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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30 墨舞碧歌 (当代)
  翘楚一惊,身子已被他微微往上一托,大步向前方的黑暗走去。她心里尽是颤抖,她害怕今晚!
  *****
  桥阁、花木侧处,廊道上高悬的灯笼透过薄纱析出光影,昏暗的灯火映向莫大的园子。
  人行花木、桥道,园道中,走过一处又一处。
  离了距离,声音似乎还杂杂的在背后传来,不知是谁在呼喊,不知是谁在哭泣。
  翘楚想和抱着自己的男人说句什么,心口却突突跳着,话似乎已到口中,却似乎根本就无话,耳朵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上官惊鸿的强烈却沉稳的心跳声音。
  还有,跟在二人背后,方明三人似怕惊动了上官惊鸿而致他不悦、一直在慑着、不敢稍加张扬脚步声。
  老铁在送客,其他人跟着上官惊鸿和她。
  直至回到卧室,翘楚被放置在床~上,景平和景清去点竖立在房中四角的高脚纱灯,方明将饭桌上一只箱子递给上官惊鸿。
  翘楚抚住仍在乱跳的心口,惊疑着,倒是一句似乎无关要紧终于出了口,“你的药箱怎么在我这边?”
  上官惊鸿半蹲在地上,并不答话,径自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膝上,翘楚不安地等着他回答,却见双手突然用力一捏一拧,脚踝一疼,她大叫一声,上官惊鸿却头也不抬,从箱子一扯白练,缠上她的脚足,“好,驳好了。因为我以后就宿在这里,是以药箱适才就拿过来了,只是你心里想着怎样将我塞给我的正室,怎样将我推回给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没注意到罢了。”
  翘楚半晌说不出话来,突又听得上官惊鸿双手一击,她还没会意过来,房里所有人都快步步出房间,在门被方明带上瞬间,本在她足踝处的大手往她臀上一托,她往背后的褥~子跌去,眼梢只看到床帐金钩被一片白色衣袖一挥,震颤颤的松了挂钩住的纱帐,她身子随即一重,被一副昂藏的身躯狠狠压倒在褥子上……
  正文 249
  面纱不知道撤到哪里去了,似乎早就掉了,在回来之前就不知掉到哪个爪洼去了。又似乎像身上的衣服,是被她身上的男人凶猛一般扯掉的。
  随着那激~烈的晃动,翘楚只觉脑袋晕晕眩眩的,屋外很静,以致她和上官惊鸿的呼息声愈加清晰。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浓烈的鼻息洒打在她,墨黑炯利的眸,紧盯着她的脸、眼,他眼里布满情~欲,却又另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在他眼瞳最深的那一点绵长的拉伸到四角,灯火透帐而进,朦朦胧胧的,却足够看清他眼里她的模样。
  她披散着一头青丝在软枕上,蹙紧了眉,半眯着眼睛,眼里波光水水,随着他身下进出渐快的动作,雪白的颈子上青筋乍现。
  恳他突然伸手去摸她的脖子,手指沿着她的筋络而下,重重握住她左首的胸~ru,又俯头一口咬在她的脖上筋脉,她有些吃痛,低叫一声,去推他,他却不放,咬着,吮吸着,身下的动作也愈加猛烈,她只觉肚腹处被迅速盈满又被迅速抽出的酥麻和胀痛快将她逼疯,是快活,也是痛苦……
  她本咬着唇,不想泻出声音——这场欢爱本来便不该,却来的太快太烈,让她措手不及,昂这时,却不禁无意识的低吟而出:不要,不要了……
  她的声音反似刺激了他,他突地抽出坚挺,双手将她两腿弯折起,昂藏抵在她的穴口,在她刚从咬着牙的折磨里轻吁了口气的时候,他却猛地将坚挺撞入她的里面,直到肚腹深处,那一阵强烈的酥酸如痉挛的感觉,让她大叫出声,她一手攥紧褥~子,一手抠在他赤~裸的宽肩上,刚喃得一句“不要,放了我”,他已一声低吼,开始连番撞击,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猛烈。听潮阁首发m
  让她咬紧牙,看他眼里的黑和火更浓更烈,紧盯迫着她,身下激烈交缠,进退声响潮腻,她被那激~颤折磨着,只能仰首看着他,低泣着求饶,他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才将她的腿放下,复又重重吻住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全数吞裹下腹部,身下动作却又重了多分。
  翘楚那经得他上下如此折磨,终于细碎地哭了出来,上官惊鸿却改去吮吻她的眉眼,吃下她的泪水,翘楚的嘴既得脱,发了狠,微微拱起身子去咬他的臂。孰料,这一下只让二人更加密贴,她只觉他的分身更深的拱进她肚子里,她一愣,便要退,他却一手箍紧她的腰肢,不让她退一丝,她不得,发狠地咬他的手臂。
  上官惊鸿只任她咬,眼角粗粗一看,看臂上沁出了丝轻红,他眸眼更深,一边重重撞击着,一边用唇舌勾住她的耳垂子,哑声道:“楚楚,想我放过你,你就告诉我,我是谁……”
  “惊鸿,惊鸿……”
  绵密的撞击,翘楚被折磨得快晕死过去,终于松了咬住他的牙齿,有些胡乱地低叫着,神识已开始有丝模糊,却仍甚是乖巧地一下一下喃着他的名字。
  上官惊鸿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他忍得够久了,这时再尝她美好的滋味,哪肯就这般算了,不过是满心怜爱的想逗弄逗弄她,这时听得她腻软处处溢着薄媚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的,那里的紧致紧紧吸吮着他的火热,眼底是她半眯迷乱、水雾蔼蔼的眼,酡红粉嫩的两颊,左颊上的伤疤,他只觉心里是满的又是疼的……充盈周身的满足,是她现在就在他身边,就在他身下,可这满足却又甜中带酸,总觉得她会离他而去,他咬牙抑制心头那阵狂~躁,在她身子里狠狠撞击了几下,感受着她最深处的暖紧,吸得他腰眼一麻,他轻喘了口气,强忍住释放的冲动,停亘在她里面,微微沉声说道:“楚楚,说你不离开我,说你永远不离开我……说你爱我……不说,今晚谁也别睡……”
  被上官惊鸿刚才几下猛刺,快麻得本已闭眼浅昏过去,这时身子一激灵,又半打开眼睛,甜蜜、苦恸、无奈、百般复杂的感觉紧缠在心头,她伸手抚住他的脸,铁面早被他摘下甩到床角,他以前不论什么时候总戴着那玩意儿,现在在她面前,他终于不需要,但也只是暂时罢——她忍着身下的强~烈的感觉,轻轻道:“惊鸿,我总会先你走的。”
  她怔怔看着他,她眼里的伤,上官惊鸿心头一震,对她又爱又疼又怒,情~欲高处,一烫滚热便全数释放在她身~体里……
  *****
  夜,夏王府。
  夏王卧室,床畔小案上,夜明珠光芒晕莹淡淡。
  “爷,今晚可需传哪个丫头给你侍寝?”
