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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

_7 苏格兰折耳猫(当代)
  “去罢,路滑走慢些。”
  “哦。”温远抓抓头发,转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身跑了过来。
  温行之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怎么了?忘带东西了?”
  温远摇摇头,“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送你的礼物你看到了吗?你,你还喜欢吗?”
  温远的脸红扑扑的,因为跑动和心情紧张,心跳不停地加快。温行之看着这样的她,没说话,只是动手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温远起初是有些不解的,但等到她看清他穿在里面的那件衬衣之后,眼睛霎时就笑弯了。
  “好看吧!”
  她得意洋洋地笑着,随即脑袋就挨了一下。
  “回去把字练一练,一手的狗爬字,我都替你丢人。”
  被训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温远小朋友得到满意的答案,笑嘻嘻地走了。而那辆suv却在路边停了很久,看着那道鲜红活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温行之忽然有一点点后悔,后悔送她回家。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温行之回过神来,开车,离
  开。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新,惊喜了不?
  嘻嘻,其实也不算啦。主要是这两个星期将这篇文总体的修了一遍,使温远和小叔的感情脉络更加清晰明确。姑娘们闲来无事可以再把整篇文看一遍哦,囧。
  其次呢,说说这章更新。看过20章的美人们应该都知道,我写到小叔带温远去姨妈家了。这个情节我回看了一遍大纲,发现有些早了,而且没什么重要意义,所以改了一下大纲。大家要接着20章的内容看这一章,一定要,否则你是没法儿理解这章为什么跳跃到这里来了,囧。(看不懂了请回看。)
  推文时间:
  [推朋友的们,点击穿越]
☆、22、
  在高考前那一段被称之为“黎明前的黑暗”到来之前,温远小朋友还是度过了一个比较欢乐的新年。
  首先,父亲温行礼从国外回来了,给家里每一个人都带了一份礼物。其次是温祁,温祁现在大四了,已经开始从学校挖人才出去创业了。家里本以为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还真有了些许规模。放假回家的时候,也给每人备了一份礼物。
  送给温远的是一堆衣服零食和玩偶。难得见他这么大方,温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呢。她踩在沙发上扯扯温祁的脸,被温大少一爪子拍了下去。
  “不许动手动脚”
  温远摸摸手,嘿嘿一笑,“听成奶奶说,你赚了钱?”
  “嗯。”温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戴袖扣一边随口打发她。
  温远眼睛更亮了,伸出两只爪子:“红包拿来!”
  温祁看了眼被他称为“樱桃小丸子式”的眼神,倏地笑了:“你倒是好意思,你平时零用钱也不少啊,这过年了,也不知道孝敬你哥哥我?”
  温远扁嘴,“再多也没你多啊,你好意思问我要。”
  温祁没生气,反倒凑上前来,“真没给哥哥我准备礼物啊?”
  温远不解地看着他。只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以前也没见他问自己要礼物啊。而温祁则是轻轻一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背着手上了二楼。见状,温远也只好跟了上去。
  温祁慢悠悠地推开温远的房门,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房间里溜达,“哟,你这房间还挺整齐。知道老爸回来,费不少功夫整理的吧。”
  温远切一声,“你要干嘛?”
  温祁没说话,继续在她屋子里溜达,然后停在了她的柜子前面,伸手打开了柜门。温远见了忙去拦他:“不准翻我的柜子!”
  温祁提起她的后衣领子把她丢到一边,“私自先翻我柜子的人没资格说这话,边儿玩去。”
  温远被嫌弃了,只能气鼓鼓地站在一旁,往他身上砸娃娃。反正他买的东西,她从来不心疼。而温祁是丝毫不受影响的,弯腰伸手在她的柜子里翻来翻去,似是在找某样东西。刚开始表情是轻松的,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而渐渐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温祁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握,看向温远:“温远,你真没什么想送我的?”
  他这提示都这么明显了,这熊孩子不会还想不起来吧。
  温远心虚地站在原地:“还、还没来得及准备。要不,这柜子里的,你看上什么了,直接拿走好了。”
  温祁的脸色忽然就不好看了,他偏过脸来凝视她良久,看到温远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才冷笑一声,说:“算了,我自作多情。”
  说完,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而温远则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啊的一声捂住嘴巴:不会是上次那件衬衣让他给看见了吧?再联系到她去他房间扒他的衣柜,以温祁的自恋性格,很难不联想到那礼物是送给他的。
  可惜,那的确不是啊。
  温远有些囧。她有种感觉,温祁这回是真生她气了。之前他们也总是对着干,想尽各种字眼来挖苦嘲笑对方。温祁向来口舌伶俐,温远争不过他,经常处于下风。这一次按说她终于占了一次上风了,很可惜,温远却高兴不起来。
  整个假期温远同学都在想怎么化解一下这忽来的兄妹危机,然而让她郁闷的是,初二一过,温祁就借口公司的事,提前回了学校。而温远在家郁闷了三天,初六开学那天,乖乖地去了学校。
  高三下的时间都是掐着秒过的,连温远这种不爱学习的学生都天天伏案苦读,大复习下来,温远同学竟然瘦了几斤,这可让成奶奶心疼坏了。不过让温远同学得意的事,结束大复习之后的模拟考,她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于是,温远同学颇有底气地通知乔雨芬参加模拟考后的家长会。
  这次家长会是十一中的惯例,因为大复习结束之后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到高考了,学生的成绩在这个时候已经定下型来,除了那些平时不怎么学习考前疯狂突击的学生之外,其余的大多没有什么长进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考虑考后的报志愿问题了。
  五月初,天气已经渐渐有了一丝热气。乔雨芬早早起床,收拾妥当之后带着温远一起去了学校。学校里,老肥方老师也是一早就等在了门口,等到家长们都到齐之后,家长会正式开始了。
  温远百无聊赖地站在教室外面,对着远处的操场发呆。篮球场上有一个班的男生正在踢篮球,看校服模样像是高一的。温远想起那时的自己,那时的课很松,随便翘掉一节,便能跟苏羡赵唯一一起去操场打球。
  而现在,赵唯一跑去了当兵,据说是B市京郊的一个通信工程团,准备从部队里考军校。苏羡呢,则是好久没来了,说是一直在家里复习。温远觉得,像苏羡这样的,根本不用发愁。随便考一考都能进年级前十的,她都快嫉妒死了。
  “想什么了?”
