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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

_8 苏格兰折耳猫(当代)
  这撒娇的模样倒像个孩子。
  “好了。”他说,“我带你回去。”
  **********************************
  经过一场暴雨,温家院子里的花打蔫了一大半儿。
  然后成奶奶却无心侍弄这些花草了,一大早,站在院门口,神情有些焦虑。温行之带着温远进了院门,甫一抬头,便看见成奶奶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您慢点儿”
  温行之虚扶了她一把,成奶奶看看他,又看看温远,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踌躇了片刻,才开口:“我看还是等会儿再进去的好,这楼上——”
  话音未落,便听见砰的一声,接着便是器皿落地时特有的破裂声。听那声音,是从一楼温行礼和乔雨芬的房间里传来的。
  温行之很快了然,眉头微微一蹙,说道:“老爷子在
  家?”
  “老爷子这会儿不在,一大早总参来车把他接走参加活动,说是晚上会送回来。倒是知道家里发生了点儿事,不过行礼那边瞒着,也没生多大的气。”
  温行之默默点了点头,稍一思忖,回头对温远说:“你先跟成奶奶回房间。”
  温远摇摇头:“我,我想去看看妈妈。”
  他低头注视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温远与成奶奶对视一眼,沉默地跟在了后面。
  临近乔雨芬所在的房间时,房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这个人温远认识,是大院卫生所里的医生,是专门安排给首长们及其家属看病的。
  此刻这位姓张的医生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温行之向他颔了颔首,侧身进了房间。
  屋里的情况简直比院子里还要糟糕,往日干净的被褥上一滩一滩的水渍,像是熬得药被扣翻了一般。乔雨芬披头散发着,正对着温行礼发难。
  “你把医生叫家里来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温行礼我没病!我—没—病!”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恐怕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见。
  温行礼似乎是全没了脾气,只哄着她说:“那我把这被子换了好不好?湿了捂着对腿不好。”
  乔雨芬冷哼一声:“我这腿都不好多少年了,你现在知道来关心我了?假惺惺!”
  温行之一直没说什么,站在那里看着温行礼亲自为乔雨芬换被子,面无表情。温远偏了偏头,看见一个护士拿着盛好的药向这边走来。熬得中药太苦,乔雨芬不愿意喝,便只好喝西药。
  温远抿了抿唇,在护士经过的时候伸手端过了盘子:“我来吧。”
  她端着药向房间里面走去,还没走到床前,乔雨芬便嚯地一抬头,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盘子。温远被吓了一跳,可还是硬着头皮往前。
  “你站住,你别动。”乔雨芬忽然开口,“你手里端的是什么?”指指温远,她又看向温行礼,“她端的是什么?我说了我没病,你们一个二个灌我药是什么意思?巴不得我早死是吧?是吧?!”
  温行礼忙控住她,“没说你有病,只是喝了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儿了。”
  “我不喝!”乔雨芬猛捶着床,忽的又抬起头,向温远扑过去,“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温远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忘了动弹,怔怔地看着乔雨芬对她张牙舞爪。忽然一道强力拉扯了她一把,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伸手稳住了乔雨芬。
  看似没有用多大的力,可乔雨芬却挣脱不了。
  “行之。你!你放开她!”温行礼急得话都要讲不全了,慌忙过来扶住乔雨芬。
  温行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松了手。“你愿意这么耗着,若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早提醒你。”
  温行礼伺候乔雨芬的动作顿了顿,末了,什么也没说。
  出了房间,温远的脑子似乎是更乱了,眼前的状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懂,一个小小的志愿,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坐在床上,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
  成奶奶走了进来,看着她的模样,只哀哀叹了口气。温远看着成奶奶,眨了眨泛红的眼睛,钻进了她的怀抱。
  “奶奶,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成奶奶顺了顺她的头发。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一样抱着摇晃着哄着她,良久,才又低低叹了口气:“倔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知乔雨芬的突变有没有吓到大家?总之,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至于温行礼,大家的猜测蛮多,我是被你们吓到了。其实温远的身世按说也没有那么曲折?这章其实说明了温远跟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真实身世没有说是想留一半来着,放在之后来讲^ ^
