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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_7 三戒大师(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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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人人都爱陈三郎
更新时间2012-7-10 21:49:38 字数:3420
 (推荐榜第三了,不过和后面距离太紧,某花危险,好吧,俺终于兽血沸腾了!名次再上升一名,就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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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神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段子,莫过于陈三郎点石成金、帮助濒临破产的债务人翻身致富的故事。
  那被尊为厨王的蔡传富,已经亲口承认,陈家三郎便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在自己走投无路之际,传授给他炒菜的技艺,并教会他如何经营酒店。没有陈恪的出现,自己可能早就投河自尽了,绝不会有今天唯我独尊的来福楼。
  那生产黄娇酒的李简,也已经亲口承认,自己都准备上吊了,是蔡传富带着一坛橘酒出现在他面前,这才有了热销蜀中的黄娇酒。起先他以为,这酒是蔡师傅的手艺,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陈家三郎所授!
  不仅那姓张的橘园主,全青神县的橘农,都要感谢黄娇酒,更感谢陈家三郎——自此他们不再为销路发愁,酒场会以原先两倍的价格,敞开收购他们种植的椪柑。
  姓涂的酱商也有话说,他从一个濒临破产的臭卖酱的,一下成为各家酒楼的座上宾,产品逐渐远销各州,皆是因为蔡传富为他改进了生产工艺。
  因为食盐专卖,盐价昂贵,宋代普通人家,都是用各种豆瓣酱、甜面酱来调味。最初是作蘸酱的,随着酱制作工艺的进步,后来逐渐发展出一种烹调菜肴的方法,即酱法。酱法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民间最主要的烹饪方法。
  北方人食用以小麦粉为主要原料的甜面酱,南方以及蜀人则食用豆瓣酱。涂酱商所酿的自是后者,但在大名鼎鼎的郫县豆瓣酱面前,涂家的货色简直是弱爆了……在苟延残喘多年后,终于快要倒闭了。
  然而蔡传富让他稍微改进了豆瓣酱的制作工艺,主要是延长了发酵时间,使豆瓣发酵为酱醪。然后将酱醪在磨盘上压榨出汁,得到一种亮黑色的液体。蔡传富管它叫——酱油。
  虽然豆酱和酱油就差一步,但酱油的出现却是在南宋。这不是说北宋以前的人,就笨得不知道把豆酱榨汁,而是烹饪技法的原因——炖菜、蒸菜、煮菜、以及酱菜,豆瓣酱都可以胜任。
  只有炒菜,用豆瓣酱容易糊锅,就算不糊锅,端上来黏糊糊一大滩,让人看了不吐就不错了,怎能升起食欲?所以在炒菜普及的南宋,酱油应运而生。
  而青神县,在这年代,就成为名副其实的炒菜之城。厨师们自然需要一种更美观、更容易掌握的调味料,来替代豆瓣酱,在炒菜中得到酱香。
  酱油的出现,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自然受到各家饭馆的欢迎。而且正如当年陈恪所预料的,炒菜技术简单易学,无法长久保密,果然在一两年前,炒菜之法已在青神县基本传开,成为居民们的主要烹饪方法。
  估计也只有汴京那些大厨,才有足够的手法和心机,把一门小手艺吹成神技,藏得严严实实。
  但无论如何,炒菜方法的普及,对酱油的销售大有裨益。青神县也新生出一个词汇,叫‘打酱油’。
  到了今年,炒菜之法已经在临近州县传开,虽然只是简单的小炒之法,却依然需要酱油的参与,于是涂家酱油也成了畅销产品,涂老板看到这行当的前景,一下开了十个酿造池,虽然还没发达,但已经看到日进斗金的未来了。
  至于剩下的两位,姓钱的炭商和姓贺的竹园主,打听到连酱油都是陈家三郎的杰作。自然坐不住了,提着厚礼到陈家求债转股……两人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只有让陈家三郎有干股拿,他才会真心实意的帮忙。
  按说陈家已经不差钱,陈恪没必要再理他们。但他需要两人帮自己一舒心中块垒,便一口答应下来。
  成了两家的股东后,他不仅帮他们联系销路,让自己能影响到的所有商家,都采购钱家的竹炭,还煞费心思的帮着改进烧炭之法。
  ~~~~~~~~~~~~~~~~~~~~~~~~~~~~
  陈恪一到这个世界,就是降临在炭场,自然对这个年代烧竹炭的方法不陌生。他又到钱家炭场实地参观,只见工人们往火门里装满燃料,然后将晒干的鲜毛竹放入窑中烘焙七日后再文火煅烧七日,煅烧后又自然冷却七日出窑,仅从装窑到出窑,就耗费二十多天。
