽刺,但翘楚这人从不做这事。她确实是在为难怎么称呼他。
  原来,他们竟生疏到这地步了吗
  在终于,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了这句话来。
  她说,要跟他商量一件事情,她还是要跟上官惊骢走?
  他抑住心中偾张的情绪,一言不发等她说话。
  翘楚和小蛮不同,对于小蛮,他还能威逼利诱,翘楚,他办不到。
  以前,有门徒对告诉他,看见佛主,自然而然便有种不敢冒犯之心,
  他一听置之,一笑置之。
  他从没将自己放到这么一个位置上茛。
  人们怕他敬他,是他们的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到,那是怎生一种感受,
  带着他们所有记忆的她,带着恬静笑意的她,他不敢冒犯。
  他很清楚,他爱她,他亏欠她。
  但凡对一个人有其中一种感觉,那便是件很棘手的事。
  若两种兼备,他知道此刻自己有多低。
  他双手紧握,甚至开始想象当她提出离宫要求的时候,他该怎么不让她生气的去拒绝她。
  “该唤皇上的,将事情都想起来,却几乎忘了你已经登基了。直唤名姓过于冒犯,惊鸿……过于熟捻,以前倒是想过,有朝一天,你当真成了王,我还是惊鸿惊鸿的唤,岂非很威风。”
  她像陷入某种回忆里,眼角带着些许细长笑意,上官惊鸿心里一疼,是他将这一切都毁了。
  突然想起她死前的痛苦,他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
  她脸上在笑,心里却恨他已极吧。
  她怎么能像她脸上一样对他无恨。
  他不敢奢望。
  在她将事情说完,他要和她好好一谈,他要告诉她,她要怎么惩罚他都行。
  惊鸿惊鸿,他最是喜欢她这么叫。
  她以前就不爱唤他师傅,飞天飞天挂在嘴边,他嘴上斥责,心里却……茯苓亦会直唤他的名字,他却无甚喜或不喜。
  看她微微眯眸看着他,她以为他没有听她说话吗,他都在听,哪怕她要说的是她和上官惊骢的事。
  “你说。”他紧了紧握在她肩上的手。
  “放了惊骢好不好,朝歌,他去留都好,随他自由吧。作为交换,我留在宫里。”
  上官惊鸿仿佛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半晌,才将她抱离地面,微微摇晃起来。
  她愿意留下来。
  与昨天不同,此时他心里是快活得快要炸开一般,“好,好,我答应你。”
  “你放开我,别弄到孩子。”
  她声音微喘,他连忙将她放开,正想伸手去抱她回寝殿,她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让背脊倚到亭中柱上,低道,“我还没说完,我若留在宫里,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行,几件都行。将宫里的秀女都驱散是吗,回去我就下令。当初让她们进宫,只是为了让你感知,希望你真的就此回来了。已册妃嫔里,皇后家族对朝廷有恩,她亦是你期许的皇后,翘眉体.内有你的内丹,随转世融进她的魂魄里,她身上有你的气息,至于沈清……”
  “并非这些,”
  她似乎想等他喜不自胜将话都说完,在他提到沈清苓的时候,终究还是截下他的话,道:“让我搬出你的寝殿。随便安排我住哪里都行……妃嫔秀女不必遣散,你……总是有需要的……我虽留在宫里,但自此之后,我们当朋友吧……”
  “我试过接纳,但只要你一靠近,我就止不住抖。所以,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你若能答应,我便留下,若不能,我无论如何必定设法离开的,生还是死都好。”
  原来,她肯让他抱,是为了能更直接的让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忍受他任何的碰触。
  上官惊鸿自嘲一笑,却终是颔首应下了。
  只要她肯留下。
  他尝试走近她,想将她扶好坐下,和她说说他心里迫切想让她知道的话,她却安静地说,我想歇一歇,有空置的房舍吗。”
  *
  睿元殿。
  宫里的人都说,皇上亲赐的这个殿的殿名有它的深意。
  睿,皇帝登基前的封号,元,有始的意思。
  翘楚听着四大碎嘴,笑了笑,她半躺在长榻上,对两个丫头道:“我困个午觉,你们也下去歇一歇吧。”
  搬到这里已经好些天了。
  将两个丫头从睿王府里要了回来,甫见到她,两个丫头哭成一团,连美人都哭了。
  她也想死她们了。
  她自从搬进这里,除去第一天,亲自拜访了皇后、并在宴上见过冬凝等人之后,便让四大在殿外挂了一个小牌子,写上谢绝访客几个字。
  在这之前,她让美人给上官惊鸿送了封信,说了希望自己能安静待一待。
  上官惊鸿加派了
  晚上,为防多事,也让她们轮流宿在她房里。
  等于间接避开了上官惊鸿。
  只是,有一晚她从噩梦中无声醒来,四大在榻上睡得正香,她没有睡意,信步走到窗前,想开窗吹吹风,窗子一开,却见上官惊鸿赫然站在院里,痴痴盯着这边看……
  447
  “主子,你是不是另有什么计划?”.
