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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

_30 齐天小圣(当代)
更新时间2008-8-26 6:05:40 字数:2356
 这是一条干净、圣洁的小街,街上随处可见喇嘛和尚,他们一路行过,会不停的向路过的人行尊贵的佛礼,好似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子民都在佛祖的庇佑下,一片慈蔼的祥瑞之气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就算有恶念之人,此时亦是小步碎碎,大气微喘,似冥冥中有所安排,在接受佛国的赦宥。
  李赖儿吞下一粒药丸,靠在车窗边,看着街上的风景,这里外来的人从不见少,所以本地的人对于他们这些中土人士也是见之不怪。一队人除了走探消息的宋公慈,其余都在队列中,徐徐而进,街底的民风客栈正是他们的歇脚处。张德早已在民风客栈定下厢房,回来禀报。这时,冬难挽也躲在了马车中,抱着酒坛沉醉。
  来到客栈,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察看的察看,众人热热闹闹,将冷清的客栈一下子喧嚷了起来。
  在李赖儿等人安逸的休息在客栈中的时候,距离珠穆琅玛山十里处的一间破旧小茅屋里正在进行热闹的会客,罗塞古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可他无论从精神和肉体上都可谈的是健康的,这从他每天早上要上珠穆琅玛小半山处打个来回采些参草就可以看出。而且他的好客对于周遭的村民,也是一件让人忘记生活忧虑的快事。每次他卖了参草,得了钱,有了多余而不富足的时候,他就会对着朋友们说,“哦,来吧,到我的小屋里来坐坐,大家热些羊奶,边喝边讲些笑话,让我们不要为了家里的孩子和老伴担心,我们有自己的快乐事儿!”是的,他是个快乐的老人,同时,他也是个诚实,勇敢的老人。
  这次,虽然他们的谈话中扯出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但是大家都相信,那是真的。因为这故事是从罗塞古口中说出来的,而罗塞古总是这么的诚实。
  在这间一丈九尺半寸的小茅屋内,围着一张低矮的圆木桌席地坐着五个人,三个如同罗塞古这般年纪的老头,两个比他们小些的老太,还有一个小巧乖灵的丫头,在唯一的一扇窗边,享受着阳光的是剩下的唯一的青年人,他是罗塞古最喜爱的小伙子。
  在桌边,那丫头还没满牙的嘴倔巴倔巴的对着奶奶说话,一会儿笑了笑。
  她的奶奶素牧丝正挨着罗塞古坐,这时瞪着一双已有些斑黄的眼珠问他:“那家伙有多高?”
  罗塞古比了比,大概比常人高了些。
  另一边挨着他坐的老头本是一直听着的,这挡口实在忍不住了,说:“这不是妖怪吧!”
  罗塞古听到不乐意了,他歪着脖子道:“我看的那两个家伙,可比看白参还仔细喽!那是人,是人!而且不是我们这边的。”
  还有一个老婆子傻傻的问了句:“是达达村的?”
  罗塞古神气活现的从鼻子喷了两条气出来,悠悠然道:“瞧装扮,该是中原人。”
  听到传闻中的人,丫头高兴的拍着手,双眼露出梦幻般的神色道:“是那些会飞的仙人!奶奶,是仙人!”
  可是罗塞古却又否定了这个美好的幻想,世故味道浓重的说道:“前面那个人,像一只鸟,就一路上去了,这可是圣山!后面的嘛,他却用脚踩着上去,而且我看到他胸口还有血迹。”
  “天哪!活生生的人,上了圣山!”
  “没下来吗?”
  “我等了一个上午,没有。”
  “会不会从西边摔下来了?”
  “那也不可能。你没瞧见他们上去的模样,铁定不会掉下来的。”
  靠在窗边的小伙子憋不住了,他气愤的站起身子,对着罗塞古大声的嚷道:“让他们见鬼去吧!哪有人上的了圣山!”
  屋里吵吵嚷嚷的,屋外的柴扉旁悄无声息的来了客人。
  这是一个猥琐的中原男子,他用别扭的当地话操起了问讯,向罗塞古问好。
  “您好,我的客人,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
  尽管这里的话叫他这个外地来的说,足够痛苦,但中原男子仍带着微笑,十分安静的说:“罗老爹,我听说今天早晨您在圣山遇到了件怪事。”
  怪事?他可不这么认为,这样的词儿,有许多说法,经常有人把神志不清混淆在其中。他有点不喜欢的说:“没有什么怪事,真的,我的客人,您肯定是听错了。”
  中原男子仍然带着微笑,依旧安静的说:“哦,可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罗塞古笑了,他弯起手臂,友好的道:“我的客人,请进来说。坐下喝杯热羊奶,或许,今天你就是最幸运的!”
  中原男子进了屋子,他很有礼貌的坐在桌边,和里面的人打起了招呼,不久,他又和罗塞古开始了前面的话题。
  “是的,其实,也有点不平常。因为有两个中原人,嗯。就是生长在您的地方的人,什么也没拿,就上了圣山,至少在我的视线中,是上了圣山。”
  “你能确定他们上去了,并且没有摔下来?”
  “当然了,我一直在山瓜弄里呆着,呆了一上午,真是糟糕的西北风,还有那些干冰,冻的我肚子都不舒服了。”
  “请恕我无礼,山瓜弄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我们这些靠参草养活自己的老家伙专门叫的名字,就在圣山上去六里两个峰口内,呆在那个地方,可以看见整半边的悬壁,所以如果他们确实摔下来了,我肯定看的见,除非他们从另一边摔下来,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上去的实在太快了,我都不能说是爬,因为他们根本没用手,后面的用了几下,可看上去好像不是在抓着什么,而是在抚mo着冰壁。”
  “您能和我形容一下他们两人吗?他们穿什么衣服,有带武器吗,有什么让您印象比较深的呢?”
