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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墨舞碧歌 (当代)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作者:墨舞碧歌
  简介:
  穿越成庶女,不受宠也就算了。那杀千刀的太子!明明小时候跟她定下终身,长大后却娶了她的姐姐。如今她千里迢迢赶到朝歌参加太子弟弟睿王的选妃大赛,惟有拿到王妃的名衔,才能救娘的娘家,也才能有机会觐见那个权倾天下的负心汉!只是,再见时,使君有妇,罗敷有夫,想必好玩!
  正文:
  卷一:若执我之手,就请将我珍藏
  001 鲜花与古墓
  继出土神秘的真假皇后合葬双层棺,三年后,A市再出大事。
  三年前,经查证,皇后棺属于两晋南北朝时期一个小国。海蓝却知道,官方说了谎!
  从考古队破解的棺上祭文可知,两具凤尸来自一个叫西凉的国家,这个国家坐落在一个叫云苍的大陆上。那是历史从没有过记载的,这个发现将改写太多东西,例如时空论。出于多方面考虑,官方最后选择将秘密永远掩埋。
  可是,三年后的新发现呢?这次仍要将真相埋没?
  仍是A市的考古队,只是这次却并非在A市本土,而是在敦煌深漠发现了庞大的古墓群。从挖出的万人殉葬坑,陪葬品和祭文来看,这个国家达到了空前的强盛,而它竟也存在云苍大陆上,名字叫东陵。
  最让人惊悸的是,就像埃及法老图坦卡蒙墓出土的时候,东陵墓第十九号墓室的门槛上也散落着鲜花。而与法老墓前干枯了的花朵不同的是,东陵墓这些花千年不凋,水嫩得就像葬礼才刚举行过,仿佛一个女子深深凝视着墓里沉睡的情人。
  通过解读墓门祭文,这竟是东陵王的独冢。这个王者曾创造过盛大功绩,却死于壮年。祭文上,王的死因含糊其辞。
  东陵到底在什么地方?东陵王是怎样死去的,死于疾病还是政治谋杀?其他墓室里数十具妃子尸骸,包括皇后,为何无一人能和王合葬?又是谁将这些鲜花放在墓室前,静看时空错换时光翩跹千年?
  一切谜团似乎只有在进入十九号墓室才有可能解开,然而,墓门上的祭文却让考古队裹足难前。祭文说,谁打扰王的沉睡都将受到诅咒。
  这一天,考古队却终于决定进入墓室,因为考古费用赞助者一家要过来,并要求进入王墓。
  考古队隶属A市博物馆研究所,所长是A大历史学教授——艾威博士。几年前,敦煌曾挖出唐代贵族古墓,艾威博士根据唐墓出土的一件不符合唐代工艺、做工高超华美的青花瓷推断,唐墓附近必定还有大墓。
  A市政府却不看好艾威博士要去敦煌考察的申报,只批了少量资金。暗中资助这支考古队的人叫林云聰,他本热衷古史,女儿林思微又是艾威博士的学生。而艾威博士不负他望,后来果然挖到了东陵墓。
  海蓝会知道这些,因为她也是艾威博士的学生,考古队的一员。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那些花,她便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悲伤之感。恐惧吗,明明其实她并不算怕事。而悲伤么,也许是当她一手拿着洛阳铲,手忙脚乱去扶肩上那个沉重的工具包的时候,秦歌正搂着林思微走进来。
  002 童话与泡沫
  两个月之前,海蓝还是秦歌的女人。现在,秦歌和林思微在一起。
  秦歌和林思微都出身高干家庭,秦家的权势已是极大,而林家似乎更大一点。海蓝从来弄不清那两个人父辈骇人的头衔,但林家绝不是她和秦歌分手的理由。秦歌年纪轻,已是少将,她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前程,也知道他不屑林家的帮助。
  秦歌是个冷静得可怕的男人。她清楚记得分手那天,她在秦歌的公寓里擀着面团儿,秦歌回来,径直将她抱上流理台,拉开她的衣服,深深浅浅的吻着。她咯咯笑着将面粉揉了他一脸。
  吃饭的时候,秦歌说,海蓝,我们分手吧。
  前一分钟,他在吻她;后一分钟,他说分手。
  她怔了好一阵,淡淡一笑,道,你该早点跟我说。
  秦歌搁下筷子,看了她一眼。
  她说,好让把这顿饭也省了,你不知道我是南方人,从没做过面条吗,这碗面我做了四个小时。
  秦歌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角轻扬,说,冲你这句话,我给你奖赏。
  一张七位数的支票。
  她问,原因。
  秦歌说,腻了,林思微似乎比你适合我。
  她说,好。
  她和秦歌一起三年,在她之前,秦歌有过不少女人,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放下(禁止)份陪她三年,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父母离异,各自有了孩子和生活。两个家,平日没有谁愿意多跟她说句什么。十六岁那年,她拖了只箱子很电影的离开了那两个家。除了向父母索要生活费,她一直安静独自生活着,直到大三那年,博士带她和几个学生到墓地挖掘现场实践,在A市一个汉墓堆旁,她遇到了他。
  当时,他从她面前走过,她以为他是系里的学长,让他帮忙拿仪器,搬东西,一番折腾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她这才知道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是来找林思微的。
  秦林两家交情极深,校系里有什么活动,都会邀秦歌过来参加,秦歌偶尔会来。几次见面,她因第一次的唐突自动避开他,秦歌也似乎早忘了外貌仅属清丽的她,两人平时并不多话,直到那一晚,她在学校附近遇到几个喝醉的男人的纠缠。
  她正害怕,秦歌却突然出现,打走了那几个男人。他出手极狠,甚至打断了碰为首男人的手足。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他问她话,眸光深暗,语气不悦到极点。这样的他,比刚才独自面对几个男人更让她害怕。
  003 等狭路再见
  她本想撒个谎,但他的脸色让她决定做个诚实的人。
  她低声说,上个月生了场病,打工的钱都花光了,我去我爸家拿生活费,他不想给,我就一直在他家附近等,晚上他老婆和儿子都回去了,他搁不下脸面不给。
  秦歌一怔,随即一言不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力气大得让她一度以为他不是想抱她,而是要勒死她。不像其他情侣,他们开始得毫无征兆。
  林思微为这事恨透了她,原来林思微一直喜欢秦歌,同学指点,校里流言蜚语,她却仍心存感激,无关秦歌的外貌身份,她爱秦歌。在他毫不按章法强硬地走进她的世界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和他一起可以那么安宁快乐。可惜,女人有时总过于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那个男人的终结者。
  博士曾说,海蓝,你虽从不将精力花在你的成绩上,但其实你这孩子比谁都聪明细心,留下来帮我吧。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毕业后,她到了博士的研究所工作。和秦歌分手后,她也没有离开研究所,又跟博士到敦煌考察。哪怕所里都在说着她被秦歌甩掉的闲话,哪怕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狭路相逢。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她已经失去秦歌,如果连这份喜欢的工作也丢掉,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又或者,她本就从没有过秦歌家里离开时很电影的将支票撕碎的洒脱,她其实一直在等今天的这一面?
