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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_8 三戒大师(当代)
第四十五章 二郎失恋记
更新时间2012-7-13 20:29:16 字数:3355
 (距离猫叔只有几毫米了……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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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仲景的方子有个特点,叫‘经方不过三’,只要能准确找到汤证,开方下去,三付药内,一定见效。没有效果的话,便只有一种可能——没找对汤证。当然对症也是最难的,因为病人的病情千差万别,只有真正的经方大家,才能准确判断此病在外、在里;属虚、属实,在六经之何经,是《伤寒论》中的哪种汤证。
  陈恪哪有那份功力?他惴惴了一晚上,翌日听说苏小妹已经醒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之后一日好过一日,等他第三天上午去诊脉时,苏小妹已经可以倚着靠枕坐起来了。
  “苏家妹子,我要给诊脉了。”陈恪微笑着坐下道。
  “劳烦陈家哥哥了。”小妹在床上福一福,细声细气道。她今日穿一件淡黄色的交领中衣,更显得脖颈修长。长发简单绾在脑后,乌黑的刘海垂在雪白的额前,虽然只有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经是美人胚子了。
  陈恪便将手指,搭在她冰凉纤细的手腕上,凝神切脉片刻,睁开眼道:“脉象已经正常了,只消再用清心丸、竹叶汤来清解余毒,就能恢复如初。”
  “多谢贤侄了!”程夫人如释重负道:“这份恩情,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她是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实在不能再承受了。
  “举手之劳而已,婶婶不要客气。”陈恪微笑道:“对了,这次贤妹之所以会病重,是因为她本身气血两弱,否则也不会被麻黄汤拿住。”
  “气血两弱……”
  “简单点就是营养不良……”陈恪指一指苏小妹的手腕道:“太瘦弱了,西子捧心其实是病态,要不得。”
  “唉,这孩子,总是不爱吃饭。”程夫人看苏小妹一眼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苏小妹羞红了脸,垂首摆弄发梢。
  “她倒也不是故意不吃饭,而是脾胃弱,自然会厌食。”陈恪给苏小妹解围道:“我再开一道‘补中益气汤’,喝上一个疗程,应该会有好转。”
  “真是麻烦贤侄了。”程夫人开心的点头道:“还不谢谢你陈家哥哥。”
  “多谢哥哥。”小妹行了个坐福礼,声若蚊鸣道:“还有一事,想问问哥哥。”
  “问就是了。”陈恪笑道。
  “现在喉咙沙哑,不敢大声说话,可如何是好啊?”小妹小声道。
  “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好了。”陈恪道:“你要不放心,就用梨子去核,加入冰糖、川贝粉蒸服,吃几个,保你恢复无恙。”
  “陈家哥哥可真厉害。”小妹两眼眯成月牙,开心笑道:“以后不担心生病了。”
  “呃,还是要避免生病的,”陈恪认真道:“很多病,现在的医疗条件没法治,所以保持健康太重要了。”
  “嗯,小妹记住了。”小妹两眼发亮的看着他。
  ~~~~~~~~~~~~~~~~~~~~~~~~~~~~~~
  既然苏家小妹的病只剩下调养,陈家父子便要回家了。
  宋辅和苏洵家都是眉山的,两人和苏辙自然要送送陈家父子。八娘也把他们送到大街口,她给陈恪准备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拉着他手亲热的嘱咐道:“要常来玩啊,不然姐姐要生气的。”
  “……”搞得陈恪很是郁闷,自己个子也不比二郎矮,怎么还被当小孩子呢。
  边上的二郎却一脸幽怨,恨不得和弟弟换换。
  告别了苏八娘,众人快到码头时,街上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定睛一看,只见三个锦袍少年骑着骏马,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招摇过市。
  这年代,街上看到坐轿的不稀奇,看到骑马的才稀罕。因为宋朝没有养马之地,只能通过茶马贸易换取,导致马匹价格高昂。一匹马的进口价格,平均是三十贯,且主要用于军用,再辗转到民间,又不知加价几何。陈恪曾经打听过,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想要买到一匹一般的军马,平均要一百贯左右,等于一辆家用小轿车。
  如果是骏马,那价位就相当于跑车了。
  而且养马的费用,可比养车贵多了。因为用作骑乘的马,必须有专人照料训练,还要喂精料,马又比较娇贵,不像驴和牛那样好养,所以一般人家都养不起马,更不要说养骏马了。
  可眼前这三个锦袍少年,竟骑着三匹高头大马,这跟开着三辆跑车过街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但是眉山街道狭窄,少年们身边又簇拥着家丁,他们往东去,别人基本上便没法朝西走了,只能纷纷在道旁避让。
  “这是谁家娃娃,好大的派啊!”陈希亮虽然也站在路边,但一脸的不悦道:“小小年纪就锦衣宝马、前呼后拥,非惯坏了不行。”
  “这个,唉……”苏洵尴尬道:“这是我内兄家的几个孩子。”
  “程家人,怪不得呢……”陈希亮不便在说什么,但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屑。
  陈恪一看老爹这态度,心说,得了,我的买马大计又得无限期拖后了。
  来到码头上,船还没装完货,还得等小一刻钟,苏洵便拉着陈希亮到江边走走,宋辅却留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陈恪。
  “宋叔叔,你别难为我了,”陈恪苦笑道:“《伤寒论》十卷二十二篇三百九十八法,你让我全背出来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尽量回忆了七七八八,真没有再留一手。”
  “我知道,”宋辅也叹口气道:“是我贪心不足了,总想着一窥全貌。”
  “这种心情我理解。”陈恪点头道。
  “多谢你了,三郎。”宋辅终于不再执念,郑重抱拳道:“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定然要还的。”
  “不用日后,现在还就行。”陈恪向来这样不含蓄。
  “呃,怎么还?”宋辅不解道。
  “听说你是武术高手?”陈恪小声问道。
  “高手算不上,否则也不会弃武从文。”宋辅谦逊道。
  “那么说,真有武术的存在?”陈恪瞪眼道。
  “当然。”宋辅一脸自豪道:“咱们蜀中便是武术盛地,我师门青城山,更是天下武学之宗。”
  “能开碑裂石么?”陈恪追问道:“能飞檐走壁么?”