  “当然可以,我的客人。我记的前面一个穿着麻黄的衣服,好像背着根拐棍,后面的,穿着件灰色的衣服,他倒没带什么,只是他胸口有血。”
  “我的天!罗老爹,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中原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本来微笑的安静的神情瞬间变幻了,此时的他有点像是兴高采烈的孩子。
第十四章 笑话与结局
更新时间2008-9-11 9:08:41 字数:2973
 (一)
  就在李赖儿等待着打探消息的宋公慈的时候,在距离乌斯藏几里外的草原中,有一队人马渐渐的向这座佛城行来。
  四川唐门如今的当家二少,唐小云正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神态悠然的望着眼前那被阳光涂染成金黄色的长影,心里知道再过不了一个时辰,乌斯藏里的那个讨厌的小鬼就能与身旁的轩音相聚,而他,将再次从一个重要的位置变回无足轻重的存在。由此,悠然成了萧索,一声叹息慢慢的从心底里散开,宛如投入湖中的小石。
  轩音也望着那个长影,却是激动并且快乐的。
  草原上难以捕捉的风正自西北带着极度的冷从他们的身上掠过。唐小云关心的说:“要不去车上,这天气又要变冷了。”轩音却似乎没有听到,仍是望着那个长影,呆呆的出神。
  他们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而这时在他们身后的方向传来激烈的马蹄声。那是近四十匹好马一同奔驰所产生的效果,宛如狂野的风,呼啸间就要赶上他们了。唐小云喃喃的道:“这不会是草原上的马贼吧?”
  轩音也回过头,却道:“马贼的马多半是瘦健有力的,不像他们的膘肥体壮,应该不是。”话刚说完,马队已越过他们身边,向乌斯藏飞驰而去。突然一声叫唤来自马队中。
  “小姐!”
  “徐武?”那个骑士勒马停在轩音身边,在他停下不过眨眼的工夫,这近四十匹飞奔的马,忽然全都停止,齐齐的围在了他们的周围。轩音认出这个骑士果然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却还有点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徐武笑嘻嘻的摸了摸头,道:“自从京城里出了事,就一直没看到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嘿嘿,我和以前的兄弟们都落户在乌斯藏,做一些不至于丢了军爷脸面的活儿。”
  “我这次来是找赖儿的,待我找到他之后,再去会你,你们若是有事不妨先行。”轩音搞不清楚曾经在父亲手下做事的徐武会在这里做什么买卖,但是有一点是,她已经有了怀疑,怕他们做些不正经的事,不想和他们参合到一块去。
  徐武憨厚的笑道:“小姐这么说太见外了,在乌斯藏中我们有的是人,要找人怕是不难,不如小姐和我们同去,一起做个伴儿,省的小姐人生地不熟,多许麻烦。”说罢,他就示意同伴们团团簇拥着唐小云带来的十几个人马,一点一点的向乌斯藏行去。
  轩音瞧见形势,要破脸却是不能,只有和唐小云相顾苦笑随着去了。
  (二)
  “少主!”宋公慈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望见他,李赖儿一个翻身,从一丈多高的楼阶上跃了下去,两人相对坐下。这时,客栈的厅内居然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好似为他俩做出了倾谈的空间。
  李赖儿双眼炯炯有神的直视着宋公慈,问道:“怎么样?”
  “找到了!”
  “在哪?”
  “圣山顶上!”
  李赖儿皱起眉头,他不曾打听过这里的地势,当下说道:“圣山在哪?”
  “圣山是这里土民的称法,本名为珠穆琅玛,就在东去二十里,就是站在高些的地方,也看的见她的样子。”
  轻轻的抚弄手指,他不觉有些奇怪,问宋公慈:“他上圣山做什么?”
  宋公慈道:“有一个人是和他一起上去的,据我估计,他和李大侠的武功应该在伯仲之间!”
  “什么!”李赖儿吃了一惊,天底下要找出匹敌他爹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细细一想,继而说道:“那是个什么人?”
  早从罗塞古那儿打听到具体消息,此时宋公慈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这是一个具体的例如挖掘者在得到心仪已久的宝物或是猜谜者在费时费力之后说出谜底才有的。而恰好说明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欢如同宋公慈般乐此不疲的走动打探着别人找不到的消息。
  李赖儿不懂这种笑容背后的意义,却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欣赏的态度。他用十分信任的语气说:“你一定知道了,是吗?”
  “他穿着一件麻黄的衣裳,带着一根拐棍。”宋公慈收起了笑容,为李赖儿倒上一杯茶水。
  “就是小纪说的那个身影!”
  “而普天之下,能让花少在三十丈开外感到杀气的,除了他,再无第二!”
  “杀气?”李赖儿又好奇了起来。
  “没错,就是杀气!只有绝顶的高人,才有的杀气,一股可以延伸至三十丈开外的杀气!”
  “那么,他到底是谁?”
  宋公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颤颤巍巍的吐出了三个字。
  “萧不二。”
  (三)
  这或许不是一个很遥远的时代,但可以说,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忘记的时代。
  因为没有战争,没有可歌可泣的爱情,没有掀起血雨腥风的恶魔也没有披肝沥胆最后牺牲的豪侠。
  有的,只是一个、一个小故事。
  其中的一个故事,可能是最不吸引人的。但是,这个故事,却很少有人忘记。
  故事分上下,可不论是上或是下,其中的主角只有一个。
  他,就是萧不二。
  当江湖里的人,渐渐的忘却了独孤天月之后,整个天下,正如她表面所显示的,很安静,很太平。于是寂寞的人不甘寂寞,他们想出了个主意,一个很老套的主意,但是不可否认,她却是很热闹,很有趣。
  将天下最有本事的人,都聚集起来,进行一场比武。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找出十个武功最好的人。
  于是,他站了出来。
  当他走上比武的高台,面向天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取笑他。
  因为他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的人,使一柄用手可以轻易折断的木剑。
  天底下的人都笑了。
  最好笑的笑话。
  就在眼前。
  可是......