  下一更周日,这一章其实很重要哦,不光有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还有温先森对温远小盆友那感情的变化,微妙得很~
  《此致,爱情》(原你好,中校先生)实体已有预售。
  推文,猫锅的小受郎中新挖滴坑:
☆、26、
  大闹了一场之后,乔雨芬终究还是住院了。温行礼这段时间搁下了所有的工作,衣不解带地照顾在左右。
  乔雨芬的情绪是控制下去了,可闹得这一场像是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住进医院以来,就整天一副蔫蔫的样子。按照医生的话来说还是得慢慢调理,同时接受心理治疗。温行礼一考虑到乔雨芬对治疗的抵抗性,便就有些犹豫。
  温远是每天都来医院的,陪成奶奶来医院送饭,可是却不曾进过病房。父亲进出看见她,也并没有说什么。他们两人是都不敢冒这个险的,生怕乔雨芬一看见温远,就又旧态重现,使得局面更不可收拾。
  温远能感觉到父亲温行礼望着她的那双眼睛是有话要讲的,复杂的情绪她或许还看不透,但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却是明白的。
  自从那天B市降了一场暴雨,这几日每到傍晚便会零星下些小雨。次日依旧是阳光高照,空气热得灼人。温远站在病房走廊的尽头的窗户边等着成奶奶出来,窗外有颗古树,聒噪的蝉声听着她心烦。温远一恼,把伸至面前的枝桠掰断了。
  大中午的,医院的人依旧是多。从这里可以看到医院的大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轿车,看得她有些发懵。直到一辆眼熟的轿车向这边开来。
  温远起初是没反应过来的,因为乔雨芬入院这几天,温行之一直没来看过她。自从那天他在家里撂下狠话,温远就没再见过他,每次想起都心揪揪的。她是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一旦他这样做了,温远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不,一想起这茬,温远脑子又开始乱了。气得她丢掉手中的树枝,使劲揉了揉脸。
  忽听楼下有一阵声响,她向下张望了一眼,这一眼看让她囧的不得了。只见温行之弯腰捡起了她丢下去的树枝,而后抬头扫了她一眼。
  不小心砸着了他,温远是有些心虚。可一看他淡定得不行不行的表情,温远同学又有些生气。
  她咕哝咕哝嘴,没跟他道歉。温行之也没打算这样跟她说话,将手里的东西进垃圾桶,直接上了楼。不一会儿,就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大中午的,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不等温远琢磨着如何开口,温行之倒先问她了。
  “成奶奶送汤呢,我跟着一块儿来的。”温远指指门口,乖巧地说道。
  “怎么不进去?”
  “……”
  “汤送了几天了?”
  “……没几天。”
  “所以说,你就天天在这外面等着?”
  温远不吱声了。温行之也没难为她,问完之后,直接推门而入。
  感知到面前那种他独有的强大气场消失,温远才红着脸扁扁嘴小声嘟囔:“要是关心我,就别老用一副质问的语气好不好……怪吓人的。”
  温行之这趟来是老爷子吩咐他过来的。对于这个妻子住院以来一直没露面的弟弟,温行礼并没有半分责怪。他将手中的汤匙交给成奶奶,和他一起来到了外间。
  正午的阳光落在室内,温行礼请他落座。
  “我想跟你谈谈温远上大学的事儿。”
  甫一坐下,便听到这样一句话,温行之顿了一下,继而笑道:“你和大嫂都在,这件事恐怕还轮不到我插手。”
  “行之。”温行礼一脸惭愧的表情,“兄弟间我就不跟你说二话了,你照顾远远比我多,她对你要比对我亲近许多,我想——你能不能做做她的工作?”
  温行之低头考虑了片刻,“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不过,这件事这样办恐怕不妥。”
  他说,“我不明白大嫂为何将温远去T市读书这四年看得这样重,我想她这么做恐怕也是有心锻炼自己,这可算好事一桩,犯不着如此小题大做。”
  “我也知道,可,可你看雨芬现在的样子!”温行礼有苦说不出。
  温行之手指轻轻敲了下大理石桌面:“大哥你心里知道,大嫂这种病有些年头了,为了这个委屈温远,你这个父亲,恐怕也当得窝囊。”
  “那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他说,“治病的治病,上学的上学,谁也不要耽误谁。更何况你也清楚,大嫂的病根,并不在温远。”
  这对温行礼可以说是□裸的讽刺。他的妻子因他而郁结多年,他却妄图通过委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来求得安宁,这可不是窝囊?
  温行礼表情有些憋屈,只好别过头,点起一支烟。温行之也懒得提醒他,直接拿起外套,出了病房门。
  那丫头依旧在那儿站着,小小的身影被阳光罩着,脸蛋儿有些发红。温行之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他其实是有些好奇的,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竟然会如此的倔。
  他向她招了招手:“温远,过来。”
  温远就有些犹豫地看着他,确定没什么异常,才来到他跟前。
  “有事啊?”
  语气都不像之前那么恭敬了,可谁在意。他敲了敲她的脑门,看她鼻子皱起来。
  “我送你回去。”
  温远捂着额头,瞪他:“我还得等成奶奶呢。”
  “你成奶奶要过一会儿才能走。”
  温远转转眼珠,忽然喜笑颜开,“那好吧,我先跟小叔你回去。”
  温行之瞅着她古怪,不过也不想深究。把车开过来,直接带着她回家。一路上正逢下班高峰期,车辆有些堵,所有的车都慢慢地向前爬行。不过温远却不觉得难受,拉下遮光板,蜷在副驾上吹空调。
  她的皮肤很好,细瓷一般白皙明净,在阳光下晒晒,脸便通红通红。温行之用余光瞧见这丫头舒服的模样,并没有打搅她。倒是温远,车快开到家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打破了这一路的寂静。
  “小叔,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医院?”