  脑袋瓜忽然被揉了一下,温远一脸受惊吓地偏过头去,看到了两月未见的苏羡。定神过后,温远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吓死我了。”
  苏羡只笑,不说话。温远抚抚胸,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苏羡向教室方向扬了扬下巴,“方老师亲自打电话让我妈过来开家长会,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温远撇嘴,“在家挺舒服的吧。”
  苏羡煞有介事地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除了没人每天闹点儿笑话给我找乐子之外,其余一切都挺好的。”
  说完,就见温远瞪他。苏羡哈哈一笑,带着些许凉意的阳光从他脸颊上拂过,将少年清秀的脸庞上晕上了一层光。
  两人并肩向操场望去,苏羡将视线放得很远,在这座全校最高的教学楼的最高层,他很容易就看到他混了将近三年的篮球场,就是在那里,他跟温远渐渐熟悉了起来。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苏羡。”温远忽然开口,“你打算考哪个学校呢?”
  苏羡挑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去哪儿都可以。”苏羡淡淡地说,偏过头问温远,“你呢?”
  温远看着前方,沉默了几秒,才说:“我不知道。”
  苏羡轻轻一笑,转过头来看着远处,没再说话。
  开完家长会的乔雨芬心情很好。温远想可能是老肥表扬了她的缘故,毕竟这一次她是班里进步最大的。
  回到家里,乔雨芬把她交到了自己的面前,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丫头,你猜你方老师跟我说了什么?”
  温暖眨眼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后话。只见乔雨芬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水,说道:“你方老师说啊,要照你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考上B市的一本不是问题。”松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下好了,你爸爸一直担心你的学业问题,现在也算是有所交代了。远远啊,你想好没,B市的学校你喜欢哪所,咱们重点考虑考虑。”
  乔雨芬笑眯了眼。
  也难怪她这么高兴,丫头这么争气,不费家里人一点儿力就能考上一个差不多的学校。最好能上个就近的,这样她去看她也方便,毕业了再找一个清闲工作,也不需要女孩儿挣多少钱,能时刻让她看见那是最好不过了。
  温远可不知在短短的一分钟内乔雨芬会想到那么多,她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等到乔雨芬喝完手中的那杯茶,才低低地开口:“妈妈,我不想在B市上大学。”
  乔雨芬似是没听清,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温远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乔雨芬,“我不想留在B市上大学。”
  乔雨芬听了愣怔了一会儿,就在温远忐忑不已想要开口解释几句的时候,乔雨芬噗地笑了,“傻孩子,多少人想考进B市还不行呢,你倒好,有这条件还想往外跑。怎么,舍得妈妈和成奶奶?”
  当然不舍得。
  乔雨芬看出了她的犹豫,温柔地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拍拍她的肩:“好了,我看你是这段时间学习学的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还有一个月才高考呢,考完才报志愿,到时候想也不晚。”
  温远无比沮丧地回到了房间。
  她料想过,在关于她上大学这个问题上,一定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没想打,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她都这样败下阵来。这要真到了报志愿的时候,她还不得完蛋啊。
  温远懊恼地揉揉头发,发了一会儿呆,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温远抬头看看表,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应该能接通吧?
  “温远?”
  温行之的声音传了过来,温远简直想欢呼了。颇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小叔,温远小朋友把刚刚的事对温行之复述了一遍。
  温行之听完之后,不疾不徐地说:“平时对我不是挺会阳奉阴违的,怎么换个人就不敢了?”
  温远撇嘴,没说话。
  察觉到温小朋友的吃瘪情绪之后,温行之微微勾了勾唇角,“总归是高考完了才报学校,你现在考的怎么样还不清楚,想这个问题为时过早了。先把手头要做的事情做好再说罢。”
  “你会帮我不?”温远小朋友狗腿地问道。
  温先生似是冷哼了一声,“你不是最擅长给我制造麻烦?”
  温远嘿嘿一笑,“小叔,我考T大好不好?”
  T大,T市最好的一所学校。
  温行之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微一挑眉,说:“有这本事考过来再说。”
  不出所料的,那头的温同学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温行之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忙音才挂下了电话。
  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最不济又是给自己找了四年的小麻烦而已。如果不照镜子,温先生一定察觉不到自己眼神变得有些柔和。
  折回身,他按下内线电话:“整理一下T大的报考资料,送到我办公室。”
  因为这通电话,温远心中似是多了几分底气。再接下来的冲刺的一个月间,温远同学拿出了之前上学十余年都不曾有过的勤奋劲头。看得家里人是目瞪口呆。
  家里人当然也表示出了相应的重视,而且让温远觉得受宠若惊的是,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远在国外的父亲温行礼竟然回来了。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在离高考距离还有一周的时候,十一中放了假。温远慢吞吞地收拾着她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一是在等家里的勤务兵来接,二是,她还想再看看这个校园。哪怕这校园里面最让她记忆深刻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傍晚的时候,等到校园的人都走光了,勤务兵才开着一辆小吉普来接温远回家。回到温宅,甫一下车,就看见温行礼的那辆霸气的辉腾。温远不由一惊,父亲回来了?
  她把书交给勤务兵,急急地向大厅走去。大厅里就两个人,乔雨芬和温行礼,原本是正在说话的,看到温远进来,都不禁抬起了头,向她看来。
  这注目礼弄得温远有些尴尬,她站在原地,抓抓头发:“我、我听说爸爸回来了。”
  乔雨芬回过劲来,笑着对温行礼说:“你看,孩子听说你回来,都高兴成什么了。
  温行礼只是笑笑,没说话。
  乔雨芬走过去接温远的书包:“听说咱们家最小的小朋友要高考了,你爸爸特意腾出了几天的时间回来看看你。”
  “倒也不是特意,这次回国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似是怕温远因此而压力大,温行礼淡淡地解释道,他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乔雨芬,对温远招招手,“来,远远,跟我上楼。”
  二楼书房。
  家里共有两个书房,爷爷一个,父亲一个。因为父亲一年泰半在国外,极少用到,所以这个书房设计的就不如爷爷那个大。温远一走进来,就感觉到压力袭来。
  她乖乖地站在书桌对面,低着头,没敢看温行礼。良久,听得对面那人低低一声叹息:“站过来点儿,你就这么怕爸爸?”
