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侠》

_33 齐天小圣(当代)
  一片狼藉,此处要是不知道的人进来,还会误以为是东郊的垃圾场。两扇顶厚的门已被砸的粉碎,门外的地上全是木片,四扇窗面子都倒在外面,里面的一根柱子斜了,靠着梁木的力量未倒下,四散的铁柱,有半圈是被利器砍断的,切口平整,这铁柱有两根手指般粗,就是用厚背大砍刀加上两百石的单臂恐怕也不会砍出如此平滑的切面。几十截铁链子断碎在厅里,两柄光溜溜的刀身平躺着,握手不知去了哪里。几十个衙门的人垂着头站在屋外,一双双惭愧的眼睛看着女子。
  “来了多少人?”
  “两个。”
  “看清楚人了吗?”
  “蒙着面,一个是女的,年纪在二十左右,用的是短剑。一个男的年纪不清楚,身子略矮胖,用长剑,那把剑应该有名,很锋利,是背着的,除了这把剑,还背着长条的包裹。”
  “没看出使的武功?”
  “女的用的散手剑,功力扎实,身手矫健,算是一般,那男的却实在厉害,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剑客,一剑出来,几个兄弟的招式都被打断了,那女的本被铁笼罩住,也是被他砍救出来的。”
  “这男子使的什么招数?”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太,太快了。”
  “行了,我知道了。”
  “他们好象是来查看尸体的。”
  查看尸体?那就不是行凶一边的人了。
  女子转身而去。
第二十四章 江南苏家(中)
更新时间2008-11-4 20:24:24 字数:5583
 “小纪哥哥,他,他又欺负我了,呜呜,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好吗?我受不了了,只有你能带我走,我相信你。你能保护我的,对吗?”
  “我,我不能。这......”
  晨春沐雨林若女,远亭画镜人孤行。
  纪白负手而立于亭中,自梦醒后就一直呆在此处,未觉时光变化,细细分辨却难明真幻。雨水沿亭檐滴落,雨幕散出烟气,烟气氤氲。纪白犹自看着那烟气中,自己幻化出的楼阁。
  “纪公子,有您的信。”苏家老仆苏谨撑着伞,安静的站在亭外。
  纪白接过信,信封上只写了他的名字,问道:“送信的人呢?”
  “信到就离开了。”
  他点了点头,展信一览。
  “大师姑已动身,速来,天水药铺。”落款,赵燕。
  纪白将信收了,对苏谨道:“和小姐说声,我晚上回来。”
  走出苏家,沿街挑了副芝麻大饼,就着一碗白水吃下,赶到天水药铺,赵燕一个人在药铺的檐下避雨,见他来了,招了招手再转入里间,纪白走到药铺前她已拿了一把伞出来,撑开道:“走吧,大师姑怕是已要动手了。”
  纪白道:“来了多少人,你确定她会现在动手?”
  赵燕道:“我见时就她一人,可能还约了帮手,我们前去不管成与不成,都该小心些,最好别和大师姑冲突。”
  纪白道:“事不由人,去了再说。”
  雨中行人不多,却不好就这么展开轻功,徐徐而进,来到张太云家时,四街响起叫喊,显然媚婆娘已动手了。两人一望,分开而动,纪白沿着围墙蹿向院后,赵燕从大开的门里奔入。进去时屋里已躺倒四人,三男一女,来不及察看,转入里间,地上断断续续洒了一路血迹,赵燕轻皱眉,跟着血迹走,来到一间书房,只见书架旁一幅古画被撕去大半,露出一个空洞,墙里的暗格已被人破坏,难道东西给拿走了?
  赵燕转出时听见后院传出声音,来不及看路,跃上屋顶赶去。
  过了屋,还未见着人影,赵燕脚步不变,直接翻出院墙。纪白正在院外四丈处与三个蒙面的男子动手,长剑挥动,被他阻在身前的其中一个男子手中一柄普通钢刀只剩半截。另一个男子使的双手判官笔,功夫跳不出头,只有招架纪白难以想象来去的藏犀剑,神情狼狈之极。第三个男子空手,绕着他们的打斗而走,几次要飞身而去都被纪白的剑逼退。
  赵燕略一细量,道:“东西被拿走了!我大师姑呢?”
  纪白以一敌三,却游刃有余,慢慢的道:“我追来时她已去远,只留下他们三个。”
  赵燕道:“纪少侠,算了,就算追到大师姑,我也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她。”
  纪白说停就停,收剑一纵来到赵燕身前,道:“那好吧,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
  被他拦阻的三人如蒙大赦飞奔而去,赵燕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成了淡淡的黑点,笑道:“麻烦你了,日后我再登门道谢。”她撑开手中一直拿着的伞,转身而走,走不远回头问道:“你还住在苏家,打算住多久?”
  纪白道:“我三月初三有约,没几日就要走的。”
  赵燕听了这话一愣,不经意间停下脚步,看着纪白,神情迷惑的问道:“三月初三?”