  出门前,美人突然一声,将她的思绪打断,翘楚抬头,笑道:“我能有什么计划。”
  “逃出去。”
  四大看了美人一眼,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翘楚见状一怔,轻轻笑开,两个丫头倒愣住了,好一会,美人才道:“主子,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说着顿了顿,但微一迟疑之下,还是将四大拉回去,走到翘楚榻前,低声道:“这些天,和四大一直想问,又怕勾起主子的伤恸,方才没有……主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睿王……皇帝可恨,但我们在宫里是安全的,这些天来,你做了很多噩梦,白天时候也很是不安,你一直在害怕……”
  四大看美人说话,紧紧抓住翘楚的手,哽咽道:“主子你是怕这一次再也逃不出去了吗,那狗皇帝派了好多人在这里守着。”
  翘楚伸手抚住眉心,轻声反问,“我的恐惧有这么明显么,都写在脸上了?”
  看来将自己锁在这宫殿里是做对了。
  她确是害怕。
  但若说害怕,倒不如说是迷茫来。
  翘楚低头,抚上圆鼓鼓的肚子。
  一下一下,孩子又在里面动。
  小蛮错了。
  她回来,并非为了离开,或是报仇。
  若她要离开,她不回来便是了。
  意识没必要在小蛮的身体里竭力嘶叫……到最后,冲破外婆和吕宋的一切禁制…茛…
  若她要报仇,小蛮亦已足够。
  ……
  临死前一刻,魂识便像进入了时光隧道,快速经历了一次东陵王的后半生。
  像一场梦。
  但却是一场真实的梦。
  原来,从她死在常妃殿到翘楚以小蛮的形式回到上官惊鸿的生命里,所有一切都没有改变。
  云苍大陆和现代世界是平行时空,那是横向时间。所以,她和林思微被送到了这世界里不同的时间点,开始这一世的经历。
  然而,这两个时空的纵向.性却是:云苍是前一生,现代世界已是后一世。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一段传说,那么,在她梦里,故事的后来,是在小蛮与上官惊骢见面之后,不久,上官惊骢和……上官惊灏联手……诛杀上官惊鸿。
  ……
  后来,上官惊骢将她带走了,上官惊鸿再败上官惊骢,上官惊骢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但上官惊鸿却在原来的伤病中再负新伤,在壮年便死去。
  不知为什么,他一直一直没有服食狐丹。
  而在他随后十多年的统治里,他真正犯下大杀戮之戒。为了将小蛮逼出来,他杀了北地数万人……十数年时间,他作了许多强国富民之事,让东陵成为云苍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但他亦杀戮成性,施以酷刑,北地以外,他诛杀东陵百姓不计其数。
  这都符合以后碑文上对他的记载,一个功高至伟的残酷鬼王。
  他等了小蛮一生,小蛮却永终其一生没有再出现过。
  谁也不知道小蛮和上官惊骢去了哪里。
  他修建了陵寝,按照常妃对爱情的梦想,但那个陵寝却并非为他自己而建,而是为小蛮……亦是……翘楚,那位在史上只存在过短暂时间的……林氏宠妃。死前,他吩咐下去,在陵墓外遍植无霜花。
  无霜,无双。
  尸体烧作灰尘,散于无霜花土壤,每晨昏供鲜花于墓门。
  死了……也要等。
  原来,陵寝里一直找不到东陵王尸首,是因为东陵王根本没有遗下尸首。
  原来,飞天……历劫完毕以后,没再回到天界,而是进入六道轮回。
  亦是后来的……秦歌。
  随之转生的还有沈清苓,却是后来的林思微。
  ……
  梦中那些光影斑驳里,秦歌有过很多女人,却又一直在换女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直到有一天在部队里新来的军医——林羽。
  林羽酷爱研习医术。
  秦歌笑林羽女医痴。
  林羽吻住他,低问,秦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医吗。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我住在宫殿之中,我的爱人有着最高明的医术,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却是……皇帝,我似乎是他的皇后还是他的宠妃。
  秦歌,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会是我前生的爱人吗,听说你有很多女人。有一天,你也会不要我吗?
  秦歌抚着她的发,轻道,你身上的气息……或许说那份感知,是我绝不愿放开的。
  林羽笑得甜蜜,“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身上的刺青不已能证明一切么?”
  秦歌抱紧她,“嗯,刺青是我很早便刺下的,就像为了今天……”
  她不知道,秦歌到底还有没有前生的记忆,也许,他已经没有,但是,他似乎牢牢记住了一个名字。
  一个很多年前,在东陵王还是皇子的时候,送给一个女子的名字。
  ……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包括林羽在祖父的研究物品里发现了青花瓷,同心蛊。
  林羽。
  她不知道现代的林羽是谁,郎霖铃,还是翘眉。
  ……
  但她回来了!