  温远抬抬头,嗫嚅道:“不怕。”
  温行礼苦笑着摇摇头。这也怪不得她,他坐在书桌前,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温远甜甜一笑。
  “那就好,不要太紧张。不过就是一次高考。”
  温远点点头。
  温行礼沉吟片刻,又问:“想好报哪儿了么?”
  鉴于上一次的经历,温远不敢直接说了,只是摇了摇头:“还在想。”
  温行礼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不知何时,竟然长得这么大了。虽说还是一张娃娃脸,可到底还是成熟懂事了不少。
  他看着温远,在一阵沉默之后,说道:“那听听爸爸的建议,留在B市读书怎么样?”
  “B市?”
  “我只是建议。”温行礼和煦地笑了笑,“你看,家里
  的孩子都在外面,我呢,也是满世界的跑,只剩你妈妈一个人,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多陪陪她?”
  温远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在温行礼略带期盼的注视下,她终于开口:“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温行礼高兴地说道。
  在温远的印象中,父亲温行礼从未这么对她说过话。难得有一次,却是开口让她留在B市。
  在别人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在于温远,却是一件很难下决定的事。
  她知道,可能她的选择会让很多人对她失望。可温远心里一直有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她想离开这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因为明天要返校,所以今天早早更新了。
  开学之后肯定会很忙,考研+课业,所以更新速度就要恢复周更了(你不是一直周更吗?囧)
  还是那句话啦,此文不V,不坑,会完结。
  有耐心的美人们可以慢慢地等着它。
  说说剧情,我掐指一算,貌似进入一个重要情节了,该虐远远鸟。
☆、23、
  T市,国际机场。
  六月初,这几天T市的天气有些闷热。午后稍降细雨,总算是有了丝丝凉意。温行之将车停好之后,刚刚走到了3号航站楼的国际出口前就见闸门大开,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迈着松快的步子走了出来。
  温行之向他招了招手,便见那人向这边走来。
  “回来了。”
  那人笑笑,嗯了一声,“还要麻烦你亲自来接。”
  温行之挑挑眉,岔开话题:“手术做得怎么样?”
  “GP大老板亲自介绍的医生主刀,自然很顺利。”那人,B大管理学院教授兼职GP亚太分部地区高级分析师的叶以祯叶教授,笑着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不该这么早回来,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才是。”温行之将他的行李放到车上,严肃地看着他说。
  两个星期前叶以祯刚刚在脑子上动了一刀,长时间的飞行让他有些疲惫,坐在副驾上,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间:“我放不下这边,临近毕业,很多学生需要导师指导,还有一系列的答辩会。另外——”
  “另外就是温冉,你放不下她。”
  叶以祯笑吟吟地看过去,“彼此彼此。”
  温行之眉头一紧,没再说话。
  将叶以祯送到在T市的住所之后,温行之驱车赶回了GP。前段时间刚刚料理了理事会那边丢下的烂摊子,日本人在南美开的铜厂又跑到LME沽空期铜,英国一些基金机构大肆抛售债券股票,筹措资金准备跟这些凯子对拼。GP下设的也有某些机构闻风而动,GP大老板在伦敦坐镇,准备召开一场高层会议。
  温行之这一周连跑了纽约伦敦和香港三个地方,时差还未完全调整过来,眉宇间有难掩的疲惫之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赖以宁正在帮他接听电话,见他进来,忙递给他:“B市家里面的电话,温老爷子打来的。”
  “知道了。”
  随手将外套搭在椅子上,温行之接过电话来。
  已近五点半,该下班了,赖以宁原本有些工作还未向温行之汇报。不过,她了解老板的脾气,接过电话之后,应该没心情听她说了。因为,电话那头老爷子的语气并不太好,应该说是——十分糟。
  六月七号、八号。
  许是老天爷可怜高三的学子,高考这两天天气骤然降温,降到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倒是从九号这一天起,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过不管怎么说,高考,总算是结束了。
  温远大松了一口气,本该是欢呼的时刻,而因为原本一直紧绷的弦断了之后,在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竟然发起了高烧。这可吓换了一家人,凌晨两点的时候打电话请老爷子的保健医生过来为她看诊降温,忙乎了一夜,在天刚亮的时候,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一点儿。
  温远迷迷糊糊地看着床边有人走来走去,难受的感觉撕扯着她,扁着嘴简直想哭。又睡了一觉,稍微有些清醒的时候,温远扯了扯乔雨芬的衣角,嘱咐她不要把自己的书丢掉。
  乔雨芬不解:“留着那些书干吗?难不成还想读一年啊。”
  “才不呢。”温远闷声闷气地说,“我要留着,等到去学校的时候,,要爬到学校楼顶把撕成碎片的课本扔下去。”
  乔雨芬简直哭笑不得,看了看烧的脸都红了的温远,说道:“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这事儿,还是安分点儿,少干些破坏环境的事儿罢。”
  如此这般,混沌了几天,温远的烧终于完全退了下来。清晨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疼,条件反射般地用手揉了揉眼睛,任由乔雨芬扶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来,喝点儿粥。你方老师把报志愿用的资料送过来了,等你好一些,咱们一起选一选学校。对了,你病着,没去学校估分,你班主任就一并把答案送过来了一份,选学校之前先估估分。”
  温远眨眨眼睛,没说话,只喝粥。
  “远远,你感觉这次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嘴里含着粥,温远说的语焉不详的。
  乔雨芬叹一口气,“那选学校就要谨慎一些了。”似是怕影响温远养病的心情,乔雨芬打起精神说,“幸好是等成绩出来了再报志愿,到时候选一选,想必B市的学校还是能上一个的。”
  温远吞了口粥,打量了一下乔雨芬的脸色,试探地说:“其实,T市的一些学校针对B市学生的分数线也不是很高,有些一本学校也可以考虑考虑的。”
  “报T市的学校做什么?你一个人跑那儿去,能适应的了么?成奶奶和我想你了怎么办?”