  剑没断。
  人没毁。
  无论是名门大派、江湖隐侠、一代魔头、绝世剑客、都倒在了他的剑下。
  剑出如风,无迹无象。
  当天底下的人,见到他的剑法,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比了十场,天下第一决出。
  有人一度称他的剑法,为,必死之剑。
  从比武之后,再也没有人去想天下第一,就算是青年的高手,也不敢找他。
  因为他的剑,不是一个人能够抵抗的。
  也许集合一些人,可以毁了他。
  但是,当你面对他那把,用手可以折断的木剑,你必定是死。
  决无退路。
  很容易的天下第一,所有的人,都不反对,也都理解。
  好像这是天注定的。
  正如他走上台被众人取笑一样。
  可笑,早已注定了。
  没有人会想到,在十几年后,当萧不二挥出他的必死之剑,有一个人,依然活着。
  这本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因为另一个时代的到来,萧不二的神话,也到了一个落幕。
  连萧不二也不曾料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剑客,能从自己的剑下逃生。
  并且,他不但没有死,还逼的自己差点死在他的剑下。
  那是一场力、智、技、心的较量。
  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胜过对方,但是,至少有一点,连这个日后君太楼一战蔑视天下的李天凡,也不敢正面硬接萧不二的剑。
  必死之剑仍然是,必死之剑!
  下半段的故事,有个结局。
  在君太楼上,萧不二的木剑,这柄从不曾受到伤害的木剑,被李天凡的剑斩断。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李天凡已超越了萧不二。
第十五章 街边的冷刀(上)
更新时间2008-10-18 3:51:09 字数:2301
 (一)
  鲜红的一朵白菊在风的托摆下停靠于绿翠点缀的灰黑瓦檐边,正好镶嵌在了那儿,可怜的舞弄着姿色却无人有幸临顾。
  瓦檐下,一个身穿红色长衫,极为风度翩翩,潇洒不俗的年青男子慢慢的走过。他面容冷酷,背负双手,脚步轻缓,身后跟着三个壮实的大汉。
  天下第一教的血魂飞,在江湖上喊出名号,谁能不识?
  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风采。
  一柄刀出现在瓦檐下。
  血魂飞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没有想到,在遥远的乌斯藏,还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无数的光芒闪耀。
  数不清的刀在各个角落出现。
  似乎,街上,都是刀。
  而同时,他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边。
  一只浮现着翠竹的白玉杯横倒在桌角,堪堪摔落。修长的手指正按在杯沿,力不重,只是轻轻的一按,却像是把时间给静止了,在永恒和一瞬的模糊概念里,李赖儿呆在那儿。
  小纪犹豫着似要开口,冬难挽半闭着眼睛,柳菁菁菁抱臂旁观,宋公慈不在屋内,明玉用手揉着赤裸的已被冻红的脚趾。
  “明天中午出发。”李赖儿扶起白玉杯说道。
  小纪经过打听已了解这里的气候,微有点担心的说:“午后天气就会转冷,到时候要登山越加困难。”
  李赖儿固执的道:“就中午出发。”
  早晨的阳光暖暖的晒在他身上,可他却没有心情享受这份温暖。面对着十几个带刀的人,记挂着在屋内的轩音,唐小云都快发疯了。
  血魂飞慢慢的走到唐小云身边,微笑着道:“唐二公子,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唐小云冷傲的道:“指不定,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血魂飞收起笑容,阴沉的打量了那所屋子。
  屋子在空旷的荒地上,建的不怎么结实,地上满是土灰,用粗布拉扯来的屋顶随着大风一鼓一鼓,使人觉的很荒唐。居然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建造了这么所屋子,里面住的,会是什么人呢?
  (二)
  圣山,珠穆琅玛之巅。
  一片白茫,似雾似云。
  两个孤单的人影,对面站着。
  穿着麻黄色衣服的老者,双手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拐棍,神情哀伤的看着李天凡。
  李天凡也看着他,对于那一份哀伤,只是默默的,近乎于麻木的冷漠。
  谁也不曾开口。
  三天三夜,两人没有休息,没有片刻停留,飞也似的来到了圣山,只为了曾经的误会,一时的错手。
  并不显的疲倦。饥饿、痛苦、烦恼、留恋全部仿佛这淡淡的云雾,似在不在。
  远处一声鹰扬,荡荡的传来,像是打开记忆的门槛,单纯、径直的通往昔日的时光。
  那是春媚花娇,江南一地,金光伴随着蔚蓝的天,静止与悠然一起陶醉在一条小湖边,那里的杨柳正在追风,小草依然沉睡,戴着草帽的中年男子怀抱着柔弱的可人儿甜甜的迷梦在温柔的水波里。
  时间不再重要,夜晚似永远不会到来。
  “天凡,我们去哪呢?就留在江南好吗,我喜欢这里的气候,这里的山水,还有那些甜美的菜肴。北方太冷了,你知道,我怕冷,还有辣子,我碰不得的,嘴会肿起来,好可怕呀!”可人儿如是说,好像在征求,又好像在倾诉,叫谁来听了,都会愿意陪伴在她身边,细心的呵护。
  爽朗的笑声,震动着草帽,在轻轻的风声中,笑变的越来越静,最后蓦然无声。中年男子搂着可人儿,轻轻的说:“我们就在这里找个深山,有水,有草,有花的地方住下,我会在空旷的野地上做个屋子,在屋子周围圈上篱笆,把野花采来栽下,然后找一块地,种些菜,养些鸡,白天我会担着柴火去卖,晚上,我们一起听着月儿唱歌,兴许,还有野狗闯进来,弄坏我们的花,不过没关系的,蝶儿,我会为你栽上各种各样的花,让你永远生活在美丽中。”
  可人儿咯咯的笑,花姿招展,惹的一阵春意盎然,湖里的金光,慢慢的向他们这处涌来,似要爬上岸,围在他们的周围,将二人的世界点亮,燎然喧嚷。
  忽然,中年男子坐起身,转过头向一边望去。
  可人儿问道:“怎么了?”