  “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开碑裂石,不过碎块砖头没问题。”宋辅实话实说道:“至于飞檐走壁,得看什么程度了,一丈以上的墙,没人上得去。”
  “这么说来,无非就是力量大些,身体轻些?”陈恪失望道,他还指望着跟宋辅学学武术呢。
  “万不可轻视武林中人。”宋辅神情严峻道:“武术乃杀人之技,专攻软肋要穴,中者非死即伤。还有阴损的招数,别人拿你穴道一下,当时无恙,但过个十天八天,可能就要卧床不起了。”
  “可以教教我点穴么?”陈恪登时来了精神。
  “可以是可以。”宋辅摇头道:“但我师门铁律,四十岁以前,只练指力、认穴,不练点穴,你可受得了?”
  “呃……”陈恪登时泄了气。
  “回头我传你一套调息之法吧。”宋辅有些歉疚道:“虽不会让你变成武林高手,但若勤加练习,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那……好吧。”陈恪怏怏道。险些没把老宋鼻子气歪了。自己感激他传授《伤寒论》,准备以青城派压箱底的吐纳法报答,这小子竟还提不起精神来。
  ~~~~~~~~~~~~~~~~~~~~~~~~~~~~~~~~
  回去的船上,陈希亮对他兄弟俩道:“下个月,中岩书院要再开一班了。”
  “是的。”二郎点头道:“我和老师打过招呼,三郎和五郎都能进去。”
  “嗯,你苏伯伯家的俩小子也要去。”陈希亮颔首道:“你苏伯伯让给租个院子,他们家要暂时搬到咱们县,好方便照顾。”
  “是么?”二郎惊喜莫名,他在苏家三天,只跟心上人说了不到五句话,分别是:“贤妹,久违了。”“谢谢贤妹。”“不客气,贤妹。”“后会有期,贤妹。”“贤妹,我……”
  他不认为是自己太废材,而归咎于双方太陌生。一听说苏家要搬到青神住,登时脱口而出道:“我们家闲着那么多间屋,让他们住进来就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希亮道:“但我一是担心你苏伯伯不接受,他太要面子了,二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感受……”陈希亮望着陈忱道:“二郎,我知道你对苏家八娘有意。”
  “才没有……”陈忱的脸登时变成块红布。
  “还说没有,都写在脸上了,”陈希亮叹口气道:“但我上船之前,已经问过了……人家八娘已经定亲了。”
  就好比晴天一道霹雳扇,正打在二郎的脑门上,他登时就傻了眼:“谁,谁?”
  “就是今天你看到的程家,那三个纨绔子弟的大哥,叫程之才。”陈希亮道:“他是程夫人的亲侄子,苏八娘的表兄,十年前就已经订婚,明年等你程伯伯回来,便要完婚了。”
  “爹,你别说了……”二郎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变成霜打的茄子。青春少年的初恋,难道还没盛开就要凋零么?
  “程家……很强么?”陈恪突然问道。
  “眉州第一豪门。”陈希亮叹息一声道:“咱们比不过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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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天石砚
更新时间2012-7-14 8:20:04 字数:3080
 (这是昨晚发过的,但一直不能过审,只好删了重发,大家帮我作证,没有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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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没有门阀,但依然有真正的大族存在,在眉州,程家就是真正的大族。从苏轼的曾外祖辈开始,程家已经连续三代为官,至少在眉州地面上,算是世宦显贵了。
  苏家虽然不算穷,但比起程家来,却有天壤之别。这两家之所以能联姻,是因为这一代程家家主程浚,与苏轼的伯父苏涣,乃是同科进士。
  如果在别的地方,可能这种同科关系,尚不足以填平两家的鸿沟。但在宋代,川蜀历史就是半部血泪史。开国后一甲子,连活下去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文教?所以一直到了真宗天禧年间,才堪堪有个姓孙的登进士第。
  而眉州又等了二十年,才等到苏涣与程浚这一科。两人同时及第。消息传来,真是举州欢庆,迎接他们衣锦还乡的队伍,竟然百里不绝,盛况空前绝后,后人甚至无法理解。
  也正是在那样的背景下,已是世家显宦的程家,才会屈尊与苏家联姻,由程浚的妹妹九娘,下嫁给了苏涣的弟弟苏洵……在当时,程家认为,苏家既然出了进士,飞黄腾达应该不在话下。何况当时的苏家,虽不算大户,但也是广有田产的大地主。
  谁知道,十几年过去了,苏家非但没有发迹,反而越混越磕碜……苏涣兄弟三个,他自己是个有名的清官,在外宦游尚且捉襟见肘,更别提周济兄弟了。而留在眉山的苏澹、苏洵两兄弟,一个务农、一个屡考不第,自然要被人看低。
  反观程家,却随着程浚的官越做越大,愈加发达起来。如今程浚已经官任夔州路转运使……‘路’是宋代的一级区划,相当于后世的省。整个川蜀被分为四路,每一路的最高长官,就是转运使。夔州路,就是后来简称‘渝’的那个地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也是目前为止,蜀地出的最大干部了……
  “程家不仅是眉州第一家,”见儿子很感兴趣,陈希亮便介绍道:“还是眉州首富。”
  “他们靠什么发财?”陈恪并不意外,家里这么大势力,想不发家都难。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陈希亮道:“只知道程家广有田产庄园,而且好像程家旁系亲族,不少人是榷商。”所谓榷商,就是指从事盐﹑铁﹑酒等专卖品交易的商人……这些国家垄断的商品,虽然名义上由官府专卖,但官府是政务衙门,不可能亲自经商的。所以要把这一权力,委托给某些个人或商号,由其代行专卖之权。被委托的商人,就叫榷商。
  榷商们卖着最赚钱的商品,背后还有官府撑腰,但没有深厚的背景,普通商人休想涉足这个最幸福的行当。
  ~~~~~~~~~~~~~~~~~~~~~~~~~~~~~~~
  听到榷商这个词,陈恪眼皮跳了下,他脱口问道:“程家榷酒么?”
  “不清楚,好像榷吧。”陈希亮不确定道:“怎么了?”
  “没什么……”陈恪知道,接下来这一年,对陈希亮意味着什么,所以不准备把黄娇酒的事情相告。不然以老爹的性格,又不能安心去考试了。
  “别看程家有钱有势,但并非良配。”陈希亮果然没多想,继续道:“这不是贬低他们,看程家那三个小子就知道……”想到背后论人长短,不是君子所为,他便硬生生打住话头,弹了儿子脑门一下道:“跟你说这些不相干作甚。”说着呵呵一笑道:“不过,苏老泉倒说起来,苏家小妹尚未婚配,为父为你下聘如何?”
