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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

_32 齐天小圣(当代)
  李赖儿神志昏沉,怎能听的到他的喝声。这时他已被一股绝望的力量击倒,跪在轩音身前昏昏不知所措,只余抱着轩音妄想留住她的一缕香魂。
  一直护着明玉的宋公慈行动受制难敌数把钢刀,腰身被破,疼痛难忍,手中铁棱梭失掉一支,胸前又挨一刀,呼喊声惨烈,他豁出去了,抱着与敌皆亡的念头,使了奇招,单手撑地,大身旋转,铁棱梭随身舞了一圈,在下盘将四周近身的六人划出一地热血,倒下肚破肠流的尸体,将外层的人阻了片刻,喘息三声,大喊道:“少主,离神宫不能没有你!坚强的站起来呀!老宋要保不住明玉小姐了!你莫再做悔恨之事,带领我们冲出重围,日后雪耻!”
  水神主柳菁菁菁压下万念,身形飘忽而过重围,来到李赖儿身侧,低声道:“少主,你若如此,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的兄弟,你的小妻子,都将不保!”
  无所动。李赖儿的双眼已红,只是,这次却是泪红。
  在高地之上的乱草掩盖下,七条身影已接近围斗场,他们来的恰是时候,两个身手矫健的使剑男子接住宋公慈身边众敌,救了他与明玉。另五人分三、二护住张德、月、星、雨一边,李赖儿柳菁菁菁身前。
  “该死的,你们来的太慢了!”张德本是很文雅的人,这个时候却文雅不起来了。他的一条膀子血淋淋几乎被砍断,两条长腿一个劲的打着哆嗦,显然已经力尽。
  场中,唯一的一对,仍在继续。
  冬难挽单指力敌血浴勾魂枪,可把全身本领都用上了,将一套家传冬阴指使的出神入化,更换了八套腿法,若不是他武技扎实,经验丰富,恐怕已与唐小云一般下场,自然轩之度连续对李赖儿与唐小云,力有所减也是原因。
  恰在这时,周围微有起转的形势,冬难挽心有所懈,一个不防,被轩之度一招回风扫叶枪中霸招给扫中左肋,直接折了两根肋骨,飞仆一丈外。
  他年岁尚轻,功力修炼还不到火候,只这一枪横扫已使他内腑受创,内血上涌,溢出口角,他沧然一笑,轻轻拭去。血浴勾魂枪已在他的胸前,来势之猛,若万千斤的垒木,呼啸的风尖厉的叫人肝胆俱颤!幸得左近的月、星、雨三个丫头一齐出短剑,撇横了枪尖,千钧一发之际从他脸颊旁擦过。这时也顾不得,他就地一滚,闪出了枪的范围。
  只见轩之度如虎啸龙吟,长电破空,弃了冬难挽等人,直抖着血浴勾魂枪冲向李赖儿。
  那七使中的两人与水神主柳菁菁菁各使兵器迎上,要拦住轩之度。可一个照面,血浴勾魂枪纵横往来,将三人都迫出了空子,留了一道细小的攻击空间,那儿正是李赖儿的侧面。
  长长的,如女子的秀发已散在周围,他的侧脸宛如石雕,平静似死湖,嘴角边还挂着一串泪水,脸被冻的苍白,可一团红霞浮现在那儿,仿佛一朵燃烧的红花,正在毁灭他的灵识。
  这时,从天空传来一阵悠远而又急弛的风声,像是有尖利的东西自很遥远的天际坠落下来,发出了令人忍受不了的空气摩擦声,所有的人无法抗拒的误住了耳朵,背上似有一座山峰压来,令他们慢慢的弯下了腰,甚至双腿打颤,双足深深的陷入了雪地之内。
  好可怕的力量!
  这时,枪已刺出。
  可它停在空中,就停留在李赖儿的脖子边上,冰冷的枪尖甚至触及他的肌肤。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那不知是什么的压力的源头到来,那空中坠落的东西越来越近。有的人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噗”轩之度的背上突然插入一把长剑,倾斜的插在那儿,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剑柄。
  明晃晃的剑尖突出在他的腹外,随之一瞬间,他被击倒在地。
  一剑空来,精准的插入了他的身子,将他钉在地上。连眨眼的时间也不到,轩之度死了。
  只留下众人的惊谔,与猜不透的神奇,这剑化解了一切杀戮与仇恨。
  也,带走了李赖儿的悲伤。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攻我吗?”
  “晚辈甚感诧异。”
  “因为他曾经误杀了我的儿子。”
  “李前辈?”
  “那是个不孝子,可无论多不孝,我萧不二毕竟只有那一个儿子。我是来找他报仇,他心中觉的对不起我,所以一味防守。”
  “李前辈。”
  “他确是值得尊敬的人。可这是我的最后一战,对于剑术,我们有同样的执着,有一样不能放弃的理由。所以我必须攻出最后一剑。他也一样得跳出崖外,避过我这一剑,我们一样都不能输。我的剑法依然是尘世中最快的剑!他的剑也依旧是不败于我的剑。”
  “为何是最后一战?”
  “我就快死了。”
  “前辈?”