  “有你天天来报到,我还着这个急干什么?”
  温远莫名的脸一红,跟在他后面下车,小声地嘀嘀咕咕:“我跟你又不一样。”
  “我来不是跟你逗闷子的,也没那儿闲工夫。”走到院子门前,温行之忽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这几天你先不要去医院,等过段时间情况好转了再说。”
  温远闻言要抗议,被他用警告的眼神止住了。
  “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剩下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学校的事既已成定局那就不要再去想。”
  温远有些沉默,半晌,低头咕哝:“那你呢?”她抬头,“你是不是又有事儿要忙了?我的成人礼小叔你还得参加呢,没几天了。”
  “这个我是不会忘的。”
  温行之说着,眉目有些柔和。他其实,是有些期待这个姑娘站在颁奖台上,睥睨全场的样子。
  骄傲的,像个公主。那种她从不曾有过的样子。
  往后几天温行之果然没出现,而温远也并没有就此躲在家里。隔三差五的往医院跑几趟,直到有一天,在医院里碰见了好久不见的温祁。
  看见温祁,温远吃了好大一惊。下意识地贴着墙面站直,温祁来的有些匆忙,他看看温远,似是有话要说,闷头酝酿了许久,末了丢出一句,“你,你在这儿等我。”
  一副要算账的语气,听得温远怪忐忑不安的。在病房外徘徊了许久,等了快一个小时,温祁才推门而出。
  他深深看了温远一眼,“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当门神啊?”
  “我愿意。”温远不自在的蹭蹭脚。
  “你愿意惹麻烦,你愿意!”温祁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跟我下楼。”
  说完也不待她答应,直接抬步离开。温远揉了揉脑瓜,愤懑地瞪他一眼。
  今天的天气还不算太热,接近傍晚,温度正好。温祁慢慢地在前面走着,走到医院的一个小花园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磨磨蹭蹭的温远。看着她渐渐走近,忙出声叫了句停。
  温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略显神秘的一笑,然后从一直搭在臂弯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盒牛奶,香蕉口味儿的,递给了她。
  “怎么样,我这哥哥当得称职吧?”
  他习惯性地等着她的反驳,可没想到却等来了她的眼泪。温远也不知道原因,鼻子忽然一酸,眼泪没经她允许就掉下来了。一切很突兀,却又那么顺理成章。
  温远抬头瞪他一眼,擦了擦眼泪:“你以为现在拿盒牛奶给我,我就能忘掉你小时候欺负我的事儿了吗?没门。”
  温祁笑笑,带着成熟的味道。
  他摸摸温远的头发,低哑着声音说:“变聪明了,不错。”
  鉴于温祁从小到大的恶行,温远毫不客气地把他的外套抢了过来,铺到了草地上。草地前段时间修剪过,此刻长了些许嫩芽出来,躺在上面也不觉得扎得慌。温祁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末了,长腿一迈,躺在了她的一边,还不忘挤挤她。
  现在全医院的人,最悠闲的恐怕莫过于这两个人了。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她记得,乔雨芬入院这事儿,是一直瞒着温祁的。
  “往家里打电话了,成奶奶接的。凭我这智商,两三句就能套出话来。”
  温远切他一声。
  “温远。”
  “嗯?”
  温祁看着天空,天色已黑,明亮的星星,哪一颗都像极了她的眼睛。所以他趟正了身子,不去看她。
  “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温祁将双手枕到脑后,状似悠闲的说,“小时候总是被我欺负,长大了又被妈管得严,是不是觉得不自由?”