  “好意心领啦……”陈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孩儿听说‘娶妻在德’,什么意思?就是找个笨点的老婆,我听说……听苏辙说,他这个妹妹了不得,才学比他还高,我可不想整天脑筋急转弯,还得填诗作词对对子,对不出来被各种嘲笑……男人娶这样的老婆,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见陈恪反应这么强烈,陈希亮忍俊不禁,这才像个孩子么。但他不敢苟同道:“你可能先入为主了,程夫人教出来的女儿,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
  “那还是留给别人消受吧。”陈恪的思路十分清晰道:“我就想娶个笨点儿的……”他本想接着说‘能受得了我多娶几个老婆’,但这话实在不着调,就改成了:“能显得我很聪明。”
  “哈哈哈哈……”陈希亮被逗得大笑起来道:“罢罢,为父给你找个蠢媳妇,到时可千万别哭鼻子。”
  “我还是希望能自己找……”陈恪很认真道。
  “休想。”陈希亮觉着,这话题不该再继续下去了,又弹他脑门一下道:“去安慰安慰二哥,别让他真跳下去。”
  “哦……”陈恪便走到船尾,跟两脚悬空在水面上的二郎并肩坐下,便看到他幽怨的目光:“你们还有点同情心么!人家正伤心呢!”
  “有什么好伤心的。”陈恪捡起船上一片小石子,用力丢到水中:“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怎么不放弃?”
  “她不是还没嫁人么?没嫁人就有希望!”陈恪又扔出一块,这次打出了水漂,他得意的举一下右拳道:“退一步说,就算嫁了人,也一样有希望。”
  “嫁了人咋还有希望?”二郎瞪大眼道。
  “大宋朝离婚又不稀奇,”陈恪经验丰富道:“你可以第三者插足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二郎郁闷道:“人家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我插的进去么!”
  “那就算了吧。”
  “若能这么简单就算了,我也不配说喜欢她。”想不到,平日里温和老实的陈二郎,还是一颗情痴种子呢。
  说完,他拍拍屁股想站起来。却被陈恪一把拉住手臂:“你不想放弃,就去争取,休要拖泥带水,淋漓不尽,让人不快!”
  “我怎么争取?人家都订婚了!”陈忱都要抓狂了。
  “就算是结婚,我也能帮你把新娘抢回来!”陈恪怒其不争道:“要不是江水还凉,真想把你丢下去清醒清醒。”
  ~~~~~~~~~~~~~~~~~~~~~~~~~~~~
  陈希亮的本意,是让陈恪劝劝二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苏家找。若让他听到,陈恪竟一个劲儿的给二郎鼓劲,非得气歪了鼻子。
  好在他这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一方砚上。陈希亮本想打开包袱找些干粮果腹,谁知摸到了这玩意儿,拿出来一看……只见这方砚台,颜色似鱼鳞般,有着闪烁浅碧的色彩。且石质细润光滑,微显道道脉络,敲之能发出悦耳的声音,显然绝非凡品。
  “这是哪来的?”陈希亮举着那方砚沉声道。
  “苏老二送我的,”陈恪道:“说是自家地里刨出来的,送给我做个念想。”
  “这个败家子!”陈希亮骂一声,但显然不是骂陈恪:“竟将此等祥物送人!”
  “这方砚很有来头么?”陈恪好奇问道。
  “嗯,我之前见过这砚。”陈希亮点头道:“苏老泉说,是去岁苏轼在后院凿地为戏时发现的。他小心将石头磨成了砚台,才发现这石头不仅磨墨容易,而且能使磨好的墨水保持长时间的润泽。”
  “苏轼便拿给家人看,家里人都说很好。苏老泉更是赞美说:‘这是天赐你文字学识的象征,你应该把它当成宝贝来使用!”
  “苏轼果然对那砚宝贝的不得了,就连我,也只给看过一次。”陈希亮指着那砚台底盘道:“你看,这里还有他题写的砚铭呢:‘一受其成,而不可更。或主于德,或全于形。均是二者,顾予安取。仰唇俯足,世固多有!’”
  “这书法,可比你强出不止一截啊。”陈希亮大摇其头,心里却暗叫道:‘显然比我也高一截子……’说完才收回赏玩的目光,惊奇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会送你呢?”
  “可能是看我顺眼吧。”陈恪摇头道。
  “也不知苏老泉是否知道。”陈希亮想一想,呵呵笑道:“罢了,就让我儿也沾沾文学之气,啥时候苏老泉要再给他。”说完他一边收起那方砚,一边定定盯着陈恪道:“认识了苏家二郎,我儿有没有压力?”
  “没什么压力,他才华比任何人都高,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陈恪想一想,慢条斯理道。
  “嘿……”陈希亮简直没气死,他怒目而视道:“我陈希亮的儿子,怎能未战先怯呢?!”
  “……”陈恪不回话了,显然不以为然。
  “看来……”陈希亮不愧是老姜,马上拿定主意道:“必须要让苏家人住到我们家了!”他太清楚陈恪骨子里,是有着强烈的骄傲好强的。就不信和苏轼一起学习,他能甘心差的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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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包黑子很稀罕么?