  夏总管低声询问斜斜跨倚在床~栏的年轻主子,马车回来王府后,不到一刻时间,那知书姑娘竟收拾了细软,匆匆离了府。
  床~侧,男人淡淡道:“不必,从今天起,再也不必问本王侍寝之事。”
  夏总管一惊,这时敲门声突起,夏王本眼睑微垂,意态有些慵懒,这时一跃而起,笑道:“进来。”
  夏总管又是一惊,只见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快步走进,来的正是莊妃的贴身太监小冯子。
  那小冯子刚要跪下,夏王已道:“罢礼,你今晚就歇在王府吧。”
  小冯子颔首,恭敬一揖,站到一旁去。
  夏总管越发疑惑,这,刚夏王连夜派人进宫,怎么竟是向莊妃讨要了一名内侍过来?却见夏王眸眼光蕴,炯炯看向他,“夏叔,明天一早,你便去备几份厚礼,让小冯子送到睿王府。”
  他说罢,复看向小冯子,沉声道:“礼物,你只说是莊妃娘~娘对翘妃的心意,另外,替我传一句话给翘妃,明午,本王在玄湘酒楼松风雅间等她,不见不散!”
  正文 250
  睿王府。
  翘楚卧室。
  四角纱灯,微跃的灯火柔柔暗暗的映在床帐上。
  帷内,盯着枕旁宛如熟睡、紧紧合着眼的容颜看了良久,上官惊鸿自嘲一笑,“翘楚,跟着我,你便当真这般不愿?知道我为什么宁愿不要记忆吗?我不想和旧人前事再有什么纠~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即便是以前的上官惊鸿,他心里就当真完全没有你?若他心里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像个傻子一样去爱你的我,你爱让我睡在屋外,我便真要睡在外头了?你不爱我碰你,我便不能用强么?”
  恳被子里的手微不可觉的一颤,翘楚紧紧握住手,一动不敢动,眼底一糙,却是上官惊鸿的指腹拭过,她眼下还有些湿润,她知道他在干什么。
  她惟有更紧的绷住身子,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醒过来。
  方才——
  让他之前搁下的话又起岂是假的,她刚被他的烫热洒入身~体,当即又被他粗狂地翻转过身子……
  她深爱着他,对他的占有并不讨厌,身~体,甚至心,都是痛苦却又快活着的,但他强烈的需索,连着那更加强烈的感情,不到她不怕。
  如今的局面却怎一个乱字了得。
  她本已决定明天便走,花园里他却给了那般的宣示。
  她乱了,比任何时候都乱。
  所以,无论从身~体还是心里都怕着他。
  怕自己不愿意走,直到死在他身边。
  所以,方才她强撑着倦意,侧头过去,伸手勾过在背后深深吻着她赤~裸脊背的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脸颊,说,惊鸿,我累了,我想你抱着我睡。
  他闻言,眸光暗了暗,末了,却终究从她身上起来,将她抱进怀里……
  除了害怕那份纠~缠,她也是真的累了,枕着他的手臂就睡熟了。
  只是,睡至半酣,只觉得脸颊暖暖痒痒的,方知道他在吻她,从额,伤疤,到唇,一遍一遍,轻轻的。
  她不知道他这般多久。
  这时听得他说,她心里钝钝的疼,突然便想起身抱住他,想不顾一切留在他身边。
  只是……她心里苦笑,惊鸿,你说你本来不想恢复记忆,其实,你是不是也顾虑到,恢复记忆之后,你会发现……你虽然可能也爱我,但最爱的却绝不是我。
  耳边声音蓦然而止,她不禁微微打开眼睛,却见上官惊鸿正微微眯眸盯着她,眼里有抹轻黠,她一惊,心里顿时恼怒,“你一早就知道我醒了,你故意的。”
  故意要她听他说的话,故意要她舍不得。
  上官惊鸿冷哼了声,突然不顾她挣扎,将她抱到身上,“你装睡我可没和你算,你倒凭地凶恶。”
  翘楚又气又恼,一生气,郁结倒是去了不少,往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下。
  上官惊鸿倒没舍得还手,只是像挟什么的将她紧紧挟在怀里,突然又发神经的轻笑道:“楚楚,我爱看你这个模样,像只母老虎。”
  翘楚一愣,顿时哭笑不得,回敬道:“放心,若你想要母老虎,郎妃和沈小姐很有潜质。”
  上官惊鸿摸了摸她的头,斥道:“小醋坛。”
  说罢,却一声长笑,颇有自得之意。
  翘楚甩了他个肘子,很快想起什么,迟疑地握住他的手,“惊鸿,上次我在医庐吃过的那种药,你明天让景清给熬一碗吧。”
  上官惊鸿大手倏然将她的手反握住,紧得她生疼。听潮阁首发m翘楚没有求饶,她明白,这是个男尊社会,这种事,该由他来决断,而非她。
  因为,她刚说的是避孕的药膳。
  围场之行,他们虽然只有过一次,机会很小,但她还是庆幸自己没有怀上孩子,因为她没有及时吃药。
  那晚在医庐,两人激~烈之下,他也释放在她身体里。事后,她让他配药,他没说什么,照做了。
  她不知道,他想不想要孩子,但感觉按他的性~情,不会有多喜欢孩子,何况,之前,他什么也没说,应是默认了。
  她自己也有药,但那是在外面买的,怎及他亲自配的,绝不会让她伤了身。她的小命也就剩那么点了,她不敢再多折腾。
  此时,他沉默着,她有些不安,良久,方听得他淡淡道:“我明天便让景清熬药。”
  不知为什么,她心下一片恻然,忍不住转身在他嘴上轻轻亲了一下,“谢谢。”
  上官惊鸿却忽地冷笑,伸手捏紧她的下颚,“翘楚,我说过莫要对我说谢谢这些字眼,我不爱,还是说,你认为亲手将自己的孩儿杀死我会很高兴?”