  “你还知道自己对我不好啊?”温远趴着,一边揪草一边踢他一脚。
  温祁淡淡一笑。没说话。
  其实,她想离开家,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
  小学毕业亲耳听到了父母之间那场争吵,对于十几岁的她来说,那简直是一场灾难。依偎生存十几年的父母竟不是亲生,这样的打击她定然是承受不了的。
  可依旧还是畏惧父母,在父亲走后,她没有向母亲求证,而是找了成奶奶。成奶奶在这个家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但又怎么可能告诉她?无奈之下,小温远威胁说自己要去问爷爷。这可吓坏了成奶奶,万般无奈之下,她将真相告诉了她。
  不知道成奶奶是否有所保留,但温远听到的真相,是这样的:她的母亲,成奶奶口中美丽温婉的女人,跟父亲温行礼可算是同学。两人同时就读于国内一所名校的外交学院,只不过,温行礼要比她的母亲大上三届,母亲初入学时,温行礼已经临近毕业了。
  按理说是没有机会认识的,温行礼快毕业的那一年几乎都不怎么在学校出现,因为那时候紧缺人才,尤其是温行礼这样精通外语的外交人才,再加上家世了得,还没毕业,就被挖进了外交部门做助理,前途是一片光明。
  就是凭借这这份优秀,母校的外交学院院长亲自邀请他给当年新入学的新生做演讲。也就是在这次演讲当中,母亲认识了这位优秀的几乎不可一世的男人,随后又陷入了热忱的暗恋当中。
  母亲很倔,比温远还要倔,同时韧性足,发誓要与他相匹配,便苦练英语,听废的磁带简直不计其数。这要放在现在绝对是一部励志的爱情片,且人人都渴望在最后的时候看到女主角得偿所愿。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母亲一步步接近,一步步地试图走近他的心里,到最后却发现这个男人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是家里给介绍的,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他也并不反感。
  那个年代着实不需要什么爱情,彼此觉得合适,便能过一辈子。她因此看起来像个另类,而且也痛苦万分。她能察觉到这男人对自己的好感,但这不足以他放弃那个女人来选择自己。他说她还小,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她如果不要脸,也可以在他婚后继续纠缠他。两个选择,每一个都是痛苦的开始。
  可母亲到底是看重自己的尊严的,果断的收拾情绪,开始用功读书。随即,出国。
  按母亲的家世,父母双亡,寄养在舅舅家。出国所需的费用绝对是她承担不起的,更不要提那时出国还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可最后她还是成功的去了国外,这其中温行礼出了一半的力。
  他在外交部帮她费力周转,又在她临出国前将自己工作几年积攒了的工作拿出来一半给她。母亲拒绝了,最终什么也没要,去往了异国。
  “后来,听成奶奶说,她好像挺成功的,找了个研究物理的留学生回来,在B市结了婚。再然后,两个人在我一周岁的时候去了趟西藏。”
  亲生的母亲跟父亲都是善良的人,在西藏资助了三位儿童,每隔一年去看他们一次。然后不幸的是,最后一次入藏的时候遇到了山体坍塌滑坡,一行的人,无一生还。
  “成奶奶说,是因为他们善良,所以在死在了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死后,也一定是安详的。”
  温远睁眼看着天空,低喃地说。温祁侧头看看她,末了伸手拍拍她的头。往后的
  事情他都是知道的,那时他已经有了记忆,对于所有的事情都记得了个大概。他记得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后不顾母亲的阻止连夜赶往了西藏,回来后又将一个小婴儿抱回了家。母亲大闹着不依,父亲便恳求母亲,说孩子的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求她善良一些。
  总之,那一场闹了很久,但孩子终归还是留了下来。取名温远,是因为,她的母亲名字当中,有一个远字。
  “我又没问你这个,干吗告诉我这些?”
  温远转过头,明亮亮的眼睛正视他片刻,“我有时候在想,你对我不好,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妈妈一半的爱。我也会想,爸爸常年不在家,是不是因为我跟妈妈有了隔阂。爷爷也很少对我笑,所以我想,我应该走远点。这样可能会好些。”
  “瞎想什么?”他重重的弹了她脑瓜一下。
  温远皱皱眉头,压下脑袋,“反正我觉得是这样的。”
  “你自己觉得什么都是对的啊?那你干脆给别人看命得了!”
  “哥。”温远拽住他的手,把脑袋埋进他的臂弯。
  温祁平息了怒气,抱了抱她:“没人,没人讨厌你,知道吗?不许乱想。”
  “唔。”
  温远没有再与他争辩,但她或许还没有明白。温祁,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从来没有讨厌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猫锅掐指一算,下一章温小远同学的高中生涯就彻底结束鸟~ 真不容易,洒泪~
  嗯,这章,身世之谜。温行礼真是个矛盾的男人,不如咱小叔~
  提前打一下预防针,下章要虐虐温远小朋友~~~ 淡定淡定,这都是为小朋友将来的翻身做准备【泥奏凯……
  下次更新下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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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温祁来过之后,乔雨芬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看到温远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就好像回到了之前和蔼可亲的样子。
  可温远是被她吓怕了,一开始完全不敢近身,直到确定她不会再发作,才敢坐在她的身边。在温远看来,她这副样子,仿佛是全然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一样。
  温远看着这样的她,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温行礼却是高兴的,在乔雨芬好转的第四天,给她办了出院,回家静养。老爷子前几日去了L市,这几天一直不在家,也算是正好。
  明天就是成人礼举行的日子,温远翻出了校服,正打算给温行之打电话的时候,乔雨芬忽然推门而入。
  “妈妈。”
  温远顺手扣下电话,乔雨芬看见了,笑了笑,“给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还。”
  “没,没有。”
  乔雨芬见状也并不逼迫她,只说:“妈妈有件事想给你商量商量。”
  一听她的语气,温远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您说。”
  “前几天你爸爸去了趟市教育局,虽然你是被T大给录了,但是这档案还没有提走,我想着,可能还有转寰的余地。你先别急,先听我说——”见温远一副要开口的样子,乔雨芬阻止了她,“老爷子一向不喜欢家里人做事依仗家世,但我想,既然有这种关系,不用也是浪费。你爸爸为政,能不要欠人情还是不要欠的好。你小叔是个自由人,社会关系也很广。”
  温远大致明白了乔雨芬的意思,心一提,“您是说?”