  秦歌的命运根本没有改变。
  所以的种种,原来,她这一生的经历才是促成秦歌下一生的原因。
  她回来,似乎亦不仅仅为了秦歌的命运。
  她还为一个人而来。
  她对那个人说了个谎,说让他碰到,她会发抖。她其实并不是害怕他。
  她害怕……自己的心。
  448
  将自己困在这里,想好好想清楚,偏生却无法想清楚,这不是一道算数题,想,就能算出来。.
  当日纵有怨有恨,今日仍有牵有挂。
  在他怀里,还会颤栗。
  因为她还爱他,很爱他,一直爱着,从未忘过.
  可这样的他们还怎么能继续下去来。
  当日伤痛仍历历在目。
  她心里还痛,
  想起这些日子来,从战场到现在的种种,他真的瘸了的脚,他满头的白发,他刚强又破败的身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如她脸上淡然,她痛她的,亦痛他。
  眼里慢慢湿了,她摆摆手,让两名丫头下去。
  四大和美人看她模样,不敢再问,赶紧退下了。
  翘楚苦笑,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除了自己,局外的人,谁亦不明白茛。
  现在,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可恨的蝴蝶效应,一节连一节的扣,这次该从哪里截开?
  琳琅曾告诉她,东陵王易主,或是阻止陵寝的修建——
  似乎怎么做,都朝原来的轨迹走去。
  每一次挣扎,不是改变,而是促成。
  有人说,未来绝不可以改变,也有人说,只要力争,未来也是可以改变的。
  这次,告诉他,让他杀了上官惊灏?只是,他一直留着上官惊灏,必有用处,未必会杀。
  更不能杀了惊骢。
  她烦躁地低叫了一声,门外立刻传来敲门声,估摸不是四大和美人,便是他派来服侍他的几名大宫女。
  她忙道:“我没事。”
  外面女官毕恭毕敬道:“是,娘.娘。”
  她反越发焦虑得不行,捏着拳又松开,松开又捏住。
  肚子里,孩子似乎翻了个身,小生命的热力朝气,孩子,是他的,是秦歌,是上官惊鸿,也是……飞天的。
  一个秦歌一个上官惊鸿便够腹诈,飞天这人——楚捏紧眉心,又渐渐舒开。
  拿定了主意!
  她要和上官惊鸿见一面。
  虽然,晚上如果开窗,应该能看到他。
  还是出殿找他吧,深夜里,只有两个人,人最容易软弱。
  ……
  主仆三人用过晚膳,翘楚正想到皇帝的寝殿去找上官惊鸿,内务府由方明亲自送来了礼服,说是中秋宫宴,爷问娘.娘可要参加?
  翘楚这才想起,今日原来已是中秋。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还是不过去了。”
  国宴以后,开始对热闹的地方恐惧倦怠。
  方明很是失望,但仍是放下礼服,他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想劝说些什么,约莫是上官惊鸿交待过,他终是没说什么,朝翘楚恭敬施了一礼,便匆匆告退了。
  很快便入了夜。
  四大和美人想逗翘楚开心,让女官拿了些灯笼什么的过来,四处张挂。
  未几,上官惊鸿命人送了月饼糕点过来。
  硕大的月盘如坠,银灰幽幽,翘楚坐在院里,凝着盘子,间或看看两个丫头忙活的身影,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是个团圆的日子,心里突然想见见他。
  只是,今天他那边必定热闹,大宴皇亲、群臣,还是……明天再去吧。
  便在这时,被遣到殿外守值的几名的大宫女,领头女官求见。
  这时侯会有些什么事?翘楚微觉奇怪,让她进来了。
  女官呈上一封信,道:“娘.娘,这是沈妃娘.娘的大婢阿秀送来的。”
  翘楚一凛,缓缓拆开信,四大美人一看,四大恼怒,低声咒骂,美人冷笑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过不来竟要主子你过去……皇帝必定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便连冬凝姑.娘也不允过来,皇后送来的汤膳都被女官退了回去。”
  哪知道翘楚却道:“你们随我过去一趟。”
  “主子,咱们真要过去?”