  翘楚一惊,心里也是凉飕飕的,泛着酸感,不知是拿借口来安抚他还是自己,“我身子里毒素难清,孩子生出来,只怕也是有残缺的。”
  “有残缺也是我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我疯了我就喜欢有残缺的孩子怎么样!”
  上官惊鸿冷冷说着,猛然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翘楚一震,紧紧环住他的颈脖,微微拱起身子,任他掠夺……
  *****
  翌日醒来,翘楚苦笑。
  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她果真如此爱他,不能给他孩子,便任他施为吗?
  只是,她没想到,他似乎……并不讨厌孩子?
  她搂裹着被子倚到床~栏上,床外一端,空空的,他已不在了。
  他生气了吗?
  门外突而传进一道清脆的女声,“主子,你起了吗?”
  是四大!她忙应了。
  门开了,隔着略有丝透明的床~帐看去,进来的是她的两个丫头。
  四大和美人走过来,一人一头升起床~帐。
  四大来掖被子,想侍候她起来穿衣,才掀锦被,便一声讶叫,脸上登红。翘楚一怔,却见旁边冷冷酷酷的美人也是如此。
  顺着两人的目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上顿时也热烘烘的。
  全身都是那些痕迹,红的,青的,紫的,布满胸肩,肚腹和手臂,便连腿根和腿肚也……
  她忙将被子裹上,四大却不放过她,哇哇的又叫了声,“主子,睿王他……他都是用咬的吗?他昨晚是不是没吃饭?”
  她羞恼,狠狠瞪了四大一眼。
  美人张罗了浴桶和热水进来,梳洗过后,她让四大和美人搀她到花园散步,开始仔细梳理离开的事情。
  她还真是高估了自己,脑袋也一时发热,今天走根本不可能,虽然能走路,但脚踝还疼;且明天那人便跟皇帝请兵符,能否拿下兵符已是没有悬念的事了,但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他一定会出去寻她。到时,请来的兵符不是去打仗,而是统统找她去了。
  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只要他一天还在王府,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他一定会将她捉回来!
  并且,她还要等他的解药。
  寒兰的毒在医庐里已经解了,但她身~体里还有翘眉下的毒。他说过,要有毒药,才能做解药。
  这毒药,他之前已用计拿下,就在王府里。
  还有汨罗。
  翘眉将汨罗捉走带回翘部,又将其秘密藏起来,翘振宁还不知道这件事,若告诉翘振宁,这个男人应当会救,但她不想费这个周折冒这个险,一直有自己救下汨罗的打算,但她势孤力弱,还是求上官惊鸿出手为妥。
  他北征的时候可一并派人到翘部救下汨罗,将汨罗安顿回自己的部落,再也不回翘部。
  也不能按之前的计划,借口到北地探看汨罗离开王府,若她这样说,他出兵的时候必定将她也带过去,他眼皮底下,她插翅难逃。
  惟一最好的时机,是他出兵的时候。
  到时他不在王府,她稍作安排就能离开。
  届时,她正好悄悄回北地探望汨罗,看过汨罗,她就折回东陵,四处游历。
  仔细考虑完毕,正想让四大,美人搀她进屋,和她们一说计划,让她们做好准备,却听得美人低声说,“主子,睿王和郎妃从房中出来。”
  翘楚一怔,果见回廊处,上官惊鸿正揽着郎霖铃从郎霖铃也是他自己原来的卧室走出来。
  昨夜,他对郎霖铃用了(被禁止),今天该从郎霖铃房里出来的……
  她一拉两个丫头,低声吩咐道:“过去见礼,还有,睿王昨天在我房里过夜的事不可多说一句。”
  四大和美人一凛,忙应了。
  过得去,向二人见礼,郎霖铃淡淡一笑,只说免了,上官惊鸿却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看她,铁面下一双利眸也暗沉如铁。
  翘楚心里微微一沉。
  突然,拐角处,方明和景平走过来,向上官惊鸿禀报道:“爷,宫里派了人过来。”
  “谁?”
  “是莊妃娘~娘。送了很多礼物过来,说是翘主子在深谷摔伤了身子,带些大内参药出来给翘主子补补身子。那内侍还说,莊妃娘~娘有几句体~己话想说与翘主子听。”
  回话的是景平,翘楚仔细听看着,却见景平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闪烁。
  *****
  大厅内,直到老铁将那太监小冯子送出厅门,翘楚还怔怔站着,心里微微颤抖,并非莊妃,却是夏王借莊妃向她传话,要约她见面!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她到底该不该过去?
  那内侍刚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在别人看来,倒似是莊妃向她交待几句什么体己之言。实是上官惊骢交待与她说,若她不去,他便一直等,等到她去为止。
  他疯了吗,若她不去,他便连明天的早朝也不去了?
  但她知道,上官惊骢这个骄矜的男人,说得出做得到!
  “翘妹妹没事吧?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旁边,郎霖铃殷声问道,语气听似甚是关切。
  四大吐吐舌,“我家主子戴着面纱,郎妃娘娘也能看出她脸色苍白,真是好眼力。”
  本来,翘楚吩咐过她和美人不可轻易得罪郎霖铃,但这时她确实有些气不过,主子的脸已经毁了,若连睿王也不护她,她该怎么在王府立足?明明昨晚,他还为主子掌掴翘容,明明夜宿主子房里,这时却是什么意思,她明白他从郎妃房里出来有他的用意,但为何却搂着郎妃又用这么冷漠的目光看主子?他不知道主子会很难过吗?
  她正咬牙想着,美人已飞快一拉她,狠狠盯了她一眼。
  上官惊鸿已冷声道:“哦,什么时候我睿王府变了规矩,这主子说话,奴才也可以随意插嘴?”
  翘楚本还为见面一事犹豫,这时先后被郎霖铃和上官惊鸿的话恍醒过来,一扯四大,躬身道:“爷和郎姐姐恕罪,翘楚婢子来自荒地,翘楚又出身寒微,她跟着翘楚,自不识大户规矩,翘楚回头必定将她严教一番。”
  郎霖铃看翘楚不卑不亢说来,心里一凛,想这丫头倒是越发难对付了!但这时若要借题拿她,也未必不能!
  虽说她越发看不透上官惊鸿对这丫头的态度,但他昨夜回来,不顾那丫头的伤,宿在她这边,她有信心一赌,上官惊鸿是爱她,站在她这一边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相交多年,且她背后有郎家。
  上官惊鸿越来越强大,她早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狭道一役,足以证明!