  “人总有一死。”
第二十一章 小寺见疑
更新时间2008-10-18 3:52:52 字数:5724
 三月,江南,一处无人歇脚的山麓,边儿个桃花开的正红,熏人的风吹落几片,花花在黄土上轻颤。
  宁静的长天,寂寞的小寺,一个矮胖的年轻人站在桃树旁凝望。
  尽管有人不信命,可看着一起成长的同伴,有的成了武林中举足轻重的豪侠,有的成了中原不可一世的霸主,连那个缠绕心头久久不忘的可人儿也真正做了他人妇。我们的小纪现在恐怕是最孤单落寞的。
  去年,他回了趟老家,天下第一教。
  老爹在他的眼前离开了人世。
  他悔。
  游历天下十载,似学到了很多,又似什么也没学到。为了心中的剑术,为了更好的把握那让他尝尽天下疾苦整整十载的无奈剑法,他失去了和老爹一起的回忆,那些宝贵的时光,在不断的探索与寻找中度过了。
  当他再次踏上旅途,却又释然。
  因为十年前,圣山之顶,那绚丽的,神奇的,无敌的剑术再度盘横在他的脑中。为了能达到那种境界,一切,都值了。
  他不再是天下第一教的少主。
  因为他爹走了,后娘不认他。后娘养着自己的爱宠,俨然是天下第一教的新教主,他被狠狠的赶了出来。
  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呢?名,不过是一时的。利,不重要。
  小纪不再小了。
  他现在仍然是矮个子,仍然有点胖,但那些胖的地方,都被如铁铸的肌肉给覆盖,穿着衣服似乎是胖,但脱了,那绝对是练外功十年以上落下的身型。这些都是拜跋山涉水、与人激斗、艰辛练剑所赐。
  他不再是毫无经验的武功院学生,若是在江湖中碰到同院的人,那些“孩子们”会很小心的抱拳向他行礼,他现在也算是前辈了。走在路上,他仍是武功院的装饰,最粗制的对襟长衫,胸口有个双手合抱的图案,一身天蓝色,配漆黑的薄底快靴。
  藏犀剑在早几年还一直挂在腰上,要不就拿在手里,可走的多了,闯的久了,剑换到了背上。位置很讲究,不多歪一分,反手就可拔剑,而且动作幅度虽比拿在手上的大些,可他拔的却不比别人慢,这是每天早上拔剑三百次练出来的。而他的背上除了藏犀剑外还有一件长物,用名贵到每匹十万两黄金的南海风布裹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遇到些不平事,他管,可他不拔剑。
  他只为求证剑术而拔剑。
  很久没拔剑与人动手了,自他出扬州城以来。
  在扬州城,他找到了寻觅半年的崆峒派叛徒张太云。张太云早在二十年前单人只剑杀死了崆峒派三十七位在职剑师,只因不满当时授徒藏技的风气,一战后有了“疯剑叛云”的名号。
  事后江湖上不断有人寻找,欲拿此叛徒,却无有消息。
  太云没想到会被人找到,心慌意乱之余惟有请战。正好遂了纪白的意,两人约战瘦西湖南郊。
  时夜半无人,各家安寝。
  两人斗剑一百二十七回合,未分高下。张太云年迈,力有不支,纪白议改日再战。于是再定三日后在大明寺旁的石树林中比剑。
  时夜尽鸡鸣,寺中早诵。
  两人斗剑二十回合,纪白胜半招。张太云大笑三声,言道后生可畏,纪白已懂疯剑剑意,正欲告别。张太云严肃以道,不可伤其家人,自刎林间。
  纪白惶恐立墓,多日心中不安。
  近日打听到这里有座寺,寺中有老和尚与四个小徒,这老和尚大有来头,曾经是昆仑名剑师,行走江湖仗剑行侠,一手昆仑鹏纵剑法使的出神入化,在江湖中名动一时。这些年虽已归隐退出武林,但其剑法仍为武林中人称道。
  纪白摸了摸肚子,心道,干粮已经吃完,不管找不找的到人,先去寻些吃的。
  小寺的双扇木门关着,干净的石阶不见杂脏。
  悠哉走近寺门,只听一声轻响,似硬物落地,他正要敲门被打断,想来是有人不小心掉落了东西,便轻轻向里间传声:“在下偶过此地,干粮用尽,腹中肌饿,可否讨些食物?”
  里间有些衣风,却久久未有回应。
  纪白一想,石阶刚有打扫,这大白天的,虽是小寺庙,也无闭门不应之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信手推门,口中道:“请恕在下冒失!”
  小寺庙里干净整洁的很,四周靠墙栽有野花,嫁接的枝桠半人高,显然庙主还是位雅和尚,五个蒲团,一尊佛,青木神案,两排红烛,高悬、矮几、宣画、棋具、经架。这特别的陈设让纪白意外,更想见见这位庙主了。
  可庙中无人。
  后面有两所小屋。纪白走了一圈,心中纳闷,明明听到响声的,怎么进来就不见人呢?
  这几年他的耳朵可越来越灵光了,断无听错之理。
  看着佛像,他默然坐在蒲团上,安静以待。
  “咦?”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胭脂味。他跳了起来,朝佛像一拜,然后转到其后。“哎呀!”五个和尚的尸体都叠在这里,杀人者不敬神明,居然把尸体放在佛像之后。
  纪白赶忙将尸体一一抱出摆放在神案前,检查伤处。五人都是剑与掌伤,长剑短剑,刚猛的掌力,伤处都是致命的位置,大多在背后,可见都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来人应有五个。其中还有女子,那阵胭脂味可以说明。纪白心想要是冬难挽在就好了,他可以从胭脂味上大作文章。眼下他只有通过剑伤来找出些线索。
  如果在十年前,他恐怕没这个本事,但是如今,却不同了。
  走南闯北,若说世上有比他更了解各种剑法奥妙的,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天哪!朝凤一字剑中的凤点头、临渊摆首,往生剑中的神鬼超度,短剑所留的悍勇三式的第一式命由天定。这些可都是江南苏家几个好手的把式啊!寻常高手若是使朝凤一字剑的凤点头还有可能,可临渊摆首却是得十几年苦功才可使出来的,没有功底只会伤了自己。往生剑是苏家老一辈的几位高人用的,要不是我四年前通过段院长的关系与苏家的几位高人过过招,还见不到呢!悍勇三式才出现江湖两年,更没有理由让别人学得,全天下只有苏小妹和葛姥姥才会吧?”纪白额头出现了冷汗,忽然觉的有大事发生了!
  不说苏家的几位高人,就只论苏小妹和葛姥姥。前者本名苏静是胡老夫人的外孙女,其母苏丹是苏穆然的妹妹,苏穆然在世时有名的交友广阔,交好之人爱怜苏静是苏穆然的侄女都唤她作苏小妹,江湖上的人也跟着这么叫了起来。在苏丹过世后,苏静掌管了江南苏家,有胡老夫人撑腰,与一干武林朋友的相助,在扬州的权势可谓一时无二!除了离神宫,恐怕谁的面子都不用卖。苏小妹外柔内刚,机智果敢,也是江湖上天天论道的人物,虽是女子却有不输于男子的本领!葛姥姥是苏家四代守业家臣,也是苏小妹的师傅。一套悍勇三式,就是她创就的。
  这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理由赶到这个小山脚寻这一庙五和尚的晦气,而且出手偷袭不留余地,一下子就是五条人命。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让纪白深感诡异。
  难道说,老和尚真的是那个昆仑名剑师,早年行走江湖与江南苏家曾有过节?