  没想到,秦歌的父母和妹妹秦菲也过了来。秦歌的父母是知道她的,并不喜欢她,秦母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倒是秦菲有些不忍,道:“姐,我帮你提点东西吧。”
  秦母斥道:“就你这丫头多事!”
  海蓝赶忙朝秦菲摇摇头。
  林思微却道:“海蓝,我帮你吧。”
  海蓝微微皱眉,果听得她又侧身对秦歌笑道:“我帮海蓝拿,你帮我拿,好不好?”
  “好。”秦歌一笑应了。
  她笑了笑,对林思微道:“利铲无眼,若不小心碰上你娇嫩的皮肤可是个大麻烦。”
  林思微脸色一变,秦歌淡淡道:“小夏,帮林小姐拿东西。”
  小夏是秦歌的司机,一个眨眼,已把她肩手上的东西都夺了过去。用的是极灵巧的小擒拿手法。
  墓室前顿时陷入一片荒静。
  她所站的地方,能将考古队里几个同事的低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喉咙有点发痒。自尊这东西可笑,但如果让人看见她流泪,她还剩什么?
  004 一生或太长
  试着去想些幸福的事。
  可细细一想,大三以前的时光竟都是空白,能想到的都是认识秦歌以后的事。可是为什么想着曾经的快乐还是想哭?也许她确实太自以为是,那晚,当秦歌抱住她一刹,她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生一世。
  “小伙子,东西给我,老头子还拿得动。”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老人从墓门前返身走过来。
  是艾威博士,他朝小夏伸出手,眼睛却愤怒地看着秦歌。
  杨云骢和秦父脸色一沉,秦歌笑道:“艾博士,您年纪大了,这东西是您能扛的吗?万一弄伤哪儿,让您的领导重新找人主持王墓的挖掘就不好。”
  博士一愣,海蓝心里一紧,博士花了大心血在东陵墓,怎能说换人就换人。她咬了咬牙,对林思微道:“思微,谢谢你,东西我拿,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
  林思微摇摇头,“同学四年,如果不是秦歌替你缴了学费,我也会帮你的,现在这点小事算什么?”
  “还要人家缴学费,她真不要脸!”
  人群里,有人低骂,有几个人奔上前搀下博士,博士怒道:“你们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眼看林云骢变了脸色,考古队的人也急了,一个女生咬牙道:“海蓝,要不是博士可怜你,你的成绩根本就不够格留在所里!让你拿两个人的份也是应该的,你平时不也这样拿吗?现在你他~妈~的装什么柔弱?”
  海蓝没有说话,走到小夏面前。秦菲怒了,冷冷看向秦歌,却见她的哥哥眸光一暗,眼梢微抬,她一惊之下,只见小夏已将铲尖一端递向海蓝。
  海蓝一言不发看着洛阳铲。
  “不是要拿吗,怎么不拿?”
  秦歌淡淡道,搂着林思微从她身旁径直走过。
  “老林,走吧。”秦歌的父亲秦百川眉头一皱,朝林云骢道。
  秦菲一声哑叫,不敢置信地看着海蓝伸手握住铲头利角,同刻,沿着利铲而下,一地鲜血。
  小夏一震,猛然松了手。
  “啷当”一声,铁具坠地,所有人惊骇之下,停住脚步。
  博士一声怒吼,便要上前察看,却教几个学生死死按住。
  林思微掩住嘴,飞快地看了秦歌一眼,她怕在秦歌眼里看到任何一丝心疼,却见男人抬眼一瞥,眸光微沉,眼梢眉弯却波澜不惊。
  秦菲跑到海蓝面前,哽咽道:“姐,我帮你包扎。”
  海蓝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小菲,和你妈妈一起走。”
  秦菲一怔,秦母已将她一把拉过。
  海蓝笑了笑,没有理会四周的震惊和窃语,突然伸手拉下工作服的拉链。
  005 林羽和海蓝
  工作服里面有内袋,让工作人员能贴身收藏自己的贵重物品。她从里袋拿出一块手帕,用力按住掌心止血。经博士改良的探铲更固更利,若再用力一分,便会将整只手掌刺穿。
  帕子湿透,她随手将帕子揉了扔到地上,用伤手捡起地上的探铲,另一只手到小夏前面,淡淡道:“夏司机,工具包,谢谢。”
  考古队的人惊呆住,本有几个人还在颤声低语,一瞬变得鸦雀无声。
  林云骢冷笑,已见怒气,他正要说话,却见秦百川眉头紧皱,看向林秦二人。林思微正失魂落魄的凝着秦歌,秦歌却紧紧盯着地上的帕子。
  林思微知道,这块帕子至于秦歌的意义,它是秦歌初恋女友的东西。那女孩要去尼泊尔五年,她和哥哥当时也在机场,那女孩满脸泪水凝着秦歌,说,等我回来。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要去尼泊尔五年之久,但她知道,秦歌当时虽什么也没说,却深爱着那个女人。哥哥曾告诉她,秦歌心口有一个刺青,刻了个羽字。
  那女孩和她一样,姓林,单名羽。
  她以为那个女孩离开后,秦歌不会再爱任何人。哪知道,秦歌后来却有了很多女人,她以为那是移情作用,但那些女人却并无一人与那女孩相若,包括海蓝。
  她一直看不懂秦歌这个人,更没想到这条帕子会在海蓝手里。是秦歌给海蓝的吗?但这怎么可能!那么,是海蓝自己偷拿的?却又似乎不像,秦歌脸上没有丝毫震惊的表情。她只知道,秦歌此刻动了怒。
  秦歌是个藏得很深的人,他曾和几个也有着相同背景的高干子弟玩得很好,却在考察晋职之前,把他们一一拉了下来。事后,她听到她爸爸和秦歌的谈话。
  林云骢笑道,秦歌,你这小子够阴。
  秦歌沉默了一阵,才道,人不少,椅子只有一张。
  他说话的时候,眼梢带着一挽轻淡冷漠。
  这个男人既喜怒不形于色,若他的怒气竟让人觉察到了,那只能说明他已怒到极点。
  她心房紧缩,突然恐慌起来,竟不知道秦歌的怒意到底为了谁,林羽还是海蓝?