更新时间2012-7-14 14:33:22 字数: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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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家,李简就找上门来,陈恪给他递个眼色,朝陈希亮打个马虎眼道:“李老板来取酒曲了。”
  “去吧。”陈希亮笑道:“这几天不在家,急坏了李老板。”
  “不碍事不碍事。”李简打个哈哈,便跟着陈恪穿过正门,往库房走去。
  在宋代蜀地,一般人家住吊脚楼,有钱人家住公馆……基本就是北方的四合院。当然在青神这种小地方,住公馆也不能说明你是个人物。
  陈家是个三进四合院,进门转过影壁,便见作客厅的北屋五间、作佣人房的倒座房一排七小间。原也有东西厢房,在陈恪的力主下拆除,使场院东西长度增加到十丈。又以大方青石铺地,在角落放置石锁、箭靶,安上了单双杠,作为兄弟们锻炼身体之所。
  从客厅和两侧的耳门,都可以来到第二进。这一进有正厅三间,左右各带耳房两间,前有走廊,又有东西厢房各三间。一般来说,第三进才是主人家起居的正房院,但陈家连个女眷都没有,父子五人只在第二进生活起居,便已是绰绰有余了。
  二进正厅当中一间,是饭厅,也是陈希亮审查功课的地方。左首一间,是陈希亮和五郎、六郎的卧房。右首一间,是二郎和三郎的卧房,两个耳房都是书房。
  三间东厢房基本闲置,只放放杂物。三间西厢房却被改作酒曲库房,门窗里都藏着铁栅栏,平日里大门紧锁,钥匙陈恪随身带着。
  打开丙号库房的门窗,让里面的空气流通一会儿,陈恪才和李简走进去。房里呈回字形摆满了一般大小的陶缸,陶缸里是即将发酵好的酒曲。
  其实酒曲是足够的,酿多少酒都没问题,关口是青神橘园就那么多,就算把所有的椪柑都用来酿酒,也不过年产十万斤原酒。产能上限摆在那里,按照官府的条件‘和买’的话,还不如上吊自杀得了。
  这才隔了三天,李简整个人瘦了一圈,腰都有些佝偻,他扶着酒缸问道:“三郎,可有章程了。”
  “眉州的榷酒商是谁?”陈恪掀开一口酒缸,用木瓢舀起一勺色泽浓郁的酒曲,轻轻嗅着。
  “彭山毕明俊。”李简道。
  “和眉山程氏没关系么?”陈恪有些失望道。
  “当然有了。若没有程家的帮衬,他怎能把玻璃春,从原主手里抢过去?”李简一脸理所当然道:“毕大官人是宋夫人的表哥。”宋夫人是程浚的妻子。
  “原来如此……”陈恪缓缓点头:“毕家生意如何?”
  “天下名酒泰半在蜀中,竞争自然激烈。但第一个档次的雪曲酒、剑南春和泸州窖地位超然,不受什么影响。争抢主要集中在次一档的汉州鹅黄酒、荣州琥珀酒、眉州玻璃春、郫-县郫简酒、临邛临邛酒上,这五家皆以市民消费为主,所以都用平价走销量。谁家卖得最好不清楚,但卖的最差的是眉州玻璃酒无疑!”
  “什么原因?”
  “毕明俊是个外行,还喜欢作威作福、苛待工人。酒场里的雇工,期满没几个再待下去的,结果‘玻璃春’的酒味越来越差,要不是仗着专卖,怕是早就关门歇业了。”李简摇头叹气道:“可惜呀,可惜。”
  “我们对他们有何影响?”
  “影响是有一些,但不会太大。”李简想一想道:“因为我们不走店铺,而是卖原酒给各地酒商,由他们分销出去。且咱们每年产量不到十万斤,这样分到各地还能有多少?影响不到那些专区专卖的榷商。”
  这种陈恪精心设计的销售方式,目的便是避免对某一地区的官营酒业冲击太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正是得宜于这种方式,黄娇酒场才顺利的发展壮大,直到发生这次事件。
  ~~~~~~~~~~~~~~~~~~~~~~~~~~~~~~~~~~~~~~~~~
  这时李简已经有些明白了,脸色难看:“莫非是他们在下黑手,咱们没碍着他们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陈恪险些把木勺掰断,目光冰冷道:“看到好东西就眼红,这是官崽子们一贯的操性!”
  “地方进贡什么,可是京里大官们说了算的,程家有这么大本事?”
  “地方官不报告,京里怎知道蜀中眉州有黄娇酒?”陈恪嘲讽笑道:“莫非你真以为,不到三年功夫,黄娇酒就成了剑南春、雪曲酒那样的天下名酒?!”
  “怎么会呢,我有数。”李简道:“论名气,充其量也就是和琥珀、玻璃、鹅黄差不多。”
  “我问过我爹,在汴梁,根本没人知道这些所谓的蜀中名酒。”陈恪声音低沉道:“不是有人作梗,我们怎么可能‘荣登贡册’呢!”
  “啊……”李简脸色惨白道:“你是说,是程家在对付我们?!”
  “只是猜测而已。”陈恪有些气愤瞪他一眼:“就把你唬这样了?”
  “我们小门小户的,怎么跟程家斗啊……”李简腿都发颤道。
  “谁说一定是程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简掏出帕子擦汗道。
  “就算不是程家又怎样,”陈恪叹口气道:“你这个熊样,怎么跟人家斗?”
  “不是程家,我就不怕,”李简强笑道:“别说在眉州,就是在整个川蜀,程家都是有数的豪强!要真是他们家,我们还是乖乖待戮得了。”
  陈恪真想骂他一声‘放屁’,但妄逞口舌之利,除了破坏彼此关系,改变不了任何事。他吐出长长一口浊气,道:“你还得去县衙,找宋大令要公文看,记得封上五十两银子捐给县里!”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
  “这么多钱?!”李简肉痛道。五万块钱就为看张文书,已经超出常人接受的范围了。
  “是为了试探!我们拿出这样诚意,不管对方是贪官还是清官,都会通融方便的。”李简淡淡道:“如果还是不给看,就说明这文书有问题了,我们的生机便在此!”
  “如果给看呢?”
  “给看也不会亏。将来我们想让朝廷通融减免,还得靠大令全力相助,得借机搞好关系啊。”陈恪叹口气道:“你要是舍不得,这钱就从我账上扣。”
  “不用不用,哪能花你的分红,还是从公中出吧。”李简摆手道。
  “不必客气,这时候,共度难关最重要。”陈恪笑笑道。
  “……”两人正要往外走,李简突然:“我们能拗得过官府么?”
  “如果是别的朝代,自然想都别想。”陈恪淡淡笑道:“但这是大宋朝啊,虽然也有黑暗,但总之比别的朝代干净得多。”
  为了提振李简的信心,陈恪又把才从长辈那里听说的事情,讲给他听:
  “那日得知此事,我寻思着两眼一摸黑,终归不是办法……咱们这贡品中的小字辈,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参看前辈贡品的成例。于是我向几位长辈打听,咱们大宋朝进贡的那些事儿,结果还真让人松口气。”
  “怎么讲?”李简瞪大眼道。
  “长辈说,几乎所有的贡品,都会遭到类似的‘和买’,但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谁家被逼得上吊。”陈恪道:“大宋朝可没有草菅人命的习惯,真闹大了,相关官员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难道只有我们这么倒霉?”