  但他上一世,幼年所住的山区里,亦多竹林,自然也有烧炭的炭窑。他曾经观看过工人们烧炭,在印象中,似乎只用十天就烧一窑炭,绝对不需要二十多天这么久。这里外里,差了一倍的生产效率,足以要人老命了。
  陈恪仔细回忆,后世的工人们,似乎先把竹材烘焙几天,然后加火一烧,很快便闷窑熄火,隔绝空气。待到两三天后开窑,便可得到黑色的竹炭。
  这样想来,似乎比传统的烧窑法还要简单,但万事都是知易行难。钱家炭场按照陈恪的法子烧制,但总是憋火烧不出炭,白白浪费了竹材。反复失败几次,钱炭商看陈恪的眼神都变了,要不是销路全指着他,估计直接让这孩子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最后还是陈希亮指点了迷津。陈家可是烧炭世家,虽然小亮哥以读书为主,但对烧炭工艺十分熟悉。在听了陈恪的描述之后,想一想,他淡淡道:“炭窑是为文火煅烧设计,你想这么短时间就熄火,必须得提高炉温。”陈三郎茅塞顿开。
  提高炉温,好办!他找潘木匠订做了超大号的风箱,又给炭窑开了风口。然后找两个身强力壮的工人,轮流往窑里送气,好家伙,这个下整个窑里热浪滚滚、红彤彤十分壮观,直接把一炉子竹材烧成了灰。
  但这只是火候问题,在烧第二炉的时候,减小了送风量,果然看到木炭在烈火中渐渐成型。
  “封炉!”随着他一声令下,工人们用泥封住了窑口。
  三天之后出窑,就是纯体力活了。
  看见烧出的木炭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陈恪和钱炭商都松了口气。
  钱炭商拿起一块竹炭,仔细观察了半天,连连点头道:“和老法子烧出来的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色泽更亮,形状更完整。”钱炭商道:“看上去好看多了。”顿一下道:“而且出炭也好像多了。”
  果然,过秤之后发现,一千斤竹材,出了三百斤炭,比老法子足足多了一百斤。
  但这都是浮云,炭是用来烧的,燃烧效果不好,一切都是白搭。
  两人忐忑地装了一盆炭,回到屋子里点着了。便见纯净的火苗在炭盆中跳动,看不到一丝烟,但是两人同时抽动鼻子,钱炭商一脸狂喜道:“你闻到了么?”
  “嗯。”陈恪点点头,意外道:“这种炭烧起来,竟可以散发清香!”
  “这下发达了!”钱炭商紧紧抓着陈恪的手道:“三郎,你就是菩萨在世啊!”
  陈恪抽出手,笑道:“快给它起个名字吧。”
  “当然是你起了。”现在钱炭商眼里,陈恪已经不是人,是救苦救难观世音了。
  “那好,既然它烧起来香远益清,闻之令人神清气爽,就像荷花一样。”陈恪想一想道:“我们就叫它莲花炭吧。”
  当年冬天,青神县城各家饭店,给客人取暖的火盆中,全都用上了莲花炭。这种燃起来满室清香,令人如坠荷塘的竹炭,立刻引起了食客们的强烈兴趣,纷纷打听是产自何处。
  短短三天,钱家炭场烧制的莲花炭就被抢购一空。待到第二年,它便取代石湾村的竹炭,成为青神县的顶级产品,而且凭着出炭量大,基本上霸占了高端竹炭的市场。到今年,成都城的达官贵人们,彻底摒弃了石湾村的竹炭,转而用这种清香宜人的莲花炭,否则都不好意思让人来家做客。
  ~~~~~~~~~~~~~~~~~~~~~~~~~~~~~~~~~~
  人人都爱陈三郎,因为他总能为人们打开财富之门。而且关于他,只有入股才会帮忙的说法,很快便被证实是谣传。
  前街的潘木匠就证明,陈恪没有入股,但还是帮自己用几年功夫,从一个县里的小木匠,一跃成为益州路数一数二的木器商。潘木匠拍着胸脯说,咱们县出了陈家三郎这样的好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码头上的包商毕老板也有同感。青神县繁华起来后,他十分苦恼于码头吞吐量的剧增,听说陈恪的大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求助。结果按照他的方法,在装卸货时,用滑轮和杠杆取代人力,还给搬运工人增加了休息时间……用沙漏计时,每搬运一刻,便休息一刻,结果吞吐量硬是提高了两倍,大大缓解了码头的压力。
  就连本县的养猪户们,也从他那里学到了一种秘法,可以让猪无欲无求、只知道闷头吃食,一只只生得肥头大耳,比原先重好几百斤。
  关键是,这种猪的肉煮出来香喷喷,没有寻常猪肉煮后的怪味,甚至直接把羊肉都比下去了。所以青神县的猪肉也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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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陈恪烧炭的法子,其实就是干馏法,这方法南宋才有。而宋代人之所以不喜欢猪肉,是因为他们养的猪,肉有股子骚味,而宋代以后吃的猪肉,没有这股子味,区别就在于,那断子绝孙的一刀……不仅公猪,母猪也要吃这一刀。
  好了三年里陈恪的功绩倒叙完了,下章开始进剧情。求三江票、求推荐票,推荐榜再上一位,就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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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正版天下