  纪白点了点头,道:“金陵剑会。”
  风不断的吹来林叶芬香,纪白悠悠靠在一棵老树旁,闭着眼睛,偶尔鼻子抽动,久久似沉入林间雾色。
  一声叹息,纪白苦笑着站起身,喃喃的道:“还是跟去看看吧,无论如何,都是江湖中人。”
  江湖,江湖。
  纪白学剑,却也入了江湖。
  回想童年,为了学武,亲母付出的何其恐怖!为了学武,他连失散多年的父亲也无法安其膝下以做孝顺。学武,只为心中那一剑的风采。
  孤身往林外跑,路上不断的查探,在经过东街有名的张家酒坊时,他见到一队行色匆匆的差役,急忙蹑在其后,跟了长长的十几里路,到了一个小山口,这地方他走过一次,却不知道什么地名,只记的里面有个老树林。纪白跟着他们走入林中,这里的树木高的可怕,密密麻麻的叶子连成一片把天都遮住了。走着,豁然光线明亮,前面竟被开垦出一块空地,低矮的三间木屋成品字型,此时周围已围上近百差役,有头有脸的捕快更是扎堆的站在人群中,纪白苦笑的摇了摇头,犹豫一下,跃上一棵树,蹲在粗壮的枝梁上,拨开挡在眼前的枝叶望去。
  三间木屋俱是紧闭着门,几个差役在门外一丈处,不靠近,却拔出手中的钢刀,神情严肃。
  才等不久,中间的屋子首先打开了门,一个穿着青衣空着双手的中年男子走出门外,随手关上门,面对众人,不惧不傲,朗声道:“在下秦先寓,在此居住三年,未有何不当之处,众位这是为何?”
  纪白暗道:“这话说的水平不高。”
  “废话少说,让你们的人都出来,跟我们去衙门走一遭!”捕快倒是霸气十足。
  “笑话,官差捉人,也要有理在先,蛮干就行得通吗?欺负平常人家罢了,难道我这里也由得你们放肆?”
  “给了你们时间,却还是执迷不悟,那就由不得我们毁屋再拿人了!”
  两三句话,已无余地,那秦先寓冷笑着退靠在门边,纪白注意到他用左手食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木门,心道:“这显然是早有准备了,逃跑的计划就用这暗手语告诉给门内的人,不过,旁边的两个屋子却怎么得知呢?”
  秦先寓靠着的那个屋子突然裂成四块,里面蹿出八条身影,其中两人冲向左边,六人冲向右边,秦先寓却独自站在那儿。
  原来两边的屋子里并没有人。
  十几个差役冲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那两个冲向左边的人还没动手,就被几十条长绳天女散花做了个大网一网缚住。六个冲向右边的人冲到人群中呐喊了片刻,砍到一圈围着的差役,也被十几个捕快一一擒下,只死了一人。
  秦先寓却在左边两人被网住时动了起来,一动即是七丈,双手掌出若雷,带着沉闷的击打声,硬是从后面的包围圈冲了出去,本在前面面对他的众多差役捕快被自己人一挡,眼睁睁看着他远去。
  纪白望去,纵是眼力超然,也只能看清个影子。秦先寓的人影本已接近林子,就几步可从林中逃脱,却见人群中跑出一个黄影,快极拦在了他前面,几手间将之擒下。纪白轻轻的道:“果然是她。”
  一共九人,连死的那个一起被带到前面裂开的屋子前,黄影也变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站在一群差役及捕快中,神态威严,美丽的令人窒息的脸庞刚毅不带秀气,精芒内敛的双眸扫了一眼八人,再看向那死去的人,道:“是谁下重手杀死他的?”人群中走出一个汉子,手中一柄染血未净的钢刀垂着刀尖,低声说道:“是属下失手,在后心刺了他一刀。”
  “刺?刺是用来做什么的?”女子冷冷的问道。
  “杀......”
  “你既然知道,却还是失手用了。”女子话仍是冰冷的,但神情却变了,双眉略展,本刚毅如杀场豪将的面容竟在瞬间平添了江南女子的一抹温情。叫人反应不及,身边几人明显看呆了,眼直直的忘了身份。女子一顿,也不在意,说道:“你在扬州衙门做了五年的捕快,捉拿过不少厉害的人物,这次就算了,以后得多注意!”
  那汉子低着头一抱拳,道:“谢姑娘谅责!”
  女子道:“这些人无一不是重要人犯,诸位大哥还请多担待些,这次的事牵连甚广,不容有失!”
  眼瞅着他们就要带着八人离去,纪白却如没有发现一般,他一脸惊谔的表情,目光聚在那女子面容上不再移动。
  “臭丫头,快放开老娘!”这不是媚婆娘吗?这时被绑的结结实实,慌乱间发簪也掉了,长发披散一股子狼狈样。
  女子冷冷的目光扫过她,道:“这些年你连同岁寒二老做的坏事可不少,本来躲在昆仑山上,我也奈何你们不得,如今却还要跑出来犯事,既然落在我的手里,难道还能放过你了?”
  媚婆娘一颤,厉声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他们的势力,他们要我做探子铺路,难道由的我拒绝吗?”