  然而他虽不必依仗郎家,但郎家确实能给他帮助。
  虽然,围场里,他似受过这丫头的蛊~惑,但坠谷多天,正好给他冷静反思,他必已权衡清楚轻重,且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已经毁了容!
  他为这丫头掌掴翘容并撞跌翘眉一事,她昨夜不知为何只觉特别困顿很快睡下了,没能好好思量,但今早起来仔细一想,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戏罢,他是要看看若他挑衅太子,皇帝会怎么做。果然,昨晚皇帝并没多说什么,这说明他已有了与太子相持的地位。
  她计量着,眼梢一掠上官惊鸿,见他嘴角一抹咧凝,眸光沉沉盯着翘楚。
  她秀眉轻扬,向旁边的贴身婢女香儿示意,香儿没别的本事,这挑衅寻事倒是一流,香儿会意,立刻咬唇道:“翘主子,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和爷失踪多天,你这婢子四大,可没的就寻事说项,说……”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翘楚淡淡看着她,没有说话,倒是上官惊鸿背后,方明和景平神色有些焦急,上官惊鸿微微沉声道:“说,怎么不说?”
  “是。”香儿弯腰一福,嗫嚅道:“说将来,睿王府里当家作主的必定是……翘主子,我家小姐只是厅里供着,让人看个主母模样罢了。小姐委屈,可也只是让我们相让着,莫要争什么。可今儿个四大实在……实在欺人太甚了,请爷一定要为我家小姐持个公道。”
  郎霖铃心笑,好个香儿,倒是个泼皮惹事的主儿!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一拉上官惊鸿的衣袖,低道:“爷,你莫听香儿那丫头混说,这家里女眷内务谁作主还不是一样。”
  她说着,只见上官惊鸿犹自深深盯着翘楚,翘楚却仍是安静站着,眉尖颦颦,似在思虑着什么事——哦,是在设法向她反击吗?
  上官惊鸿眸色越发沉鹜。
  终于,听得上官惊鸿冷冷道:“翘楚,说话!你的婢子胆大嚣张,你这个当主子的是不是欠一个说法?”
  一旁,那四大和美人都有些惊慌,郎霖铃心里轻笑,愈喜,突听得翘楚轻声道:“爷,你常说翘楚是夷女,不懂礼节,口没遮拦,翘楚这就带两个丫头出府思过去,思过回来,自向郎妃娘~娘赔罪。”
  “四大,美人,我们走!”
  正文 251
  才走到门口,翘楚只觉眼前一花,已被人挡在门阶之前。
  她心里也轻颤着,不如面上冷静,淡淡看着眼前男人。
  上官惊鸿眸眯,紧攫着她。
  两人绞持着,背后,郎霖铃走了过来。
  恳这时,景平突然笑了笑道:“爷,景清是不是找你?”
  众人闻言一怔,上官惊鸿微微侧身,门外,景清手持托盘走进来,一股子药味儿从空气中飘来。
  翘楚突然记起什么,微微咬了咬唇,郎霖铃微疑,看向上官惊鸿,“爷,这是……”
  让上官惊鸿扯了扯嘴角,“翘楚的伤药。”
  翘楚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吸了口气,一摘面纱,拿过景清托盘上的碗子,一摸也不烫了,忍着苦涩,一口气喝光,才放下碗,横里一截衣袖挥来,一声清脆……
  翘楚看着地上碎瓷,一看上官惊鸿旁边的郎霖铃,她一把拉过上官惊鸿到一处,压低声音道:“你明知道我的身子……”
  上官惊鸿冷笑着,也低沉了声音,“这药,你喝得毫不迟疑!翘楚,我不是傻子,我有感觉!身子的问题只是其次,是你自己不愿要我的孩子,你甚至不愿和我一起。以前我以为,你不喜我有别的女人,如今呢?也许,由始至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你救我就是爱我,其实,你最爱的根本不是我。这样,我对你再好又有什么意义?我既有这么多女人,何必浪费时间和心力在你身上?”
  翘楚听罢此番话,全身顿冷,闭了闭眼,步下一踉,美人去扶她,她拉过美人,快步出了门,四大跺跺脚也连忙跟了出去。
  “翘楚,若你对你自己婢子的行为给不出合理解释,我必不轻饶!”
  郎霖铃虽听不清二人说些什么,嘴角微扬,走到上官惊鸿身边,后者也没有再拦翘楚,冷冷搁下话,一抚她的肩,“我去一去书房,午膳陪我。”
  她一笑,弯腰一福。
  翘楚本略停了脚步在门外庭院,这时,终于回头走了。
  郎霖铃微微眯眸,看上官惊鸿领着方明等人走远,香儿在旁掩嘴笑道:“那翘主子倒也有此时。”
  郎霖铃目光淡淡投在地上的碎屑上,“香儿,你知道吗,人都是需要时间去冷静和思考,才知道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
  她说着脸上微微映晕开两抹粉色,嗯,他说,午膳陪他……
  她思量着回房补补妆,因着目光犹在地上一堆碎屑上,想起上官惊鸿刚才看着药碗,眸里一闪而过的寒意,突然心念一动,伸手一招厅上一个丫鬟,吩咐道:“到小院找碧水姑娘过来,便说是我找的她,若爷责,有我呢。”
  那丫鬟一应,立即去了。
  香儿不解,小姐为何要找碧水?那丫头先他们一行回王府,被睿王责了鞭笞,又禁足一段时间……
  很快,碧水过了来,她眉目憔悴,一见郎霖铃,便苦笑道:“郎主子帮奴~婢向爷说说情罢,或是看看能不能给奴~婢安排和爷见一面,奴婢感激不尽…”
  郎霖铃轻笑出声,“见一面,求一个床~帏里谢罪的机会吗?”
  碧水脸上蓦地一红,却突听得郎霖铃道:“也不是不可,毕竟姑娘跟在爷身边最久,我这人横竖是不忌的,倒不若有人……”
  碧水一怔,咬牙道:“可是那翘主子在爷面前说奴~婢什么了?”
  郎霖铃一笑,只道:“你识药,先看看这地上的是什么药?其他的,容我想想怎么安排吧。听潮阁首发m”
  碧水道了谢,俯下腰伸手从地上一块大瓷片里蘸了点药汤,放到鼻下一嗅,脸上浮起丝奇怪的神色。
  郎霖铃一凛,香儿已惊问:“如何?”
  *****
  王府书房。
  老铁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方明几人脸上都有抹噤声,他看向景平,景平苦笑,上官惊鸿突然淡淡道:“除去你们,府里有专为我办事的人吗?”