  “有这么多车,想看我很方便嘛。”温远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哼,说的倒是好听。那你要是像现在这样生一场病,谁来照顾你?到时候恐怕连个给你买药的人都没有!”
  温远撅撅嘴,小心翼翼地嘀咕了一句:“小叔不是在嘛。”
  “不行!”乔雨芬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话,“就在B市,哪儿也别去。”
  温远有些惊讶地看着乔雨芬起身,端着碗向外走去。她有些懵,半晌才反应过来乔雨芬是生气了。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绞着手指,望着窗外雨过天晴后绽出的太阳光,发呆。
  在温远的印象中,乔雨芬很少对她发火。哪怕她如此在意她的学习,也没在她考不好的时候训过她一句,长这么大,训她最多的,竟然是温行之。说好也不好,就像现在,面对生气的乔雨芬,温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温远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看见成奶奶站在门外,“你同学打电话来找你了,快下去接。”
  同学?
  温远微一挑眉,跟着成奶奶一起下楼。
  客厅里,乔雨芬正拿着电话对着那头的人说个不停,嘴角似是有一丝笑意,“我们远远当然是在B市了,你跟她呀正好有个照应。别看她十八岁了,可还是不会照顾自己。”瞅见了温远,乔雨芬向她招了招手,“同学,苏羡。”
  温远眼皮子一跳,赶紧接过电话来。苏羡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温远看了眼乔雨芬,握紧话筒,“你打电话找我?”
  “嗯,想问问你估分情况,怎么样?”
  “还、还凑合吧。”温远绞着电话线,含糊地说着,“你怎么样?B大妥妥的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灵,我这次发挥的不好。”
  温远才不信,“发挥地不好进这个学校也不成问题。”
  苏羡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想好了吗?报哪个学校?听伯母说是B市的。”
  一听到伯母两个字,温远条件反射般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乔雨芬。虽是在泡茶,但一看那神情就知道对她这边很关注。温远只觉得心跳加速,她转过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我想了想,还是留在家里这边比较好。学校呢,最好就离家近一些,这样随时可以回来。”
  “好,我知道了。”
  苏羡说完,挂断了电话。温远对着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远远。”
  挂下电话,就见乔雨芬招手叫她过去。温远犹豫了一下,捏着衣角站在了沙发旁。乔雨芬看着她,像是全然忘记了几天前的不愉快一样,拉住她的手,笑眯眯地问道:“这个是不是当初给你写情书的那个?”
  温远大窘:“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还想瞒我。”乔雨芬斜她一眼,看她脸红红的,以为她是在害羞,便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听那孩子话里话外倒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打电话来探口风,分明是想跟你上一个学校的。”顿了顿,又问,“知道他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吗?”
  温远感觉自己的脸简直要烧死了:“妈,我们两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乔雨芬想了想,“算了,总之你还小,现在想这么多也为时过早。”说着牵起温远的手,“来,这两天我给你看了几个学校,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说的也是,就得选离家近的,这样方便……”
  被乔雨芬握住的手因为出汗有些发粘,温远有些不自在地跟着她往楼上书房走,悬着的那颗心像是在自由落体一样,每走一步,都要沉沉地往下坠几分。
  分出来的很快。
  考完不过两周的时间,B市各大高中的光荣榜就已经亮出来了。一时间,各种关于状元的讨论也炸开了锅。今年是十一中的丰收年,文理科状元都出自这所学校。文科状元是温远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女生,从报纸上看,长相倒是很普通。理科状元,那她就熟了,是苏羡。
  只是听完这个消息,温远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另一个消息给惊到了。教育院发来短信,通知她成绩的同时告诉她,她的分数,超过B市重本线二十多分。
  这个消息可把温家上下都给高兴坏了。而温远手中攥着手机,却有些恍惚。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改个好点儿的学校!”乔雨芬戳戳温远的脑门,见她没反应,便笑着对温行礼说,“我看这丫头是高兴懵了。”
  温行礼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不要紧,这还有时间,可以慢慢选。”
  “爸,妈,我、我想回房间查点儿东西。”温远挠挠头,说道。
  “查什么?”
  “查成绩。”温远有些难以置信,“你说,是不是弄错了啊,这分不是我的吧?”
  “这还能有错!”乔雨芬失笑,“那你去吧。”
  温远甜甜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转过身从柜子里摸出来自己的手机,找到温行之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温远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也在变快,变大,仿似要跳出来一般。
  她贴着强,忐忑不安地等着电话被接通,却最终被告知:被呼叫的用户无应答。
  听着听筒里拿公式化的女音,温远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温远揉揉自己的头发,很是苦恼。考完她是觉得挺不错的,过了重本线应该是可以的,这样走T大绝对没问题。可谁想能超出重本线二十分,这样的成绩,真是让她又喜又忧。
  此时温远脑子里只有五个大字:“这下完蛋了。”
  有温行礼在,凡事都决定地很迅速。
  不过两天,要报的学校就定下来了。就温家长子温祁所在的A大,连专业都不带改的,直接填的就是温祁就读的金融。乔雨芬对此很满意,还特意在温祁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时候对他耳提面命道:“你在学校有关系特好的老师没?日后多联系着,远远在那儿读书有好处。”
  温祁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里那本杂志在看,听了这话连头都不抬:“快得了吧,这么大一麻烦扔给我,我可受不起。”
  乔雨芬听了戳了他脑门一下:“怎么说话的你,有哥哥的样吗?”
  温远瘪着嘴坐在一旁,要照以前定是要回两句嘴的,可自从过年出了那次礼物事件之后,温祁就对她是爱答不理的,每每凑上去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眼看着乔雨芬去了厨房,温远往温祁身边凑了凑,“哥。”
  温祁有些夸张地抖了一下肩膀,往一旁挪了挪。
  温远扁嘴,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又往他那儿蹭了蹭。
  “你给我打住,离我一米远。”温祁伸手拦住她。
  “哥”温远故意拖长音调喊他,见他被她雷的不轻,格格地笑了,“你还生气呢?今年过年我给你准备一份礼物还不行吗?”