  “黄大人的叛逆之心,皇上早已清楚,这次御用宝物被盗之事机密泄露,黄大人派你等屠杀张太云全家带走宝物本是滴水不漏,连我追查此案近一年也未得到消息。可没想到黄大人的心腹是皇上安插的人,能够让我将你等一网打尽!”女子忽然惋惜的说道:“可惜,我是公门中人,你犯了事,我只有抓你去衙门,你既然和他们联系在一块,当然也想的到后果了,怨不得我。”
  带上八人与那具死尸,众人走入林中。
  女子走在最先,却神情不愉。
  只听压带人犯的差役一声惊叫,转头看去,人群中一片剑光带动雨水飞快的移动,一个年青男子手持宝剑,挟着媚婆娘,在人群中宛如破浪般冲了过来。
  他是纪白。
  从树上跃下,用剑轻易的将压着媚婆娘的两个捕快点倒,未伤两人分毫,带着媚婆娘就走。
  这十几个捕快武功不俗,却发觉十几人联手对付纪白,却没有一点优势,仿佛每个人都是自己面对着他的剑,无论什么角度,过来的一剑都是极快的攻入自己防御的薄弱点,不得不守,不得不退的一剑,如果是单独面对,还可想象,但是自己身边的同伴一样露出面对这一剑时的疲惫,好似这人有十几把剑,可以刺向十几个位置!
  只有用惊世之剑来形容这人的剑法。
  纪白单手挟着媚婆娘,不使出全力,冲不出包围,这一连十几招使的是他十年苦功,每一剑都是简单之极,却蕴藏了无数的经验,没有一剑浪费,凭着一手扎实高强的剑术,他顺利冲出人群,面对女子。
  女子单手伸出,单手旁弯,迎他而来。他使出一招华山派的“有客迎门”却是普通的入门剑法第一式,江湖上但凡使剑的人谁都能模仿出的一招。可偏偏这一剑,直接刺在了女子的小腹,剑长手短,女子只觉的气门被巨力一撞,浑身发麻,一点力也使不出。纪白绕过女子奔去。
  女子惊讶间低头看,只见小腹上的衣布连个裂缝都没有,暗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厉害的剑法!”
  能刺穿石板的剑是快剑好剑,可把一柄能破百兵的宝剑刺在衣服上连个缝都不留,这剑可真是神了!
  女子道:“你们带着要犯回衙门,好生看管,我去追他!”
  雨渐停。
  纪白带着媚婆娘跑出山,去扬州十里外的落花涧,一路跑过来,纵是内力不凡,身子硬实,也有点气急,半路上放下媚婆娘,只觉的一手软意消去,身上还带一阵脂粉香,心荡下暗骂自己怎么对这老婆子有感觉。解开捆绑的绳子,顺手拍开制住的穴道,也不去理她顾自坐在一边休息。
  媚婆娘揉着身子,理顺穴道被制后酸麻的经脉,对他道:“你为什么救我?”
  纪白苦笑道:“我......”
  “你为什么要救她?”是那女子追来了。
  “我害死了她的老相好,这算是还她一命。”
  “你这等于是和我们公门对着干,难道不怕惹上官司?”
  “人在江湖,恩怨两清,我不在乎惹官司。”
  媚婆娘见这女子似见到鬼一般,急着起身一跃而去。
  纪白盯着女子,女子也盯着纪白,打肯定是打不过他了,那就只有让媚婆娘走,可她来是为什么?
  “这次我不与你计较,最近扬州的事特别多,我希望你今天就能离开扬州。”
  纪白笑了笑,道:“我是称你赵姑娘呢,还是萧姑娘?”
  女子也笑了,道:“原来你并不笨。”
  纪白傻样子抓了抓头,笑道:“我看起来很笨吗?”
  女子道:“一般见到你以后都会被你的样子欺骗,以为你是个很简单的人吧。”
  纪白道:“我不是个简单的人吗?我觉的我很简单。”
  女子道:“能用一招‘有客迎门’打败我的人怎么会简单?”
  纪白苦笑道:“我实在是不得以才出手的。”
  女子道:“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白道:“你说了谎话,而我又知道了你说的是谎话,再多注意你一点,不难猜出你是谁。”
  女子道:“你指的谎话,是哪个?”
  纪白道:“你说你是苦心派的,可是,苦心派的人我刚巧认识,现今苦心派只有一个半门人。”
  女子道:“怎么会是一个半?”
  纪白道:“一个是苏家的葛姥姥,一个是苏小妹,苏小妹只学了苦心派的武功却未入门,所以我算她半个。”
  女子道:“原来她是苦心派的,我以为苦心派是现今江湖最神秘的三大帮派之一,没想到你却了解。”
  纪白道:“这本是秘密,可是这又不算是秘密,因为葛姥姥已经不在乎江湖上是否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女子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会如此容易的说出来。可是,你又怎么猜到我是谁的?”
  纪白笑道:“我想,你之所以偷袭我,是因为你认为我杀死了张太云,怀疑我是那个黄大人的人。可见了我的功夫又知不敌,于是假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再借机和我熟悉套问我的身份。而媚婆娘会在你偷袭失败后动手杀你,也是因为她知道你必定会对她不利,你的那个借口实在很烂!世上女子会极高超的近身搏击功夫,又能使易容术,还对案件十分感兴趣,这要是想不到你的身上,恐怕我就不正常了。”
  女子嫣然一笑。
  “我说的对吗?你毕竟不是下五门中人,骗术并不高明,而且,江湖上只有一个女神捕萧燕,所以,实在太容易猜了。”
  “你这算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我哪敢!我不怕你通缉我呀!”
  “还说!你刚还救走一个要犯!”
  “哎,不是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萧燕眉略横,显出一股子干练,“不管怎么样,你别再管扬州的事了!”