  就算有,也不至于让葛姥姥和苏小妹她们来亲自动手!
  可是,空气中确有那一丝胭脂味。
  纪白担忧江南武林因这件事出大变化,也担忧苏小妹。
  因为苏小妹是他的朋友。
  四年前苏小妹还是个小丫头,他去江南苏家比剑,对她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柔柔弱弱的身子,腼腆的笑容,天真灵动的眼眸,使起短剑的可爱样子。他心底里不相信,苏小妹会是偷袭杀人的凶手。“至少,她应该不会亵du神灵!”
  纪白游思间,一进传来脚步声,急噪的脚步声!
  “小子,你好狠的心!”
  纪白一愣,转身看去。
  迎面冲来六条大汉。
  一子排开足有千军万马的气势,纪白忙道:“各位莫要误会!在下武功院弟子纪白,偶经此地,实非杀人凶手!”
  那六条大汉已在他说话的时间围住他,虽则穿戴不一,但是容貌威武,神情庄严,却非奸邪之辈,首先开口者抗着一柄砍山刀,站在纪白的左侧,他这时看清五个和尚的死状,怒发冲冠,道:“我们是关中六义,早年受过无忘禅师的恩惠,此次得知他的落处特地赶来拜谢,却正好碰见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此地只有死人与你,你说不是杀人凶手,叫我们兄弟如何能信?”
  纪白一皱眉头,行走江湖十载,虽不是很有名气,但是江湖道上的朋友少有不知他的,在已行走江湖的众多同门中,也只有他是没有名号一直至今。
  “各位......”
  “怎么回事?”
  纪白被人打断,却是又有人进了小寺。
  一共四人,前一后三,前者是位白脸书生,年约四十上下,玉面朱唇,英俊潇洒,穿淡青色儒衫,一面悠然挥动手中的紫金折扇,一面走进。他的身后跟着三个穿戴干净整洁一色月白的劲装少女。
  纪白一见他便松了口气,要知道在江湖上碰到这样的事说不好就得大打出手,对方关中六义一看就是意气之辈,为了替昔日的恩公报仇,动起手不分个你死我活是难以罢休的。最糟的是双方都未有往来,连名号都不曾听闻。江湖上人的名树的影,有些人一辈子就为了个名号,虽则有些虚伪的假君子,但是混出名号的大多真实,纪白这些年行侠仗义,更是冬难挽与李赖儿的生死之交,其实只要他提出冬难挽的名号就可化解误会。
  这白脸书生先看关中六义,再看纪白,最后落目到那躺着的五具尸体上。
  突然,本是温文儒雅的白脸书生双目凄红,泪狂流落,形态疯癫的扑倒在老和尚身前,悲吼道:“苍天啊!怎么叫我不死了呀!”
  见到主人失态,那三个丫头立即跟上前,安慰起来。
  一时吵闹,关中六义不耐,老四马韧杰喝道:“这位朋友,休得哭闹,先替无忘禅师报仇!”
  那白脸书生听了,顿止哭声,目眦尽裂,瞪着马韧杰道:“谁杀了我的恩人?你告诉我,我要去跟他拼命!”
  马韧杰恨恨的指着纪白喝道:“就是这厮!”
  白脸书生一愣,看向纪白。纪白面露无奈的笑容。
  白脸书生向关中六义一抱拳,道:“在下金扇书生魏仁,不知六位如何称呼?”
  “我等是关中六义!”
  “啊!没想到是诸位义士,魏某早想认识诸位了!这位......”
  “哟,这小小的寺竟有如此多人。”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外传出。
  又是一个岔话的。今日这小寺真是热闹了。
  门外来的三人却是与前来几人大相径庭。
  当中的是位老道,身材高瘦,面含紫煞,鹰目森森冷电四射,疏落的白须,红色的道服,腰间一柄青鞘长剑,一只手稳稳的放着剑把子上,手背青白的比剑鞘更厉害。可见是练了一手阴冷的内功。
  在他左边的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妖妇,一双眼睛久练媚眼术似乎时刻都保持着欲火高烧的撩态,眼角周围不见一丝皱纹,面色微黄,嘴角有颗小黑痔,随着嘴角弯翘,那黑痣抖动,显的非常妖媚。身材略胖,脚却极小。前面说话的便是她了。
  在老者右边是一个瘦猴儿,神情委顿,年岁难以看出,头发已白,可面上五官与皮肤却像是少年一般。
  除了当中的老者,这两人都似未带兵器。
  关中六义见了三人,不耻道:“以前啸天野在时,你们还躲在昆仑山上,这几年倒是出来走动了。”
  魏仁看了纪白一眼,向那三人道:“不知岁寒三老来这小寺有何贵干?”
  那似老似少的瘦猴儿嘿嘿笑道:“错了错了,现在只有岁寒二友,还有一个要自立门户哩。”
  妖妇做恶心状,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对魏仁道:“这位想必是长安的金扇书生魏仁魏小哥了,他们两个今日是来看望恩人的。我嘛,无所谓昔日恩情了,只想替我的老相好找个伴儿。”
  瘦猴儿哼了一声,道:“岁寒二友再是邪魔歪道,可知恩图报,还是懂的。媚婆娘,你要办事得先让我们谢过恩公再......”
  瘦猴儿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纪白与关中六义都让了开来,那五具尸体就呈现在三人面前。
  未有言语的老道带起一阵阴风,已站在五具尸体旁,俯身查探。瘦猴儿惊惧道:“什么人有这本事杀死柯大侠?”
  关中六义一起看向小纪,显然对他的疑心未泯。
  纪白尴尬之极。正欲请魏仁续上前言解释一二,不料身旁几步处瘦猴儿暴起发难,一只猴爪骤取腰间,使的是擒拿手法。小纪往后一步,已可避开这一爪,可爪至中途,站在瘦猴儿身后的妖妇弹指而出,瘦猴儿收爪转身,横里一挥袖,左边的一面石墙上发出“啵”一声,可想是那妖妇弹出一样暗器阻了阻他。
  瘦猴儿怒道:“媚婆娘!你居然为了个小子偷袭我?”