  “就在这里。”
  随着一声断喝,十数人从背后的通道迅猛涌了进来。那是连接十八、十九墓室之间的狭长通道。
  众人大惊,只见来者都是高壮的男人,人人神色凶戾,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他们手上都有枪。为首的是一老一青两个男人,外貌普通,眸光却都极为炯锐,盯向十九号墓室前的众人。
  海蓝一阵心悸,她清楚知道,这伙人是盗墓贼,且非同小可。
  006 第十九墓室(1)
  要进第十九墓室,必须通过第十八墓室。今天虽因林云骢等人秘密过来,暂时疏散了民工,但考古队副队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专家都留在第十八墓室做进一步的挖掘工作。林云骢也通过关系设法调离了当地政府监管挖掘的人,但怎么秘密都好,林云骢和秦百川随身必仍带有一到两个贴身护卫,留在第十八墓室照应。
  这样一来,第十八墓室所有的人加起来,不下十数。虽有通道相隔,但若那边动静稍大,这边必能听见。也就是说,这伙人不动声息瞬间就将外面的人处理干净。这样的身手怎会是一般窃贼?
  盗窃国家文物不是小罪,这些人脸上却无任何装饰。她越想越惊,这帮人只怕会杀人灭口。
  她能想到的,秦歌必也想到了。
  朝秦歌的方向看去,果见他已将林思微推到秦菲身侧,让小夏护到她们和秦百川夫妇前面,自己则快步走到林云骢面前站定。
  为首的老者看出端倪,扫了秦歌一眼,“年轻人,不想变成蜂窝就别耍任何花样!”
  秦歌微微敛眉,没有说话,倒是林云骢忍不住出了声,“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如果你现在立刻弃械离去,我可以不追究。”
  秦歌脸色一变,空气中一阵聩响震耳,林云骢惊声低吼,只见地上一丛轻烟,金属激烈迸起,却是老者身边的青年朝他连开了两枪,若不是秦歌见机极快,一手将他拉离,林云骢已血溅当地。
  林妻大骇,林思微一惊之下,冲了上来,“爸。”
  那老者本看向艾威博士,这时又复瞥向秦歌,“好俊的身手。”
  他冷冷看向林云骢,“我自然知道您是什么人,林先生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不怕死的人!”
  林云骢一震,顿时变了脸色。
  “噢,真的不怕死么?”
  秦歌突然笑道,老者眸光一戾,举枪指向他。
  林思微颤着偎到秦歌身侧,海心里骤急骤黯,却听得秦歌道:“怕不怕死,我不妨猜猜老先生的心思。这王墓极深,又还未开掘,里面固然有价值连城的宝藏,但除此之外还藏着什么谁知道?有人走在前面探路不是坏事。这也是你没有立刻下令杀了我们的原因吧,多一个人探路便多一分安全。”
  老者一声低笑,目光狠戾,却有几分赞赏。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枪声的余悸中,这时听秦歌一说,看老者神色,都明白秦歌猜中了这匪首的想法。不由得又喜又骇。喜的是暂无性命之虞,惊的却是,进入东陵王的墓后,众人仍是难逃一死。
  007 第十九墓室(2)
  海蓝紧紧盯着秦歌,她明白他刚才一番话的意思!
  除了要借助博士渊厚的历史学知识闯墓,老匪首对在场其他人都动了杀意,却又顾虑墓里或有恶毒厉害的机关,正犹豫要不要让他们活下来当领头羊抵挡机关。正如秦歌所说,除去财宝,谁都不知道墓里还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秦歌最擅心术,这话果让老匪首暂时收了杀心。
  一直听说秦歌身手厉害,枪法如神,不知道他有没有带枪在身,如果只有他和小夏两人,只要想法退进狭长黑暗的通道,退回到第十八墓室,借助那里的地形,未必不能和这些人拼上一拼。可惜他们这边没有抵御能力的人太多,一旦和匪贼火拼上,匪贼乱枪之下,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她知道秦歌现在必定在想让大家都能脱身的办法。她怎样才能帮到他?生死关头,她和他的恩怨又算什么,若能救,望能救下全部人,若不能,她希望是他,博士还有秦菲能活命。
  几个学生搀着博士,在最靠近墓门的地方。老匪首走到博士前面,逼迫他打开墓门,博士却不肯,喃喃道:“这是国家的,你们不能这样。”
  青年一声冷笑,枪口朝上扣了记空枪,众人吓得四散,博士跌倒在地。他随手抓起一个学生,胁迫他开门。那男生身抖如筛,说这门上有机括,只有博士能开。
  老者狠狠盯着博士,“再口硬,下一颗子弹便喂进你嘴里。”
  海蓝没有多想,跑过去扶起博士,侧身挡在他前面。
  博士紧握着她的手,颤抖地望着墓门,众匪一凛,也往墓门看去。只见这墓门以巨大玉石制成,门上刻满类似于篆体的祭文,祭文中央镶嵌着一枚刻了硕大铜罗盘,盘上刻天干地支。
  和普通罗盘不同的是,盘中指针并非一支,而是三支;并且,天干地支的刻痕都呈凹槽状,也就是说,当指针转动的时候,指针会嵌进凹槽里。此时,所有指针重叠着居中呈六点钟方向静止着。
  众匪贼眼看距皇帝的宝库已如此近,都欣喜若狂,更有人连连放了几发空枪,惨叫之声随即传来,却是考古队里一名女生被流弹击中肩膀。
  众人大惊,老匪首却毫不理会,抚着罗盘,厉声道:“我一生盗墓无数,一定不会看错,这罗盘庚儿就是锁,这指针是钥匙,古人用天干地支法记时间,三支针,分别指示年月日三个时间单位,指针必须落在准确的凹槽里,指出准确的时间,这门才能开。”
  ————————————————
  亲们,谢谢阅读和支持。
  p.s.天干地支纪年法:天干——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按顺序如“甲子”的组合,可组成六十个计时单位。
  008 痴心换情深(1)
  “朱叔,这该怎么办才好?”青年头上青筋微现,“十天干,十二地支,可以组合成六十个时间单位,一支指针,已是只有六十分之一的概率能中,现在却有三支指针,要三支全对,这概率得多小!咱们一个一个凹槽的试,得试到什么时候?”