  他说:“那边有女子的叫喊声。”
  可人儿一愣,害羞的敲打着他,可爱的说:“你好坏,怎么能听人家女子的那种声音呢?”
  他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可人儿,说:“不仅要听,我们还要去看。”
  可人儿更羞了,急忙拉住他,不让他走,可男子坏坏的抱起了她,一溜烟跃在空中,好像一只鸟儿划掠而去。
  身影中,依稀看的到——一把剑,黑色的柄,黑色的鞘。
  几棵桐柏,乱枝,落叶,一株木兰花,过去,两人见到了一幕别开生面的场景。
  干净的草地上,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子正趴在一个矮小的女子身上,做着那苟且之事。
  两人的身边,安静的躺着一柄细长的剑。
  中年男子带着笑容,轻轻的说道:“恕在下冒昧,打扰了两位雅兴。”
  那矮小的女子眼角瞟到他俩,使劲的叫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慢慢的站起身穿上衣服,恶毒的盯着中年男子,说道:“你们来的真不巧。”
  中年男子笑道:“是不巧。”
  男子不说话,从草地上捡起长剑,一抽,剑尖已指向年轻男子。
  面对锋利的剑,中年男子仍是面带微笑,一派从容。
  此时无剑。
  男子也已苍老,不复当年英姿。
  遍布了寒雪的山顶,风冷的像刀子在身上刮,就算穿着厚实的棉衣,也抵挡不了这风的冷酷,但是两人却丝毫没有寒意,仅仅只是粗布薄衫。
第十六章 街边的冷刀(下)
更新时间2008-10-18 3:51:27 字数:2590
 (一)
  小屋,简陋并且单调的陈设,仅仅是木桌与木椅,甚至见不到别的色彩。灰黄的木质,却不带一丝尘泥,无论是角落还是梁木。
  屋内只有两个人。身穿黑衣,站姿笔挺的轩音,与她所面对的老人。后者坐在唯一的木椅上,似闭目养神,面容清癯,长长的胡须已是花白,如士兵般在后脑偏上盘发小扎好象顶了个小球,光溜溜的脖子上一圈赘肉,虽瘦却宽大的胸肩,木椅不堪重负偶尔有吱吱的响声。
  轩音发出不带一丝感情的言语:“为什么?”
  老人仍闭着双眼,但眼皮下的珠子却颤动着。
  “我的腿伤恢复后,就开始找宫里的熟人,最后我发现了唯一的线索——正是没有线索让我以为那是太子做的。我绝望,我痛苦,我不停的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
  老人抿紧了嘴,似乎在忍着开口的冲动。
  轩音的站姿忽然不稳,似随着他的抿嘴而微微抖动。
  从来没想过,也不曾预料,竟然还能见到他,轩音先惊后喜,喜过才悲。因为她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笑话,她最敬爱的人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也许没有什么天意,快乐与悲伤都是人为的。
  她没见到李赖儿,却见到了这个本已死去的人。
  寒夜漫漫,在李赖儿的期望、李天凡与萧不二的对峙、唐小云同血魂飞的嘲讽中,一点点,消度。
  当晨风徐徐吹来,小屋中沉闷的空气焕然一新,轩音似也站的乏了转身欲走时,经过一夜的沉默,老人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留下,别走。”
  “你可以抛下我,让我痛苦流泣,如今又为何留我?”
  老人一怔,神情黯然的低下了头,听得脚步声,头也不抬,口中低沉的道:“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一个人走去哪里?”
  轩音极度震惊的转过身,双目茫然却又寒冷的瞪着老人,一字一字的问道:“留下我,是为了对付赖儿?”
  老人道:“这是为了你好。”
  轩音道:“他是的我的丈夫。”
  老人抬起头,惊讶的道:“你疯了吗?他才几岁?除了他的父亲,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混迹江湖的资格都没有!”
  轩音心平气和的说道:“他确实比我小了许多,不过我不在乎。我可以当他是我的弟弟,只求能保护他,与他一起玩耍,看着他成长,也许没有什么爱情,但这是我的意愿,我相信未来的李赖儿会是轩音的好丈夫。”
  老人恼怒道:“你疯了!真的疯了!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轩音淡淡的说道:“你无法阻止,他年幼,却非任由摆布。”
  老人大笑一阵,道:“愚蠢的江湖人是无法与我抗挣的,你该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么。”
  这句话后,轩音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霾。
  (二)
  李赖儿一边咬着热乎乎的大膜饼,一边听着宋公慈的唠叨。
  “行了。”还有一小半卡在喉咙里,难受的紧,他捶捶胸口,发现完全没有作用,连忙挥手,宋公慈何等精明,立马倒上茶水,服侍他喝下。瞧他做作的吐着舌头,放下茶碗宋公慈的眼中愈加焦急。
  他独自在屋内劝李赖儿,可是良久无用,屋外等着的众人也一一进来,不少,都到齐了。响动吵醒了内侧床上做着甜梦的明玉。小玉儿露出双只秀臂,伸了个娇媚的懒腰,半睁着眼睛。
  “你们!都进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中午再走的!出去!”李赖儿干脆嚷了起来。
  宋公慈无奈的看向柳菁菁菁,后者大方的微笑,移步到李赖儿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别发脾气呀,大家也是为了你好,早上就得到消息,连血魂飞这等人物都莫名其妙的栽了,我们不赶紧走,真要让这里的老虎给吃了。”
  李赖儿甩开肩上的两只小手,站起身看着众人,道:“怕什么?这里就那么点人,又不是没做过侦察,血魂飞被人架走是他笨!”