  “爷,你亲自训练了大批暗卫。”老铁一笑,恭敬禀报道。
  上官惊鸿微一颔首,“派两个暗卫暗中跟着翘妃,她有个婢子武功甚高,小心莫露了行踪,远远吊着,保护她安全。嗯……还有,看看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他说着略略挑了眉,“谁给我说说莊妃的事情?她和翘妃是什么交情?”
  众人闻言一怔,方明看了老铁一眼,老铁微一迟疑,正要说话,景平却笑道:“铁叔,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老铁一凛,将手上纸笺递给上官惊鸿,上官惊鸿眸光一锐,突地直直指向景平,嘴角微扬,“有些该说的事,还是要说的。”
  众人一惊,上官惊鸿眼里没有笑意。
  景平微微一震,又见上官惊鸿信手拆开纸笺,“也罢,那些再说吧。”
  老铁看上官惊鸿看信,忙道:“爷,是五爷的急信。”
  “爷,信上说什么?”方明心里一紧。
  上官惊鸿攥信站起,“走,你们也随爷出去吃吃茶,看看戏罢。”
  众人疑虑,上官惊鸿眸光微深,“五哥说,今晚之王府约改在午间,地点换在玄湘酒楼。”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这可就奇了,宁王,大理寺卿和睿王的关系是秘而不宣的,为何要改在白天,又是那等热闹的地方?
  除去老铁,众人都知上官惊鸿似为翘楚的事极是不悦,明明两人之前极好,今日上官惊鸿却一改初衷,此时看他似淡扫了丝眼中深沉,笑说了句“我倒要看看五哥什么葫芦卖什么药”,已翩然出了门,都不敢怠慢,立刻跟了出去。
  景清和景平走在最后,景清看景平欲~言又止,景平淡淡道:“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说吧。”
  景清低声道:“哥,你刚搁住铁叔说宫里那位的事情,是不是因为看到爷和翘……翘主子很好,可是,他们现在也不好了,我知道,翘主子她这人其实也挺好的,但你莫惹怒了爷,哥,其实你是不是喜欢……”
  “景清,你乱说什么!”
  他话口未完,突被景平冷冷斥断,他吃了一惊,兄弟两人感情深笃,景平甚少如此重责于他,他一急,跺了跺脚,突听得景平压低声音问,“你方才拿给翘主子的是什么药?”
  *****
  :(
  王府大厅。
  碧水抬头,一字一字道:“这是补身安神的药。”
  “你说什么?”郎霖铃讶然,随即质疑道:“可你为何这么一副神色?”
  “奴~婢本以为,郎主子让奴婢查看的该是什么古怪的药才对,是以才奇怪。对了,敢问这药是给谁服用的?”
  *****
  朝歌大街。
  一行四人,穿梭在繁华的街道里。
  其中两人,堪称俊男美女,且衣饰华贵,男子轻揽着女子纤腰,看模样两人应是夫妻,这二位引人频频注目,但让人更为注意的是走在他们身旁的一双男女。
  男的身形看去高瘦挺拔,倒是一表人材,可惜模样却不堪入目,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尽是麻子印,小疙瘩。他旁边的女子,虽作丫鬟打扮,却容颜娇俏,这两人也甚是亲密,让人惋惜鲜花错插。
  “秦冬凝,天杀的,你这什么意思,把我打扮成这古怪模样!”
  来人纷往,并没有注意到这双男女的亲密中的异样,更不知那男子俯身在女子耳边说的竟是这些话。
  那小丫鬟正是秦冬凝,这男人却是宗璞。
  旁边的,便是宁王和佩兰。
  几人同时接到了沈清苓的信报,说太子接报西夏来使已秘密到达朝歌,便宿在朝歌最豪华的玄湘酒楼。
  说到这玄湘酒楼,其占地极大,位于在朝歌最繁华的闹市街道,既有最奢华的楼面酒肆饮食,又有上百华美客房。
  太子似乎有意一会西夏皇子和公主,太子现下正准备携她到玄湘去。
  信中又说,她并没有将消息告诉上官惊鸿。
  便是最后一句,宗璞和秦冬凝很快秘密到了宁王府。
  众人一合计,都觉得沈清苓这则消息来的不寻常。
  本来,沈清苓伴在太子身边,打探消息,稍后回来再告知众人情况便可,为何却要急发信息通知各人?又说独没有通知上官惊鸿。
  最后,还是宗璞点出了问题症结所在。
  沈清苓是想借他们通知上官惊鸿到玄湘酒楼去,她要让上官惊鸿看看她和太子在一起的情景,她要让上官惊鸿不悦,甚至……嫉妒!她要一搏!
  众人听罢,竟一时不知如何决断,上官惊鸿无疑此刻似乎心仪翘楚,翘楚也是个好女子,但各人毕竟和沈清苓相交多年,对她爱护有加,昨夜,又是亲见沈清苓伤痛欲~绝,都不忍不相帮,又想,当上官惊鸿恢复记忆之后,心底里最爱的必定还是她。上官惊鸿最应该与之在一起的还是沈清苓。
  最后还是以宁王的名义约了上官惊鸿过去,却瞒了沈清苓的事,怕只怕现在的上官惊鸿知道是沈清苓之意,未必肯过去。
  上官惊鸿和宁王的关系不能让皇帝知道,但围场一役,太子已然怀疑二人,即便到时看到二人同现酒楼,也只是毒上加毒,更添疑虑,倒并不太碍事。
  反是宗璞,还是隐于后,以备不时之需为上,擅长易容的秦冬凝遂恶作剧般替他化了个丑奴妆,这妆是参照宁王府一名老仆而化的,那老仆与老铁倒有似异曲同工。
  “好了,你们这对冤家便别再吵了。”佩兰一指前方,笑道:“到了。”
  宗璞和秦冬凝二人一凛,又听得宁王叹了口气,道:“往日,老八最看不得清儿和太子在一起,现在他虽失了记忆,但看到二人亲密,想必还是会激~起情绪,只怕是一场风波。”
  宗璞笑道:“风波也未必不可,最重要八爷认清自己的心意。”
  秦冬凝和佩兰相视一眼,秦冬凝有些欲~言又止,佩兰低声道:“进去罢,太子和清儿应该到了,八爷应该很快便到,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丝紧张……”
  宁王一笑,率先揽了她进去。
  *****
  玄湘酒楼。
  既为朝歌最大最豪奢的酒楼,这来往过客,大江南北,几个门僮儿送客往来,眼色自利。这酒楼有个好处,地方极大,人多复杂,很多时候,你侬我侬,反轻易不被人注意了去。这刚才又一迎接了一拨客人,此时,几人都想,这今天来的客人,虽不似一些朝歌达官贵人兴报上名讳炫耀,但好几拨人皆男俊女娇,且气质高华,出身只怕极为不凡,倒不知是些什么人?