  媚婆娘笑道:“这小子胆敢逼死我的老相好,自然是我的!”
  纪白暗惊,心想难道这妖妇和张太云有什么关系不成?
  他心里对张太云的死遗憾之极,所以媚婆娘一说他就联想到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瘦猴儿扭动着十指,双眼死死的盯着媚婆娘,一字一句的说道:“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不要逼我!”
  媚婆娘冷冷一笑。
  只见查看着尸体的老道慢慢站起身子,缓缓而言道:“最少有三个人出手,都是背后伤,有落力武阳掌,合劲功,朝凤一字剑,还有一种剑法不明,一种短剑招式不明,杀害柯大侠的,绝不会是这小子。”
  “各位,在下根本不认识这几位大师傅,不知这柯大侠是否就是这位大师?”
  魏仁终于有机会开口说道:“这位无忘禅师,出家前是昆仑派名剑鹏展冲宵柯展岳,行侠仗义做过不少好事,也帮过许多人,今日来的这几位,应该就是受过柯大侠恩惠之人。魏某年少不知江湖险恶,被毒姥姥所伤,幸遇柯大侠,得其仗义相助,一场生死大劫轻易逃过,所以前几日打听到柯大侠在此出家修身,特来拜谢。岂知恩人已去,便是寻遍天涯海角,魏某也不会放过这残忍凶手。纪兄弟,你早些前来,可有什么发现?”
  “所查如这位道长之说,纪白惭愧,恐怕帮不了魏兄。”
  魏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略有不满,道:“这剑法所创难道纪兄弟看不出由来?”
  “实在看不出是何剑法,想是江湖上极隐秘的路数,实在抱歉。”他向几人抱拳,双眼外望,去意显然。
  关中六义正要围他,只见他双脚一条线移动数步在众人恍惚间赶出小寺。
  “天!这步法奇特,他是什么来历?”瘦猴儿怪叫起来。
  “没想到这小子功底如此好,江湖武功院的人果然轻易惹不得!”关中六义中人叹道。
第二十二章 躲在树后的赵燕
更新时间2008-10-24 17:00:32 字数:8051
 (一)
  “少爷您看?”
  “只要五当斋的人到了扬州就动手。估计......那时的桃子该很甜了。”
  (二)
  还是得去苏家看看,若真是他们做的,只怕寺里几人都活不了了。不过......
  纪白不相信苏家会做这事,至少他相信苏小妹那小丫头不会这么做。
  翻过山,再过河三里,即是扬州。
  往渡头走去,这时船多的很,到是该先填五脏庙,这过河后都是小道,不进城是找不到吃家的。
  渡头不远有三个排一行的面摊,热气腾腾的汤水喘着香风,四处勾引忙忙的旅人。
  纪白吞了口唾沫,端起大海碗,眼角打量到来路上的一个妇人,暗叹这碗面怕是吃不完了。
  或许只是碰运气,媚婆娘往小杨渡头一赶,巧好见着端着面碗海吸的纪白。纪白是走了十年江湖路的人,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她慢慢曳曳的走向自己。
  媚婆娘来到小木桌一角,用手指敲敲桌面,细声细语说道:“小哥,借一步说话。”
  纪白不理她,那大海碗没离开嘴,仰着个脖子,看似不吞个精光不罢休。媚婆娘双眼一瞪,却不发作,可能在衡量怎么出手。这周围少说有百来个人,这么伸胳膊抬腿的,丢了武林成名人物的脸,传开来惹笑话,她可不愿意。就这么干等,等也不久,纪白放下碗,自兜里抽出一条汗巾抹抹嘴,冲她一笑,“前辈如何称呼?”
  “哼,相好的唤声媚娘。”有气了,不过不怪她,这么等而没个回声,谁都有气。
  “哦,那么我不称呼您了,有何贵干?”
  “找你算清一笔帐。”
  “什么帐?”
  “大明寺边上的人命帐!”
  “你怎么找上我的?”
  “别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年头,贼眼多。怎么,想赖?”
  “不赖,本就与我有关,只是人命我却不欠谁的。”
  “放屁,你欠我一个相好十多年的情人命,你不还我?”
  “哈哈,你扯吧?谁能证明?你找个知底的人出来!”
  “我不跟你罗嗦!你来不来?”媚婆娘占不了便宜,江湖道道他懂的厉害,只有向道边走去,不甘的使个烂招数,“你不来可以,以后我缠着你,下药暗子我都敢使,别说我成名的人用下三烂害人,是你不愿与我光明正大的算个清楚!”
  纪白叹口气,朝周围扫了一眼,道:“行,你带路。”
  武林中人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简单的让人吃惊。
  再厉害的好手,再威望的名宿,那也是随便找一处官府瞄不到,各方势力所不及的无人之地解决。水里不会去,山上却多,但像李天凡与萧不二,还真只有圣山之巅才适合。至于纪白,呵呵,只要别人打扰不了,他是去哪都无所谓了。而媚婆娘,虽在江湖上喊的出名号,成名多年,但也随便的很,只要求找个没人可以看到她使出歹毒到可以让她身败名裂,满江湖都是仇视目光的招数,那便行了。
  在一处偏阳懒懒,高木不伟的烂菜花地,媚婆娘站住了脚步,回身看向纪白,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伸指一点道:“就这里怎么样?”
  用脚掌蹭了几下烂菜地的泥,感觉受力的程度,可表面上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纪白的小心谨慎丝毫没有流露出来,也未被对方发现,他怪声怪调的说道:“你说这里就这里吧,不知你要和我怎么算呢?”
  媚婆娘笑道:“就按江湖条件规矩算,不动兵器,不击要害,力拼力,技搏技,谁本事高最后听谁的。”
  纪白道:“不是要性命的?”
  媚婆娘依然笑着道:“不需要,死了也还不了我相好的命,你替我办件事就可以了。”
  纪白道:“先透露下行吗?”
  媚婆娘道:“当然,我相好的家里藏了件宝贝,需要你帮个手。”
  纪白道:“怎么不去找别人?”
  媚婆娘道:“这件事不好找人,得在苏家眼皮底下行事,没人敢做。”
  纪白翻了翻白眼,道:“你可老实,不怕我不答应?”