  纪白苦笑,摇了摇头道:“别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可是,苏家的事,却非得我来管。”
  萧燕高傲的道:“难道有我在,还能有人耍的出阴谋诡计?这两天我已看出些端倪,你不用担心苏家!”
  纪白沉默了片刻,轻轻的问道:“你说,你能阻止,少爷要做的事吗?”
  萧燕听了这话,整个人震住了。
第二十五章 江南苏家(下)
更新时间2008-11-4 20:24:42 字数:2853
 我说老黄,半夜里练什么腿功,还不如去找个姑娘呢,杨三姐今晚不是休息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旦轮到休息,那价钱就是一翻,我这点钱哪能花的起。
  说书先生常说,小姐公子,花儿香,金子洒,人家姑娘看上你了,会不给你便宜价?
  那说书先生讲的是爱情,爱情你懂吗,那是公子小姐的玩意,像我们这样的人啊,找个母的,上了床,生个大胖娃就行了,嘿,我再做两年,回老家盖个房子小日子可以过的不错了。
  老黄,瞧你那点出息,我们既然在苏家做护院,虽然是外园子的,不过这身份可也当的起人家一声公子了。
  吹吧,天黑了梦吧,最近葛姥姥说,让大家当心点,你把酒口子捏紧些,出了事,那都是大家担的。
  院外高大的树上黑影一闪,只留未风而动的树枝,两叶飘零。
  老黄,老黄?
  身后边走边练着腿功的老黄一声不响,已倒在地上。什么声音也没发出!这人回头看清的瞬间,只觉的脖子上一阵冰凉。
  早晨的阳光消不去江南苏家的愁闷悲痛。纪白难得睡了一个舒服的觉,起来的时候发现院里安静的很,走到会客堂的时候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与以往不同,高高在上坐着的不是苏小妹,她现在正坐在左边首位,低着头,轻轻的咬着手指。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朴素,年高体弱的老妇,雪白的银丝盘绕,一支碧绿的玉簪横穿,右手拄着一根两指粗细的竹拐,脚上是一双简单的黑色布鞋。老妇的嗓子哑的如沙石相磨,声音不响,众人需要凝神细听才可,“纪公子呢?”
  苏小妹揉捏着食指,道:“去吃饭了,不一会儿就来。”
  老妇神态安详,微微点头,道:“四处暗堂的人都回来了吗?”
  苏小妹转向下首一个老者,道:“徐叔,你什么时候通知的?”
  那被叫做徐叔的老者一脸忧虑,口中说道:“五更天,东西暗堂已经全部回庄,南北稍后就到。”
  老妇又问:“五当斋的颜子卿来了没有?”
  苏小妹对面首位空着,下位是一个瘦弱的老者,身穿一席青衫,花白的胡须长及胸,双手放在靠手上,身子无力的软靠在椅背,面上老年斑挺厉害,唇是紫酱色,唯一有精神的,是一双鹰目,转目间神光凝练。他的声音比起老妇也不遑多让,道:“顶上颜子卿天下第一打手的名号,来了也叫他吃老夫一掌!”
  苏小妹听了赶紧说道:“吴大叔,若我们真的与五当斋对上,拼出死活,那暗地里使坏的人不是得意的很?”
  吴大叔重重的“哼”了一声。
  众人也不像是商议,倒像是在为那主位上的老妇解疑,一问一答,已过了半个上午。
  纪白背着剑,施施然走进会客堂。堂内众人一时恭请,一时客套,将原本烦愁的气氛一扫而空。
  苏小妹拉着纪白硬推他坐到对面的首位,而几位长者竟没表现出一丝不满,纪白略一犹豫,便也坐下不多客气。
  “徐前辈,吴前辈,一别多年,纪白十分想念二位。”他微微挪动身子,打着恭手。
  “纪少侠,不用客气,听小妹说,如今你的剑法已是独步武林,当真是可喜可贺!”
  “前辈谬赞,纪白不敢领受。”
  吴大叔一笑,不再言语。
  纪白看向老妇,而老妇也在看他。“纪公子,对于近来的事,可有看法?”
  纪白道:“不知胡老夫人指的,是哪一件?”
  胡老夫人道:“无忘禅师身死,武盛镖局旁的血案,还有昨夜本庄两名护院惨遭毒手,纪公子都已了解,可是对其中的关联有所明白?”
  纪白苦笑道:“五当斋的当家米唐算是我的结拜大哥,这些年来常有来往,相交也有十年了。那武盛镖局旁死去的十多人,已查明身份,就是五当斋来的,若他们言明了结恩怨,我是不好干涉。无忘禅师的死,目前仍是不太明了,恐怕整个扬州武林都在观望。而昨夜两位贵庄朋友身死,只怕凶手一时难查。”
  苏小妹先是不满意的撅起嘴,瞪了他一眼。胡老夫人一笑,注视良久,道:“纪公子既怕麻烦,又何必一直呆在苏家?”
  苏小妹听了,娇声喊道:“奶奶!”