  四大方才一直憋着,这时大惊失色的问道,美人亦蹙眉看着她,“主子……”
  翘楚摸摸二人的发,想了想,又道:“在这之前,咱们去御花园走一走吧。”
  四大和美人一怔,皇帝今晚就在御花园设宴。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见翘楚沉默着,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虽不明所以,又恨极上官惊鸿,但翘楚能外出走走,不闷在殿里,却是件好事,遂很快替翘楚收拾了妆容,换了礼服。
  整顿妥当,四大喜孜孜道:“主子,你真美……这一过去,艳压全场,让那坏皇帝有的看,没得吃。”
  美人笑骂,“什么叫没得吃!你这是什么话,但……我赞同。”
  翘楚哑然失笑,这两个孩子都什么话。
  *
  御花园。
  多日不见,朗相今日亦进了宫,虽被罢了职,但郎将军擢升,郎皇后贵为一国之后,却也荣耀一门,今日在新帝的旨意下也进宫一并庆贺佳节。
  众臣见郎相和上官惊鸿行礼祝酒,郎相满脸愧色,只说老臣有罪,心忖,昔日郎相对这位新帝多有微词和不敬,如今上官惊鸿大权在握,见此情状,虽郎家有功,必借以暗讽一番。哪知,上官惊鸿却微一颔首,将手中酒饮尽,并没多说什么。
  上官惊鸿心情很坏。
  这一下,谁都看出来了。
  高台上的新帝,与群臣祝酒、让所有人只管纵情吃喝后,便一脸沉鸷,让方明斟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皇帝如此,谁还敢开怀畅饮。
  新帝和荣瑞皇帝本便生疏了去,荣瑞皇帝于旁也劝不得。
  有人悄悄看向宁王、公主、皇后等人,却是谁也都保持静默,只有沈妃这时突然按住新帝的酒盏。
  449
  这种事,沈清苓亦不是第一次做了,那时在睿王府就有过。只是,一次比一次悲伤。上官惊鸿不为所劝,手腕一翻,已将她甩开,在这种场合亦是情面不留。人们都知,上官惊鸿对这沈妃平素很是冷淡,偶尔还会到皇后宫殿走走,但从不去沈妃处。不知是记恨荣瑞皇帝当日的赐婚,还是另有其他郎。但也有消息说,沈妃这位上官惊鸿的表妹,上官惊鸿从小便深爱,爱翘妃亦爱这位女子,且最先爱的是这位娘.娘,因对翘妃之死负疚——翘妃身死那天,上官惊鸿留在了沈清苓身边。如今方才冷淡,心里却仍念。若果不爱,登基以后何必封妃。所以,亦不少人信服这说法。沈清苓也是豁了出去,这么多天宛如冷宫的生活,宫人虽恭敬有加,但他从不来找她,她带着病痛出席,今天必定要求个明白,她正想着,有内侍之声尖锐传来,“翘妃娘.娘到。” 她心里一阵冰冷,看上官惊鸿立即起了身,连打翻酒杯亦毫不察觉鹤。郎霖铃一眼瞥来,嘴角浮笑,她喉间一痒,又是一阵腥甜之气。
  翘楚在内侍领着走过来的时候,看着全部起来又跪下行礼的皇族和朝臣,微微一怔,她只是一名妃子,这已是皇后的礼遇了。她容貌如昔,已不再是小蛮。上官惊鸿自有一套说辞,绝不可能让她与小蛮的身份重叠,小蛮跟过上官惊骢,这对她声誉有损。于是,人们便以为,翘妃乃是得修仙之人吕宋施救重生,而林小蛮已疫没。除去极少一部份人知道,翘楚就是小蛮,人人都以为,小蛮不过是皇帝看中的替代品,翘妃重生,替代品自是不需要了。很多人甚至猜测小蛮是被皇帝杀了,因为怕翘妃不高兴。只是,这一来,便苦了上官惊骢。背地里,很多人都议论这位被哥哥强占去妾侍的王爷。上官惊骢曾被关押,后被放出,他今晚也来了,此时正凝着翘楚,眸光深暗,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许对他来说,那林小蛮也不过是他嫂嫂的替代品。