  冬难挽见众人一副尴尬的样子,从容的说道:“赖儿,以时间来看,轩姐昨天就该到的,我觉的我们应该先退出这个小镇,再由明转暗一边观察,而且李前辈在圣山上也是处于不利的条件,萧不二曾经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我们不如先去找李前辈。到时候就算这小镇上藏龙卧虎,有李前辈在,也不用担心。”
  李赖儿犹豫了。
  “赖儿,轩姐和唐二公子在一起,你不用担心的,我们先到安全点的地方吧,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真的不好对付。”小纪加了把火,却烧的不是地方。
  李赖儿想起轩音不是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和唐小云在一起就不舒服,他坐下,坚决的说:“中午再走!”
  这间客栈从昨日就已无人。
  掌柜小二全都消失了,李赖儿一行人无一庸手,却没有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股似有似无的杀气弥漫在客栈周围,只有警觉性极高的宋公慈和拼杀无数的张德才能从中闻到一丝气味。
  冰雪纷飞,奇怪的天气,昨日还热的要命,今日正午却随着一阵冷风,降起大雪。
  “不好的预兆啊!”柳菁菁菁也担忧起来。
  月儿、星儿、雨儿围在明月身后,替她梳妆,却见镜子里的明玉一脸的紧张。
  气氛,是会感染传播的。
  随着正午的最后一刻过去,李赖儿失魂落魄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恼怒的在心中骂着自己,早知道这样,就该在潼川去见轩音带她一起上路。
  是去找她,还是赶到圣山帮爹?
  李赖儿深深的叹了口气。
  宋公慈出去了两个时辰打探不到轩音的消息,客栈里的众人都失去了活力。
  似乎暗中有一只手,正在慢慢的收起五指。
  “轰!”
  客栈震动,大地颤抖。
  大片的瓦檐抛向天空,一阵尘土飞扬。
  四周的土墙纷纷剥落。
  就在刚才,竟有一块两丈正方的巨石冲击而来,砸在客栈的一面墙上。
  数条人影从客栈中先后跃出,阵阵摩擦摔击声自上而来,一间诺大的客栈就在眨眼间被毁了。
  尘土从下慢悠悠的撞到飘落的雪绒层里,白与灰,银与黑,交织在一起,强烈的光线造成了一幕反差却又融合的画面,本是下降的雪忽然像是被一阵气吹了起来,洋洋洒洒,懒懒倦倦,无力而困惑的在半空浮沉。
  李赖儿正是跟着雪一起落下的。
  踏足地面。
  亦身陷在亮晃晃的刀阵中。
  冷,风无尽的在旋着。
  刀锋就在这样的风中,一冽一冽。
第十七章 雪纷飞
更新时间2008-10-18 3:51:45 字数:4469
 (一)
  “伏兵,奇袭,死局。”慢悠悠的三个词念来,老人的嘴角一弯,睿智的双眼亦暴出精光,使的面前的轩音愈加忧心。“赖儿轻功极好,就算打不过,要走还是不难。”
  “既是死局,由得他走?”
  (二)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所思,身陷刀阵,李赖儿坦然四顾,因为巨石是从正面撞击,而正面的一扇窗正好在冲撞点上,侧面另有两扇窗,时间紧迫,使的众人没有办法从一处窗口跃出。五丈外柳菁菁菁、三丫头、宋公慈呆在一块,身子另一侧也是差不多五丈的地方,在散开的石堆上,冬难挽、小纪、伍川、张德站在一起。而外面的刀阵也分了三个圈,密密麻麻的围着。
  看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一眼望去,街的尽头,没有一块空地。
  刀锋团团围绕在众人身边,离的如此近,好象往前走一步,就会撞上刀尖。而由于对方人数太多,营造出一阵阵令人无从抵抗的压力,仿佛面对的是一座刀山。除了月、星、雨三个小丫头面色苍白,其余几人倒是极为自然。连小纪也是如此,不知是否雷同的场面见多而习惯了。
  李赖儿人小,在刀阵中几乎看不到个头,可是围着他的众人却是最具有压力的。只见他四处张望,混不把眼前的刀锋放在眼里,围着他的众人心里愤怒,却发作不得,眼前这个小鬼可不是说砍就真能砍下去的。
  “军刀。”李赖儿于左亲王千军中拼杀,又在皇宫呆了一段时间,一眼就看出这些闪闪发亮的刀鞘,杀气四溢的钢刀是大明的军刀。顿时,和他的父亲李天凡一样,眯起了双眼。
  柳菁菁菁呼喝一声,冲着李赖儿这边喊道:“少主,你先离开此地,待到安全之所留下暗记!我等稍后汇合!”
  此语一出,箭拔弩张,瞬间场面冻结,只见狂风吹沙,天见红霞!
  李赖儿一阵大笑,稚声喊道:“都住手!”他搂着明玉,轻抚其身,豪迈而又温柔的问道:“害怕吗?”这句话曾经啸天野问过他,此时从他口中说出,语气似一模一样。
  明玉双手合在胸前,紧张的张着小口,听闻他的问话,嫣然一笑。
  李赖儿满意的转过头,看着身边众人,道:“让你们的领头出来见我!”
  一名中年男子左手按着挂在腰间的军刀柄上,右手背负,踱步而前。围着李赖儿的人群分开一条小道,只见他四平八稳站着李赖儿面前,一丝不苟的用地道的官腔说道:“有何话说?”
  “说出你们的目的。”
  “活,跟我们走。死,让我们抬。”
  “喔?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李赖儿捉狭的看了一眼破碎不堪的客栈。
  对方面无表情,不予合作。
  李赖儿尴尬的咧了咧嘴,大声道:“跟他们走!”