  纪白苦笑道:“胡老夫人高明,晚辈汗颜,如今明知是谁打这苏家主意,可是却无可奈何。”
  就在江南苏家召开大会,共商眼前局面,以图化解的时候。在金陵最有名却不是最大的花楼里,一个俊美的不似人间应有的年轻公子正靠在床头,左手拿着盛满了女儿红的酒杯,右手把玩着一只玉足,口中抿着酒味,放荡的吟道:“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新月。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呵呵,少爷,别,别挠了。”
  “红尘,比身材相貌红歌与你不相上下,可比起你的小脚,她却是差的远了。”
  “可是人家的歌声比不过她呀。”
  “歌?她的歌,也差的远。”
  红尘听不懂,怎么金陵最甜最美的歌声,会被他说“差的远”,有谁唱的能比红尘的歌还好听?
  红尘双眼水灵灵的看着少爷,他是如此哀伤,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玉足,把玩间,眼神渐渐迷离。
  敲门声传来。红尘轻轻缩起脚,踩着床脚边一对墨绿粉鞋,走去开了门。
  “少爷,一切已办妥。”
  “莺姨呢?”
  “还在扬州。”
  “哦?有什么纰漏?”
  “纪公子住在苏家已经好几天了。”
  “颜子卿有没有动身?”
  “晚上应该就到了。”
  “公慈,你看这金陵还有哪些地方我没去玩过?”
  “少爷,好玩的地方,这几天,你都已去过了。”
  “公慈啊,还有一个地方,我没去。”
  “什么地方?”
  “苏家的老家将吴飞鱼的侄子不是在这里开了一家镖局嘛。”
  “那我给您去安排。”
  “不急,等关中六义要找上苏家的时候我再去,这里消息一天就能到。”他怪异的笑了两声。“我倒要看看,谁能阻止我?就算他们都心知肚明,又能奈我何?”
  “只是纪公子一个人夹在其中,万一伤到了他......”
  “晚上东街有灯会,你就不用安排了,我和红尘走着去玩。”
  “是。”
  扬州冰雪柳酥馆,常望雪驻守在门边,看着过往行人。身边走出来一个轻浮的年轻人,他拍着常望雪的肩膀道:“我走了,你真要做最后一人?”
  常望雪笑了笑,道:“总得有人留下不是吗?”
  年轻人道:“颜子卿真的会来?”
  常望雪笑容一逝,轻轻的道:“今天晚上之前,一定会到。”
  年轻人看着他,出于一种敬畏,说道:“现在苏家自身难保,恐怕没有人能帮你。”
  常望雪淡然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
  “听说,女神捕就等着你找上颜子卿。”
  “对于我来说,只要报了仇,什么也无所谓。”
  苏家外围最后一人,常望雪,依然凝望着街的远端,等着早已注定的结果。
  “吴老,望雪不愿回来。”
  “颜子卿既然要来,这个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第二十六章 三步一杀
更新时间2008-11-6 17:12:48 字数:3302
 扬州冰雪柳酥馆在一条三百步可尽的小街上。街的北面通一处市集,街的南面座落着辉煌不可一世的江南苏家。街上摊铺简单之极,杂货,酒茶,小吃,冰雪柳酥馆就是卖糕点的,米,布匹,药,却没一家。故而平日里街上人不多,冷清安宁。
  此时夜色初至,明月东升,云海乌黑,照理街上本应无人。
  一家打烊杂货铺门前摆着一张低矮的小木椅,一个壮实的汉子手捏瓜子一粒一粒悠闲的扔进嘴里,不见吐壳只进未出,粗鄙的样貌不敢恭维,却不知为何有这般雅兴在此吞瓜子。在杂货铺的对面是一间简陋的门面,白日里卖些茶水,夜里一家两口房中事不足为外人道。往日这个时候还有些微灯星火透缝而出,今夜却黑不见物,隐约有个老者靠在门上闭眼假寐,月光被掩,平白增上一丝诡异。远处星星两两,街边少说有十来个人。
  微风不歇,凉意似雪。
  整条长街,唯一大亮着灯光,敞开着门面,是这家冰雪柳酥馆。
  冰雪柳酥馆是江南苏家坐北暗堂。
  东南西北四堂的人早已被召回庄。
  只余一人。
  常望雪。
  他身穿一席黑色长衫,站在柜台前专心致志的拨打着算盘。夜里安静,“啪啪”声断断续续清晰可闻。
  北暗堂,常望雪。
  打更的迟迟未来。
  这街上十多人,却不见喧哗。
  忽然,一匹烈马自城门外疾奔而来!
  城门不知何时开启,这夜里,是什么人能够让一城之门独开?