  这么想着,只见门外又来了一名蓝衣少年,他一身衣物倒极是普通,但最让人称奇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块纱巾。
  他们自不知,这正是用计让四大和美人分别甩掉两名暗卫的翘楚。
  正文 252
  翘楚本就估计上官惊鸿必会派人跟着她,考虑到他暂没了记忆,也忘了夏王和她之间的事,不至于从莊妃身上想到夏王那里去,不会多派人或许派最厉害诸如老铁之流的跟着,才敢顺势出来。
  否则,若他派的是老铁,那便不是她说甩开就能甩开。
  实际上,美人也只是感觉到背后似有一到两人在吊着她们,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人跟踪,是她作了肯定的揣测,一走进大街,便即领两个丫头拐进了绸缎庄。
  绸缎庄人很多,又有成衣。
  恳在里间佯装试衣的时候,给了一个姑娘一些银两,让她穿上自己的衣裙,替她梳了和自己相似的的发式。待四大和美人携那姑娘离开一段时间,她又买了身普通书生装相的男装,在眉眼上化了些妆,画得与平常稍有不同,才从里面出来。
  她到底是上官惊鸿的女人,眼线不敢轻易进内窥探她换衣。
  这时,她刚轻吁了口气,酒楼门口一个僮儿已经殷勤地过来领她进去。
  让上官惊骢……
  本已拿定主意不再见他,只可惜,相交不深,却知之不薄,她知他言出必行,他赌她不忍,她不能让他误了朝事,皇帝勤政,必定诟责。
  进得去,只见一楼里数十席桌,几已满座无虚,茶烟蒸煨,清幽雅闻,混着食物滋香,一派怡人,人声鼎沸,端的是热闹非凡。
  门僮笑问,“公子找人还是用膳?若是找人,公子且看看是哪桌,小的带你过去。”
  翘楚有丝失笑,想这些僮儿每天送客迎来,看人自有些眼色,但还是先敬了罗衣去。虽是笑面相迎,并不怠慢,但话里早将她分了等次。
  刚在绸缎庄里就打探过,这玄湘酒楼楼高七层,不说后三是客栈,这一到四层的馆子,一楼是最普通的座席,环境和食物选材虽较其他食肆高了档次,但却万比不得二至四层。
  愈往高走,环境和食物愈好,人也愈少,当然,价格也愈是不菲。
  到得四楼,听说就只有几个雅间了。
  松风雅间,夏王在四楼吧?
  她往楼阶看去,正想让僮儿带她上四楼,目光突地落到站在的楼阶旁四处张望的一名小厮身上,那小厮腰前系着一枚绣花荷包。
  她一凛,不禁一笑,上官惊骢真是仔细,还派了小厮接应。
  他知道她出来不便,可能会改了妆容,小厮认不得她,他却给了小厮荷包,好让她便于相认。那是她送给的荷包,带着北地色彩的花绣,民坊的玩意,她怎么会认不出。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人,看她注视着自己,又惊又喜,正想问,她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上官惊骢早已考虑过了罢,到僻静之处去,她出入不便,也怕她会避嫌。
  但这个地方人多虽好,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也最危险。
  她朝门僮摆摆手,正想走过去,突然一道男音在背后响起,“这位公子,我家公子爷和小姐请你过去喝杯水酒。”
  翘楚微微一惊,这说话的是谁?她在朝歌认识的人不多,且现在又改成男装,戴了面纱。即便是相识的人,也未必轻易就能将她认出来。
  只是,他素来谨慎,生怕突出什么周折妨碍到夏王,朝那小厮使了个眼色,自己迅速回身。
  前面站着一名随侍打扮,形容却甚是霸气的男子,那男子两颧极高,目光很是锐利。听潮阁首发m
  她不认识这个人!
  他的主子又是谁?
  随高颧男子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张桌上,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个男子和那两个女子都甚是年轻,衣饰华丽。单从衣配来看,就可知这几个人必定出自大富或大贵之家。
  那锦衣男子颌下微须,长相英俊,只是,五官微厉,有丝粗犷之息。那两名女子,年岁稍长那位眉眼温莹,容貌娴秀,宛似一个温婉的闺秀小姐,但她嘴上微翘,却又分明有抹睿色,另一名少女两颊红醺,美目如兮,波光流转之间,竟有桃李之娇,摄人心魂,活脱脱便是个美人。
  同桌另外两名男子却都上了年岁,一肃穆端庄,一威厉严势。
  此外,每人背后都各站了一男一女两名侍从。这架势——翘楚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几个人的身份必定不凡。
  倒不知是来自朝中哪个官宦之家,还是上官惊鸿的哪一门亲戚?
  她越发疑虑,依着这样的气派,怎么不到楼上去,反闲坐在一楼?
  此刻,两名老者在互相对酌,那三名年轻男女却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但是,那目光并非善意的。
  看猎物就是那种眼光。
  她并不认识他们,倒是哪里招惹了这些人?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沉住气,随那高颧男子走过去,那年轻的少女咯咯笑道:“彩宁姑姑,果然,听你说的没错,还是坐在这里的好,朝歌有趣的人真个不少,这男子出门也兴戴着面纱。”
  那被唤作彩宁姑姑的年长女子一笑,扫了翘楚一眼,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啖了一口,嘴边笑意愈浓,“如何,你们两个拿定主意了吗?”
  这女子虽被少女护唤作姑姑,年岁却不比少女长多少,那少女看去十八九岁,她也不过大着二三岁罢了。
  这时,锦衣男子眸光一动,笑道:“也罢,我赌这少年甚至是个女子,你们看‘他’那身段,那双眼睛又大又美,这面纱下必定是一副好容貌,银屏,你怎么说?”
  少女一声轻笑,她便是银屏。她眯眸盯了翘楚半晌,方缓缓道:“既戴面纱,这容貌不是绝美便是绝丑!我就赌她是一个……丑八怪,猪喽。”
  翘楚微微一震,心里苦笑,倒是终于明白这几名男女在玩什么把戏了,一眼看去,那少女宛似纯美无邪,现在看来,语锋犀利,一点也不简单。
  这三人,并不似一般纨绔子弟,没想到竟会想出了这样一个顽子。
  而很不幸,自己便是那炮灰。
  他们要摘她面纱,赌她的容貌!