  老匪首沉声斥道:“这怎能去试!石门内必有机关,装有水银或其他什么腐蚀性液体,一旦指针落在错误的凹槽里,墓里的东西将会被全数溶毁掉。”
  青年一怔,众匪一时惊愕,立刻静了下来。
  老匪首举枪抵向海蓝,看向博士,冷笑道:“老东西,你一定已经想出这机括的开锁方法!去,去将墓门打开,否则我立刻杀了你的学生,一个一个的杀!”
  博士老泪纵横,看了海蓝一眼,颤声道:“好,我开,你别杀她,她是好孩子。”
  海蓝微微一震,是的,博士已猜出罗盘指针的摆法——祭文里隐晦地提及过东陵王驾崩的时间,这很有可能便是罗盘指针需要指示的时间。博士最疼她,只将这猜测告诉过她。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计较,又看了秦歌一眼,却见他微微垂首,似在思虑着什么,他一手抱着林思微,一手紧捏着血红的帕子。
  这帕子......有一次她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问他,他说是他第一个女人的东西。她一怔之下,没有再问,他也没再说。后来,她发现他贴身藏着,她一直想问,却一直没问。
  分手那天,她说了个好字,便回去他们的房间收拾离开的东西,她悄悄将帕子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来,偷偷摘下自己的发卡放了进去。
  真傻,不是吗,她不知道那个女人至于他的意义,她只执拗地想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点什么。
  可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没有这个能力。
  他和林思微还有他们的家人站在一起,那是他的责任,他手里紧握着帕子,那是他的心。
  无论是责任还是心,都没有她。
  无论是手里的白月光还是心里的红玫瑰,都不是她。
  终于,她拿定主意,平静地对老匪首道:“这锁该怎么开,博士告诉过我,我来开吧。门内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我既然是他的学生,若有机关该我先来受。”
  一瞬,人人看着她。
  秦歌轻轻瞥了她一眼,她回避了他的目光,她看到考古队里的人震惊又嫉妒的神色,在怪博士偏心,告诉了她开锁的方法?
  老匪首当即答应了,进入墓地以后,他还要倚仗博士,这个提议当然好!
  青年和一个匪贼像提小(又鸟)一样把年迈的博士抓了开来,博士微微哽咽看着自己的学生。
  海蓝迅速将三支指针分别旋转到罗盘里密密麻麻的凹槽上其中三格里。
  009 痴心换情深(2)
  随着聩耳欲聋的声音,墓门缓缓上升。
  众人无不又惊又喜,但墓前室光线本便昏暗,都是靠自带的探灯照明,第十九墓室似乎极深,黑暗幽渺,看去就像个触不到底的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墓门还没开尽,海蓝再不犹豫,手扶紧刚才从小夏那里拿回的工具包,一个矮身进了去。
  墓穴像一个深漩将她裹住。
  众人俱都一惊,万没想这个女孩不顾墓里机关便进了去。
  突然,女孩的声音从墓里冷冷传来。
  “我工具包里有挖掘用的爆破装置,反正你们这伙强盗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要将里面的东西全都炸烂,我死,也要让你们一个子儿也拿不到!”
  这个女人疯了!
  所有人大吃一惊,老匪首怒喝道:“引爆需要时间,都跟我来,将那贱~人捉住!”
  他大手一挥,率先跑进墓室。一伙盗匪虽经严格训练,却皆都为财宝而来,一听海蓝的话,即使老匪首没下令,都已按捺不住,纷纷撤下对众人的监看,迅速跑进墓里。
  沉封千年的干腐之味夹集着阵阵像檀似麝的奇异香气扑涌而来,一些什么东西仿佛要在这无尽的黑暗里破土而出。
  “点火。”
  “Shit!点不着!”
  “墓地刚开,没有氧气,包里有手电,探灯。”
  四周都是男人凶狠的声息。海蓝紧掩住嘴,抑住恐惧,屏息躲在门侧角落。她没有她说的无畏,相反,她害怕之极。咬了咬牙,她从挎包拿出一个探测仪狠狠往远处掷过去。
  “她在那边!”
  “捉住她!”
  ......
  海蓝另一只手一直按在石壁上的一个凹凸之处。她一进来,就立刻摸索,很快找到了这个开关。这时,她用力按了下去。
  半开的墓门如失了重,“轰隆”一声,突然快速跌了下来。
  老匪首的声音在黑暗中嘶戾传来,“不好,是计!那女人要将我们锁在墓室里,快出去!”
  昏黑里,灯火坠地,所有人争先恐后往急跌下的墓门冲去。
  枪火却乍亮。
  惨叫之声,重物委地之声,不断传来。
  海蓝抱着身子紧缩在壁角,心颤猛烈,却又轻轻笑了。是秦歌开的枪,一定是。阻止贼匪出去!
  这响锐震心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巨响过后,全数灭寂。
  墓门重新关上!
  从她开门,进墓,到现在,电光火石间,前后似乎不过十多秒,却生死转换。
  此刻,她只知道,她的死期到了!工具包里哪有什么爆破装置,有的也不过是她的一句不悔而已。
  010 黑暗里看你
  她赌赢了,这墓室前端似乎并没装利箭暗矢,让她不至于在开门一瞬便立时毙命;而就像她过往随博士挖掘过的古墓一样,这反锁的机括也在墓门旁侧。
  有些墓室,一旦反锁上,便再无法出去,除非有人在外设法将门打开,即使另有机括能从里面开门出去,秦歌他们已经撤出墓前室并报警!当贼匪追过去的时候,结果虽仍难料,但秦歌他们最起码已经没刚才那么被动。她本就不指望这门能永远锁上,她搏的只是这点时间。
  突然,一抹灯光射了过来。
  满室浓黑,被光刺破一角,她看到**个男人阴暗的脸,他们散站在四周,墓室深点的地方,有一枚艳红棺椁。这种颜色,她心头突跳。
  雕花桌椅,木柜,香炉,挂画......除去那具恐怖突兀的棺柩,恍惚中,可见这墓室的布置竟似一个古代人家的起居室。为什么,东陵王的墓室为什么竟是这个样子......