  烈马转眼已到街心。
  常望雪拇指按在十一档梁下最后一枚算珠上,正准备抹上。
  烈马通体乌黑,额头有些杂土色,四足左右轻踏,似有无穷的力量欲待奔腾。一只有力,格外粗壮的手牵在缰绳上,将它的活力深深的压了下去。
  停时,街心空荡。
  马才喘息,常望雪已在前方。
  灯光越门而出,他半边脸带笑,明亮苍白,另半边却阴冷无情,昏暗无色。
  烈马上端坐着一名玄衣男子,右边手臂处,长长的袖子随风而动,他仅有的一手操着缰绳,稳坐马上,双眼定定看着常望雪,不见所思。
  就在常望雪出现街心的时候,壮实的汉子将手中的瓜子扣了一颗在手指间,隐约间朝着他的眉心。周围十数双眼睛宛如荒野上的狼目,凶光十射。常望雪丝毫没有担心惧怕,平静的看着玄衣男子。
  随手一摆,马儿又躁动了起来。周围十几人立即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玄衣男子收回手,轻轻的摸了摸马头,口中道:“好重的杀气。”
  常望雪慢慢的向他走去,直走到距离马头只有一丈处,马又躁动起来,方才停下,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玄衣男子面无表情,平静的说道:“你既然一个人等在此地,我又怎会以多欺少,两年的时间,你的武功应该进步不少。”
  常望雪道:“仇恨,让我可以忘却一切。这一天比我预料的来的快了一些。两年前,我得罪五当斋,你单身只剑冲入我家中,杀我全家三十二人,我曾立誓,此生将再无快乐可言,所有的痛苦都将为我功力,打败你,替家人报仇,是我活着的目的,常望雪现在只是一柄剑,一柄血剑,若不染血,宁为千断。”
  玄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叹道:“如此,我们就一招定输赢。”
  常望雪忽然一笑,此时灯光已在身后,满面昏暗,只听他道:“多谢!两年,我恰恰只练成一剑。”
  玄衣男子大笑起来,说道:“若是旁人听了只怕不信,可我颜子卿相信,这足足用了两年时间练就的一剑,定是不同凡响,惊世骇俗之绝剑!”
  常望雪似略有所思,叹道:“可惜,这两年来,我身边一同浴血的战友好兄弟,却没一个相信。”
  玄衣男子拍了拍马颈,翻身下马,对着身后不远处一人指了指,那人飞快的跑了来将马牵到一边。玄衣男子回首一笑,道:“可惜,你很快就将死在唯一相信你的人的剑下。”
  常望雪一个转手,只见手中已提着一柄古鞘长剑,剑有三尺六寸,剑柄绕着蓝色蚕布,从绕的圈线来看,显然缠绕时十分的专心,每一圈交叠相差处俱是一模一样。
  玄衣男子的目光随着常望雪提出配剑,一瞬间变的尖锐无匹,直直盯着长剑从上自下观察,最后目光一凝,落在剑柄处。
  “观剑而知用剑人剑法之大概。”
  常望雪道:“不错,请亮剑!”
  玄衣男子道:“我的剑留在五当斋并未带来。”
  常望雪一愣。
  玄衣男子没有一丝尴尬,继续说道:“若我带剑而来,只怕江南苏家血流成河。”
  一人忽然跃到玄衣男子身边,躬身平举双手正捧一柄长剑,说道:“请用属下配剑。”
  玄衣男子不接长剑,反而看向常望雪。
  常望雪道:“你的剑我已看到。”
  玄衣男子对那人道:“还不退下!”
  那人收剑回到一边。
  常望雪退后一步,缓缓拔出长剑。
  这时,周围屋顶突然出现许多捕快。萧燕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左边的屋顶,轻轻跃下,道:“江湖仇杀,杀人者本捕头责无旁贷将拘捕归案!”
  玄衣男子,常望雪相视一笑,望雪轻道:“请女神捕高抬贵手,常望雪与颜子卿只是夜间比剑,何谓仇杀?”
  萧燕沉声道:“若无死伤,我自然不会多事。”
  玄衣男子道:“或伤无死。”
  常望雪点头道:“或伤无死!”
  音犹在,玄衣男子已变成了一柄出鞘利剑,周围一丈之地平白刮起一道旋风,他伸指一点,一道及可瞧见的气剑冲向常望雪左肩。
  “六年前我曾与颜子卿比剑,那时他的剑法杀气太重,招式不够大气,缺了三分灵韵,现在看来,这五年似乎进展不多。”
  “天天在江湖恩怨利益中仇杀的人,如何能够将剑法有效的提高起来,又有多少人能像你浪迹江湖,苦中一心,全以剑术为生呢?”
  远处的街角靠着两人,夜色下难以看清两人容貌身形,这两者早已来到,此时轻轻交谈,未打扰战局分毫。
  “你是来看颜子卿的?”
  “以米大哥和我的关系,我又如何能放心他这个座下第一打手?”
  “可我却是来帮常望雪的。”
  “不论谁输谁赢,你可以放心,颜子卿是个有担当的人,言出必行。”
  “你的口气,似乎常望雪输定了?”
  “在他未出剑前,一切都不好说。”
  “我与望雪相交三年,看着他家破人亡,如果不是他硬要自己报仇,只怕我已找上颜子卿了。”
  “还好你未找上他,不然,我岂不是左右为难?”
  “哈哈,现在,终于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吧!”
  “哈哈。”
  常望雪出剑了。
  险险避过五道指剑,常望雪身受四处轻伤,身法不乱,脚步依然矫健,手碗转动间,长剑出鞘。
  颜子卿身边锐气顿失。
  常望雪三步距离,剑出人进,直线如鬼影飘忽,一闪即至,待看清时,剑已在颜子卿右肩上。
  洞穿!
  颜子卿不无愕然,呆呆的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三步一杀!”
  望雪收剑。
  血射。
  “可是荆坷刺秦时所用的三步一杀?”
  “无奈秦舞阳胆弱,荆坷一人展卷拔匕,未尽其功。”
  “好剑,当之无愧为绝代杀剑,古往今来,刺杀中的王剑非此莫属。我这一招六道梅花只差最后一招杀招,相信我杀招一出,你也无可抵挡,天命如此!你忍我五剑,只为进我三步可出此剑,呵!剑法固然绝杀,人亦是不弱于剑。颜某无憾!”