  他没有与皇帝反目,皇帝对他亦仍亲厚,对于这问题,很多人都猜测过为什么,但皇家的事,最是匪夷难测,谁知道。而虽不知内情为何,但翘楚与皇帝闹了不快之事却是事实,消息也已传遍宫内外——翘妃回宫月余,却紧闭宫门。皇帝并无刻意隐瞒,更不在乎威信之事。于是,人人都知,并非皇帝不想去宠幸这女子,皇帝很想,只是她不愿。她有这个资本,皇帝爱她至深,从她还是侧妃时便开始,自她苏醒后,皇帝命内务府将宫中秀女遣回原籍,亦宣了旨,见到她,要行与皇后一样的礼数。当然,众人看她到来,都是大欢喜,宁王等人是为上官惊鸿;朝臣为那美丽容颜衣饰所摄以外,也为皇帝终于见晴的脸而暗松了口气,上官惊鸿这些天在朝堂上虽一如往日处事严明,脾气却也是出了来,有几个官员犯了小错,差点便丢了小命。翘楚心里却想,这事要和上官惊鸿说,这跪拜之礼是属于郎霖铃的,哪怕上官惊鸿已给了郎霖铃和郎家最大荣耀。她自也注意到上官惊骢含笑嘲弄的视线,心里难受,上官惊鸿已从席上走下来,手一挥,让众人起身,他一掠二人交汇的眼神,嘴角抿了抿,却没说什么,只亲自来扶她。腰肢被轻轻揽进男人怀中,翘楚见他眼中波光闪耀,嘴边都是细腻的纹路,这时,郎霖铃从台上下来,翘楚微一犹豫,还是想挣脱开来,给皇后见礼,上官惊鸿却不肯放,他神色极尽温柔,手上力道却强硬,郎霖铃看在眼里,心中苦涩,仍旧笑道:“翘妹妹还需与姐姐见外么,皇上,臣妾多喝了几盏,已有些醉意,先行告退了。”
  在场的人察言观色,宁王和冬凝率先告退,群臣纷纷仿效,向上官惊鸿请离。难得这位娘娘来了,皇后提点之下,谁都识相将时间留给这两位,上官惊鸿果是大悦,他的目光,看向翘楚时柔软温暖,看向众人却犀锐如剑,这时,剑般眸里却淡淡透出丝满意。众人只待他一声便退了,郎相和郎将军对望一眼,心里虽痛郎霖铃,但亦惟有叹息,上官惊鸿是个厉害的君主,独宠翘楚之心,更是谁都不可左右。郎家虽军权在身,但上官惊鸿颁旨,郎将军领军,宁王监军,他更亲握绝大部分军权,后又赐郎将军忠义侯之名,并昭告天下,言明忠烈,一是表彰,二亦是限制,郎相已作过违逆之事,郎家若再出一丝差池,倒失信于天下百姓,被认为不忠不义,玷辱一族。
  所以,此时,他们还能说些什么,何况,上官惊鸿虽不爱郎霖铃,却给了她和郎家足多的尊重,宴开之前,他将地方官员送来的贡品尽挑好的赏了给郎霖铃。只赏这个皇后。荣瑞皇帝亦是叹了口气,看向翘楚的目光带了深深的歉意,翘楚看他身边只形单只影的伴着丽妃,摇摇头,表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看上官惊鸿薄唇微张,正想先行告退——商议的事不急在今晚,她到这里来,一为看看他,看看上官惊骢可好,二为沈清苓,拭目以待她送信的目的。她在宫里,她对上官惊鸿的“保安”工作还是极有信心的,上官惊骢现下绝不可能带她离去,但沈清苓这里,她要注意,每个可能影响到的环节她都不能忽略。
  方想到沈清苓,只听得一声钝响,却是高台上位置本在上官惊鸿身侧的沈清苓突然站起来,似想下来,却又突然摔倒在台上。. 上官惊鸿眉心一拧,翘楚只觉汗热的手,蓦然空了。她一笑,一瞥背后远远站着的两个丫头,四大和美人虽惊怒错愕,却很快按她示意悄悄退人群中,人们乍惊之下,正随上官惊鸿大步向沈清苓而去也纷纷上前。 “翘嫂嫂……” 微乱中,翘楚随之快步离去的时候,听到冬凝佩兰等人焦急的声音,她没有回答,只在皇后若有所思的眸光中隐入花树丛里。 ……
  台前,阿秀搀扶着半陷入昏迷的沈清苓,惊惶着哽咽道:“皇上快救救我家主子,她月前便得了风寒,因思念皇上,未见好转不止,病情反越发重了,也不让奴.婢报皇上,只说即便报了皇上……皇上也断不会来看她……今晚娘.娘为见皇上,才硬撑着到这里来的,哪知……” 上官惊鸿盯着沈清苓苍白的脸庞,眸光微深,淡淡瞥了太医院的几名太医一眼,几人吓得顿时跪下,院正颤声道:“禀皇上,是娘.娘没有上报,非是臣等有意欺瞒……” 可传染的重症便罢,得了伤病的,宫里哪个妃嫔会不报皇帝,那确实并非他们的责任。
  哪知,上官惊鸿此时动了怒,冷冷道:“若沈妃有甚不测,朕必定问你们的罪。” 冬凝方低声说得一句“哥哥,翘嫂嫂走了”,他眸光朝四周轻轻一扬,终是将昏厥的沈清苓抱起,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到沈清苓的宫殿为她治病。
  450
  将将隐好,光影、声音从柜门的缝隙传来。