  温祁哼一声:“不劳您破费了。”
  温远撇嘴,过了一会儿,才问:“我要去了A大,有事了能给你打电话吗”
  “别,你哥哥我忙着呢,可消受不起你这福。”
  温远切了一下,坐在一旁不吱声,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是呀,她还能去哪儿再找一个那样的人,虽然每次也很嫌弃她,但到最后替她摆平一切的那个人。
  吃过晚饭,温远早早地回了房间。
  虽然距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月,但是乔雨芬已经早早地开始准备了。每晚陪着她看电视,温远总是能听到她对着电视上的广告念叨:“是了是了,这个也得买回来带到学校去。”
  听着这样的话,温远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愧疚。这个她相依为命了十八年的女人,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坐在她身边的时候想的是如何离开她。
  自私吗?温远觉得这个答案毋庸置疑。可她觉得她心里像是锁了一只鸟儿,再不飞出牢笼,仿佛就永远不会再飞了一样。
  许是怕这种情绪外露地久了,容易被看出来。温远索性待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发呆。良久,才动了动身子,把电话拿了过来,拨了温行之的电话。
  嘟声响了十几秒,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喂,是远远吗?”
  温远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是因为她这阵子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一下子通了有些出乎意料。二是因为,接电话的那
  个人是个女人。
  温远吞了吞口水,试探地问道:“是赖特助吗?”
  “是我。”赖以宁浅浅一笑,“找温先生?”
  温远稍稍松了一口气,“嗯,小叔他在吗?”
  “真不巧,温先生这几天去伦敦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
  温远沉默了一会儿,对赖以宁说道:“没事,没什么事。”
  敷衍着挂断了电话,温远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按在鼠标的左键上敲来敲去,良久,才轻轻地按了下去。
  温远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网页,一排硕大的红字看得她有些心惊胆颤——学生填报志愿综合系统。就着屏幕上的光,温远输下自己的考号和密码,点下确定后等着页面跳转。几秒而已,而温远却觉得网速一下子变得好慢,等待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好长。
  志愿那一栏里是温行礼和乔雨芬精挑细选的学校和专业,温远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才将每一栏都清空。换上了早已烂熟于心的院校代码和专业。一个一个,敲得分外缓慢。
  敲完,跳出来一个窗口:“确定要修改报考信息吗?”
  确定吗?
  明晚可就要截止了,她真的确定吗?
  温远只觉得心头有些烦乱,她闭了闭眼,按下了确定键。过了好久,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之后便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
  等到最后一寸光从房间里消失,在整片黑寂之中,温远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而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唔,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山雨欲来吧……小蘑菇那个心颤抖啊……
  返校之后就一直在准备考研,基本周一至周五是不咋开电脑滴,码字时间也是挤出来滴。TAT,看来这个文开的真不是时候嘤嘤嘤。
☆、24、
    等通知的日子,统共不过两周,而温远却觉得特别漫长。
  说不清这几天是什么心情,虽然早已想好了说辞,但一想到将要面对的场面,温远的心就惴惴不安。也幸好乔雨芬这几天心情很好,没瞧出来温远的异常。倒是成奶奶,看出她脸色不好,关心地过问。
  “这几天看你吃饭都吃少了,是不是一想起过段时间就要离家吃不到好吃的就不高兴啊?”
  成奶奶笑着逗她,她在温家待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能比吃的还吸引她的东西。
  温远瘪瘪嘴,张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跟着成奶奶逛早市。
  成奶奶带着她买了许多小玩意儿,挑了好多让她带到学校去。
  温远像孩子一样撒娇:“都快放不下啦!”
  成奶奶嗔怪地看她一眼:“到时候有司机送你,到了学校,有你成奶奶我在,什么不给你收拾的好好的。”
  温远看着她,甜甜地笑了,心底却有些酸涩。
  要说这个家里,最疼她的人还不是乔雨芬。应该是成奶奶。
  温远还记得小时候,她一个人睡觉怕黑,是成奶奶每天每夜哄着她睡着,第二天再做好甜糯的红枣粥才把她从床上叫醒,送她去上学。后来她上了初中,乔雨芬便不让成奶奶管她那么多了,一是成奶奶年纪大了,怕她操心太多对身体不好,二是上了初中学习就抓紧了,乔雨芬觉得自己亲自来管教她比较好。可即便如此,一日三餐什么的,成奶奶照顾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若真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家,最舍不得恐怕就是成奶奶了。一想到这个,温远就觉得眼眶有些忍不住,她低下头,蹭了蹭成奶奶的肩膀。
  七月末的B市从一早就开始热了,晒得地表的温度蹭蹭蹭往上升,却不见有太阳,空气也仿佛是凝固的,真真是闷得要命。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温远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汗,她叹口气,抹了抹额头,快要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树下站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赵唯一。她看着他那耷拉着的削成板寸的脑袋,不禁笑了笑,迈着慢步,向他走去。
  “你在这儿干吗?不热啊?”说着用爪子在他脑袋上抓了一下,略扎的手感让温远咯咯一笑,“没想到,这发型还挺衬你的嘛。”
  “别乱弄。”赵唯一拍掉她的爪子,对自己的发型甚是在意。他一抬头,冲她扬扬眉,“这次我就四天假期,拨出一天来找你,感动不?”
  温远撇撇嘴。
  赵唯一笑了,“脱离苦海,高兴了吧?”
  “就那样呗。”温远语焉不详地答着。
  赵唯一不知其中深意,只当她是不舍,笑着揉揉她的脑瓜,“小远儿也长大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再叫上苏羡。”
  “喝酒啊?我才不去呢。”温远瘪瘪嘴,“再说了,你就只是来找我喝酒的?”
  家门口拉她去喝酒,这不是找死呢吗?赵唯一一边悻悻然地想着这娃儿啥时候反应这么快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塞到温远手里。见温远不解地看着他,便说:“要是见到陈瑶,替我交给她。”
  “你怎么不自己亲自给?”