  “当然不是。”陈恪摇头道:“越是有名的贡品,雁过拔毛就越厉害,征收数层层加码,收到的钱款却被层层盘剥,这里外里,真能把人逼死。”
  “为什么没逼死人呢?”
  “因为总有为民做主的官!”陈恪道:“大宋官场也有贪污腐败,但更有正人君子,一旦做得太过,总会有人仗义执言的!”
  “比如十年前,天下闻名的端州端砚,正处在和我们类似的遭遇中,以至于工匠纷纷逃往。后来新到的知州包拯,暗中进行调查。发现原来宫里只要求‘端州岁贡砚十’,加上三府六部和买的,也数不过百。而各级官吏层层加码,扩大贡砚数目,结果端州每年要上缴超过近千方。包黑子一怒之下,把此事捅到京城,结果相关官员纷纷落马,从那以后,端州每年进贡九十方端砚,成为定数,至今没人敢再勒索一方!”
  “三郎,你想干什么?”李简额头见汗道。
  “我想看看,这大宋朝,是不是只有一个包青天!”陈恪从来不是个怕事儿的,他紧紧攥拳道:“如果只有他一个,我就去京城找他告状去!”
  李简被这少年的狠劲儿镇住了,半晌才口干舌燥道:“三郎,非得如此么?”他可不敢把事情闹那么大。
  “唉,”陈恪看他这个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没好气道:“当然要等万不得已了。”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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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聚首
更新时间2012-7-15 1:36:26 字数:3068
 (又被审查了,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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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日,李简按照陈恪的吩咐,带着厚礼去县衙求见。但宋大令对于他想看文书的企图,表现出强烈的不快,当场拂袖而去,唬得他惶恐不安。
  许是看在五十两银子的份上,过了盏茶功夫,又有公人传话出来,说今日没时间给他找那文书,叫他三天后再来看。
  再过三天,李简如约而至,这次没见到宋大令,但有县里的陆押司,向他出示了那份由益州路转运使司下达的文移,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青神黄娇酒被列为贡品,每年九月由转运使司和买一百桶原酒,每桶按五贯解付云云。
  看到上面还有转运使司通红的大印,李简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他失魂落魄的离开衙门,向陈恪描述了看到的文移,然后含着泪花道:“三郎,咱们认栽吧,这真是朝廷的命令,你告也告不赢的……”
  “……”陈恪紧锁着眉头,良久方开口道:“你知道,我爹在县衙当过贴司。我那天问他,县衙里文籍管理真那么混乱,找一份转运使司的文移,竟需要三天么?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他大笑着说,如果是十年前的文件,可能需要三天才找到。但从转运使司直接下来的文移,一年也不定有三五份,都是由大令亲自收在抽屉里,以便随时查阅。”陈恪沉声道:“为什么当时不拿出来,而要三天之后才授予你?”
  “三郎,别再疑神疑鬼了。”李简已经彻底泄气:“转运使司的文移,通红通红的大印,是做不得假的!”
  “做不得假么?”陈恪缓缓摇头。
  “天,你一定是疯了。”李简绝望的摇头道:“我可不敢跟你疯下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恪起身送客。
  待转回来,他坐在前院的石锁上出神。目下,陈家日常的进项主要有四……每年带来近百万钱的黄娇酒场、带来七八十万钱的来福酒楼、二三十万钱的莲花炭场,以及尚在扩张期,一年只能带来七八万钱的收入的炭场。
  每年二百万钱的收入,已经足够陈家父子,过上人人称羡的生活了。陈恪也对现状比较满意,正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读书,为将来谋一份好前程。
  谁知出了这档子事,如果真像李简那样认命,不仅家里的收入要减半,光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如果是后世,他可能咽不下也得咽,可这是大宋朝,难道也没有说理的地方么?!
  归根结底,他还是对这个孕育出范仲淹、包拯、司马光、欧阳修、王安石、苏轼……的年代,抱有一丝丝期望。他坚信,一个黑暗腐败、只知道剥削民众的国家,是孕育不出这么多人格健全的君子的!
  如果一个以仁厚著称的君王治下,也跟后世没什么区别的话,那中国五千年历史,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希望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陈恪低声对自己道。他决心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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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四月,青神东门码头。
  与上次到这里时相比,苏洵看到的景象,已是截然不同了。
  庆历七年初,官府与码头包商,不惜耗费重金,在河滨滩涂的软土上打下七千多根木桩,修建了这个百丈大码头。这个码头的修建,使青神的重要性大大提高--青神本就是蜀中经由水路通往乐山、夔州及江南广大地区的重要通道,又处于两州三县九乡的地域中心,一旦建好了基础设施,自然会成为重要的运输枢纽。
  在苏洵记忆中,这里只有一道栈桥,停靠三五艘船而已。但他眼见着偌大的码头上,樯桅林立、商贾云集,货物如山,一派繁华景象。不禁感叹道:“竟比眉山的码头还胜一筹。”
  “怕是夫君的算盘要落空了,看这青神繁华的样子,花销不会比眉山小的。”程夫人温柔地抿嘴笑道。她穿一身剪裁得体的湖蓝色褙子,大大方方的素面朝天……这年代,理学还未诞生,女子抛头露面,就像身上要穿衣服一样理所当然。但也有些道学家,要求自家女人出门时,应以盖头罩面,这种变态的独占欲,自然为社会所嘲讽,远未形成主流。
  天性热辣的川妹子,只有夏天防晒、冬日防风时,才会以盖头遮面,像这般温暖和煦的春日,你就是走遍蜀中,也找不到一个戴盖头的。
  他们身后立着两双儿女,兄妹几人正好奇的望向,码头上那一具具奇怪的装置。工人们正是利用这些装置,将沉重的货箱在码头和货船间装卸,看起来,似乎省力又省时。
  “二哥,这是什么物件?”苏小妹穿一身淡粉色的襦裙,一双大眼睛灵动之极,伸着葱管般的手指问道。只听她声音像泉水叮当一样好听,显然完全康复了。
  “形状很像桔槔,又像滑车。”苏轼定定望着那机械的运转,想要从中看出些门道:“应该是用了《墨经》所说的‘绳制’之理。”所谓‘绳制’就是滑轮原理:“同叔,你觉着呢?”