  ……
  屋子升起灯火。
  上官惊鸿将并没有将沈清苓放到床上,只安置到长榻上,更方便他诊治。
  宴上余人散了,宁王、宗璞、佩兰和冬凝等人虽和清苓早疏远了去,但翘楚既苏醒,不至于对她如往日恨了去,念着旧情,仍过了来,候在屋外。凯
  屋里,一众太医在下首,大气不敢喘一口,沈清苓之前病势不重,希望现下千万别有甚变故才好。
  老铁、方明等人随在上官惊鸿侧,郎霖铃作为后宫之首,也等在一旁,以示关心。
  阿秀在旁抹着泪,上官惊鸿眸光一直都是冷冷的,但他下手极快极准,数针下去,沈清苓眉心轻蹙,已有醒转迹象。
  方明亲自替沈清苓擦去额上汗水,看她身子一直颤抖,似畏惧寒冷,又吩咐宫女拿,床薄被过来,替她盖上。
  几名太医又惊又羡,皇帝这手医术是他们亦比不上的,长此下去,倒真是饭碗难保,院正正要为自己几个美言几句,郎霖铃看沈清苓一眼,却先在他们出声前截了话头,说道:“皇上,臣妾原本与皇上约好,席散后到臣妾到臣妾殿中喝几盅小酒,今晚各种情况不断,现下又……臣妾还是先回去吧。”
  她说着又俯腰对沈清苓道:“沈妹妹好生将养,莫病垮了身子,宫中好韶光,皇上又惦念,福寿康宁方好。”馐
  若一生都是这般清冷岁月,还不让人疯,福什么寿,沈清苓听她话中带刺,心下冷笑,她本就病势不轻,有意瞒下,也是要激出上官惊鸿真心,今天又预先泡了数刻冰水才赴的宴,到得方才,病势在翘楚与上官惊鸿亲密之隙发作,半是假,却亦半是真。
  这郎霖铃虽不比翘楚,但亦着实可恨之极,让人欲除而快,只管等着——上官惊鸿的心她算是试出来了,到底放不下她,方才连翘楚亦放下了,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
  这时,她自不会意气用事,让上官惊鸿和郎霖铃一起离去,强挣着身子,在方明扶持下坐起来,低道:“谢谢皇后娘.娘关心,那清苓便待病.体痊愈再行拜会娘.娘了。阿秀,送娘娘出去。”
  郎霖铃冷冷一笑,也不多说,却也并没立即出去,沈清苓续道:“铁叔,你且告宁王他们,我身子尚好,方总管,你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做些清淡小菜到我这里,皇上今晚只吃了些酒,不曾吃过什么来着。”
  郎霖铃听罢,神色更冷了几分,心忖这沈清苓还真要将上官惊鸿留下了,她悄悄一看上官惊鸿——他施完针,按医者的习惯,让内侍递过玉盆,此时正在清洗双手,脸上极静,并没有反驳,她心里微微一疼,他要……留下来。
  老铁和方明没有立刻回应,看向上官惊鸿,如今早非往日——在他们只听上官惊鸿吩咐,或是上官惊鸿疯般惦念着的翘楚。
  上官惊鸿并没对他们说什么,只将擦手的巾帕一扔,眸光在几名太医脸上巡过,“这次,朕看见了,便动手相治一回,沈妃病症甚重,若任你们折腾,保不准半宿了去。朕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情况,若有下次,沈妃在朕面前再有任何不适,朕便要你们的脑袋,防患于未严,浅中便须医好,懂了吗?”
  院正为首,立刻率众跪下,颤声道:“臣等谨记。”
  沈清苓闻言,一瞬心魂俱动——他从未忘情,她心里一甜,看郎霖铃脸上晦涩,更是心笑不已,见老铁、方明不曾动作,只想将人都快快遣走,好与上官惊鸿独处,好让某个人看看上官惊鸿的心思,正要说话,却突听得上官惊鸿道:“铁叔,让五哥他们散了罢,方叔今晚若要留便留下照看,皇后先行回宫休息,朕他日再与你下棋喝酒,景平,吩咐下去,将辇子备好,预备摆驾。”
  老铁等人立下应了,那边厢,便是郎霖铃也是一震,何况沈清苓,她一咬牙,下了榻,微踉着走到上官惊鸿前面,“你在说什么?”
  屋内各人安静地退到一旁,不敢打扰上官惊鸿,于是,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在四周烛台火光映照中,显得格外响亮。
  上官惊鸿眉峰一扬,淡淡道:“便是字里意思,沈妃向来聪明,会不懂吗?”