更新时间2012-7-11 10:14:24 字数:3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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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三人能成虎,越传越邪乎。在传闻中,陈恪都成为生而知之、无所不晓的神人。对此他只能深感无奈……就像老牛说的,我之所以显得很牛逼,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宋代以后,人类又发展了一千年,虽然有过大倒退,但总之是进步了。尤其是在生产技术上,多少都比这年代要强一些。
  他不过是在千年后的社会中,辛苦的生活过,又恰逢知识爆炸的网络时代,所以知道的事情多一些……但除了自己从事过的行业外,对其他方面也只能说是略懂。
  陈恪会炒菜、会自酿果酒、知道酱油是从豆酱来的、知道不仅要骟公猪,还得骟母猪;知道滑轮和杠杆的用处、懂得劳动休息时间的分配、看过烧炭的过程……对一个稍有阅历的现代人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
  但也仅限于略懂……譬如烧炭,他虽然知道要闷窑熄火,却不知道这是干馏之法,只是按照记忆,依葫芦画瓢而已。这就好比古代的劳动人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就没法深入研究,更别提发挥此法的真正功效。
  就算依葫芦画瓢,他也只会干那些没有技术含量,只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情。对一个从没学过理工科的人,他虽然知道玻璃是由纯碱加沙子加煤炭加生石灰制成,但就算给他十年时间,也别指望他能造出玻璃来。
  什么制造水力机床啊、蒸汽机啦,造枪造炮啦……亦是如此,他压根连门都不摸,一百年也研究不出来。
  何况,陈恪对那些理工科的事情也无爱,他好容易才捡了条命回来,当然要善待自己,享受生活了!哪肯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年复一年的枯燥实验上?
  不过陈恪还是把自己那点可怜的数理化知识,全都写了下来,将来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爱好者,赠与有缘人,总不能浪费是吧。
  孔明兄说过,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更精彩一些。用来形容陈恪再合适不过,他只不过是用知识改善自己的生活,也帮助他人改善生活而已,并没有更大的野心……而且他也不是每个点子都好用,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收效甚微。只是效果好的几个,被传颂的太广,而人们又喜好传奇故事,才把他吹得面目全非了。
  不过在几个拳头产业的拉动下,青神县的人口增多了、商业繁华了,全体居民的确都有所受益,他们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知道这是陈三郎出现后才有的变化。所以就算三郎的点子有时不甚灵光,也不影响他们把他挂在嘴上,向每个外人夸耀。搞得外地人都觉着,陈三郎好像能点块石头就成金似的。
  陈恪也曾担心过,自己会不会太扎眼。不过,这家伙运气太好,竟生在最自由开明的朝代,且这个朝代,正由一位最仁慈厚道的君王统治着。在这大宋朝、乃至中华民族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中,可劲儿瞎折腾的家伙多了,像他这种折腾范围仅限于一个县城、且只是搞搞小发明的小虾米,还真不值一提。
  何况还有陈希亮呢,虽然给儿子行动的自由,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得当爹的拿主意。而且陈家的儒学教育也渐渐有了成效,至少陈恪懂得了收敛锋芒的重要性,明白了金钱不可或缺,但多了就如粪土一样。
  所以这些年,他改掉了死要钱的毛病,无偿帮助了很多人,也从不仗着别人对自己奉承飞扬跋扈,反而愈发待人有礼,这恰恰使他赢得了全县人真正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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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小官人,却才唱得好个大肥喏!”看见陈家三兄弟出来,街角的商贩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官人拿几个雪梨尝尝,又脆又甜不要钱!”说话的却是那卖果子的王瘸子,他从覆着新鲜树叶的框子里,拿起几个梨子,热情的往陈家兄弟手中送。
  “刚吃了一肚子凉,一时可不再消受了。”陈恪笑道:“怎么今日没听你唱卖?”