  “就是了。”苏辙之前已经看过一次,自然想得更深道:“但知易行难,能把这些书上道理,用到实际的劳动中,效果还这么好。此人学以致用的本领太强了。”
  “眉山码头没见过这装置,应该是近年才出现,尚未传播开来。”苏轼一脸笃定道:““我看八成是陈老三捣鼓出来的。”
  “还从没见二哥这样服一个人呢。”小妹咯咯笑道:“不管是不是,便往人家身上安。”
  “嘿嘿,不信咱俩打赌。”苏轼笑道。
  说话间,船靠上码头,苏轼第一时间向码头工人打听到,这种装置名叫‘起重机’,是陈家三郎设计出来的。
  苏轼趾高气昂回来,刚想跟妹妹炫耀一番。却挨了父亲一顿爆栗:“刚下船就乱跑,不知道帮着搬东西啊!”虽然只带了必须的书籍衣物、日常用品,但毕竟是六口人搬家,装了满满十几口箱子。
  码头的‘起重机’,不负责给乘客装卸行李,苏洵只好在码头找了个车夫,又请他帮着搬卸,自然得讨价还价一番。
  “这么多箱子,一车可装不下。”车夫犯了难,道:“你们要去哪里?”
  “先帮着找家客栈吧。”
  “哦,你们这是要投亲吧。”车夫笑道:“不知官人的亲戚姓甚名谁。”
  “呃……姓陈。”苏洵犹豫一下道。
  “是住在文兴街的陈大官人么?”车夫一下来了精神。
  “是。”苏洵也没想到,整个县城的常住户,就陈希亮一家姓陈的。
  “以后要早报家门,”车夫登时热情起来,打个呼哨,召唤来两辆大车,也不要苏家父子插手,便手脚麻利的将行李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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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装好车刚要走的工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姑姑,姑姑。小妹,小妹!”
  苏家兄妹本来谈笑风生,听到这个声音,都一起回头,便见新到的一艘船上,立着四个锦衣少年,其中两个在使劲的挥手叫喊。
  小妹叹口气道:“怎么我们走到哪,这帮憨货就跟到哪?”
  “不要这么说。”程夫人微笑道:“之元他们,也是来青神念书的,早晚会碰上。”
  “碰见的越晚越好。”小妹嘟着嘴道。
  “大表哥,想不到在这儿碰上,真巧啊!”苏辙和八娘的表情都颇不自然,只有苏轼,笑呵呵的与表兄弟们打着招呼。
  “是啊,真巧。”一个衣着考究、面如傅粉的公子哥,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施施然从船上下来。苏轼、苏洵、陈恪,都算是相貌不错了,但跟他一比,才知道寻常帅哥和真正的美男子,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公子哥就是程家长子程之才,字正辅。他步履潇洒的来到程夫人面前,作揖行礼道:“侄儿拜见姑姑、姑父。”
  “嗯……”苏洵只哼一声,这倒不是针对他,而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正辅,你是带弟弟们来上学么?”见到娘家侄子兼未来女婿,程夫人自然亲热。
  “是的姑姑。”程之才流利道:“侄儿本想参加今年的抡才大典,无奈我父亲要求忒严,说我学识还不够,尚须用些苦功夫。”顿一下,他接着道:“听说中岩书院的王老夫子,是乡贡进士出身,才学渊博,治学多年,还与欧阳永叔、梅圣俞过从甚密。所以我爹便让我来跟他学习几年,这样下次大比就有把握了。”
  程夫人只问他一句,他却把前因后果都详细介绍一遍,听起来十分的真诚。苏小妹却不易察觉的快速吐了下舌头,旋即恢复了淑女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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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状态不好,一直犯困,见谅见谅,明早那章晚点发吧,和尚得补补觉了……
第四十九章 比邻
更新时间2012-7-15 21:49:55 字数:3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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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之才与程夫人说话间,他的三个弟弟,之元、之祥、之仪,也从船上下来……正是那日在眉山当街骑马的三位,方才大呼小叫的,也是他们三个。
  三人见大哥和长辈说话,便索性不靠前,围着苏家姐弟唧唧喳喳。
  “表姐,你们怎么不早知会声?不然和我们同路,不就省下船钱了。”程之元手里也拿着折扇,学着大哥轻轻摇动道:“而且我们程家的大船,可不是这种拉煤的破船可比。”
  “多谢表弟好意了,”苏八娘温柔的笑道:“姐姐下次知道了。”
  “和仲,你又有什么新作问世?”程之祥亲热的拍着苏轼的肩膀道:“上次你那首‘日月何促促,尘世苦局束’,被我那帮朋友很是称赞呢。”
  “最近也有的,”苏轼毫无防备的笑道:“就在来的路上,便做了两篇。”
  “快道来听听。”
  “一首叫《江上看山》。”苏轼轻咳一声,抑扬顿挫的背诵起来,程之祥马上让仆人拿出纸笔,趴在地上记录。
  而那年纪最小的程之仪,拿着本册子凑到苏小妹身边,腆着脸道:“表妹,这是我最新的作文,请你斧正。”
  苏小妹推脱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忍着不适看完。
  “怎么样?”程之仪满是期待道:“这是我很用心写得呢,表妹,你给评判一下。”
  “拿笔来。”苏小妹突然笑靥如花道。
  “快快,拿笔来!”程家兄弟每人一个书童,闻得召唤,程之仪的书童,赶紧奉上笔墨。
  苏小妹持笔蘸了墨,在程之仪的文后笔走龙蛇,落下两行隽秀的行书。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她一边写,程之仪一边念,念完之后一头雾水道:“这不是老杜的诗么,什么意思?”