  乔雨芬正视着温远,脸色不如之前红润,大病过后仍有苍白,但笑容却是大方得体且从容的,“前段时间你爸爸跟你小叔提过了,说是你小叔在A大那边有熟人,就让他帮咱们介绍几个人,转一下关系。如何?”
  温远猛然觉得手心一凉,有些站不稳。她苍白着脸抬头,“小叔,他答应了?”
  乔雨芬合掌一笑,“家里谁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他不答应的事,谁能逼他做?”
  是啊。
  他不答应的事,谁能逼他做?
  温远猛吸一口气,“我想,考虑考虑。”
  见她松口,乔雨芬也松了口气,“不着急,你还有时间。”
  午后,趁着乔雨芬睡觉的功夫,温远锁好房门开始拨电话,却不料温行之的电话是关机状态,拨不通。稍一思忖,温远又拨了温行礼的电话,是秘书接的,告诉她温行礼正在开会,不方便接,有事代为转达。她怎么好意思讲出口?温远急得抓耳挠腮,最终,拨通了赖以宁的电话。
  “远远?”
  “唔。”盯着大太阳,温远的额头已有细汗,“我想问问,小叔他在T市吗?”
  “温先生现在人不在T市。”
  “那他在哪里?”
  “这——”
  “伦敦?”
  “不是——”
  “那是香港?”
  温远急促的语气最终被赖以宁的一句话给打断:“温先生已经有一周没来了,去了W市,估计这两天就会回B市。远远你有事,我可以帮你代为转达。”
  代为转达,又是代为转达!
  温远控制不住地摔下了电话。
  她从来没有这样不知所措过,就算是前几天与父母对峙,且乔雨芬发病在家中大闹,她也没有害怕过。
  现在温远却觉得自己被逼得无路可走,妥协?她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只要妥协了一次,二次三次便会接踵而至。
  温远明白,乔雨芬不可能再真正喜欢自己,却不曾想,她竟然会这样逼迫她。
  站在阳光下,温远出了一身冷汗。
  ***********************
  夜晚,B市又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未阻挡第二日的阳光,早上吃过早饭,天又灿烂了起来。
  温远早早的出了门,这一夜她睡得不好,有了一对熊猫眼,被成奶奶取笑。温远只是扯了扯嘴角,安静地跟乔雨芬一起吃了晚餐。
  临出门前,被乔雨芬给叫住了,塞给她一把伞:“这几天天气阴晴不定,拿把伞好以防万一。”
  “谢谢妈妈。”
  “傻孩子就爱说傻话。”乔雨芬还是如以前那般慈爱地看着她,打量着她一身的校服,像是忽然想起一般,“今天就是成人礼了吧,可惜我这身体还没恢复好。不然是一定要去的。”
  温远扯扯嘴角,笑得很恬静:“没关系,我给您捧回个奖状。”
  乔雨芬也是难得看她这样乖巧,愣了一下,摆手让她离开。温远想了想,走到门口,还是停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妈妈。”
  “嗯?”刚走到房间门口的乔雨芬转过身。
  “我昨晚想了想,觉得还是之前的志愿更适合我,所以换学校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很久之前,久到她还是一个刚刚小学毕业,即将踏入初中的小女孩儿时。她经历了这样一次强制性换学校,那时她告别了儿时最好的玩伴,告别了一个接受不一样教育的机会,告别了成奶奶,成长成了现在的自己。
  说不清是好是坏,心底却总是有遗憾。所以这一次,她要自己做决定,不只是一个学校,还有她今后的人生,她要自己做决定。
  温远给自己打气,打完气又翻出手机给温行之拨电话。
  那头回应她的依旧是静默,她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下午的典礼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温远默默地将它放回口袋。
  她想好了,要是他准点儿出现,她就忘记之前乔雨芬说过的话。否则,否则怎样?
  就算他不来,她也没办法的。
  温远扯出一个苦笑,进了校门,竟然在靠近礼堂的篮球场前看见了苏羡。许久未见了,温远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他正在跟一帮学弟踢球,穿着他贯穿的那身衣服,恣意地没有一点儿来参加典礼的样子。温远站在原地看着她踢球,而苏羡也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从球场上向她看来,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温远向他招了招手,苏羡将球丢给队友,跑出了篮球场。
  “你干嘛过来呀,不跟他们踢了?”
  “就是玩玩儿。”苏羡毫不顾忌地用球衣撒了撒额头上的汗,看着她这一身装扮,揶揄道,“这校服是高二的吧?”
  居然歧视她不长个,温远瞪他一眼。
  苏羡哈哈一笑,和她一起走到路旁古树下的椅子上,坐下来聊天。
  今天的天气并不像之前那样热,虽有太阳,却也有习习的凉风。温远很喜欢这种的天气,坐在椅子上简直不想动,直到苏羡扛了扛她。
  “去了哪个学校?”
  “T、T大。”温远有些心虚地说。
  “不是说留在B市吗?”
  温远唔一声,没说话。
  “喜欢T市?”