  媚婆娘道:“不答应也行,你我性命相拼一场,我要你赔我相好的命。”
  纪白奇道:“你有信心赢我?”
  媚婆娘道:“我找你是因为你有本事败我的相好,我那相好的剑术我最了解,可我有办法降住你。”
  纪白笑道:“哦?那我想见识见识。”
  忽然天光一暗,纪白轻松的抬起头,原来是一片黑云,风缓,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他苦笑着道:“快点吧,我就这一身行头。”
  “好胆!”媚婆娘横眉,弹指射出一粒暗青子,见被纪白拂袖挡开,凑身而前,用上近身搏击术。
  纪白挺惊讶,女子用近身搏击术已是很少见,何况是一个邪道的妖妇?远以为她会以暗器取胜呢。边退边挡,一路下来更奇了,媚婆娘用的是武当散手,柔柔不带刚劲,可武当的拳脚狠毒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她使来颇有味道,逼的自己不得不谨慎的拉开距离。斜腿一扫,跳开,双掌击出。
  该死!媚婆娘被吓着了,这家伙用的是大自在手,怎么?他与天下第一教是何关系?要是得罪不该得罪的,这江湖路可走不下去了。
  想停,可又不甘心。
  衣摆一带,长袖罩头,使了招兜脸打!双手十指连弹,六枚暗青子分上中下,这距离近的只要呼口气都能闻到。想来他铁定得中招,挨着穴道就算内功了得,也会酸麻不已,怎挡的住自己犀利的散手?
  好!纪白瞧上去又矮又胖,可双足一点,狂风呼啸拔地而起,刹那间已在两丈开外,笑吟吟的瞧着才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媚婆娘。她可不干了,感情这瞧着不怎么起眼的男子居然还是非一般的高人!这还怎么打?媚婆娘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嚷道:“好呀,你敢消遣老娘?”
  一粒暗青子袭向纪白的左膝,他单腿一抬由着它飞过身后,打碎了一株烂菜,两根纤细的手指已伸到了胸前,这么直接了然的进攻不会有什么作为,他当然不会这么想,圈套总是吃着经验的,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他后退了。果然!一根尖尖的,只从破风声就可听出是怪厉害的兵器自媚婆娘的袖子里窜了出来,刚好落空,差了几丝便可以在纪白的胸口衣衫上刺出个洞来。
  “娥眉刺?”
  再也来不及多想,媚婆娘的娥眉刺使的熟练极了。
  是她怒极了所以用上兵器,还是本就是打算来这一手的?可能自己早就被她的言语迷惑住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帮忙,或许那相好家的宝贝,那光明正大的请战,都是一种谎言。
  他更谨慎起来,一边躲闪招架她那步步进逼的娥眉刺,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难道是想致我于死地?”
  这想法刚冒出来,他发现果然有可疑的地方。
  就在菜地后面有两棵连接的几乎没有缝隙的古木,而媚婆娘的进攻使的他正往那儿移去。越来越近了。他必须得面对一个背后突然伸出的长剑或是比较歹毒的东西。
  而面前这柄娥眉刺确真是不好对付。
  他一个大翻身,借此机会极快的将周围再次扫视一遍,看来就这两棵树后有问题。
  雨是透明的,雨线的间隙中已没有光明,因为天是成了晚上的黑暗,而雨就变似透明又似亮晶晶的,有点眩目,好象这些雨把周围的光明都吸收了,再无限制的放射。
  那古木搞不清是什么树,但是残破的躯干在黑暗中,在闪闪夺眼的雨线后竟有种气势,磅礴而来。
  杀气!
  娥眉刺骤然加速,嘿,这才是媚婆娘真正的拿手绝活,“织血图”!这武功邪的很,通用的有娥眉刺,水刺,半尺针,都是女子用的,大多是近身搏击术的演变,也有青城剑法的痕迹,与邪派常用的几种身法配合起来,让人感到难受,相信没有人喜欢面对这样绵密缠人的进攻招式。“越是身近,越是容易死亡!”纪白想起武功院的张五通曾这样说过,张师傅是位拳脚好手,虽然现在在武功院里养老,已几乎动不开手脚了。但他仍对这位老师非常的敬佩。
  一道寒冷的风打断了他的思路,在回忆中,他以自然反应接了媚婆娘五招,而这时,那两棵古木后的埋伏也终于到了出击的时候。
  他前后受敌,用侧身扭转乾坤的法门接了本是他身后的一招,现在左边那个穿着水云裙的少女手中的半尺针一截正捏在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尽管她水浸透,冷丝丝,有点娇媚的小脸儿一副惊骇,且有点怕怕的神情叫纪白心猛的跳动,可他却不能放手。
  娥眉刺甩开了一圈水珠,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划出月光般的冷漠,抹过纪白与那少女,媚婆娘横斩两人的脖颈,因为纪白个矮的关系,他与那少女的身高在一条线上。
  “不!”那少女尖声惊叫起来,而忘了放开手中的半尺针。这半尺针有半尺多长,小指般细。是大宋年间一位走江湖的老妇所用,流传至今,挺受江湖女子喜爱。
  纪白从容的看着那一抹冷光划来。左手仍旧抓着那少女的半尺针,右手反探肩头。
  就在肩上,有他的生命与梦想。这力量可以挡住任何威胁!
  我的剑!
  藏犀!
  剑出鞘,以一种草莽江湖的豪放与杀意劈在那抹冷光之上。
  冷光碎。
  剑锋一摆,从媚婆娘的脖子边伸出,一搅,一收,再斜着往下弹动,又马上直着立起带出一道骇人的光芒射入了身后安静等待的剑鞘。
  “噗”,那少女松开娥眉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掩面,不敢看着黑暗中的纪白。她的双肩在微微发抖。
  良久,一只宽大的手轻轻的按在肩上,她似猛的一颤。
  她的身前,那矮矮胖胖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她。哈着嘴像个做了坏事却没被人发现的孩子,得意的在笑。
  “我帮你教训了她,你瞧!”