  炮灰也就罢了,倒是看她身上衣衫材质普通,思她是一名普通百姓,便任意欺~侮,说话竟也毫不遮掩。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怎么可能束手就范,正寻思着走开,那高颧男子紧紧盯着她,“公子,请。”
  她没有动,扬眉看向前方不远的桌子,朗声道:“谢谢公子和小姐们的赐酒美意,小的心领了,诸位,请吧。”
  那三人相视一笑,看她似乎毫不愠怒,也俱都微微一怔,锦衣男子在空中合掌一击,高颧男子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淡淡道:“公子,赏面过去喝杯酒,这些银票就是你的。”
  翘楚瞟了瞟高颧男子手上的银票,面上一张是一百两的银码,这一叠下来,不下千金。只是,她好歹是睿王的侧妃,还不缺这点零花,遂也没动,静立在原地,淡淡回看回去。
  也便是这倾刻间,本来嘈杂的酒楼安静泰半,似乎都知道这边起了些热闹,纷纷看过来。
  翘楚腹诽自己的运气,每次都能业着当焦点。可惜……就没有哪一次是好的。
  正想着,突地一惊,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里,她似乎看到两桌熟悉的脸孔。
  她捺着心惊,悄量过去,心里一凉,哭笑不得,这都能撞上熟人。
  而且是两桌。
  一是太子,沈清苓,曹昭南和王莽。
  二是宁王等人。
  最危险的地方果然还是最危险。
  那三个极品位于一楼中央靠前的位置,太子和宁王那两桌就在这桌的斜斜45度角。
  两兄弟各自的桌子中间只隔了一桌,想必两桌人已照过面了。
  这时,倒是难得兄弟齐心的各自含笑一起看她的热闹。倒不知二人和这三个极品认不认识。
  幸好,她这个模样,若不解下面纱,估摸不易认出来。
  她倒慢慢镇静下来。震撼过头,也不得不镇定了。
  现在要么赶紧上楼,要么立即离开。
  万一夏王下来找她反而麻烦。
  想到这里,她背脊微微打了个激灵,蓦然想起什么,眼梢一掠,果然,那小厮不见了。
  他若是去找夏王——
  她不敢再留,立刻转身便走
  背后一声娇笑,“都说先礼后兵,咱们这请也请过了,常言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公子不赏脸,也莫怪我们无礼了。”
  翘楚也顿时怒了,听声音,是那彩宁,这理屈成这样,哪有她一分余地!
  看来她是不能就这样全身而退了。
  她心念一动,立刻计上心来,背后一阵劲风猛地扫来,她知道是高颧男子来抓她,她没有反抗,任他擒下,带到三人面前。
  她叹了口气,这楼面上数百人还真是视若无睹,没一个人出来说句话。
  太子,她是不指望了,宁王那边也……
  人,已被领到那三个年轻男女面前。
  锦衣男子摸着鼻子,轻轻笑道:“公子,过讲节气不是一件好事,还是我该称呼你姑娘?”
  银屏脸上一派似笑非笑,“哥,莫非你还看上了人家?”
  看上?翘楚冷笑,这男子的笑都是假的,可惜他不如上官惊鸿会装,眼里,净是一派阴沉。
  银屏也是知道自己兄长的,知道他看不上这等民间女子,她几人身份高贵,哥哥淳丰手里美女一捧,除非这女子有几分姿色,那还是能供哥哥玩一玩。她也不与他顽笑,正容道:“输者要为赢家办一件事,姑姑作证。”
  ——(
  她说着瞥向高颧男子,令道:“来,将她的面纱给我揭开。”
  刚才还不时有人看好热闹,高谈低论着,这时,她话音一落,酒楼里顿时全数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人人紧张,连着那三个年轻男女,目光都落到翘楚脸上。
  倒不为这赌谁输谁赢,而在于被这几个人也勾起了心瘾,想知道,这个少年是不是女子,最重要是,到底美还是丑?
  高颧男子的手即将触上面纱,却突听得那蓝衣少年微微沉声道:“慢着!”
  *****
  宁王桌。
  秦冬凝脸上一热,随即使劲挣脱宗璞握住她的手,“你做什么?放手!那几个人分明就是那伙西夏蛮子,难道我们便这样任由我们东陵的人被他们欺负吗?”
  宗璞一声低哼,随即缓缓道:“我看倒不然,那少年看去一派沉着冷静,不似是市井小民。五爷还没出声呢,你这小丫头焦急什么?”
  秦冬凝一愣,却见宁王也安抚地拍拍和她同急的佩兰的手背,突然嘴角噙笑,举起酒盏,朝一个方向遥举祝酒。
  秦冬凝朝那方向看去,宁王与之举祝的人却是太子。
  前方,太子正微微笑着举起酒盏向宁王示范意,随即又兴致勃~勃眯眸往中间桌席的蓝衣少念看去。
  他旁边的沈清苓目光闪烁,间或看向场中少年,更多的是,淡淡盯住门口的方向。
  秦冬凝心里微微一紧,睿王也快到了罢?
  她正有些出神,突听得宁王,宗璞和佩兰三人同时低喝:“小幺,快看!”
  她一凛,知西夏皇子公主那边必定又出了新情况,忙收敛心神看过去。
  *****
  “你说什么?”
  听罢翘楚所说,淳丰,彩宁和银屏三人都有些惊讶,倒不意这少年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彩宁微微沉吟着,淳丰盯着翘楚,眼眸浮上一层兴味,随即看向高颧男子,命道:“先放开她。”
  那高颧男子一手按在翘楚肩上,另一手距离她的面纱不过寸离。
  闻言,立即撤了手。
  这时,彩宁眸光一深,扬眉一笑,缓缓道:“也罢,便按你开出的条件,你便笃定你如此博学?我们淳丰爷儿可是博闻深识,岂会怕了你一个丫头不成?”
  翘楚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酒楼里,顿时又掀开另一轮惊讶和紧张。原来,方才情急之下,翘楚说,慢着,这面纱我可以自己摘下,不必爷儿小姐们甚至你们的仆人动手。倒是不知,三位是希望小的心甘情愿自己摘下还是你们向强盗一般相逼于小人?”
  她此言一出,那两名一直在啖茶不语的宛若家臣一般的老者立怒,银屏已经拍桌而起,冷笑道:“强盗?有胆你再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倒是淳丰收住笑意,来了兴致,紧盯着翘楚道:“说,怎样才肯自己摘下面纱?即管开出你的条件!”