  “你要审我啊?”温远恼羞成怒地踢他一脚,“你呢?”
  她以为他定要给出一个让她羞愧的答案,却不料苏羡转过头,轻轻一笑,清隽又惑人,“我啊,我出国啊!”
  温远一愣,恍然大悟,又给他一脚:“那咱们两个不是半斤对八两?!”
  越是虚张声势的人越没有底气。这话说的真是对极了。
  相比温远的咋咋呼呼,苏羡简直太淡定太淡定了,他看着温远,目光带笑,却又显得很远:“是啊,我这是猜中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尾。”
  “喂!”温远底气不足地碰碰他,却见他忽然凑过来
  “你还记得咱们两个啥时候认识的不?”
  温远着实茫然地想了好一阵子,苏羡便得意洋洋地笑,“是初三,那时候你头发也是这么长,还带了个黑框眼镜,走在人群当中就是个路人甲。”
  温远实在不能理解苏羡今天为什么这么恶毒,她瘪瘪嘴,“我现在也是路人甲。”
  “是啊,路人甲。”苏羡笑笑,“那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上个路人甲。”
  温远还想反驳他,可等她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时候,陡然浑身僵直。
  “你,你——”
  “还是你聪明啊,早恋都是没好下场的,所以干脆不谈。你看我,又是早恋,又是暗恋,现在,还不是这副样子。你说话啊?真吓傻了?我记得上次收到我情书时你也不是这反应啊,我这回就说了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我还真不敢相信……”
  温远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你说,上次那封信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
  苏羡大方的承认,随即又自嘲地笑笑,“我有段时间真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你说我当时就应该承认啊,要不现在咱们两个说不定早在一块儿了。多好,你说呢?哎,温远,我现在承认了,你还能要我吗?”
  温远看着表情认真的不知是假装还是真实的苏羡,忽然眼圈就红了。她用手打他:“你说还来得及吗?”
  “也是啊。”苏羡说道,“以后追女孩儿可不能这样了,不能犹豫,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温远没说话,只觉得嗓子那儿憋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
  许久,久到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多,又越来越少的时候,苏羡站起身:“我走了啊!”
  “你去哪儿?不参加成人礼了?”
  “都要出国的人了还参加这个干什么?走啦走啦!”苏羡故作潇洒地摆摆手,“来,拥抱一个。”
  温远瞪他,使劲瞪他,苏羡只是笑笑,短暂地拥抱了她之后,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说:“这句话现在说也来不及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那封信,我写的都是真的。”
  因为典礼开始在即,校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随后又渐渐少了起来。
  温远始终坐在那个长椅上。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闹得那个大乌龙,她记得他的信里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他喜欢她,想跟她上同一个大学。再往前,她还记得他老是旁敲侧击地问她要报什么学校。她其实都记得,却总装作不知道。可还有她不知道。
  为了跟她同一学校,苏羡的高考成绩只高出了重本线三十分。对于这样一个优秀生而言可算是发挥失常了,自然也没有站在颁奖台的资格。
  温远忽然有一种被欺负了的感觉。她奋力挣扎到现在,不惜用阿Q精神胜利法来自欺欺人,却被苏羡这么一席话戳破了全部的假装。
  她得到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得到,除了自以为是的孤勇。
  温远想抱膝大哭,可想了想还是安慰自己,苏羡说得对,早恋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不用太在意,真的不用太在意。
  她还小,还年轻,可以像母亲一样,捡起自己的尊严,放弃不爱自己的人。再找个男人嫁了,怎么样都是一生。
  可光是这么想想,温远都觉得伤心极了,天气更是应景,一片片乌云罩顶,继而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温远想了想,还是抹干了脸上的泪,翻出手机,拨通温行之的电话,这一次,她不管那头通没通,拨下号码就只管说:“我知道我是个笨蛋,你也拿我当个笨蛋,可我现在不能再把自己当个笨蛋,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欺负我,不拿我当回事。我告诉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从现在开始!”
  她自以为非常果决,也非常满意。充满气势地告别,抹了把眼泪,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看到显示屏幕时,惊呆了——
  电话竟然接通了!
  她不可置信地把电话又重新放回耳旁。
  那头是温行之难得有些急切的声音:“温远,不许挂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逆转有木有~
  原本想虐小傻子后来想想她太悲催了让她享受一下被追的快感吧所以猫锅绝对是亲妈有木有~
  温小叔你终于不淡定了有木有~
  不要再嫌弃俺慢热了两人终于要发展JQ了有木有~
  伪更说一下更新时间:下一更周五。猫锅死活刷不出章节,看不到留言,回不了留言,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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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温远呆呆地看着手机。
  手机还保持着通话状态,不是她不敢挂,而是她此刻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她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来着?
  你别以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
  温远一声哀嚎,扣掉电话左右张望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抚抚额头,温远觉得自己不能再在学校呆着,很明显他是正在往学校这边来。背起包,温远要逃。却不幸地在夺门而出的那一刻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往这边开来,直直地停在了校门口。
  温远愣了两秒,往后退两步准备往回跑,却被快步走过来的温行之抓住手腕先发制人。
  “你跑什么?”