  “这是说你的文章清丽、立意高远。”苏小妹把笔递还给那仆人,小脸写满郑重道。
  “第一次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程之仪喜不自胜道:“看来我终于一日千里,要赶上你哥哥了。”
  “我哥哥哪能比得了你。”苏小妹眼眯成两道弯,嘴角也翘成弯道:“他们一辈子也写不出,像你这样的文章。”
  “过誉了、过誉了……”程之仪挠头呵呵直笑,却没看到一边苏辙的脸上,满是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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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之才热情邀请苏家与他们同住,被苏洵断然拒绝:“我们已经找好房子,连房钱都交了。”只要有办法,谁愿意寄人篱下。
  “那样啊……”程之才其实也就是一说,他哪愿意生活在姑姑的眼皮下?便一脸可惜道:“便只能平日里多聚聚了。”
  “如此甚好。”苏洵板着脸道:“时候不早,咱们各自上路吧。”
  “也好。”程之才巴不得,离这个脾气古怪的未来岳丈远一些,他又朝八娘抱拳道:“表妹,可要常去找表哥玩。”
  “……”苏八娘红着脸低头,福一福没说话。
  见她娇羞的模样,程之才放声大笑道:“走啦,走啦!后会有期!”便招呼弟弟们上马走人……程家专门派船来送四位公子哥,从船上下来丫鬟老妈、仆人家丁二三十号,还有四匹高头大马。
  这前簇后拥、声势浩大的一群人,自然引得青神百姓侧目,纷纷询问这是哪里来的大人物。程家兄弟对此习以为常,便在众人瞩目下招摇而去。
  “唉……”苏洵看看夫人,叹口气,欲言又止。
  “谁没有个年少孟浪的时候,”多少年的夫妻,程夫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总得为娘家侄儿说句话:“等经历些事情,自然能稳重下来。”
  “但愿如此。”苏洵深深吐口浊气道:“咱们也走吧。”
  一行人便跟着三辆大车,离开东门码头。
  行在热闹的大街上,一直很安静的苏辙,终于憋不住问苏小妹道:“小妹,你那评语,究竟是什么含义?”
  “你猜呢?”小妹一边好奇的张望着道边的店铺,一边笑道。
  “两个黄鹂鸣翠柳,是不是‘不知所云’,‘一行白鹭上青天’是不是‘越扯越远’!”
  “猜对了。”苏小妹咯咯笑道,声若银铃。
  “唉,你呀。”听到儿女的对话,程夫人回头,半是嗔怪,半是宠溺道:“怎么能这么说你四表哥呢?”
  “娘,你怎么不说说他们,”苏小妹撅起小嘴道:“别整天耀武扬威的到处丢人现眼。”
  “你娘这个嫁出去的姑姑,如何说得着他们?”程夫人摇摇头道。
  苏洵本想先找家客栈,让妻儿歇息打尖,但让程家兄弟一打搅,忘了跟车老板说明,结果被拉到了文兴街陈府门前。
  他还没说话,那车老板先扯着嗓子道:“陈大官人,你家来亲戚了!”苏洵夫妇不禁尴尬,只好改变初衷。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一身短打扮,满头大汗的陈希亮出来,看到苏洵一家子,又惊又喜道:“不是说,明天才到么!”
  “怕你麻烦,所以早到了一天。”苏洵抱拳笑道。
  “见过叔叔。”程氏带着儿女向陈希亮行礼。
  “嫂夫人切莫多礼。”陈希亮向程氏抱拳还礼,又对几个车夫道:“劳烦几位将车推到北门。”
  于是他便关上大门,领着苏家人,绕到宅子北面。北面也冲着条街,门面虽然不如正门气派,但也比寻常人家气派多了。
  “哥嫂莫要笑我假公济私。”陈希亮一面摸出钥匙开门,一面笑道:“当年一时糊涂,买了这么大个住处,结果后宅一直闲着。这次老泉兄要我帮找房子,我就动了心思。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便宜了小弟罢。”
  说话间打开院门、卸下门槛,让车夫们将板车推进去。
  后宅按说才是主人家的生活区,不仅有大北屋五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有抄手游廊,将正屋和厢房相连。院内有海棠、藤萝、鱼池、假山。为了保证私密性,在月亮门后还有一道影壁,将前后院分割为两个世界。
  因为没料到他们会提前一天来,院子里面还有工人,正提着桶冲洗地面。
  “先别管院子了,帮着把行李搬进屋!”陈希亮一面吩咐几个工人,一面要付那车老板车钱,才知道苏洵已经付过了。
  待几个车夫离开,陈希亮领着苏洵夫妇进屋,在官帽椅上坐定道:“后宅翻新后,还没住过人,里面的动用家什都是新的,可能入哥哥嫂嫂的眼?”
  苏洵夫妇,看院子时已经很是喜欢了,再见这屋里,磨砖对缝、窗明几净,家具摆设都十分高雅,反倒却踯躅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由程夫人道:“这宅子自是极好的,可一分两半,岂不耽误了叔叔家用。”
  “这后院原先一直是锁着的。”陈希亮摆手笑道:“我们五口人,住前面就绰绰有余。”
  “可叔叔还得续弦吧?”程夫人笑道:“你家二郎也转眼就得找媳妇了,到时候,就知后院是缺不得的。”
  “不瞒嫂嫂说,小弟没有再娶的打算。”陈希亮摇摇头,叹口气道:“孩子们和后娘的关系,不好处,到时候父子之间反而生分。”
  “那就等孩子大大再说。”程夫人笑笑道:“二郎呢?”
  “二郎已经立誓,不中进士不娶妻。”陈希亮正色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虽然盼着家里添丁进口,但他如此上进,还是要支持的。”
  “如此……”苏洵明白,今天这房子,是必须得租了,便打断夫人道:“你在信里所说的,每月五百文房租,怎么能够呢?”
  “老泉兄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不差那几个钱。主要是不想让房子闲着,”陈希亮说着朝程夫人一笑道:“另外还有一桩私心。”
  “何事?”
  “又是大比之年,如果不出意外,我和老泉兄得再次进京,来回最少一年。”陈希亮叹口气道:“不瞒嫂嫂说,我实在放心不下那几个小子。”顿一下道:“二郎还好些,其余三个要是没了约束,定会野马脱缰,荒废了学业不说,还的学一身坏毛病!”说着起身抱拳道:“嫂夫人教子有方,已是乡里皆知。还请您一定帮这个忙!”
  “叔叔言重了,妾身待他们视若己出便是。”程夫人起身还礼,接下了这个任务。
  “劳烦嫂嫂了……”
  “孩子们有先生教,妾身不过督促一下他们的功课。”程夫人掩口笑道:“叔叔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
  说话间,已到中午,五郎领着三个青衣小帽的来福伙计,从外面进来……陈希亮早让他五郎去来福知会,说今日家里有客。
  一转眼,各色精致果子、冷热菜肴,摆满了整桌。
  程夫人出身大户,苏洵也见惯世面,两人竟都不认识桌上那些主菜。更不要说八娘、苏轼兄妹四个了。
  好在来福的伙计热情周到,每一道菜都报上菜名,什么‘狮子头’、‘雪蛤蒸鱼唇’、‘菜炒螺丝肉’、‘桂花烘鳝糊’、‘红烧青鱼划’……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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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昨天难受,原来是热伤风,躺了一天,晚上好些了,赶紧发一章……
  继续写,争取再发一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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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问题少年
更新时间2012-7-16 7:32:02 字数:3028
 (抱歉抱歉,竟然蜷在椅子上睡着了,一睁眼,靠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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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破费了,”对着满桌珍馐,苏洵却皱眉道:“这让日后我们如何来往?”