  “哪儿那么多废话呢,让你帮忙给就帮忙给。”赵唯一弹弹她脑瓜。
  温远嘟嘟嘴,看着他略显不自在的神情,把信收下了。
  送走了赵唯一,温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盛夏的天气,窗帘一拉,她躺在床上静静地吹着空调。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从心底涌起,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成奶奶的话,也或许是因为赵唯一。大概很久很久之后,这些人都会渐渐的淡出她的生活。会有遗憾吗?那是当然的,可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是不舍和后悔,也终究没用。
  算了,不想了。
  温远翻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舒适的温度让她有些发困,直到一生巨响从楼下传来。温远嚯地睁大眼睛,从床上爬起,看了下床头柜上的台历,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竟然忘了,今天是出结果的日子。
  温远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刚探出个头,就见楼下有两道视线向她投来。躲都没法躲,便被温行礼给叫住了:“远远,你过来。”
  温远忐忑不安地向客厅走去,只见乔雨芬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再看到她手中握着的手机时温远就明白了,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有些心虚地看向温行礼。
  温行礼前两天去了一趟西北,昨晚刚刚赶回家,略略睡了三个小时起来,此刻的精神状态还不算太好。他揉了揉眉间,看着温远说:“刚教育院发来通知,说你被T大金融专业录取了。”
  温远眼睛转了几转,说道:“其、其实我后来想了想,怕只报A大这一个志愿不太保险,万一被退档了怎么办,所以我就在最后添了个T大,平行志愿,可以报5个呢。”
  温行礼想了想,“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分数够不上A大?”
  “应、应该是吧。”温远绞绞手指。
  温行礼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给教育院打电话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乔雨芬淡淡地开口,温远眼皮子一跳,向她看去,只见她握了握手中的手机,也抬起头向她看来,“我问过了,教育院的人告诉我说A大的分数线要比她的成绩低十分,若是第一志愿填的A大,没有不要的道理。”
  温行礼短暂地怔了一瞬,随即看向温远:“你——”
  乔雨芬站起身,看着温远苦笑:“温远,你是不是觉得妈妈管你管得太多了?“
  温远失措地抬起头,嗫嚅道:“我,我没有。”
  “那你跑到T市去干什么?千挑万挑给你选个学校,明明高出录取分数线十分,却被别的学校录走,还骗我说什么平行志愿?你就这么骗妈妈是不是?B市有什么不好?你你说你跑到T市去干什么?!”
  温远心跳剧烈加速,害怕的厉害:“我没想去T市,我就是试试……”
  “试试?”乔雨芬觉得好笑,“我看你是巴不得离我远点儿的吧,我是想明白了,你也自己数数,报考前,你在我耳边提过多少次T大,你自己数数!”
  “雨芬!”温行礼皱着眉叫住她,“不要这样对孩子说话。”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跟我说?”乔雨芬突然向温行礼发火,温远被她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乔雨芬,有些不知所措。
  温行礼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不要大喊大叫,爸还在休息,他这几天身体不好,你把他吵起来算什么回事?”
  “你现在嫌我吵了?你自己数数我有多少年没跟你吵架了?我够得着你吗?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你真那么忙吗?你扪心自问你真就那么忙吗?”乔雨芬泛红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我指望不上,温祁也跑得远远地。现在就只剩下温远了,可你看看她,想着法儿地骗我要走要走,去什么T市?哪怕A大真录不上,B市还有那么多学校呢,哪一个不能报你说!”
  “孩子想出去走走有错吗?温远她也是个人,有脑子有主见的,非得绑在你身边才行?”
  “那我就不是人了是不是?你们都走都走,让我一个人守着这个破家?!温行礼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温远完全被震慑到了,她预料到她会被乔雨芬训一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留情面,这样的歇斯底里,仿佛堆积了十几年的不满和怨气,要今天一并发泄出来一般。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平素和蔼可亲优雅的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
  温远感觉到自己心跳砰砰跳的很大声,她艰难地把眼泪压了回去,伸出手拉着乔雨芬,说:“妈,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别跟爸吵了,是我自作主张……”
  她的声音几近颤抖,而乔雨芬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腕上扒去:“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温远怔住,温行礼涨红着眼睛压低声音冷叱道:“别跟孩子胡说!”
  “我胡说?”乔雨芬冷笑着反问,“温行礼你别太天真了。你还以为温远不知道?”
  “她知道什么?”温行礼看向温远,冷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乔雨芬泛红的眼睛看上去有失控的迹象,指着温远的那双手也有些颤抖,“你别以为就上个学校那么简单,我告诉你温行礼,她这是有预谋的,这只是第一步,她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家你知道不知道!这孩子,她早就不拿我当妈了!否则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你问她,你让她看着你的眼睛回答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暴怒之中的温行礼愣了一下,他看向温远,声音有些低哑:“丫头,你跟爸爸说……”
  乔雨芬和温行礼同时向她看来。温远呆呆地站在原地,父亲的眼睛通红,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期冀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乔雨芬,温远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像是有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快意。大概真像她说的那样,她忍得太久。可偏偏又忍得太好,瞧不出一丝破绽,以至于温远不知,现在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父母。目眦尽裂,张开全部爪牙,恨不得吃了对方一样的对峙,脱去了伪装,不顾一切。她从未想过,能在她的爸爸妈妈身上看到这一幕,而且还是为了她。