  “她在这里——”
  猛然间,其中一个人转身过来。她苦笑,看他一声吆喝,其他人纷纷看来。一声枪响,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却全然感觉不到,她一惊一愣,身子已被人从背后紧紧扣住。
  “乖,别出声。”
  这低沉的声音,这熟悉的气息,腰间温厚的手掌......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整个墓室一片漆黑。她顿时省悟,刚才的枪声是她背后的男人出手打灭了灯光。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她只知道,他紧紧地半揽着她快速悄声潜行,她只知道,原来,在墓门落下最后一刹,他不动声息进了来!
  她的秦歌。
  眼泪在黑暗里成蛹化碟,无声无息却哇哇直流。
  如果到这里为止确实已是她的一生一世,她想她已经不遗憾。
  他拉着她在一处俯蹲下,他让她的身子抵在一处坚硬似木板的东西上,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他左手持抢,于是枪骨便连着他粗糙的指腹危险又冰凉的一下一下狠狠擦过她的右颊。
  “秦歌——”
  她低喃,正疑惑,他却猛地拉着她迅速站起,一声沉重的闷响过后,是贼匪暴起的凶喝之声,“他们在那边!”
  然后,眼前一切快闪而过:
  她看到数道灯火亮了;
  她看到她和秦歌竟是抵在东陵王的棺椁后;
  她看到棺盖半开......原来秦歌刚才奋力推开的竟然是这个......
  她看到秦歌抱起她,将她放卧进棺里;
  让人惊悸的枪声,绚烂的枪火,她看到秦歌侧身掩在她前面,她肩上却仍旧一疼,秦歌白衬衣上胸口殷红;
  然后,“啪”的遽响在她耳畔炸开,她眼前倏地一黑。
  在棺盖合上前,灯火摇曳仿佛红烛轻爆,一室古色古香仿佛时光倒流千年,她看到秦歌的眉微敛,眸光安静却狠绝,仿佛他第一次抱她的那个晚上,她正想不痛不痒对他撒个小谎他却狠狠盯着她......
  011 画心难画骨(1)
  那是海蓝和秦歌的最后一面。
  再见秦歌的时候,他们换了位置......他在棺椁里。
  脸颊辣辣的痛,秦歌的妈妈和林思微动的手,她没有躲,她只想见他一面。
  灵堂上,考古队的人来了,林家,还有军部里呼风叱咤的人物,所有人都来了,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除了考古队的人,都或愤怒或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当警察赶到将墓门打开的时候,发现除去之前被射死在墓门出口处的七个男人外,墓室里的九个男人也全都被射杀死。
  秦歌倒卧在一枚艳红的棺椁上。他双手微微张开,紧紧抱着身下棺木。地上,歪斜散落着几个字:她在棺里。
  他满身鲜血,无一净处。身中十二枪,致命伤在胸口,尸检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尽。
  于是,王墓出土,轰动一时。一为棺椁里根本没有东陵王的尸首,有的只是一个肩膊中枪昏迷的女孩。二为那个年轻的少将,在那样重伤的情况下,他仍将罪犯全部射杀。
  七名医生联检,得出的结果是这绝不可能,却确实发生了,那么冷静,那么强勇,却又近乎疯狂的超出了所有身体机能的执拗。
  到底为了守护什么,值得吗。
  “滚!”
  在秦母和秦家女眷死死拽拉着她的肩手,博士苦劝的激烈拉搡中,秦百川冷冷出声,林云骢悲痛的拍了拍老友的肩,对身旁两名副手低喝道:“将她拉出去。”
  海蓝猛然挣脱秦母,缓缓跪了下来,“秦伯伯,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一眼就好。”
  如果秦歌不曾将她藏进棺里,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对方根本不可能射中他的心脏,而没有棺椁的遮挡,在漫室搏火中,死的会是她。
  秦百川咬紧牙,林思微看他竟有一丝松动,悲从中来,她爱了秦歌十年,得到的又是什么,她低吼道:“海蓝,秦歌爱的根本不是你,救你只是他的职责,你滚,滚!”
  海蓝却仿若未闻,双眼血红,定定看着秦百川。
  博士揩了揩眼角,看向秦百川,“秦先生,老头子也求你,就让——”
  林思微一声冷笑,打断博士,“海蓝,你想知道他爱的是谁吗?他爱的人叫林羽!林羽,你怎么不回来?让这女人看看你——”
  林云骢斥道:“住嘴!你还嫌你秦伯伯不够乱吗?”
  海蓝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攥的帕子,那是在她身上发现的,想是当时秦歌遗下的。
  林羽。她突然浑身一震,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背后轻轻传来,“思微,你是在找我吗?”