  “多谢!”
  颜子卿看了看常望雪,惨然一笑,对四周的五当斋部属略一挥手。那些人却不敢置信,俱向他奔来。只见颜子卿大喝一声,豪勇的拔身而起,手指一挥,剑气割喉而过,血洒长天。
  黑暗中那人不禁动容,叹道:“颜子卿,我还是小瞧了你。”
  另一个人戚戚然道:“江湖中人,本该如此,恩仇一笑,言出必行。”
  “可悲,颜子卿若是带剑而来,恐怕结局就不是如此了。”
  常望雪转身面对萧燕,疲倦的道:“或伤无死,夜间比剑,女神捕还有何话说?”
  “佩服!”萧燕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走了。
第二十七章 寻仇
更新时间2008-11-6 17:14:16 字数:4678
 (一)
  你要去管苏家的事?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
  就算你是女神捕,是皇上亲点的当朝yu女,四品带刀护卫!
  你也不能就这么草草的毁了我的前程!
  王忠书坐在轿子里,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落石村到了,再过去两里地,就是金陵。”
  “停轿!”王忠书喊了一声。
  先喝三碗凉茶,平息一下心头的火气。
  一匹快马迎面从小道上急奔而来,马上之人动作简练,一个翻身跳落在地,前跑几步来到王盅书面前,上报说道:“和少爷联系上了,三个时辰后在明华苑中厅欢宴!”
  欢宴?他居然还有这个心思!这等闲情!
  江南一带的大官小吏天天是顶着脑袋过日子,你说你要对付人家为什么把我们大家伙也一起拖进来?
  王忠书想不通,只有烦躁的坐进轿子,继续上路......
  苏家门外的街上,萧燕就如某人般烦躁,她来回疾走,一干手下差役谁也不做声,街上正往这儿走来七人。
  关中六义与金扇书生面色深沉,一行人似带着火气,向着苏家走来。
  “各位这是为何而来?”萧燕问。
  六义老大陈虎上下打量她,看她一身公门衣着,道:“这位可是女神捕萧大人?”
  “不敢,正是萧燕。”
  老四马韧杰火爆脾气,愤怒的道:“苏家害死了无忘禅师,我们是来讨还公道的!”
  老二钟伟怕老四得罪萧燕,忙说:“咱们关中六义,行走江湖无非义字当头,无忘禅师曾是行侠仗义的好汉,也救过我等性命,只需苏家交代清楚,我等不会把事情闹大,绝不给萧大人麻烦。”
  萧燕道:“另一位?”
  “金扇书生魏仁。”他乃风liu之辈,见萧燕气质清丽,活力动人,干练精明,心中不由产生爱慕之意,微笑如风。
  萧燕道:“你也是来寻仇的?”
  “若要这么说,也可,在下与六义同心,只需苏家给个交代。”
  “愚不可及!”萧燕气愤的想,故作傲慢,她道:“无忘禅师的死因,我们都还在调查,你们凭什么说是苏家所为?”
  马韧杰忍不住手指着苏家的大匾,嚷了起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家的绝学可都明明白白留在无忘禅师的身上,他们还真当咱们江湖上混的人都瞎了眼?看不出他们这些卑鄙的勾当?表面上讲的江湖正义,背地里暗杀江湖宿老!人家无忘禅师可已经是向佛的人了,还下的了手,奶奶的,还有良心没有?”
  萧燕被冲的愣了一愣,暗道,这江湖上的传闻果然如实,他“少爷”还真是了得。
  “来来来。王大人,我可等了你好久。”他靠在一身淡红薄衫的红尘身上,手中把玩着琥珀酒杯,双腿写意的搭在一个绝美容颜与红尘不相上下的女子腿上,这女子双手轻捶,粉面带笑,似以这般作为感到幸福。
  “王忠书见过少爷!”
  “王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都在这里好好的喝酒,你干什么这么客气呢,来,坐下喝酒。”在少爷对面的一位,年在中旬,神态安详,一身官装,左右靠着俾侍。这人是金陵知府侯百山。
  “候大人,晚生一路快马加鞭,未想还是迟了,这里先罚酒三杯。”王忠书紧张的要命,汗水把脖子上的衣布都润湿了。
  这侯大人与他有些过节,早年要不是他的几个朝中朋友帮忙,恐怕连现在的官位都保不住。论起背后的人脉,候大人这个知府的话可比同为知府的他要重的多了。这次相遇,说什么都得多给些面子,让侯大人心里舒服,以后朝中见了,也好相处。
  侯百山淡淡的笑道:“好酒量。连罚酒都喝的如此痛快,王大人可真是海量呐!”