  不知是出于强大的自信心还是别的原因,李赖儿等人的待遇,居然和血魂飞相当,未被点穴,亦未缚绑,甚至连兵器也没有解除,就这么似要邀请般被带往镇外。
  沿途才渐渐观测到这次来袭击的人约有五百大多壮年。小纪正低头走着,忽然感到身边一个肘子击来,慌忙一让,抬头见到那人,一愕,道:“是你啊!”
  那人笑了笑,道:“又见面了,原来你们是一起的。”这人却是潼关郊外遭遇那队人中的带头大哥,也是那队人里对他最好的一人,不是他,恐怕小纪已经死在那片辽阔的草原中了。
  小纪颓丧的点了点头,又往前看到李赖儿正和冬大少在说笑,似聊的欢畅淋漓,一点也没把眼下的困局放在心上,不由纳闷,心头烦躁,于是对那人道:“这是带我们去哪?”
  “过去五里就到了。”那人倒也分的清楚,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含糊带过。
  五里路转眼即至,所见平坦的草原突然中断,仿佛平地上有一个洞穴,走近才发现是一处洼地,边沿一丈略高的荒草堆杂乱连接,成圈套在洼地四周,其内近十亩地浅水漫溉,听闻潺潺声,好似这洼地上的水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却又不是湖泊也成不了沼泽,走在其上的感觉就像踏着又软又粘的草垫,却没有踩水洼的滋味,道来颇为奇异。
  走入洼地,只见一群人面对一所屋子蹲坐在地,走近才知道,被水淹溉的草地上放着许多小板凳,做的极为简单,是行军驻营所备的坐凳,在北方草原上格外有用。
  “血魂飞!”李赖儿双目红光一闪,盯着人群。那里一人穿着红色长衫,坐在人群中分外醒目,不是血魂飞是谁?
  冬难挽赶紧拉住李赖儿,嘴努向队伍后面,李赖儿看了一眼,小纪还没发现血魂飞。当下他与冬难挽眼神交流,却见对方坚定不移都有意报复,双眼充满熊熊杀意。
  原本坐着的众人都站了起来,两边汇合就待把李赖儿等人拥向中间与血魂飞坐于一处。
  这时,李赖儿离开明玉,用轻巧的身法在众人中穿梭,好似游鱼般来到队伍后面小纪的身边。
  “赖儿?”小纪一惊,李赖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他的个子矮小,加之动作极快,悄无声息,所以周围的人一时未曾察觉小纪身边多了个人出来。
  李赖儿凑到他身边,附耳说道:“快走,到圣山顶上找我爹来!”
  “什么?”小纪怎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什么本事逃出去?
  却见那原本对他极好的“带头大哥”已注意着他俩,一手按在刀柄上,以防两人有什么企图。
  而队前也引起一阵骚乱,想是对方的人发现李赖儿平白失踪了。
  他予周边不理不睬,一蹬身子,蹿向小屋。本来前面挡着无数的人,高高矮矮,有自己人,有对方的人,却见他好似一阵轻烟,飘忽不定,于人群中闪烁,瘦小的身体变化出各种姿势,在所有人不及反应的那刻,已搭上屋子的木门,回首一笑。他已将所有人都丢在了身后。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这刻,小纪猛的拔出藏犀剑,纵出人海,人在空中,忽然感到身后一阵急风射来,忙将剑身向后一扫,“哐呛”想是与身后的人交了一剑,原本落脚应是在洼地之内,却因为吃了对方的劲力,一举越出洼地,站落乱草堆中。他长剑一甩,逼退那身后紧跟来的人,猫身钻进乱草丛里拔腿飞奔。
  后面追来的正是先前一直注意他的“带头大哥”,这人一见他纵跃就出刀向他背后砍去,本想急跃中应不会认的背后这刀的去向,没料到小纪基本功极为扎实,听风辩位的本领就算江湖上排在前头的高人亦不遑多让。被他挡得这刀还借力远去,当下追去又吃他反手迅猛一剑,不得不落回身形。
  “二一、二二、二三、二四、二五跟我追!”他喊了一遍,飞身追出。人群中立马跃出五人,紧随而去。
  李赖儿双手一摊,对着逼近他的众人笑道:“别紧张,我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
  坐在人群里的血魂飞看着他,他亦看着血魂飞。“如此目中无人,你们难道放任不管?”血魂飞平静的对身前众人说道。
  只见大部分的人都拔出钢刀,似欲拿下李赖儿。可他笑嘻嘻却无动于衷,伸手拍了拍掌道:“血魂飞你挑唆我们火并于你有何好处?”
  众人一愣,钢刀低垂,都多了个心眼。
  血魂飞淡淡的道:“魂飞已是阶下囚,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由各位点了我的穴道缚起双手,如何?”
  李赖儿笑道:“这么说,难道我也要点上穴道,缚起双手?”
  血魂飞双目逼视,朗朗说道:“为了大家减少不必要的伤亡,魂飞倒是赞同这般做法。”
  李赖儿笑道:“难道说,他们要一刀砍了你,你也心甘情愿?”
  血魂飞不再开口,微笑着看李赖儿。
  却见本盯着他的人一同举步,似落定主意要拿下他。
  后面人群中的月儿在李血两人斗嘴时悄声问冬难挽道:“这时候他们怎么吵起来啦?我们应该一起对付这些人才是啊!”
  等了许久,直到李赖儿身前的钢刀微微抖动,似未知的那一瞬就会无情的乱劈而下。冬难挽才叹了口气:“血魂飞实非浪得虚名。”他叹息方停,双脚变化出三种步法,已在人群中挤到一边,更靠近了血魂飞。
  在冬难挽身后的宋公慈见了,心中暗赞:“武功院的弟子博采众长,杂学多精,果然是名不虚传。”他与柳菁菁菁眼神交流片刻,即往冬难挽处移去。
  而这时,李赖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摸着刀锋。这柄军刀正握在一个壮实的年轻人手中纹丝不动。年轻人一怔,不敢置信的瞪着李赖儿,而后者,甚至曲起食指,轻轻一弹刀身——“铮”!