  “你是知道我喜好简朴,要不也不会放着偌大的后院不住。”陈希亮摇头苦笑道:“但在吃饭上,我做不了主。”
  “为何?”苏洵大奇道。
  “三年前,我家三郎收了个开酒楼的徒弟,教他点手艺,又帮他过了难关。”陈希亮尽量平淡道:“他那徒弟念念不忘这份恩情,一直包着我们家的伙食……这次估计是听说家里有客人,所以比平时丰盛了不少。”
  “三郎小小年纪,竟能给人那么大帮助?”苏洵啧啧道:“也是一段佳话!”
  “说起来,怎么没见三郎?”程夫人只见五郎、六郎在家,这会儿当然要问问。
  “哎……”陈希亮脸上的自豪一扫而光,郁闷道:“翘家了……”
  “咦?”苏家人一起‘咦’一声,却都望向陶醉于美食的苏轼。
  苏二郎好容易夹起一筷子鳝段,正满心欢喜的欲快朵颐,见状不禁羞涩的低下头,却仍不忘把那块鳝段送入口中。
  “怎么跟我家这个一样的毛病!”苏洵大感同病相怜,指着苏轼道:“今年春里,他和一个叫陈太初的同窗失踪了十多天,我和他大伯,带着十几个族人,寻遍了眉山,才在深沉里的回龙观找到他俩。”
  “他们作甚去了?”陈希亮大奇道。
  “求人家道士要出家,人家不答应,就赖在那不走。”
  “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了?”
  “不是看破红尘,是想得道成仙……”苏洵无奈道:“知道愚兄为何把家也搬来了吧,就是为了镇住这个魔障!”
  “……”陈希亮无语半晌,方苦笑道:“我家那俗物,虽然没说去干什么,但想必不会是去求仙。”
  “怎么也不见你出去找?莫非是被我耽误了?”苏洵惊觉道。
  “没事儿不用找,”陈希亮已经知道,三郎是跟那李简一起出去的,所以不甚担心道:“我只担心他欺负别人。”
  “这……”苏洵无语了,看着三郎挺老练的一少年啊,咋也这么不着调呢。
  “哎……”一直没说过话的小六郎,突然冒出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众人莞尔,陈希亮苦笑道:“也不知这两本经凑一起,嫂嫂能不能念得了。”
  “……”程夫人也苦笑道:“看来妾身错了,叔叔这个钱,一点也不好挣。”
  ~~~~~~~~~~~~~~~~~~~~~~~~~~~
  ‘阿嚏……’在泸州返回青神的船上,一个少年连着打个几个喷嚏。
  “没事儿吧,三郎?”酒商李简道:“江上风大,进舱来吧。”
  “嗯。”陈恪揉揉鼻子,掀帘进去,一屁股坐在小机边,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道:“好似有人在念叨我。”
  “那是一定的。”这次行程,李简心劲儿回升不少,至少能开玩笑了:“你翘家出来七八天,回去屁股肯定要开花的。”
  “还不是因为你!”陈恪登时郁闷道:“本来你自己就能办了的事儿,非得别人生拉硬拽,真是替你羞愧!”
  “嘿嘿……”李简一阵汗颜,岔开话题道:“不过能见到陈别驾,总算不虚此行。”别驾是通判的敬称。
  “是啊,总算陈大人还念着望日的情分。”陈恪也庆幸的笑道。
  他们口中的陈大人,乃是上任青神知县,后来因为政绩突出,被破格提升为泸州通判。陈恪寻思着,官府的事情,小民百姓无可奈何,但官场中人总会有些办法的。就算陈通判帮不上什么忙,能饮水思源点拨几句,也能一改现在无处下手的窘境。
  结果还算让人欣慰,陈通判没有忘记令他发达的青神,也没忘了李简多年的孝敬。得知故人来访,他在私邸接见了李简和陈恪……在知根知底的陈大人这里,陈恪没什么好掩藏的。
  听说了黄娇酒的遭遇后,陈通判捻须道:“本官确实在今年的贡品清单里,见到过黄娇酒的名字。当时想着,虽然是不小的负担,但也大大提升了黄娇的名气,里外里应该不会吃亏。”
  “清单上让我们进贡多少?”陈恪急切问道。
  “没说,这里面有些门道,公开的文告中,是不会提及具体数目和价钱。”陈通判道:“往往只有转运使司,和地方具体经办的官员才知道……”
  “能从侧面打听一下么?”陈恪不死心道:“如果不碍事的话。”
  “我虽然仍在蜀中为官,但梓州路和益州路是两个系统。”陈通判摇摇头道:“不管在哪个朝代,越界都是大机会啊。”言外之意,他能见陈恪两个,已经是犯了忌讳呢。
  “大人为官多年,定有许多熟识的同乡、同科、同僚吧?”陈恪也顾不上许多了,岂能让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溜掉:“想必有人是不越界的。”
  “你小子……”陈通判哭笑不得道:“还真是不能糊弄呢。”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我在益州路自然还有相好,但本官不建议你们,从这头入手。”
  “您是担心,打草惊蛇?”陈恪沉声道。
  “聪明!”陈通判点下头道:“你们定然听过,‘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这句话,一旦被察觉到,他们有的是办法,整的你们死去活来。”
  “大人的言外之意,”陈恪不以为意道:“是不是也认同,此中有蹊跷呢?”
  “是有些不合常理啊!”陈通判字斟句酌道:“朝廷贡品名单,本就常有变化,黄娇列进去不足为怪。但是这种初次进贡的情况,往往起先量都不大,之后视情况逐年往上加,没有像这样一下子要这么多的,这是要人命啊!”其实他还知道,贡品里的一些潜规则,但怕陈恪回去乱说,因此没有一语道尽。
  “那,您的意思是?”但这已经足够了,陈恪不再纠缠前因,只关心后果。
  “我费些功夫,请京里的同年问问吧。”陈通判缓缓道:“说起来,恰好有一好友在户部……虽然是中书省的户部,没什么权力,但恰好各地进贡土产一项,正归他们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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