  她忽然觉得恶心,捂着嘴想吐,可她不想看见眼前的一切,这让她感到难过。所以温远扶着房门,不顾外面忽降的倾盆大雨,一头扎了进去,横冲直撞地跑向大院门口,却见,一辆打着车灯的黑色轿车,向这边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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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喵呜,更新了。
  ⊙﹏⊙b汗,这次停的是有些久,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保研的事情,11号终于拿到了接收函,保研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之后的时间会很充裕,所以更新速度当然会提上来。话说,我发现之前停的挺是地方的,从这章冲突才算完全展开。关于温远的身世和两人感情也就发展起来,所以若要按之前的周更,也挺折磨人的吧,哈哈。多谢美人们这段时间对我龟速的容忍和支持哈,所以接下来我也会努力更新来回报大家滴。=3=
  说几个大家关心的话题。
  关于更新速度:因为这周要写论文加考试,所以暂定3日一更。(下更在周四,下下更在周日)从下周开始2日一更,有特殊情况会在文案请假哦。日更的话,很久没有过了(但不代表没有过!!),我努力努力吧,争取什么时候。。。。
  关于V文:这个我之前已经说过罗,但是还是有很多读者问,所以我再说一遍,此文不V!已经跟编辑协商好了,所以有木有晋江币的姑娘们都可以看了,嘻嘻。算是我的私心,我个人很喜欢这篇文,所以也希望更多的读者能看到。
  关于实体:这篇文目前还没有签约出版,暂时也没有打算签约出版。如果大家想收藏实体,我可以开定制。因为出版的话,一是要修稿,没那么多时间,二是要删减,不能想写什么写什么。还是我个人的私心,我希望这篇故事,不管是网络上的还是落实到纸书上的,都能是非常完整的,原汁原味的。
  插播一则小广告,你好,中校先生实体《此致,爱情》已可以预订,地址在下面,想收藏的姑娘可以下手罗~
  作者有话要说:
  《此致,爱情》(原你好,中校先生)实体已有预售。
☆、25、
  温远站在雨里,愣愣地看着那辆向她开来的车。天色渐黑,透过雨幕射来的灯光便格外刺眼,温远下意识地捂了下眼睛,等到车灯熄灭,她拿开手臂时,看见温行之撑着一把黑伞下了车,快步地向她走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因要帮她遮雨,温行之大半都露在伞外,被雨浇个通透,温远就一直这么直直地看着他,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温行之伸出手,想要拨开她额前粘湿的头发,只是刚伸至半空,一直发呆的温远忽然反应过来,呜咽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好久了,才垂首,发出一点点声音,像是幼兽受伤时的呜咽:“小叔。”
  温行之低头看着她,眉头紧皱。
  B市,东郊。
  这几日来B市连日高温,天气闷似蒸笼,熬到了今天,终于降下一场瓢泼大雨,洗刷掉了几日来的热气。高高的楼层,窗户一打开,便卷进来一阵风,携着一丝丝的凉意。
  温远就直直地戳在窗户前,湿透了的衣服贴的她很不舒服,可她依旧是不想动。温行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着窗前那个小小的身影,微一挑眉,说道:“水放好了,进去洗个澡。”看见她愣愣地转过来,又说,“湿掉的衣服放一边,换洗衣服马上就送到。”
  温远闻言只是站在原地,蹭着脚尖。温行之解掉袖扣,看她依旧是不动,便催促道:“先洗,有事出来再说。”
  温远抬头看了看他,咬了咬唇,进了浴室。水温正好,她躺在里面泡了一会儿。这一天她累坏了,直到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混乱,所以她确实需要休息。
  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待得感觉稍稍好了一些,温远才默默起身。换洗的衣服放在外间的篮子里,温远慢吞吞地套到了身上,来到了客厅。
  温行之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微湿的发梢看出来洗过澡的痕迹。见她过来,便向她招了招手,递给了她一杯水:“把这个喝了。”
  温远尝了尝,是冲剂的味道。她瘪瘪嘴:“我没感冒。”
  “以防万一。”
  他看也不看她,将刚刚赖以宁连同衣服一起送来的外卖取了出来,食物已经有些凉,只好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时间,整座两百平米的房子里,回荡的只有微波炉工作时微小的声音。
  “我不饿。”
  温远躲在抱枕后头,拒绝吃饭,又看着他将抱枕从自己怀里抽走,把一份虾饺和一份蛋花汤放在她面前。虾饺是外送的,可蛋花汤却是刚刚她洗澡时他亲自煮的,升腾的热气从碗里冒出来,熏得她的眼睛热热的,似是有眼泪要冒出来。
  “不饿也要吃点。”
  他难得有耐心,将筷子放到她的手里,又将调羹放进汤里,却听啪的一声,温远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又拿起抱枕遮住了自己的脸蛋。温行之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才发现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偏偏又没有声音。临近了,才听见她轻微的啜泣声。压抑且颤抖,不像个孩子。
  温远长这么大,他是很少见她哭的。
  从小她是跟温祁一起长大,温祁不懂事,温远便老是受欺负。都是小孩子间闹着玩的,大人们便不大管,原以为这丫头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不想她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有一次他从国外回来,刚入了门,便瞧见家里房顶上站了两个人,一个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的小姑娘叉着腰义正言辞地警告她的哥哥不准再欺负她,否则就去爸爸那里告状。一副正经的小模样。他心里不拿这两个小人儿当回事,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小丫头经过妈妈的提醒喊他小叔的时候才正眼瞧了她一回,头发似是刚洗过,又柔又顺的,嘴巴甜甜地称呼他,有些敬畏却又勉强微笑的表情有趣极了。
  一转眼长得这么大,大到这个丫头都不拿自己当个孩子,开始像个大人。
  他是不喜欢她这样的。
  “温远。”
  他耐心极好地去抬起她的脑瓜,她挣不过,又被弄得有些疼,抬起头的那一霎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没哄她,只是低头看着她哭,而后取过被她丢在一旁的毛巾,擦拭着她半湿的头发。擦着擦着,她的哭声渐渐变得微弱,他才重又开口:“一会儿吃点东西,吃完东西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她抽抽噎噎地答。
  “不行。”
  “……”
  “……”
  “我讨厌你!”忽然毛巾被人夺走,温行之低头,就看见温远红肿着一双眼睛怒瞪着他,“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了要帮我的!”
  她企图让温先生感到愧疚,却见温行之看着她的眼睛里分明夹杂着一丝的笑意,似是无奈。原本她是很有气势的,可送来的衣服有些大,她整个人缩在里面,便显得有些小。
  看着这样的她,温行之着实有些内疚不起来。想了想,他拿过她手中的毛巾去擦她的眼睛。温远瘪着嘴挥开他的手,直接拽着他新换的衬衣袖子在脸上蹭了蹭,算是抹泪,也算是发泄。
  温行之眯了眯眼,弹了弹她的脑袋瓜:“知道你是笨的,却没想到会笨到这种地步。”
  见她又要抗议,便将毛巾扣在她的脑袋上,一边放慢动作擦拭着头发,一边说:“直接就这么跑出来,若是没遇上我,你是打算上哪儿去?”