  不能再让他控制大局!只要我逼他出手,他们就会对付他,这样我就安全了!血魂飞突然飞身而起,蹿向李赖儿。
  “小子休得猖狂!”
  你终于忍不住了吗?李赖儿邪邪一笑,小手一伸一展,一道光芒划过半空。
  “滚回去!”
  身在空中的血魂飞折返落回刚才坐的地方,腿脚刚踏实,双手已探入怀中。
  两点寒光一闪,如灵蛇出洞般疾射身后。
  冬难挽就在那里,暗叫一声好,踏北斗七星步,闪过血魂飞的歹毒兵器,正要出手。身边两个握刀男子一左一右挥刀砍来,口中喊道:“不许动手!”
  冬难挽正欲躲闪,忽觉背后两道寒风自身边射过,忙一矮身从两柄刀锋之间穿过,已靠近了血魂飞。帮他架住长刀的却是宋公慈的两支铁棱梭。
  血魂飞甩出梭子枪是让身后来人不能出手突袭自己,甩出手后打算先不转身,用内力控制梭子枪变化几式再多挡得一挡,却在这时听到那两人喊的“不许动手”,又有两道强劲的风声,显然他们业已出刀,于是,他悠然转身。
  可是!转过身来,入眼的却是一只白玉无暇的手伸出细长的食指堪堪触到胸口!
  什么!
  他血魂飞可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混混,武功心智俱可独挡一面,成名以来不知挤掉多少帮派势力,打垮多少道的出字号的高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背后的袭击呢?而且对手没有用兵器,就是说,破风之势不足,利不如刀剑,快不过暗器,只是一只手,为何能在自己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已攻到面前?
  更为奇怪的是,冬难挽这一指是如何在自己一个转身的时间内点到胸前的?
  这个时间,实在太短了。
  刹那间,血魂飞的面色苍白的恐怖,眼中充满了绝望并且哀伤的神色。腰间扭动,避开了胸口大穴,只是一片带着皮的肉被点中,却正如他所料,一股毁灭的劲力,寒冷无情的钻入他的体内,在经脉中肆虐,一口热腾腾的血涌到喉间,他忍不住喷了出来。
  却见那只白玉无暇的手轻轻的缩了回去,迎入目眶的是冬难挽沉静的面容。
  又是一阵穿入神经的疼痛,一点也没有被麻木所替代,疼的血魂飞整个俊脸抽搐,就在他的腹部,一个血红的铁环探出小头。他的胃被洞穿了。
  “哗”铁索被猛的抽了回去,一声惨叫发自血魂飞的口中。只见一双脚漫步走来,李赖儿邪恶的小脸带着微笑,看着倒在地上的他,嘲讽的道:“你真的该死了,连我故意将自己引入死局的意图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资格活着吗?”
  雪纷飞,血魂飞的眼中只有一半的雪色,另一半是艳丽凄凉的血色。
  只见李赖儿的身后倒下一排人,血肉横飞,他的左手拎着一柄军刀,右手缠着一根铁索,他知道这就是离魂链。
  “你终于杀死他了。”冬难挽好似没有了灵魂,木然说道。
  “哐吱”小屋的木门,被推开了。
第十八章 花中第一流
更新时间2008-10-18 3:52:03 字数:10528
 (一)
  “从一个士兵,到一位将军,这中间的变化,需要什么?”
  “勇气,胆魄,智慧,武艺,运气。”
  “你说了五点,却少了最主要的一点。”
  “请将军明示。”
  “贪念。”
  “贪念?”年轻的战士低垂着脑袋,轻轻的说:“请恕属下愚顿,这贪念世人皆有,为何是最主要的一点?”
  “你来当兵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
  “眼下我们被围在此处,人心惶惶,全无斗志,大家担心冲不出重围,又或援兵被阻。你可知,若明日我一声号令全军突围,将会有九成士兵叛我,将我缚与那些鞑靼人。我们这是刚组建的军队,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这里的士兵都还是毛孩子,嘴里喊着保家卫国,可生死一线,却能继续喊起来的少之又少。你可知,为什么这些老兵睡的如此沉静,而这些毛孩子又坐立不安呢?”将军马鞭遥指,对着远处躺在茅草堆里打着鼾一动不动如死了般的士兵,微笑着说道:“他们都是有妻有子的人,他们也都怕死,可他们知道面对死亡冲过死亡那后面是数不尽的荣耀和财富。”
  将军带着队伍冲出了重围,没有一个逃兵。
  为了能让队伍一鼓作气战回中原,他带着全军上下,抢了十一个鞑靼人的族群,*掳掠......
  苍凉的西风带着刺骨的寒掠过丢弃在地上的盔甲,鲜血从盔甲上慢慢滑落。干枯的草儿紧贴在地面,随着风颤抖。
  “不要!”这是一个游牧的孩童,有着独特的游牧气息,灵动的大眼睛含着泪水,灰扑扑的小脸,强健的肢体,他矮小的身子使出了超乎同龄的力量,将一个正趴在他母亲身上的士兵拖开,拉扯着母亲欲逃离这修罗之地。
  士兵恼怒的拔出扔在地上的钢刀,一把戳了过去。
  孩童背对着士兵,浑不知死神已降临到他的头上。
  却有人救了他,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刀锋。士兵见了来人,一愣,松开钢刀。
  血洒开,那只大手毫不犹豫的抓起了孩童和他的母亲,往外一推,低沉的说道:“走。”
  将军仍是仁慈的。
  他有心,有善,他不是恶毒到没有人性的人。
  (二)
  “将军,眼下新皇继位,一干老臣惶恐不安,时局瞬息万变,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你跟我二十载有余,是我手下第一智囊,可有好主意?”