  “太早,怕吵着小官人睡觉。”王瘸子笑道。
  “我有那么懒么?”陈恪瞪他一眼,调笑道:“今天有什么新词?老规矩,只要是新词,你唱出几样我买几样。”
  “嘿嘿,倒真学了个新调调。”王瘸子清清嗓子,便拍着手,声调婉转的叫唱起来:“南北的行人往来的客,敬请站定了贵足歇歇脚,听咱把小曲唱一唱。这果是家园制造,道地收来也。俺也说不尽果品多般,略铺陈眼前数种……山楂苹果益生津,金橘木瓜偏爽口。枝头乾分利阴阳,嘉庆子调和脏腑。这大枣补虚平胃,止嗽清脾,吃两枚诸灾不犯!这柿饼滋喉润肺,解郁除焦,嚼一个百病都安!这荔枝红蠲烦养血,去秽生香,长安岁岁逢天使!”
  他的唱腔十分的悦耳俏皮,唱词也轻快,再配上滑稽的动作,不过路人都习以为常,只有陈恪十分陶醉。于是他也只朝着陈恪卖力唱道:“公子王孙、衙内官人!非夸大口,敢卖虚名,试尝管别,吃着再买。不甜不鲜,你掉头就走唉……”
  “好!”待他唱完,陈恪连声叫好,从袖中摸出一角银子,拍在案上道:“把你唱的九样果子,各捡三两新鲜的送我家去。”
  “可用不了这些钱。”王瘸子道:“给小人收摊都够了。”
  “不赚我钱你赚谁的钱?”陈恪摇头笑笑道:“果子休多给我,家里人口少,浪费是最大的犯罪啊!”
  “谢小官人赏……”王瘸子笑逐颜开道。
  待陈家三兄弟走过来,边上刘婆子又招呼道:“小官人,买些书看吧,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你的书里可没有颜如玉。”陈恪敬谢不敏道:“刘干娘,你还敢卖盗版书,下回被衙门抓到,别央我爹去捞你!”
  ‘盗版’这个词,真不是陈恪带来的,而是宋人的原创。这年代,还是以雕版印刷为主。有了雕好的板子,便可以大量、快速的印制,就意味着丰厚的利润。所以在唐代,就有不法分子不经许可,私自盗刻、翻刻雕版,非法牟取利益。
  盗版活动的猖獗,很自然地激起作者及出版商的不满。而朝廷亦对此高度重视——道理很简单,盗版再多,非但不会为作者及版商带来半文钱收入,反而会抢占正版的销路。若置之不管,久而久之,天下还有谁人写书,还有谁人印书?最终还是损害读者,损害所有人的利益。大宋以文教立国,自然不会坐实这种恶果发生。
  北宋初年,朝廷便颁布了一系列法规条文,将对出版市场的管理,纳入了官府日常事务中——规定所有的印刷品雕版之前,都必须送交当地衙门备案,由官府编号登记后,才允许印刷。
  而雕版所用的木板,反复使用的次数基本固定,官府便通过对每一块雕版的监管,遏制了版商随意翻版的可能。
  许是因为宋代的亲民官乃至吏人,都是出身读书人的缘故,有宋一朝对盗版的打击十分严厉。而正是得益于官府对文化的保护,禁止翻版、禁止私刻已经成为宋代印书行业的一种禁例,版商只要有一次翻版、私刻的行为,就会被永远的驱逐出印刷行业,情节严重者,还会被刺配充军。
  可以说,宋代的版权保护,要比后世好得多,在官府力量较强的城市中,基本上杜绝了盗版书籍的出现……但有一类出版物例外,那就是因为格调低俗而无法通过审查,但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流行话本。虽然无法正版发行,却又有强烈的需求,所以仍有不少目无王法之人,在穷乡僻壤,偷偷刻板印刷后,运进城里售卖。
  这种书,虽然官府查禁不严,但书店里是不敢卖的,都是通过刘婆子这样的流动商贩,走街串巷的兜售,却也不敢去繁华的大街上,都是在这种官差不常出现的地方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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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卖这个我吃什么呀?”刘婆子咯咯笑道:“要不小官人把我雇家去得了,保准把你从头伺候到脚……”这女人虽然叫婆子,但其实刚四十岁,且蜀人面嫩,看上去仍风韵犹存。最是喜欢调戏俊后生了。
  “哈哈哈哈……”陈恪可不是那种面嫩的后生,他大笑三声道:“休想老牛吃嫩草!”