  这回,他没打伞。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衬衣,而且还被淋个通透。
  温远被他握住钳制住,鼻子不自觉地皱起,“放开我!”
  温行之扫了眼一旁警卫室里那两个满脸好奇的保安,说道:“跟我上车。”
  “不去!”温远梗着脖子,“我要去大礼堂!”
  “湿成这样怎么去,跟我上车。”
  “我说了不去!
  温远使出吃奶地劲儿地要挣脱,一只手能够到的东西全部往他身上招呼,手脚并用,定然是要伤到他的,却还不见他松手。
  一时间委屈难当,温远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怎么这么讨厌!你讨厌,你太讨厌了!”
  该是多生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温行之也从没这么狼狈过,不过他并不在意,沉默了片刻,才伸出手来。只是还没碰到她,就被打了回来。
  “你不许碰我!”
  她红着眼睛怒瞪他,像一只受惊又愤怒的小兔子。
  心里些许不安终于褪去,温行之平静地看着她,不躲不闪的对视,终于在她被他看得炸毛的时候,掉头要走的时候,被温先生伸手拉住。
  温远照样还是要挣扎,但他似是并不生气,唇角微微勾着,声音有些无奈,还有一些她无法听懂的复杂情愫。
  “好了。”本身她已没劲,温行之一使力,不顾她的反抗将她钳制进了怀里,“先跟我回家。”
  28、
  温远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命犯太岁了。
  接连遭受不大不小的变故不说,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发起了烧。
  B市东郊,傍晚。
  几日连续的阴雨让这个城市变得有些凉,不到七点,天便全黑了下来。温远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再给她打针。微疼的触感让她动了一下,接着便有一双手扣住了她,不带强制,却也让她动弹不得。
  一针过后,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再次被热醒。
  浑身发了点儿汗,将醒未醒之际的温远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扯了扯,好不容易进来了一丝凉气,她舒服地几乎要慨叹一声的时候,有一双手伸过来,给她盖好了被子。
  温远尚未清醒,只知道凭借本能再一次将被子拉开,没成想那人又伸手过来,这一次将她裹了个严实。
  温远怒了,嚯地一下睁开眼睛,正要直起身的时候,看到俯身在她上方的人——温行之。
  这次发烧来势汹汹,温远脑子早就被烧得不好使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
  她转着眼珠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又将视线落在温行之身上。
  “醒了?”
  他的声音直接就让她回过神来,温远抿抿唇,哼了一声,又躺了回去,顺便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是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浑身也热得难受,闷在被子里不舒服极了,只是存了心气他。不想她在里面闷了好一会儿了,却听见咔嚓一声关门声,那人不在房间了。
  温远气得直接撩开被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是难受又是委屈。找不到鞋,索性光着脚下床。
  拉了拉身上的睡衣,正要出去时,房门倒忽然开了。
  温行之端着一杯温水和一盒药进来,看着她立在房间中央的模样,眉间微微一动,“光着脚干什么?”
  温远气愤愤地回他一句:“要你管。”
  翻了他一眼,开始四下找鞋。
  一双拖鞋及时地递到了她的面前,还是她上次来这时穿过的那一双。鞋面刷的干干净净的,应该是没有人再穿过。
  温远蹲在地上,瘪着嘴瞪着这双鞋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穿上。穿上了就要往外走。
  温行之见状不紧不慢地喊了她一句:“过来先把药喝了。”
  温远原地站定,一口回绝:“我不喝。”
  温行之看她一眼,眉头微微蹙起:“你发烧了,喝药这事不能商量。”
  谁跟你商量。
  温远暗自咕哝了一声,“我好了。”
  温先生并不理会她的说辞,直接递过来一小瓶盖的药,出乎意料的,原本的一片大药粒已被掰开分成的四粒,和另外三粒裹着糖衣的药片挤在小瓶盖里。
  看上去,就像小时候她生病时,成奶奶哄她喝药一样。
  温远有一点点的迟疑。
  他还是记得的不是?
  那次他生病,她存了心捣乱,把药片掰成四片,给他一个大人吃。那么反过来,他就这么方法哄她这个小孩儿。
  他是个大人,总有能耐,总有办法,在她这个小孩儿受了委屈之后,施一点点手段,哄得她不再任性。
  温远讨厌他总是把自己当个孩子,却每每却控制不住自己被哄住。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对自己是上心的。
  她真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不是孩子了。”温远似是忽然失了斗志,觉得很累,蜷坐在床边,声音因为伤心而略微有些沙哑,“我长大了,你别想这样就能哄住我。”
  她闷闷地低着头,用余光看见他将手中的药放在一旁,又看见他伸手为她整理衣领,随即,听见他清晰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他理了理她因为折腾被子而略显凌乱的头发。异常温柔的动作,引得她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温行之看见她有些泛红的眼眶。
  “有的。”
  她取出一直被她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玉兔,玲珑精巧,鲜润可爱。温行之看着,心中是有些意外的,她竟然一直带着。都说玉有灵性。人养玉,玉护人,是真是假没人知道,所以他买来送她,无非也是求个心安。她做事莽撞得很,就像上次,若不是她还机灵,没过多纠缠直接上了一辆出租,恐怕便不是一场车祸那么简单。人为了钱,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收回思绪,温行之看向温远:“还有别的?”