  012 画心难画骨(2)
  海蓝颤然转身,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灵堂入口。
  她的容颜明婉郁秀,眼梢眉间却莫不是涩苦。
  灵堂突然安静下来。博士眼里微微透出丝奇异,秦氏夫妇看向女人,末了,秦百川低声道:“进去看看他吧,他必定也是等着你的,眼睛还没合上。”
  林思微喃喃道:“林羽,你回来了。”
  其实,不用林思微说,海蓝也有感知眼前这个女孩是谁,奇怪的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林羽看了她一眼,涩涩一笑,凝向灵堂正中黑白照。
  她单手紧紧掩住眼,水沫从指缝滑溅,终于,她随她一样,缓缓跪下,哽咽道:“伯父,伯母,让她和我一起进去吧,请别怪她,和她无关,秦歌其实是为我而死。”
  秦氏夫妇相顾一眼,秦母怔怔问:“小羽,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羽低蜷着身子,唇瓣战颤蠕动着,发出的却只有不成音节的声音,似乎话语都嘶断在了喉咙。
  海蓝知道,林羽此刻很痛苦。她却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个女人,也听不懂她的话。她的心如同林羽的唇,激烈的颤着,却听得林羽哑声道:“四年前,敦煌发现唐墓。敦煌考古队的教授给我外公寄去了一件从墓中起出的青花瓷请他帮忙鉴定,说那件瓷器工艺高超奇特,并不属于唐朝,经过考证,竟似乎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
  “有一晚,我到外公的研究所去,看到那件青花瓷,一时好奇拿来看,哪知却失手打碎了。我和瓶内中空,竟有夹层。夹层内藏了一道古蛊的配方和解法,名叫心蛊王。”
  “我学医多年,这张来自千年前的古方,当即引起了我的兴趣。据药方记载,这心蛊王最初需要男女交合来进入人~体,但后来经改良,不再需要任何媒介便可进入人~体。心蛊王又叫子母蛊,它的作用是‘双生命’。将子蛊和母蛊分别种进两个人的身~体里,如果没有解药,那两个人自此同痛同死,即一个人痛,另一个人也痛,一个人死,另一个也会死。”
  “蛊,我听说过多次了,却从未亲见过,我不信世上有这样古怪的毒。我迫切想求证,甚至打算把它作为我硕士毕业论文的课题。在多种动物身上取得成功以后,我想拿自己来试药,可是,我还差一个同伴。医学院的同学都不肯,他们说我疯了。我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肯,那必定是秦歌,但我......不敢拿他的命来赌。后来,我在外公的研究所里发现了一个孤僻的学生,我......悄悄在她身上种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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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心蛊的故事,新筒子们详细可见歌的完结古文《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谢谢。
  013 画心难画骨(3)
  “外公告诉过我,那个学生没有家,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这样一个女孩,没有人会注意她。她是我我试验的好人选。我暗中观察她,收集足够的数据以后,又悄悄给她服下解药。可是.....有一晚当我从睡梦中惊痛醒来,身上却无伤痕,我才知道我这次失败了。”
  “同样的解药,不知道为什么,用在人身却并不凑效。那个学生必定受了伤,我才会痛。我再次调制解药,可是仍然不行。我不得不向我的老师求助,他是国内最响负盛名的医学教授,他给世界各地最有名的科学家和医药学家写了信,他们一听都很感兴趣,立刻在尼泊尔里设立了一个基地,设法破我身上的蛊毒。”
  “秦歌很早就察觉到我的不妥,逼问了我,我将事情告诉了他,让他等我五年,如果五年时间,那些专家也无法解开我身上的蛊,我就回到他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他。我知道他很生气,甚至我离开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后来,思微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有了很多女人,我很伤心,但后来外公告诉我,他和那个学生一起以后,我就明白他已经原谅了我,他以他的方式守护我,每天都会有那个女孩的数据输送到尼泊尔——”
  “你他~妈~的都说完了吗?”
  海蓝想,除去紧促的呼吸声,灵堂其实真的很静,不然,自己打断林羽的声音那么轻,怎会那么响亮那么突兀。
  终于,她从一些人眼中看到对她的怜悯目光,不再是往日的鄙轻。但她宁愿自己看错了。
  耳边的声音开始繁杂攘闹起来,怒吼,啜泣......只是,愤怒也好,悲伤也罢,都和她无关。
  她淡淡看向博士,博士布满皱纹的脸额里都是苦涩和愧疚。原来,林羽是博士的外孙女,原来连博士的恩情都是假的。
  她眯眸看着堂中的照片,用力地看,她想将他看清楚,她的秦歌。
  原来,这三年连补偿都不算。
  谁安静聆听她说拔冗的考古故事;
  谁在她熬夜搜查资料的时候递上一杯烫手的热茶;
  谁让她在每次考察回来在火车站和机场里也都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个等候的身影可以寻找;
  谁在她说毕业后攒钱偿还学费时沉了眉目。
  假的,三年的点点滴滴,三年的牵手幸福,都是假的,都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当真了的海市。
  以前一直不明白,他温柔狂烈的深吻,他抚摸过她全身每一寸肌肤,却一直没有和她上~床......原来是这样。
  她平静地看着手中的帕子跌宕滑落。不属于你的东西,握得再紧又怎样?这一刻,恨他吗,她真的不知道;爱他吗,她疯了一般的清楚。
  她很想哭,像这灵堂上任何一个人,可是她连这个立场也没有,秦歌不是她的。
  从来不是。
  014 画心难画骨(4)
  心蛊,如果她死,林羽也会死,所以他才进墓室;发卡只是安放在发上的小饰,帕子才能贴身收藏,放在心口,她怎么现在才明白。
  心很痛,只是,她分不清那痛是她的,还是林羽的。
  她跌跌撞撞的回走,人们各色复杂的脸庞在她的眼睛里渐渐模糊。背后有人在喊她,似乎是博士和林羽,秦母、林思微的哭声混着林羽薄薄的哽咽的声音。
  她咬紧牙,务求字字清晰,不拖不欠,再无牵系,“林小姐,你没有亏欠我什么,如果有,秦歌也已经还清了。他替你而死,我知道,你毋须一再强调,无论如何,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缴了学费,给过我容身之所。”
  秦母死死盯着林羽,秦百川站在一边,绷立着,林思微两眼红肿,似笑非笑地看看林羽,又看看她,仿佛她胜了一场硬仗。更多人看向她,是惊愕,似乎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她停下脚步,挺直身子,缓缓掠过四周。
  灵堂声息益发静紧。
  这一眼却几乎消耗尽她全身的力量,身子颤晃,却听到一道声音道:“这样的秦歌,还想再见吗?”
  海蓝猛地一震,随着所有疑虑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少女站在灵堂尽头,淡淡看着她,或是......她背后的林羽,她不确定。
  女子肤色微蜜,模样却秀美绝伦,水灵潋滟,一看之下,竟让人无法轻易移目。
  林云骢看了老友一眼,秦百川微微皱眉,沉声吩咐道:“谁将无关的人胡乱放进来?”
  他几个副手一惊,立刻和林云骢两个下手走过去,欲~将少女撵走。
  少女摇了摇头,便要返身离去。
  被秦母紧攥着的林羽突然用力挣脱她,嘶声道:“秦歌,我要见秦歌,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不,你胡说,怎么可能......”