  朝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拱拱手,陈家兄弟便上了大街。
  大街上,人流多起来,路边的摊贩也密集起来。
  正是盛春时节,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街边,一如那王瘸子般的用唱词叫卖。这不是哪个人的专利,而是很多商贩都掌握的。这种别致叫卖,必有声韵,其吟哦亦俱不同,一起唱起来,如百鸟啼林、令人陶醉。
  虽然已经在这种顶盘挑架、遍路歌叫的环境中生活了四年,但陈恪还是百听不厌,不可自拔,觉着比所有天籁加在一起还要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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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福祸无常
更新时间2012-7-11 17:24:35 字数:3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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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带着两个弟弟,在街上悠闲徜徉,看一群群百姓围成一团关扑、听戏,看街上少年的追逐嬉戏,看一家家商铺店肆,像春天的花朵,一齐竞相开放,谁也不甘落后,那边厢叫卖像黄鹂唱着歌儿,这边厢的糖行又送来浓香。
  什么也不干,仅是这样走着、听着、看着,便觉着在饮一杯畅怀的琼浆,舒心极了。
  正当他有些醺然欲醉,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三郎!”
  陈恪循声望去,见是那酒商李简,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礼物的家丁。
  “原来是李大叔,大过节的,你这是要去哪?”陈恪笑着朝他抱拳道。
  “去你那,”李简想笑笑,却笑不出来道:“正好碰你上了。”
  “可是有事?”
  “一是好久不见,去看看你,二是,唉……”李简叹口气道:“去你家再说吧。”
  陈恪点点头,见六郎玩性正浓,叫五郎看好了他,便带着李简回家去了。
  到家里,请李简前厅就坐,却找不到张婶的人影,陈恪只好自己去给他倒茶。
  “不必麻烦了。”李简拉住他道:“我现在火烧火燎,哪有心情喝茶。”
  “那更得降降火。”陈恪虽这样说,但他真是不会泡宋朝的茶,只好给李简端了杯白水:“喝完了再说。”
  “唉……”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李简重重一叹道:“大难临头了,三郎。”
  “……”陈恪微微皱眉,等他说下去。
  “昨日我被大令唤去,他告诉我,黄娇酒被加入益州府的贡品清单了!”李简满脸苦涩道:“从今年起,每年九月,都需要解原酒一百桶与益州府和买。”所谓‘和买’,就是官府规定数目与价格强制购买货物。
  “官府给多少价?”陈恪问道。
  “五贯。”
  “五贯?!”陈恪瞪大眼道:“一桶原酒六百斤,光成本就得十四贯!一百桶就赔九百贯不说!我们一年才能酿多少酒?”
  “去年是七万斤……”李简涩声道:“横竖是撑不住的。”
  “你没跟大令说明?”陈恪盯着他道:“这不是要酒,这是要命啊!”
  “当然说了,”李简郁卒道:“可大令说,这是奉旨办事,容不得讨价还价……”
  “拿来……”陈恪伸手道。
  “什么?”李简抬起泪眼。
  “公文啊!”陈恪瞪着他道:“你总得让我看看,心里才踏实吧?”
  “没得公文,是大令头口告知的。”李简摇头道:“他说,让我回去准备着,等到解运之前,自有公文旨意。”
  “嘿……”陈恪摸着光光的下巴:“真邪性啊……”又问道:“大令还说什么了?”