  地上留着一双破了的厚底小鞋,一件双肩横断的长衣,正是媚婆娘所穿的。
  “嘿嘿,那风骚婆娘现在正赤着脚,半光着身子在树林里狂奔呢!这场雨就够她受的了。”
  雨后,一户养鸡的农家小屋内,少女披着一件粗陋的宽大衣,犹在微微发颤,她双眼始终不敢移向靠在门边远望的纪白,那虽是一个侧面,但在记忆中的威猛无涛与那煞煞的凶气还恐吓着她。纪白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儿休息,自己则考虑着眼下的事。
  小屋外的一条小道泥泞不堪,到处是水坑,自西向东可以看见不少在小树丛中稍露一角的坟头,有几处崭白的石碑被雨水洗净,与沥青的石壁格格不入。山中有茶树的香气,花尽谢,而弥留的却是带着泥土味的,所以很是清新。
  小道自东向西去只需一柱香便可到达扬州。
  纪白却是望着东面的。
  少女幽幽问道:“接下来,你想把我怎么样?”
  纪白没有转身,只是用手搔搔发,“我能把你怎么样,这样吧,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那儿伏击,是要杀我?”
  少女道:“大师姑说你杀了她的朋友,我只是听大师姑安排去那两棵树后埋伏,大师姑......她说只要等待机会,若是她打的赢则罢,打不赢就会把对方逼向我这里,然后我找机会出手。”她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纪白转过身,不解的问道:“她既是你的大师姑,怎么对你也下的了毒手?”
  少女摇着头,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纪白拉过一张凳子,横坐在她身前,说道:“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少女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苦心派。”这三个字吐出,似放松了下来,双眼瞪着纪白,瞧他的反应。
  纪白有点惊讶,笑道:“原来是苦心派的,想不到跑了十年江湖,终于给我遇到了。”
  少女好奇的问:“你知道?”
  纪白笑道:“苦心派传自南宋歌妓红烟,听闻她十岁便已卖入红舟,以红为姓,有一次见湖波烟雨,喜极而自称红烟,中年以一套“朦胧江南烟雨歌”短剑法闯荡江湖,之后在江湖朋友的帮助下开创了苦心派,传以女子短剑及近身搏击术。苦心派初时颇具规模,客徒广招,后来因元朝的动荡祸乱而在江湖中消亡。不过大家都猜想你们还是在江湖中的,只是隐蔽起来而已。我们武功院教江湖史的老师几乎对每个弟子都有述说,恐怕没几个会不知道。”
  少女听闻自己门派的传闻,不觉失落愁惨,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老师,我真羡慕你们。其实到如今,我们苦心派只有六个门人,我下面的三个师妹都在扬州卖唱,可惜同行竞争激烈,而我们又要花许多工夫在武学上,所以渐渐的连自己的出路都快找不到了。本在上一代,大师姑与师傅想重出江湖,传以盛名,可惜引来不少邪魔欲以我们苦心派的名号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最后大师姑远走,师傅惨死在他人之手,至今我们还未能报仇。前几日大师姑突然找到我们几个姐妹,说是有一件宝物,只要拿来就可以振兴我们苦心派。我们几个姐妹商量着说这盗窃之事会坏了苦心的名声,不愿答复。可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偷偷的与大师姑来这里听她的安排。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武功院的人,听大师姑说,说,你只是个江湖大盗。就,就算是,是杀了你,也,也只是......”
  纪白道:“只是替天行道嘛。”他看着少女越来越红的俏脸,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叹道:“没想到我就这么不经看呀,怎么,真的有这么像吗?”少女被他一逗,脸更红了。两朵红霞似要从白嫩的皮肤里飘荡出来。
  “可是,我大师姑的朋友,真的是被你杀死的吗?”
  “算是吧,我和他只是比武,却没想要他的命,哎,他输了,然后......”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戴着雨笠的壮实汉子抗着锄头走进小屋,打量了他俩一眼,问道:“两位这是?”
  纪白笑道:“我们路过此地,前来避雨,老王头是你爹?”
  汉子露出笑容,放下锄头,脱去雨笠,给两人倒上热水,道:“我爹去哪了?”
  纪白道:“他说是去半山上找你,莫不是错过了?”
  汉子一愣,扫视了一遍小屋,又看看他俩,略微有些焦急的说道:“他走了多久?”
  纪白道:“大半个时辰。”
  汉子道:“我出去找他回来。两位若是有事须走,合上门便可。”
  纪白还待问个清楚,这汉子已急匆匆的走出屋去。
  “你叫什么名字?”
  “啊?”纪白还看着门外出神,听少女一问,道:“纪白。”
  “哦,我叫赵燕。”
  “燕子的燕?”
  “嗯。”
  纪白回过了神,道:“可能你被你大师姑骗了,她要那样东西,并不是为了苦心派,可能只是为了自己,不然她怎么会对你下这毒手呢?恐怕她的心里已经没有苦心派了。”
  赵燕气恼的说:“我要去查清楚,至少得给我有个交代,若真是利用了我,我就告诉姐妹们。”
  纪白一笑,“告诉姐妹们做什么?”
  赵燕奇怪的瞪着他,仿佛他问了个很幼稚的问题。
  “讨回公道啊!”
  公道。
  纪白拍了拍膝盖,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我以后要找你怎么办?”
  “我会暂时住在苏家。”
  “苏家?”
  “江南苏家。”
  (三)
  赵燕回到城里,过了流水桥,踩着大张盘子场的谷子来到永民居,接着小二的奉承,走进堂内找了处宽敞的角落坐下,她就如石头般一动不动了。
  跑江湖,阅江湖的大凡知道这酒栈里最热闹的就数江湖混混,混了半辈子,拳脚没啥长进,嘴皮却甚厉害,快赶的上江湖武功院的院长也算是当今天下第一高人的段刃手中长剑了。
  这江湖是非,到有许多是从这两片薄皮之中闹出来的。
  这话说在李天凡与萧不二圣山之顶决战之后,江湖上的强手高人,纷纷争着至尊的位置,想受天下武林万人敬仰亦与恐惧,但这争的头破血流,最后名声倒都给了两位风骚女子......
  话停。旁人配合着嚷嚷了,快说下去,是哪两女子呀?