  她一声尖笑,又跌跪下去。
  少女目光微敛,低声道:“我是谁?很多年前,有人叫过我做琳琅。西宁街十八号,谁要来便来吧。”
  人们正震愕,却见几个男人才走近,还没沾身,少女已消失在门口,像来时安静。
  *****
  夜。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远处有歌声渺渺而来,女人抹了抹嘴角的碎屑,双手微微抱着胸,冬夜的风有些冽骨,在街上走了一天,肩上未愈的伤越来越痛。
  A市医院里醒来,是从邻床病人的报纸里知道秦歌死讯的,入院时穿的工作服口袋里还有些钱,跌跌撞撞打车到了秦家。从灵堂出来,发现钱不够,离她住的地方远,她想了想,买了两个面包,饿了便吃几口,走路来到这里。
  西宁街,十八号。
  015 蝴蝶的效应
  女人是海蓝。
  门虚掩着。
  橘色灯火从门隙漏出。
  海蓝闭了闭眼,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古玩店......竖立着一排一排的架子,店中,一张八仙桌,日间所见的少女坐在桌旁,看到她也不惊异,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她记得她好像叫琳琅。海蓝坐下,还没开口,只见琳琅凝眸往前面看去。
  海蓝看过去,那里矗放着三面长形铜镜,她随即一惊。
  居中一面镜子,没有映出店中任何景物,镜子里,黄沙漫天,人声熙攘。
  警戒线内,玉石碧顶在沙砾中若隐若现。
  身着工作服的人员不断进出,步履极快。
  戒线外,人群拥挤。
  “震惊全国的敦煌墓仍在挖掘之中,望能在第十九号墓室里找出蹊跷或秘道,寻到东陵王真正棺椁.......这个发现将改写......”
  海蓝想了想,苦笑,“这是最新型的电视?”
  琳琅一愣,一声低笑,“这便是你们说的冷笑话?”
  “愿镜,这是愿镜,愿,溯,未三镜,愿镜居三镜之首,它让人能看到心里最想看的景象。”
  到海蓝怔震住,紧了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琳琅不答反问,“依你说,东陵王的棺椁到底在哪里?”
  镜中,十数名工作人员围成一圈,在低声谈论着什么,人人神色严峻。突然,一个人走了开来,圈成缺口,一枚艳红棺椁撞入眼目。
  海蓝凝目看着血棺,“他和我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告诉我秦——”
  “谁说和你没有关系!”
  琳琅伸手一拂,海蓝一惊,铜镜的影响全部破灭,只余一片虚幽,古色迷靡,光可鉴人。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琳琅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再见秦歌,那样的秦歌,我......仍想再见他!”
  海蓝急促打断琳琅。
  琳琅盯着握在她臂上的手看了良久,末了,轻声道:“海蓝,蝴蝶效应。”
  海蓝一怔,呼吸微微急促,她目光倾下,突然发现,夜色清幽,灯火尽头,她与琳琅交叠之处......只有一道影子。
  一刹,她不知是惊是惧,手却放不脱对面眉目突然有些苍白的女子。
  琳琅微微阖了阖眼,低声道:“你怕我吗?”
  016 逆天改写情
  海蓝苦笑,“不能怕。”
  琳琅似微微一震,半晌,道:“海蓝,我以为我.......没想到你更傻。”
  “琳琅,告诉我,为什么是蝴蝶效应,这和再见秦歌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灯火,这样的少女,眼前似幻犹虚,但吹息可闻间,海蓝竟并不害怕眼前人,也许是这个女子淡漠的眼底也深藏着悒痛。伤心人最易看伤心人。
  只是,琳琅一再提到蝴蝶效应,她只知道,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掀起相隔万里的地方的一场飓风。一件事情因为其中某一个细小环节的改变,而导致结果全部变换。
  只听得琳琅低声道:“要再见秦歌,就必须让他重生。”
  海蓝浑身一震,“重生?”
  她紧紧掩住嘴,重生。
  “告诉我,怎么做。”
  手上骤然一紧,耳畔琳琅的声音越发低了几分,“打破原来的蝴蝶效应。”
  “打破蝴蝶效应?”心里的震颤越发厉害,海蓝想问什么,却又因为那一份空前的紧张让声音无法发出半分。
  “你想一想,如果这世上本便没有东陵王墓,秦歌还会死在墓中吗?”
  “可这怎么可能、东陵墓确确实实存在!”
  “不!如果东陵王没有在壮年死去,他一定便葬在如今的敦煌吗?他会不会重择冥殿?又如果,继承皇位的不是现在的东陵王,新东陵王也会将百年墓地选在敦煌?”
  海蓝越听越惊,却豁然而误。随即苦笑道:“时间和历史都是不可逆的,甚至那并不属于中国的历史,也许这世上确实存在时空,时空出现了扭曲重叠,才现出了这个异世界的东陵王墓。”
  琳琅微微仰头,凝向窗外星光。
  “如果我能将你送到另一个时空,让你回到千年之前繁盛的东陵王朝去到东陵王身边,你敢逆天篡改这段历史吗?”
  海蓝猛地站起,怔怔看着琳琅。惊到极处,怎不道是寻常。
  “只是,海蓝,如果东陵王的墓不在敦煌,敦煌出土唐墓的时候,还会在附近掘出属于东陵王墓的青花瓷吗?”
  海蓝没有说话,走到窗边,同看向窗外星空,星染流霜。
  这样的星光,星光下的人家仿佛从无改变,她端着热汤从厨房出来,他坐在餐桌旁安若静素地看着她。
  她从不知道爱是什么,因为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可是,我爱你,又与你何干。
  终于,她闭眼一笑,“如果能让他重生,我愿意逆天。”
  “你可知逆天的后果?”