  “没有,说完就让我回去了……”李简无奈道。
  “你就乖乖回来了?”陈恪难以置信道。
  “没法子啊,若是陈大令在时,我自然要死缠烂打。”李简郁闷道:“可宋大令年初才上任,又一副生人勿近的做派,还未来得及打通关节。”
  托了青神县发展迅速的福,原先的陈知县,因为政绩突出,尚未任满便被提升,年前才换上一位姓宋的知县。
  ~~~~~~~~~~~~~~~~~~~~~~~~~~~~~~~~~~
  见陈恪久久不语,李简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以往都觉着进贡这种事,是那么遥远,怎么就让我们摊上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养肥了你自然有人宰。”陈恪淡淡道:“这不稀奇,没想到宋朝这这样。”
  “唉,平时总觉着自己是个人物,一出事才知道,原来屁都不是。”李简抹泪道:“两眼一抹黑,只能挺着脖子挨宰。”
  “慌什么,”陈恪安慰他道:“离九月还有小半年呢,我们再想想办法看。”
  “咱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李简沮丧极了:“再说,这个月就有一万斤要出,到底发不发货?”
  “……”陈恪寻思片刻,问道:“还有多少订货?”
  “少说十几万斤,都订到后年去了。”李简想一想道:“光是九月前要交货的,就有五万斤,这都是付了全款的。”
  “我让你只收订金,你就是不听。”陈恪瞪他一眼道:“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吧?”
  “三郎,说那些已经没用了,快拿个章程吧!”李简可怜巴巴道。
  “发,人无信不立,白纸黑字立契书,凭什么不发货!”陈恪沉思半晌,断然道:“不要再接新订单,但已经定下的,依旧按时发货。”
  “那和买的一百桶怎么办?”李简瞪大眼道。
  “还看不明白么?要是按照官府条件和买,我们必死无疑。”陈恪淡淡道:“履不履行原有的订单,只不过是死得快慢的问题。横竖都是死,干嘛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我可不想死啊……”李简呜呜哭起来道:“三郎,就没有办法了么?”
  “你少安毋躁,且回去恢复精神,再过来找我,”陈恪沉声道:“就像你说的,两眼一抹黑,只能等死,我们得想办法,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才敢说有对策。”
  送走了如丧考妣的李简,陈恪的心情也十分沉重,站在院中久久不语。
  他本以为这大宋朝官不扰民、世风淳朴,只要不犯法、不碍着谁,尽可过他的快乐富足的小日子呢。看来大宋朝不是桃花源,自己不可能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这时候,张婶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小袋炒瓜子,看到陈恪一脸阴沉,还以为气自己偷跑去邻居家拉呱呢。
  陈恪哪有心绪呵斥她,他知道仆人欺家里没有女主,偷奸耍滑是难免的,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便转身进了屋。
  在屋里坐了会儿,他反复寻思整件事的始末,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味,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烦恼的躺到床上,正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
  “请进。”陈恪坐起来,他以为是张婶来承认错误了,门一开才发现,是二哥陈忱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那少年脸上虽然难掩焦急,但仍不失镇定自若,朝陈恪作拱手礼。
  陈恪正眯迷瞪瞪呢,胡乱抱拳道:“这位是?”
  “三郎,这位是苏伯伯家的三郎,字同叔。”
  “呃,同叔……兄。”陈恪眯眼看那青年,心说你小子不是占我便宜吧:“眉山苏伯伯家?”
  “还有几个苏伯伯。”平日里嘴巴碎碎的陈忱,今天却很利索道:“爹爹让同叔送信来,叫我们去眉山一趟。”
  “爹爹出什么事儿了?”陈恪一下清醒过来。
  “三哥放心,陈世叔无恙,”瘦高的青年,语气虽缓,却难掩焦急道:“是我家有病人,来请三哥过去医治。”
  “我哪会什么医术,”陈恪道:“宋伯伯不是在一起么,请他看过没?”
  “正是宋伯伯的意思。”同叔道。
  无论如何,人命关天,赶紧过去才是正办,陈恪关上门,吩咐张婶几句,便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同叔在前面走,陈家兄弟俩缀后了一点,陈恪看看二郎,小声道:“你去干啥?”