  哎,真叫人气愤,这两个女子,论年龄,都是小极,二十未到。可身手,却叫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大人物都不敢领教。论背景,这一个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派无情圣女,那一个是当朝yu女天下第一女捕。而性格,据说是风格迥异,无情圣女冷血无情,当朝yu女善若天人;其武功,两者可说是不分伯仲,可与各大门派掌门比肩。一个使的是无情大周天剑法,一个用的是三十六路截脉拳。两人均是足智多谋,这些年,各在黑道,白道叫无数英雄吃尽苦头。
  这说的叫旁人都心里痒痒,使了个套,在听者心里,难道两个女子不分高低不成?果然,有人忍不住问了。
  嘿,真道是不分高低也未必。这无情圣女狡猾多端,手段不计,而当朝yu女虽也奇谋,但较之前者略不如三分。
  一下子,旁人有高兴的,有不乐意的。这高兴的,必定是黑道豪杰,这不乐意的,绝对是白道英雄。话事者眼睛一转,端起酒碗,说是纯属啥扯,当不得真。也没惹事生非之辈,或有也见这话事者不弱身份,便当罢了。
  正有人悄悄的问两女姓名,永民居外黑压压进走一搭子人,那人也不作声了。
  一会儿,酒栈内又热闹了起来......
  不知何时,本如石头般一动不动的赵燕扭头看向对面一桌坐着的一名女子,这女子孤身占了一桌,与她一样,都是一人,对面对,也一样纹丝不动,不喝水,不吃食,这时,正也看着她。这女子,蒙着面纱,可就如此,依然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
  前面来的那一搭子人吃饱喝足就走了。走的有些匆忙。
  赵燕跟着也走出永民居,朝着另一条路走,她对这里的路道很熟悉,左拐右拐,不片刻就来到一处转角,静静的等了片刻,转角外的路上依次走过那群前面在永民居吃饭的人。这一搭子人也不招摇,走路无声,似急匆匆赶往某处。
  赵燕跟在他们的后面,似乎技巧很好,跟的很远,好几次都让对方转了几个弯,可她凭着对道路的了解,走近道又跟上,丝毫没被对方知道,就似一条猎狗,以极其敏锐的嗅觉追踪着猎物。当然,她的美丽可爱与那种血腥的畜生联系不了。此时她那眼神安逸的就如坐在江边看着微风垂柳,而不似正跟在一群江湖人物身后。
  右边有条小道,去往一处闹市。
  而前面的那些人走向的,是悦宾客栈。两条路怎么走也无法到一块儿去。
  她转向了右边。
  一下子,她的脚步快了起来,身后似有阵风追着她。
  她跃了起来,连踩几处斜瓦,飞身落到闹市之中,左右竟没有人察觉。默默的站着,盯着那处转角,要知道是谁在跟着自己。而且,跟的如此大胆,似乎不怕被她发现,以这样的尾随方式来看,对方是纯心要找她,而打算与她动手的。为什么不是找她有别的事,或是熟人。开玩笑,哪有这么急的跟来,又不出声的?
  最主要的是,刚刚,一股寒冷的气息,如剑,一直悬在她的背心。
  大雨,烂菜地,两棵古木......
  赵燕又一次展现了她的耐心。
  来自闹市接口处的转角,两边落灰的矮墙之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悠悠走了出来。
  中计!
  这身影分明是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
  离悦宾客栈百步许,有一座石桥,石桥下来走上二十多步就可以见到一家镖局,武盛镖局在扬州名声一般,镖局旁一处是古运河,一处是碎石场。
  就在碎石场旁的乱石堆,横七竖八躺着十一个人,不多不少,正是那几个一路走来悦宾客栈的人。
  赵燕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
  公门中人也到了场,查案的查案,看热闹的看热闹,留心江湖动态的更不在少数。扬州的混混打听着消息,帮会中人联系着,互相打探。乱极。
  这凶手不少啊!
  那是当然!
  这十一个人是什么来历?
  你说会不会是城南的几个新来帮会干的?
  屁,你懂啥?
  居然没人看到凶手?
  武盛镖局算是栽了,让人在家门口杀了十一个武林中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武盛镖局根本不知道,不是我们干的!
  你们有这本事吗?
  乱,乱极。
  只有赵燕安静的看着几个穿着不同的公门中人神情严肃的在尸体边查看。她皱着眉头,眉头本来淡淡细细,一皱,如锋般凝练,张扬。
  光天白日,扬州城内,一旁更是镖局,走进走出的江湖中人绝不少,这十一人就这么离奇死亡,叫这些围观的江湖人士、公门中人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赵燕突然转身。
  远处,一道身影飘闪消离。
第二十三章 江南苏家(上)
更新时间2008-11-4 20:23:57 字数:3871
 仅凭着细微的踪迹,赵燕追到了这里。看着悬天横匾,那金闪闪四个大字,她冷冷一笑,转身而去。
  江南苏家!
  纪白洗了一个很舒服的澡,相信无论是谁,在大雨中打斗一会儿还赶上十几里的路,定不会好受。换过一套随身带着的武功院行者衫,将藏犀剑绑在身后,然后把用布裹着的长条状物架在藏犀之上,缓步走出房外,迎面站着一个少女,见他出来,露出两个甜美的酒窝,走近说道:“纪哥哥,你洗的好快。”
  纪白笑道:“又不是女孩子家,当然快了。”
  少女与他并肩走,矮了半个头,正微仰白里透红的俏脸蛋子,一双灵动的大眼颤着如针般的睫毛,一眨间,明亮照人,似会说话一般。这时那张红菱般的嘴唇,好似笑着,娇艳欲滴。
  “怎么了,这么开心?”
  “你终于来看我了,我怎能不开心呀。”
  “呵呵,我来是有点事。”
  “要紧事吗?”
  “一听有事你倒像是个家主人的样子。”
  “还当我是以前那个被你欺负的丫头片子啊?”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少女的酒窝太美了,纪白也不敢直视她。
  走过一片小竹园,小径边站着一个老妇人,见两人走来,道:“小姐,武盛镖局边上出了点事。”
  少女笑道:“纪哥哥不是旁人,我们去厅里说吧。”
  老妇人道:“纪小哥的武功越来越厉害了。”
  纪白不好意思的看着老妇人,道:“怎么也比不过葛姥姥,您客气了。”
  葛姥姥开心的笑道:“你才客气,这么久没来,这次可得多住段日子了。”
  三人来到一处厅堂,与之一般武林世家相差不大,摆设更较为书气,名画四列,厅中茗香诱人,周围的声响被隔在一面巨大的屏风之外,屏风上是瘦西湖全貌,出自名家之手。
  三人落座,葛姥姥把武盛镖局边上的人命案告诉苏小妹,目前为止还没找出真凶。苏小妹与纪白都是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知道无忘禅师与他的四个小徒俱同时在寺中被害的事吗?”