  这是翘楚死后以来,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沈清苓心下却凉了半截,突然有几分明白他对太医嘱咐的意思,不是那样的,不是的……她心里顿时狂乱起来,一把握住上官惊鸿的手,“惊鸿,你让他们退下,我有话问你。”
  “我们之间,早在翘楚身死的时候,便没有任何话再可说,是我害了她,但若没有你……”
  随着那阴柔危险的声音缓缓而来,身子已被上官惊鸿毫不留情的甩开,沈清苓跌坐在地上,仿佛有什么蜂虫在耳边嗡嗡作响,突然想起那时,翘楚被他打了一记耳光的情景……怔怔想,可便是这般感觉,便似有什么人拿着刀子在挖她的肉,一瞬,她终于完全绝望,不,翘楚必定不是那般的感觉,因为那时,他打了她,手却在颤抖,眼中的神色似乎比她还要痛苦。
  现在他眼里只有霜寒,他将她册封了不错,他却是要她留在这宫里,无病无疼,孤寂终老……
  突然,他的目光注进些许柔和,她乍惊还喜,却见他转过屏风,走到衣柜前,将柜门拉开,半带无奈半带宠溺,低了声道:“楚儿,还不出来吗,我备了辇子,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451
  翘楚一怔,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宽厚大手已在柜外朝她伸来,男人深深紧紧的凝着她,她方一探头,他已将她抱了出来。
  四下的人虽对她隐在暗处很是惊讶,却仍是很安静。
  她知道,他们过后亦不敢在外面多说一句不是。凯
  她会在这里很简单,沈清苓要她来听“真心话”。
  最初,她还在猜测沈清苓会怎么做,直到沈清苓在御花园晕倒,她顿时明白,适时离场先过了来——她确实想听听上官惊鸿会对沈清苓说些什么,没想到上官惊鸿却不给沈清苓与之独处的机会。
  她并没什么好畏惧,四大和美人在外面,若她出什么事,她们会告诉上官惊鸿,沈清苓也清楚这一点。
  没有想到他早便知道她在这里。
  原来,他方才放开她的时候,在她手上重重一按,是这个意思。
  她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阿秀传信,殿里的女官自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也许该说,宫里谁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以前,他本来自己就是搞情报组织的。
  只是,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别人的痛苦,哪怕是这个她极恨人的痛苦也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快乐。
  地上的沈清苓提醒了她那些已经不可重新来过的时光。馐
  她入牢那晚,他和沈清苓在她房里欢好过,在她被上官惊灏杀死的那晚,他留在沈清苓身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自嘲一笑,看向旁边战兢看着上官惊鸿浑身发抖的阿秀,低声道:“扶你主子起来罢,地上凉。”
  她说罢,挣脱上官惊鸿,出了殿。
  “翘楚……”
  背后是沈清苓又怒又笑的声音,她尚来不及和屋外冬凝等人打招呼,只听得他们唤她,便匆匆扎进夜色中。
  “主子,我们要回去吗?”
  走出殿外一段路,四大和美人从树丛中走出来,不安地问。
  她点点头,正要携两人离去,却见两道身影一闪,景平和景清已拦在她前面,将她和两个丫头分隔开来,景平道:“翘主子,爷想和你说几句话。”
  美人拔剑,指向景平。
  背后气息冷凝,翘楚一凛,迅速回过头。
  上官惊鸿果已在她背后。
  他拧紧眉,老铁宁王等人跟在他后面,那么多的追随者,月光下他的身影却峭峻萧瑟,他眼里还残余着方才的霸气和冷漠,却隐隐透出丝沧桑。
  他盯着她,向她走来,眼里深藏的戾色亦终于一点一点显现出来,翘楚心头一跳,竟有些害怕,他手一挥,老铁和景平已一同围住美人,美人虽怒,几招间却已被两人制住。
  “翘楚,告诉我,我还可以做什么?她设了所谓的陷阱,我以为这样做……你足可明白……”
  “你以为找一个丫头睡在你屋里就能阻我进屋,这般掩耳盗铃不可笑么,我若要进去谁能阻我……不过是我逼迫自己按你意愿去做……今晚中秋,你出来做什么,你躲在殿里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让我看到你,你不知道,每多见你多一回,我便越控制不了自己……莫要再逼我,我的耐.性有限,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真正回到我身边!”
  又是这样,每次,他都只会这样……
  她倒希望他保留着飞天一丝淡漠,但到最后,却只剩上官惊鸿的霸道。
  手臂被他狠狠抓着,翘楚看到他手上青筋迸露,心跳更甚,抬头间又见他眼里狠意更浓,她又惊又恸,脱口便道:“我懂,我都懂,你要她尝尝从天跌到地的感觉……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但那不是我要的,上官惊鸿,在我被你囚起来的时候,你和沈清苓在我的床.上做过什么?”
  “你要我回你身边,行,佛主大人,请你让覆水回收,让时间重来。”
  她说着,看四周目光纷纷,惊讶地看着她,尤其是冬凝和佩兰眼中都有怜意,郎霖铃摇头苦笑,顿觉得自己可怜可笑,三生三世,总是无法狠下心……心痛难当,眼睫一重,已是满眼湿意。
  上官惊鸿明显也是教她吓到了,脸色一变,伸手胡乱去擦她的脸,朝四下狠狠一瞥,“都给我退远点!”