  她转身过来,低笑道:“新的蝴蝶效应的尽头是,我和秦歌只是......陌生人。”
  如果没有了王墓,便不会有青花瓷,更不会有考古队之行,林羽亦不会找出心蛊的配方,不会离开秦歌。三年前那一天,秦歌绝不会到A市挖掘现场,藉林思微和她认识。
  三年时光不复,他和她就像......从没爱过一样。
  可是,亲爱的,如果真爱你,即使你从没爱过我,即使曾经的热~烈只是利用,即使在人海相望再不相守,只要能看你笑,即使你牵着的不是我,你的幸福就是我的一生了。
  017 天地的赌局(1)
  琳琅看了眼对面的座位,空空如也。
  桌上,一本小札随风翻起页卷,她淡淡一笑。笑里有几分涩,自己知。
  海蓝问她是什么人,她该怎么告诉她,她来自一个叫西凉的国家,那个与东陵一样存在在云苍大陆的国家。
  只是,当海蓝去到东陵的时候,西凉已不复存在。数百年前,这个国家被西凉王龙无霜封印住,这个曾经的帝国一夜消失。外来者走近西凉国境,只会看到霜雪满天,那里温度之低,人只消一踏进,便立刻僵霜而死。
  其他国家的人以为西凉人早已死绝,绝无想到西凉的子民便在这雪国里生活繁衍,欣欣向荣。西凉的子民被龙无霜施了术法,不畏严寒,却无法走出国境,但也无人能走进去。极少数的人被龙无霜带到天界,改为仙籍,她年琳琅便是其中之一。
  龙无霜有雪锁一国之能,是因为这个年轻的国主是天帝龙非离的儿子。他出生时便承继了父亲强大的灵力,又得龙非离之协。
  龙非离原为西海龙王,后转生为西凉国君,历劫满后,传位予唯一的子嗣龙无霜后,携妻子小七重返天界,成为天界新君。
  他和龙无霜会将西凉冰封,却是因为数百年前,天界发生了一场大变。天界三个主佛认为龙非离性子狠辣,不该作天界之主,在天界几个野心勃勃的神祗的协助下,游唆了不少天界神将联手对付龙非离。
  龙非离天帝之位是万佛之祖飞天认同的,然而彼时正值飞天下凡历劫。佛所以慈悲,是因为历经人苦,飞天需历满九九劫难,千年以后方可回归天界。
  飞天不在,大多佛陀保持中立之态,只有一个秀殊佛陀站在龙非离一边。眼看天界日乱,龙非离铁血**。这位新天帝何许人也,早看出三名主佛意~欲夺取天帝大位的同时,更想乘飞天历劫夺下飞天佛尊之位。
  龙非离睥睨天地,冷漠无情,唯独爱妻子紫苏入骨,然而,紫苏转生成小七,并降生在中国,和龙非离并不在同一时空。
  飞天慈悲,心深莫测,当初龙非离转生历劫,他不顾所有神佛反对,力排众议,赐秀殊佛陀佛家至宝——逆光札。逆光札,有逆转时空之力。他让秀殊佛陀将逆光札转赠给深爱着小七的雪狼王,让雪狼王引领小七穿越千年时空,与龙非离重聚。
  龙非离许诺定报飞天当日之情,在飞天暂离之时,必保天帝大位不失,亦必替飞天守捍佛尊之位。
  后来,那一场神佛之间的战争,震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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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筒子们,这两章叙事勾连西凉(即歌的另一本小说《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里的国家和主要人物,如阅读上有不解的地方,或想对这些人物(龙非离,小七,无霜,琳琅等)有更多的了解,详见《暴君》。
  因为是系列文,倾城的故事,和暴君的故事有几个关键的联系。歌尽量深入浅出的叙述,希望没有看过另一篇文的亲在不看暴君的情况下也不影响阅读《倾城》,也希望已看过暴君的旧亲们能包涵则个,对一些你们已经知道的内容,歌再简单的补叙了一下。谢谢大家。
  018 天地的赌局(2)
  其中一个神祗在龙非离手下吃了亏,迁怒于西凉,杀了西凉很多人。
  龙非离和龙无霜真身是龙,是天地间最擅水术的主神,二人为免再及无辜,用霜雪之术将西凉封印。
  除去飞天和三个主佛,其他神佛,神力所限,都无法再进西凉。三个主佛虽存心篡位,但到底忌惮其他中立的佛陀反对,并不敢轻易加害苍生。
  而在这次**之前,天界便已发生过大叛乱,龙非离那时刚回归神格不久,灵力还未完全复苏,因助飞天剿乱,在平叛中受了重伤,伤势一直未愈,暂时无法使用最大的神力。龙无霜虽为龙子,却仍需数千年修炼,方可完全发挥足可匹敌父亲的力量。
  于是,这场神佛的战争一直持续着,天界鼎足三分:龙非离,秀殊佛陀及其拥护的神祗;三个主佛及其拥护佛陀和神祗;中立的佛陀和神祗。
  龙无霜作为天界少君一直辅助着龙非离,只等龙非离伤好,神力恢复或飞天历劫圆满回归天界,便可将**涤平。
  琳琅是天后小七的养女,一直深爱哥哥无霜,却因彼时在人界和龙无霜结下诸多误会,后又因自己家族与龙家之间的家国之仇一直和无霜僵冷着。龙无霜那时已娶红颜知己段晓童为妻。他待段晓童极好,虽天界美貌女神及天人众多,段晓童却是他在西凉时唯一的皇后,现在天界唯一的女人。
  琳琅不愿到天界,宁肯生老病死,堕入轮回,却被龙无霜强行带到他的羽翼下去。琳琅黯然,与小七说,另辟地方居住,并没入住小七和龙无霜的宫殿。龙无霜闻说,冷笑与对。
  小七却告诉她,无霜晚晚夜探琼菁殿。琼菁殿,是琳琅宿住的地方。后逢琳琅生辰,龙无霜遣人送函约她至西海见面,说不见不散。琳琅思虑再三,赴了约。
  龙无霜没有来。
  七个日夜以后,龙无霜另一个红颜知己夏雨到来,冷冷而告,晓童有了身孕。
  琳琅在西海徘徊,宿星光又七天,龙无霜终于还是没有来,她也终于绝望,泪尽离开。离开之际,教敌方神祗发现,被击毙于西海畔。
  再次醒来,却已不在云苍大陆,而是在2013年的中国A市西宁街十八号,伴在身边的是小七。
  原来,小七见她多日未回,无霜伴着段晓童,龙非离又素不喜她,遂瞒着龙非离自己偷跑出天界,四处寻她,后在西海发现了她,救下她。
  然而,小七虽贵为天后,却因曾受过重伤,灵力早已耗尽,依靠着龙非离过渡的灵力才能一直存活在天地之间。而她本已死去,是小七在她魂魄快要灰飞烟灭之前,强行将她的魂魄聚回。这一执拗,小七微薄的灵力几乎全部消耗殆尽。
  在带她回天界的时候,再次被敌方神祗发现,小七身上一直带着多年前遗落西凉、后被龙无霜带回天界的逆光札,见无法抵御,情势又急,便启动逆光札将二人带到另一个时空的中国。
  019 天地的赌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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