  王忠书干笑两声。
  少爷一直看着两人,忽而纵声大笑,饮了杯中酒,道:“王大人,时候迟了,想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当是饿了,快些吃吧。”
  三人不轻不重的一边闲扯,一边用食,几碟精致的小菜吃完,王忠书见少爷依然喝着酒与身边的两女调笑,心中有些急,坐不住了。
  “少爷,这回,可真是闹心的事,我不太懂江湖上的事,少爷交代的,我都尽力去做了。可偏偏萧燕还死管着苏家的事不放手,这可真的不能怪我啊!我是真的乐意去看那些江湖草莽拼的你死我活,苏家平日里清高的很,就连我这个扬州知府,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着实恼人。那天晚上,去围了苏家与五当斋的人,这事可是萧燕的主意,也是她亲自带的人,论官职,处理江湖上的事情,我可得听她的,她一日在扬州,我对扬州这些江湖草莽就一日没有办法。”
  少爷面带微笑,听着,点了点头。
  侯百山这时说道:“少爷早已经通知了六扇门统领,萧燕在扬州呆不了几日。王大人,这点事就把你急成这样,注意官威呀。”
  一番话把王忠书说的当真怒也不是,忍也不是。尴尬的处在那儿,好半天借着喝了几口酒,回过劲来说:“萧燕一走,我就撤掉所有的人,让苏家自己去面对那些江湖草莽......”
  “砰”少爷猛的一拍桌子,怒视着他。
  王忠书呆在那儿,连候百山也惊的洒出不少杯中酒水。
  “江湖草莽?我也是江湖中人,王大人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吗?”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酒后胡言,少爷可千万不能当真啊!”吓的王忠书身子一颤,双膝着地,跪到就拜,连“下官”都喊了出来。
  只见少爷俊美无伦的脸庞忽然一笑,伸手虚托,王忠书只觉一阵大力将自己扶了起来。
  “王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来,喝酒......”
  王忠书不敢再说话,只是喝酒,很快就醉了。
  派人送走之后,少爷依然喝酒与两女调笑。
  侯百山低声说:“关于金陵剑会的事?”
  少爷扬起头,看着火烛残影,未响。
  侯百山轻轻的说:“帖子是都发出去了。可您吩咐的那些人,都还没有回音。”
  还没有回音?
  南宫叔叔在大漠带着铁树历练,这些年倒是有些书信联系,看南宫叔叔的口气,似乎不想回来了。
  慕容叔叔闭关悟出了新的天下无双剑法,更注重与万花楼的老板苏小的生活。
  星痕叔与小小姨已经正式退隐江湖了。
  不群叔还在杀人。
  段叔叔又要忙武功院的事又要忙华山的事,还得主持每年的武林大会,弟弟段初阳十三岁还粘着他。
  爹的死,无疑对每个人都是种打击。
  继续在江湖飘荡,也已经是我们这一辈的宿命了。
  “那就真的可惜了。这次金陵剑会,会出一个天下第一剑。办的好,天下武林,万千江湖,你的名字就会永远的留在其中。”
  侯百山哈哈大笑,举杯敬酒。
  ......
  “怎么会,这么像?”冬难挽在苏家旁屋的顶上喝着一葫芦里的烈酒,问一旁的纪白。
  纪白摇了摇头,苦笑道:“按他的脾气,要出大事。”
  冬难挽道:“不如让萧燕躲远一点?”
  “开什么玩笑,她绝不答应,何况,这事还没发生。”
  “真要遇到了,小玉怎么办?”
  纪白不说,他唯一一个深藏在心里的想法,他甚至不敢去想。
  在金陵的老庄边上的小街,红尘挽着少爷,脸上露出一丝伤感。
  “怎么了?美人儿,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
  “等剑会结束,你是不是要走呢?”
  “当然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
  “可人家舍不得你走,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呵呵,傻丫头,我会回来看你的。”
  伤感依然。
  这是一个诱惑人的地方。
  李太白在这里花完了所有的钱,呆着,犹自不肯走呢。
  他心里默默的想,身后的一行人,如这街道,安静。
  夜里容易起思疑。
  他就喜欢在这样的夜,独自想着心事。
  哪怕,身边有再多的人。
  却没有,可以,来打搅他。
  卖水果的看这样的俊美公子,搂着漂亮姑娘,想上前来卖些水果。一边立即出现黑衣大汉,或背着,或挂着,或提着,明晃晃,露着的利器,吓的老实人家立马缩了回去。
  “这么多人跟着,怕是没有人敢来惹你呢。”
  “知道吗?江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儿。”
  “呵呵,明明的江南人,还说话带着儿啊儿啊的,你故意惹我笑。”
  “谁让你笑起来美呀。”
  还有什么,比在这样的夜里,和美丽的可人儿,说着情话,更甜蜜的。
  老庄不远的地方,一个角落,两个身穿白衣的婆娘跪在一个躺着的人身边,低头哭泣。
  声音传的好远,好远。
  去看看。
  少爷说完,就有四个人跑了过去。
  才一会儿,那四个人回来说,那儿死了个老头,挺有名的,是善良的行医人,还是佛家中人。
  四个手下笨口笨舌,说不明白。
  红尘不理,要快回去洗澡。
  少爷却停了脚步,远望角落。
  佛医。
  是他吗?
  走去。
  是他。
  他干瘦的身躯横陈在那儿,样子与十多年前略有变化,主要是脸上矮揍的挺凶,青一块紫一块,叫人看的可怜。
  红尘扭头不忍看,口中说:“吓死人哩。”
  少爷的手一松,放开了她,对跟着的宋公慈道:“送红尘小姐回去。”
  他到邻对面的酒铺坐下,唤来小二,下了酒,下了菜,让手下把两个婆娘叫过来问话。
  好半天问清楚了。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