  “多着呢。”她下意识地嘟嘴,“不过我不是跟你算账的。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现在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孩子看,当孩子哄。”
  此刻她的神情格外的认真,像是一个成熟了的大人,试图跟你讲道理,把她放在跟你同等的位置上,让你明白她的心情。
  可温行之知道,她到底还是不成熟的。
  “温远,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
  “唔?”
  一下子话题被拐走,温远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她。
  “之前我问过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B市,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怎么回答他的?
  温远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就随便搪塞了一句,就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你说我哄你,那你这算不算是哄我?”
  温远低头不语。
  温行之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不知道,很多事情,你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做很多。”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一次,温远没有沉默。
  “知道什么?”
  “我的身世,还有我妈妈的病,你不都一清二楚吗?”
  未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个,温行之反应了一下。
  这短暂的沉默似是激起了温远的怒气:“那你为什么还答应我要考T大,还说要帮我,你根本就是说话不算话!”温远瞪他,“你还帮妈妈给我换学校,还指责我哄你,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离开B市,我讨厌这里,我不要做温家人,不要做你的侄女,因为这样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够了吧?!”
  她说完,呜呜地哭了。
  她就说他最讨厌了,每次总是让她有理变没理。
  “所以我说,我是个笨蛋,我现在不当笨蛋了,不喜欢你了,免得你为难,这样你高兴了吧?”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没想到她这样一同爆发,温先生难得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一股复杂的情绪向他袭来。
  说不出来,有些无奈,有些释然,又有些——欣喜。
  良久。他敲了下温远的脑袋,将装药的小瓶盖放回她的手中:“难为你替我着想,我为不为难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就知道是这个样子,温远瞪他。
  温先生不受影响地为她倒水:“至于你,笨了不是一两天,真要改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所幸也别为难你自己。”
  温远使劲地瞪他,正要拒绝他递过来的水时,她嚯地睁大眼睛,完全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温行之耐下性子问她
  “想想这两年,给你收拾了那么多烂摊子,我对你,是不够好?”
  温远发怔ing:“可你是我小叔——”
  “我不是。”温先生显得很认真,“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温远继续发怔ing
  “所以,温远你自己说,我有什么理由对你好?”
  “理由……”温远不发怔了,她眼睛发亮,并且有些小心翼翼:“你,你也喜欢我啊?”
  温先生不置可否,将手中的水杯塞到她手里,回答她两个字:“喝药。”
  温远瘪瘪嘴:“你又哄我。”
  温先生终于不淡定了:“我哄你做什么?”
  “说不定这是瞌睡药呢。”温远睁眼说瞎话,“趁我睡着了把我送回家,再偷偷换了我的学校,谁知道呢。”
  她背起手,一副你很能耐你做什么都有可能的表情。
  温先生隐隐有些头疼,他是真想谢谢她对他的抬举,可想想又觉得好笑,他跟她置什么气。
  “我为什么要换你的学校?”
  “我妈说的。”她哼一声,“她说你人脉广,想让你帮我换个B市的学校。而且还说你答应了。”
  温行之皱了皱眉。
  “胡说八道。”他看着温远,“这样的话,你也会信?”
  温远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也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信?你又什么也不跟我说。”
  “那很好,若我说我巴不得你到T市读书,你信不信?”
  温远愣住,她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这一时半刻她根本消化不了。温行之也不迫她。
  手中的水已凉,看来又要倒一杯。只是他还没走开,便被某位小朋友抓住了衣袖,他一转身,便被她抱住了腰。
  “你不是真的吧?你肯定是谁冒充我小叔的,你不是我小叔!”
  温行之微哂,“温远,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亲近我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我不知道,我忘了。”她耍赖。
  “忘了?”温先生打算让她想起来,“冬天,在雀岭山。你喝醉酒——”
  “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她抬头,捂住他的嘴,却跌进他盛满笑意的双眸之中。有宠,也有庆幸。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得离自己近一点儿。瘦小的人,很容易就揽在了怀中。
  “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我有点儿亏。”
  他意有所指,她双目发亮,两颊透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温行之微微低头,温远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似是在退缩。
  因为这一下,温行之顿住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有懊恼,又有期盼。像是之前,他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也是这样的语气。
  “怕了?”他问她
  温远鼓起勇气直视着他,“不怕!”
  温行之微勾唇角,继续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却让她的灵魂都开始颤栗。
  良久,
  她红着脸闷在他的怀里,“你怎么能这样?”
  温先生不疾不徐,“不是你说,你长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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