  苏小妹平静的看向葛姥姥,后者倒是很惊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姥姥,我们不该没得到消息。”
  “小姐,只怕整个扬州都还不知道。”
  “纪哥哥,你来是为了这事?”
  “我不得不来。”纪白苦笑道。
  “与我们有关?”苏小妹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非常敬佩纪白,所以对方一旦苦笑,说明事情非常的棘手,而且必定与自己苏家有关。
  “我看了五个人的伤处,其中有朝凤一字剑的凤点头与临渊摆首,往生剑的神鬼超度,还有......”他看了两个人的脸色,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就是悍勇三式的第一式命由天定。”
  他说的很慢,葛姥姥的面色听到最后已是苍白,再听到那第一式命由天定时,又转瞬变红,羞愧与激动,愤怒与惊恐,老人家的身子都靠在椅背上,一时间六神无主,呆呆的看着纪白。
  苏小妹的右手食指尖伸进嘴,轻轻的咬着,她一旦遇到烦心的事情,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本来娇美的脸已没有血色,整个人因为震惊过度而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厅堂内,静的只有三人的气息声。
  突然,葛姥姥粗声粗气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小妹看了一眼纪白,随之望着屋顶,很轻声的说:“纪哥哥对各种剑法的了解,恐怕整个武林只有几位老前辈才能比较,而对于我们的这几种剑法,是绝不会看错的,悍勇三式几乎没在人前使用,除了纪哥哥,又能有几个知道?”
  纪白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而且以他对江湖的认知度,这一天下来,差不多分析出了一点细节,而结果,也确是他不敢想,也无法去思考解决的。
  苏小妹幽幽说道:“这下,真的麻烦了。”
  纪白道:“可能还不止这些,我觉的,应该去看看武盛镖局旁边那十一具尸体。”
  苏小妹与葛姥姥一听这话,面色又变。
  小雨,这天奇怪的很,白日里下了一场大雨,而后停了,却在夜里又下起了小雨。
  农家小屋,老王头还未回来,他的儿子正坐在低矮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雨幕。
  门是开着的,这时闯入一群公差,六个人挎着刀分两边站,随后走进一个女子。
  老王头的儿子抬头看见女子,惊讶的道:“是你?”
  “你爹还没回来?”
  “没有。”
  “事儿犯了,他回来就叫他有多远跑多远!不过,就是跑出中原,我也会抓住他的。”
  “呵呵呵呵,我希望他能回来,不过,恐怕......”
  “我们不会为难你,不过,你要是在这段时间离开,就真要对不起了。”
  “离开?去哪?我好不容易劝我爹收手!这地,这屋,这些鸡!以前,我用的着这样吗?不就是为了好好的活着,你认为我愿意吗?该死的,都是畜生!难道江湖就没平静的地方?你们还指望能抓住我爹?多少年了,他们是什么势力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次我爹,我爹,还,还回的来吗?”
  女子感伤的叹息被雨水掩盖,没有视处的山野尽是黑暗。
  江南苏家,纪白靠在窗边,擦拭着藏犀剑锋,青冽的剑芒在烛光下格外的张扬。可他却默然无声,不知他是平静,亦或是压抑着冲动。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旋转,似乎都是向着一个目的。他对苏小妹有一份愧疚。就算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因自己而改变,他成为这里的英雄,可这心底深处的yu望却是自私的,甚至,是卑鄙的。
  门响。
  苏小妹一身黑色,背叉一柄长剑,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面巾。
  纪白扫了一眼,仍看着剑锋,神情似没有断,依然如此专注,似平静,似......
  苏小妹看着他的模样,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关上门,转身大口喘着气,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浅藏着狡黠。
  纪白刚刚擦拭完,伸指一弹剑身,发出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鸣声,无力的说道:“你长大了,成熟了。”
  苏小妹笑道:“那是当然的啦,我还等着赢了你让你兑现承诺呢!”
  纪白苦笑,他的心里不变的俏脸,仍旧是远方的那个少女,或许,不能再这么形容她,但是他的心里,这十年,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的眼睛,一直都未曾改变。
  眷恋,永远与时间无关。
  爱情,只有懂的人懂得。
  “那么,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空荡荡的空间,静悄悄的静室。
  两个蒙面人突如其来的出现,竟然不带一丝声响。
  他们一个一个翻查着此处摆放着的十一具尸体。夜,静,无人,无尽的黑暗,没有恐怖,这两人似乎本就无关恐怖。可黑忽忽的移动却让旁观的人紧张。
  这周围并非无人。
  十数个公门中人!
  他们等的人来了,可他们不敢动弹。
  他们知道现在外面的人还未发现。他们必须等待机会。
  而这两人似乎没有察觉。
  但显然这两人都是闯过夜场的人,他们的脚步比猫还轻,没有点火,因为这里的格局只要一点火光,就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埋伏的有十二个人。
  屋子两边各有六个。
  两个蒙面人分开翻查,一左一右,已快接近他们的攻击范围,这范围控制的距离恰是要求最高的死点!只要在这范围中,就算是绝顶的高手,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躲避开攻击。
  长刀用布裹着,劈出只有风声,隔着布就可以把人分做两半。
  铁链长长的拖在身后,几个极有经验的老捕头也分插在各组队伍中,就等着将人套上,留下活口。俱知杀人容易擒人难,这艰巨的任务,非这些老底子的家伙不可。
  而埋伏的显然还不止如此,他们都是经过无数次的训练,配合那空中悬挂的“铁笼”,做到一击致胜!
  只等时机了。
  女子带着六个挎刀的公差,匆匆赶回衙门,放尸体的地方就在西角,那儿至少有四十多个衙役,十几个老捕头,要说有人能进去查看尸体或是毁灭证据,那也不是办不到,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是不会在乎这几十个人的。这案子要真是有关于他们的,不关是哪一方,都是有这个能力。她心里希望今晚就有人来,这样就可以通过来人查出一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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