  “自古新君旧臣,便有许多举措,以将军在朝廷的威望,就算自降职品,也未必能消祸。”
  “我让小女保得花少小儿李代桃僵之计,扳倒左亲王,谁想却因此得罪了皇上,他既然对赛侯因明言要拿我开刀,那是对我心生恨意了。“
  “皇上年少难免心高气傲,让比他年幼的贵婿出了风头自然不顺,将军若是普通人则罢,偏偏是先皇重臣,这......只观皇上独对赛侯因言将军之事,足可看出皇上用心,这赛侯因只是一个大内总管,外不足以定邦安民,内不力做理顺畅通,为何对他言?实则是敲将军的钟,此乃兵不血刃上上策,若将军不明所以不做打算,那么接下来皇上恐怕要动大干戈了。”
  “哈哈......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流的血比那黄口小儿流的泪还多,岂能由他主宰我的富贵?”
  “将军!万万不可批逆龙鳞呀!”
  “不会,我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求个贵富权力,他要我交出兵权,让我一无所有,我就满足他,这天下虽是他的,但有一个地方是他想管也管不了!”
  “将军有转日回天之力,自可无惧,只是将军所说的地方,却是何处?”
  “江湖。”
  (三)
  “哎呀,姑娘,你一个人住店?这可万万使不得呀!这里是出了名的乱灾区,到处是流匪,白日头都没有女子出来走动,何况还是一个人住店,我看姑娘,你换一家如何?要是在老朽这里出了事,老朽这店......这店。”、......
  “轩女侠,您要在我这儿住一宿那是给我‘东山鼠’面子,可您也知道,现在江湖乱的很,要是晚上有哪个不开眼的采花贼来打扰您,您可别怪罪我了哎!”
  ......
  “嘿嘿,丫头!识相的把衣服脱了乖乖的跳个舞,我们几个爷们都是绿林好汉,一定会放你过去的!”
  ......
  年轻的女子独自在外漂泊,怒江轻萍,居无定所。她没落过泪,没喊过苦,正如她的那份冷傲一定要找到他,她相信,他需要她的保护与关爱。这期间数不清的思念与担忧,相如吹过了几阵风下了几场雨,转日间,已是光耀万里,天地晴明。
  此时,轩音已站在小屋门外。她正面对李赖儿,冷傲的眼眸宛如雪融中的梅花。那是一份可以化解冰寒的温情与傲气,对赖儿的爱护夹杂着面对这困顿难堪的局面所产生的自信。
  李赖儿与她对视,同是一笑,既而瞟过去看她身前的老者。
  轩音本是温柔的笑亦在那刹那多出了一丝苦涩。
  她看向身前的父亲。
  这位一度是她全部骄傲的父亲。
  “爹,我可不可以不去西域?”
  “不可以。”
  “爹!我已学了您的九仪化天不动明王功,有这内功还不够吗?”
  “小孩子家懂什么?你爹的内功在战场上还行,到了江湖里,只能算是二流,只有配合西域的内宗心法,两厢结合才能做到独步武林!你不是想成为侠女吗?要在江湖上行走,没有三分三,怎么行呢?”
  他是慈父,也是严长。
  他爱自己,正如自己爱他一般。自小没有了母亲,她对父亲的依赖更重了,这依赖却是相对的。
  轩之度微微一颤,他知道轩音正在背后看着他。
  那ju花般柔弱的眼神射向自己的背脊所产生的麻木感,是从小就有的,那是一种广袤的责任。而就是这份责任,搀杂着无比的雄心使他冷静不迫的注视着李赖儿,没有一丝愧疚。
  尽管是内心的微妙变化,依然没有瞒过轩音的锐目,这种女人天生的敏锐嗅觉使她很快明白了父亲的决心。肝肠寸断,她深深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转眼天涯,灰蒙的天藏在片片雪花班驳的白世界之上,这雪白后的灰暗有一种别致的预示意味。
  轩音安静的,默然一笑。(是否在一笑中,她亦有所觉悟?)
  缓步轻移,黑色的襟摆带着精美的雪花瓣,承载着微风在众多人的屏息沉默中,越过轩之度,走向李赖儿。
  在李赖儿的眼中,逐渐靠近的轩音那冰雕般的脸庞比起以前瘦了许多。苦闷与担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个美丽坚强的女人,疲倦就在她的脸上,瞧的李赖儿心碎。
  她是如此平静,谁也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一时间连她走向李赖儿这个小丈夫的意图都模糊起来。
  而轩之度却十分明了,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
  ......《鹧鸪天》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三)
  李赖儿所站的位置在血魂飞身边,靠近小屋木门有十几步远,轩音走的慢,可不知不觉,已快走到他的面前了。李赖儿已扔了单刀,卷起离神链,伸出双手,像等待友人前来拥抱的样子,换作轩音的角度,那该是他在等待,等待她来到身前,投入她的怀里。
  这是很温馨的画面,尤其是在血腥味浓重,周围都是持刀的人包围下。连唐二公子也感动了。在模糊的概念里,他意识到李赖儿等人恐怕难以活着离开此处。轩音纯洁无私的爱与李赖儿幼稚可爱的眷恋,在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中,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感染到每个人的心田。
  蓦然,轩之度纵身上前!
  李赖儿别无所虑。
  轩音似浑然不觉。
  说者慢,行者快。轩之度已在轩音背后,拍掌击在她的背上,一瞬间,轩音软倒在地。
  只见她面色完好,只是行动受制。
  轩之度抱起她,放至听到吩咐从一边上前的属下那双铁一般的臂弯中。他无奈的看了眼轩音,而发现女儿正侧着脸同样是无奈的眼神看向自己身后。不用想,那儿正站着李赖儿,而这家伙一直都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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