  毛巾罩顶,温远嘟嘟嘴,不自在地动了动:“反正我不要在家里待着。”
  “怎么,有人训你了?”
  “……嗯。”
  “因为志愿?”
  “唔。”
  “为什么不想留在B市?”
  “……”温远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做什么都被看得透透的,“没有为什么。”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完脑袋便被抬了起来。
  温远有些惊慌地看着他忽然压近,原本便有些心虚,在他的注视之下心跳更加快了,简直是要跳出来。一双闪烁的眼睛也眨得越来越快,呼吸,也跟着局促了起来。她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却见温行之的视线忽然落在她的唇上,连带着表情也有些变化。是她看不太明白的变化,没等她深究,温行之便松开了她,拿走她面前的那盘虾饺,转身离开:“饭有些凉,我去热一热。”
  温远睁大眼睛看着他,末了,松了一口气,缩回到沙发上。
  浑身无力,心却依旧剧烈地砰砰跳个不停。因为,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他是要吻她的。
  当晚,温行之并没有送温远回家,却也没有再多问,直接打发到她之前经常睡得那个房间,让她早一些休息,有事情明天再说。然而,他自己却有些睡不着,在书房枯坐了一会儿,拨通了温家大宅的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看样子是一直在等。
  “行之,怎么样了?”
  他垂首看着衬衣上的袖扣,是他在她送过来的生日礼物中发现的,并不是什么宝贝的东西,可今天他却戴上了。此刻看来,微微发光的棕色,倒是像极了她的眼睛。那边的声音有点儿急切,温行之的声音却显得不咸不淡:“睡着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一迭声的那就好,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身边的人。
  温行之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在室内他没有开空调,因为今晚实在是凉快的很,“大嫂那边怎么样?”
  温行礼沉默了几秒,才说:“吃了点儿药,也睡下了。”
  “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我这边有不错的人选,可以为大嫂介绍。”
  “不,不用不用!”温行礼急忙否认,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放缓了声音说:“我自己能做安排,还得,还得她愿意去才行——”
  “大哥。”温行之淡淡地打断他,“你觉得这样拖下去像话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温行之也并不着急,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直到那边传来温行礼略显沙哑的声音,“这么些年,是我对不住她。还有远远,这个孩子,我没照顾好,没关心到。”
  “她习惯了。”
  “行之,你让我说完。”温行礼语气似是有些哀求的意味,“今天为了丫头志愿的事儿,我跟她的班主任方老师通了电话,也知道了丫头上高中这几年你对她多有照顾。我惭愧,惭愧自己这个父亲没做好,对孩子,不够亲。”
  温行之的唇抿得很紧,便更加显得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她疏远你不光是这一个原因。”
  温行礼噎了一下,许久,才低低叹了口气。今晚这通电话,他沉默太多次了,他是个外交官,最擅长的便是嘴上功夫,可面对温行之不算质问的质问,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了。也许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今晚,这个一贯清冷的弟弟几乎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咄咄逼人。
  他强迫自己开口:“起初雨芬说我还不信,但后来我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才明白,丫头定是知道什么了。”缓慢一顿,他不解地低叹,“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家里人肯定不会对她说这些,她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音倏忽一顿,再开口时温行礼的声音便有些紧张,“难道是——”
  “怎么?”温行之下意识地握住了手机。
  温行礼几乎是有些懊恼地说:“我想起来了,那还是在远远小学快毕业的时候。”
  那时B市对初中新生入学的政策还是划片分,乔雨芬对温远分的学校不是很满意,正好温行礼在家,她便让他走走关系,给温远换个学校。温行礼倒跟她意见不一,温远分的那个学校是B市最先实行素质教育的学校,实行的是学分制,学的东西倒是多,就是对学生管理太松散。乔雨芬的意思是给她转到另外一个区的学校,那里虽然远一些,但老师们管得严,学生们也肯学。每年B市最好的高中的新生有一半都来自这个学校。温行礼考虑再三问过温远的意见,温远选择了前者。温行礼尊重了温远的意愿,没有给她办理转学,后来被乔雨芬催了几次,催烦了两人便大吵了一架。
  他还记得乔雨芬说的话:“这孩子,抱回来养是你的意思。我没有反对,是知道自己反对也没用。你说你常年在外,让这孩子给我做个伴,那这孩子就是让我管。她成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了算。现在这算什么情况?你□脸,我来唱白脸?好人都让你来做?我告诉你温行礼没这么好的事儿!她必须换学校,没得商量!我不能让自己的心血毁在这个破烂学校!”
  那时乔雨芬的偏执性格便初露端倪,放在别的事上倒是无妨。只要涉及到孩子们的事,尤其是温远的事,她永远都是一副完全掌控的姿态。有时,他甚至感到迷惑,这个女人,对这个不是自己,甚至不是温家的孩子,到底是爱还是恨?
  “吵完架我就被派到国外了,临出家门前只记得丫头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我,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估计她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些什么。另外的,温远来家里的时候温祁也懂了点儿事,不知道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越想下去温行礼越是烦躁,“真是乱了套了。”
  温行之却一直静静的听着,末了轻轻地笑了一下,在温行礼听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意味:“确实是乱了套。”
  这一通电话并未让温行之睡得安稳,间或打开电脑处理一些工作,合上电脑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片刻,再睁开眼时天已微微透些亮光。他揉了揉眉间,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温远房门前时,看见门开着,而温远正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捂着夏凉被坐在床上发呆,听见脚步声愣愣地抬起头,看见是温行之,又赌气地撇过了头。
  温行之似是并不在意小朋友此刻对她的仇视,将赖以宁为她准备的另一套换洗衣服递过来:“不想睡了就起床。”
  “起床干吗?”
  “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温远鼓起腮帮子。
  “那T大你还想不想上?”
  温远有些犹豫,T大自然是想去的,可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中的她那所谓的父母。低头纠结些许,她伸手拽住了温行之的衣袖,可怜地蹭了蹭,“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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