  翘楚一笑,一字一顿道:“小的不才,出一题与爷,小的与爷同时给出答案,若爷能解出的与小的答案一样,或者在场的人认为,爷的答案更深小的一筹,那末,我立刻二话不说,摘下这面纱。”
  正文 253
  “反之,若小人的答案侥幸胜,小人不胜酒力,公子爷和小姐们也莫怪小人不喝这一杯。m”
  不喝酒,便不必揭面纱。
  ……
  彼时,酒楼里已没有多少人在用膳吃食,都仰了脖子来看,有不少人甚至站起围靠上来看,连掌柜的将文房四宝递给走到柜台前来的翘楚,也走了过去。
  可“大家都在原位上看罢,不至于挡了后者视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翘楚正微微撩高袖子在写字,听到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从斜侧45角传来,立刻狠狠看过去,白衣男子意态怡适,噙笑提议。测试文字水印5。
  众乐乐,乐你~娘!果是太子那个死猪头,坐着说话不腰疼。
  是太子立刻便注意到她的目光,眸光一深,反朝他颔颔首。
  座中有些约摸是在朝为官的,此时看到他,都吃了一惊,翘楚虽不曾看的仔细,却一览了然,太子摆摆手,那些人才没行礼。大部份老百姓却似乎震慑于他隐隐的气势,都退回到自己位子坐下,却又纷纷翘首,想一看她出了什么题目。
  人~性怕事,这也是刚才无人阻止淳丰三人的原因。
  翘楚倒不怪,只是对于上官惊灏,她嘴角一抽,委实无语,人至~贱果然无敌,暗里将他骂了个透,才继续写划。测试文字水印3。
  淳丰三人看向太子,淳丰点点头,举起酒杯,“说的好,公子倒是个妙人。”
  太子一笑回敬。
  墨香弥漫,见淳丰等人已注视过来,她迅速写完,一掷毛笔,立刻将纸笺递到淳丰眼前,手腕微动,恰恰遮住彩宁。
  这女子是名狠角色,若教她迅速瞧出蹊跷便麻烦了。淳风虽也不好对付,但她便是赌他的当局者迷和即时反应。
  “公子爷,据说几乎没有人能在一过目里立刻便能将这道算数做出来……”
  看着淳丰,她淡淡笑道,淳丰教她眼里的笑意略窒了一下,却随即挑眉一笑,劈手夺过她手中纸笺,飞快在上面填上答案。测试文字水印8。
  他反应极快,头脑似极敏捷,竟没有再多看那题目一眼,将翘楚说的那句“据说没有人能在一过目里立刻便能将这道算数做出来”那句话破了。
  反是彩宁蓦然出声,“淳丰,慢着,容我看一看题目。”
  她话口刚落,却见翘楚看着淳丰纸上答案,微变了脸色。
  “姑姑莫虑。”淳丰扬眉一笑,心想,这女子虽输了,倒也不失几分聪慧,他看着倒甚是中意。测试文字水印7。若她容貌上佳,将她收做小姬也未尝不可。
  闻说胜负已分,刹时,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连本冷静观试的太子和宁王,也都站了起来,以一睹题目和答案。
  彩宁这才放下心来,嘴角一抹笑意愈睿。
  翘楚却似乎不死心,她刚一直将纸握在手中,这时突然一把握过毛笔,在淳丰的答案下写上什么。
  银屏一声冷笑,娇叱道:“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人们暗暗摇头,看那贵公子一席数人都是厉害的之辈,这少女本便不该与之争斗,吃亏的是自己,然而她既敢出题,也必有几分把握,起码将这贵公子稍稍难住,即便到最后让他解答出来,也算为自己挣了些脸面,哪知道却是这般。测试文字水印2。
  太子和宁王对望了一眼,太子心笑,倒是错看了人。
  ——
  秦冬凝踮起脚,想看看题目,捏了把汗思虑着随时跃出去救人,旁边的宗璞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觉手上一暖,已教他握住了手,“莫出去,那面纱,他们要揭便任他们揭罢,那几个是西夏的大人物,你这一出去,倒给五爷添麻烦了。”
  “这……”秦冬凝一怔,咬咬牙,只好罢了,却又仍有些不死心地想,若那些人实在过份,那姑娘摘下面纱,还对她纠~缠不休,她还是要出手。测试文字水印2。
  手背上微微粗糙的传来,她心里一热,悄悄反握住宗璞的手,宗璞却像忌惮什么似的,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冬凝的手撞到桌角,手痛,心里跟着一疼,侧头,见宗璞的眼梢却淡淡弯向沈清苓的方向。
  沈清苓这时也没再看门口,似乎也教场中的气氛引去了注意。
  其实,何止秦冬凝捏了把汗,观看的人都心紧紧的看淳丰、彩宁瞥向高颧男子。测试文字水印4。
  高颧男子领命,正要向翘楚走去,翘楚却猛地往后一退,眸色有些凝重,侧身对背后的男子道:“鄙人也想求个机会,也为示公允,烦劳掌柜的将这题目拿给在座任意几位客人看,看看他们认可哪一个答案,掌柜的便在那个答案下做个标记。看看最后,哪个答案的标记多一点……”
  四周食客看她还不死心,一下涌上,执管朝歌最大的酒楼,掌柜是精明的人,刚听罢翘楚所言,也是微微一怔,手中纸笺突然围堵上来的人群按下,声音随之立即起遏不止。
  “是这个答案没错……”
  “这还不明摆着吗?”
  掌柜的也随即往纸上看去——
  淳丰和彩宁疑虑着站起身来……答案,似乎突然偏向一面,到底是哪个答案?银屏皱眉,从腰间抽出一支长鞭,鞭子一递,在人们的微惊声中将纸笺卷到自己手上,她低头一看,抬头时脸色大变,“哥,那上面的答案是不是你的?”
  她颤声说着,将纸笺高高竖起。测试文字水印5。
  这一下,不单淳丰和彩宁,便连不远处的太子一桌,宁王一桌和几乎站起来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纸上内容和答案。
  淳丰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实纸笺上的第二个答案。测试文字水印6。
  上面歪歪斜斜的落了很多小圈。
  标记!
  翘楚将一直伪装的凝重脸色轻轻化开,也没有什么得意之色,只是终于微微吁了口气。
  纸上的题目,其实很简单。
  不是一道新鲜的题目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玩过。
  它是一道算数题,也是一道智力题,单看你认可哪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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