  众人见状,一下闪回沈清苓的殿前去,几名太医方才张罗开药,这时才从殿中出来,见上官惊鸿一脸怒气,不明所以,吓得又一股脑儿跪下。
  他们跪死上官惊鸿也不会管,自揽过翘楚,他看翘楚两眼越发通红,又疼又急,迭声道:“不哭了,随我来,来……”
  翘楚狠狠打了他几下,要他放手,他闷哼着一下一下受着,待她打完,索性一把抱起她,又进了殿。
  沈清苓正怔怔躺在榻上,方明在旁守着,阿秀替她盖着被子,看到上官惊鸿,又痛又恨,死死盯着他,上官惊鸿也不打话,将翘楚往地上一放,信手点了她身上穴道,翘楚咬牙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上官惊鸿往她脸上一抚,大步上前,将被褥从沈清苓身上扯下,在沈清苓的惊声中,已将她一手衣袖拉高……
  一颗殷红朱砂如花镶嵌在她臂上。
  452
  翘楚心头一震,定在那里,竟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好。
  这时,院正领着几名太医急匆匆而进,“皇上恕罪,臣等已开药,沈妃娘.娘服药过后必定很快好起来……”
  之前表现不佳,此时看上官惊鸿又进沈殿,连忙进来请功。
  哪知,上官惊鸿本握着沈清苓的手,忽而极快的放下,沉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硫”
  众人一惊,心下惶然,立时散了。
  沈清苓仍怔怔却看着上官惊鸿,却见他已揽过亦是一脸怔然的翘楚,随之快步出了去。
  一下,万籁俱寂鹧。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想哭,却发现眼睛干涸得没有一点泪水。
  方明在旁低低叹了一声,“清苓,翘主子回来了,看在翘主子无恙份上,爷对你仍念了一丝旧情……我和阿秀终究是自己人,外人面前他还是……”
  是,衣袖拢上她手臂,将那抹沈凝红盖去,他终是顾全了她最后一丝面子——
  旧情,翘楚。
  若翘楚死了,他会怎么做?
  所有一切都是翘楚。
  她为他眼里暗哑过后的清明而失落惊喜半参,以为他是为她等到新婚夜。
  原来,都不是。
  是即使在他最恨那个人的时候,他也还惦记着那个人。
  两次,到最后,他都替她穿上衣衫。
  沈清苓蓦然大笑,泪水却终于跌了下来。
  沈妃,宫门,是他给她的一生一世。
  *
  翘楚竟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什么,要怎么做,殿外,人人都退到很远的地方,她怎么却仿佛还看到他们眼里的期盼?
  她心里又乱又慌,他却亦在逼迫她。
  “翘楚,今晚中秋我们一起过,好吗?”
  他似看到她的惊惶,苦笑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即便我想,又能对你做些什么。何况,你不愿意,我也绝不会……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过这个团圆的节日。让我陪你坐一会,用些膳食,你累了,我就立刻送你回去歇息,可好?”
  飞天从不曾这般低声下气求人。
  他的眸光很是复杂,仍带着狠色,却又掺了试探、小心、恳求……
  她心里一动,一个“好”字竟便要脱口而出。
  他们若再在一起……再在一起……
  她心跳的很快,不知所措,只觉生平从未试过如此凌乱,深深的渴望和抗拒同时并存互生,终于,她哑声道:“我想回去歇息,我累了。”
  上官惊鸿眸里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终于,他轻声吩咐老铁,“放了她的丫头。”
  ……
  “主子……”
  快到睿元殿的时候,四大和美人低低唤住她,翘楚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你们是在问我话么。”
  四大和美人对望一眼,四大咬了咬唇,终于,美人出的声,“主子,我们没有问你什么,我和四大只是想说,你若想回头找他,就去吧,我们是无论如何不想你再和他有甚纠葛,太多的变数……可你……你一点也不快乐。方才他问你的时候,我和四大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他转身离去,你站在那里痴痴看着他,就像他平素看你一样,你……是想跟他走的……”
  翘楚蓦然定住脚步。
  *
  月如盘,辉芒潋潋,挂钩在树梢上。
  “皇上,臣妾陪皇上喝两盏吧。”
  “你来了?”
  上官惊鸿淡淡看向在桌子另一侧坐下的女子。
  容颜如花,年华正好。
  郎霖铃低头一笑,他看她,她还是像往日一样,甚至比往日更甚,心如鼓动,他的心呢。
  她“嗯”了声,替自己斟了酒,慢慢喝了起来。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出声,但酒过三巡,郎霖铃酒量不差,亦终是有了醉意,她心里闷疼,咬了咬牙,终于借着酒意,低声道:“惊鸿,你……不需要女人么,今晚……我留下来好吗?我不是要和翘楚争些什么,我只是想陪陪你……”
  *
  殿门口,翘楚再次定住脚步,微微苦笑,她来的不是时候。
  旁边的老铁、景平和景清吃了一惊,从沈殿回来,上官惊鸿便坐在院中,一个人默默喝酒,宁王等人要相陪,也让他遣走了,将他们几人也遣出了殿外,后来,郎霖铃过了来……没想到,翘楚随后也来了,本来还想给上官惊鸿一个惊喜,没有立刻通报,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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