  “是不是兄弟?”二郎已经是个大人模样,只是身材有些单薄,看着和弟弟差不多高。他脸色有些发红道:“是兄弟就别做声。”
  “嘿……”陈恪暧昧的笑了,虽然他仍不明就里。
  ~~~~~~~~~~~~~~~~~~~~~~~~~~~~~~~~~~~
  三人到了码头,那艘开往眉山的船,已经驶离码头了,同叔沮丧道:“下班船不知该什么时候了!”
  “把船叫住就是了。”陈恪道。
  “人家哪能听咱的。”同叔心说,或许有人能把开走的船叫回来,但那得是有头有脸的乡绅,可不是咱们这些半大小子。
  “兀那邱大叔,还不行行方便?!”他没说完,便听到陈恪的大嗓门。
  见这突兀的一声,引得码头人纷纷侧目,同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心中无奈苦笑道:‘这陈家三郎,怎么和我那二哥,一样不着调……’
  他本以为旁人会笑话他们,谁知道那些人竟然嘻嘻哈哈的帮着一起喊起来:“兀那邱老大,还不滚回来!”
  令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艘已经驶出去几十丈的平板船,竟硬生生的停住,然后慢悠悠倒着开回来。好一会儿靠在岸边,船老大放下缆绳、踏板,才直起腰来对陈恪笑道:“端的是好福气,竟能载三郎一次!”
  ‘这,这,青神县的人,竟是如此古道热肠?’同叔兄的表情精彩极了。
  不忍他憋坏五脏,陈忱小声解释道:“这是我家原来的房东,却有些交情。”这邱老大正是当年载陈家人到县城,又赁给他们房子的那位。当时被陈恪一阵忽悠,几乎把房子白租给陈家,回去后被老婆子骂了好长时间。谁知道待陈家搬走时,整个院子已经焕然一新,比新盖的时候还要气派,一月一贯都有人租。
  但他老婆子大喜过望,也不再出租,从船上搬回去住。只要不跑船,邱老大也回去住,不仅不再气陈恪压价,反倒总想着报答他一下。
  船再次驶离了县城,陈恪和邱老大互相道谢几句,又和那同叔兄序了齿,结果还是他大一岁。陈恪心中一动,问道:“同…叔,你家中兄弟几人?”
  “只有一位哥哥,”同叔兄很体贴道:“我俩一个字和仲、一个字同叔,是因为原先我们还有位兄长,但早夭了。”
  “抱歉。”陈恪歉意道。
  “无妨,”青年虽然面冷,但熟悉之后,还是很温柔的:“我也觉着小字有些问题,已央着父亲给我改过呢。”
  “哦,冒昧的问一句。”陈恪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下道:“你大名是不是……苏…辙?”
  “嗯,小弟正是苏辙。”青年倒没觉着意外,轻轻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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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失传的巨作
更新时间2012-7-12 10:13:31 字数:3611
 (推荐庚新巨巨《宋时行》,不过估计大家都知道了吧,不知道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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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辙……”听了这个名字,陈恪一脸沉静的走到船尾,突然一把攥住二郎的胳膊道:“听见他方才叫我甚了?”
  “三哥啊。”陈忱一脸奇怪道。
  “他叫我哥,唐宋八大家竟然叫我哥……”陈恪一脸幸福的嘟囔着,扳着二郎的肩头使劲摇晃道:“这一定要写进家谱里!”
  “三郎,你怎么了?”陈忱莫名其妙道:“莫非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从没这么好。”陈恪敛起笑容,拍拍陈恪的肩膀:“人生真的很美好。”
  “恩,确实很美好……”想到即将到来的见面,他心里一阵阵的悸动,三年了,不知伊人还好么,应该更漂亮了吧。
  “……”看到两兄弟神经兮兮的样子,苏辙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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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千万别给穿越众丢脸,但越靠近眉山,陈恪就越激动。苏辙倒也罢了,虽然名气大,但自己还真不知道他写过啥、干过啥,但他那个哥哥,不仅名气千年第一,而且是地地道道男女通杀、老少咸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还作遨头惊俗眼,风流文物属苏仙’!
  现在自己就要去这位大仙的家里,看一看真正的苏东坡,而且是活得呦!
  等到上了岸,他更是兴奋到双手紧攥、两眼放光。无意中瞥了二哥一眼,只见陈忱也紧攥着双手、两眼着放光。弄得陈恪莫名其妙:‘你娃激动个啥劲儿?’
  陈二郎亦是莫名其妙:“你小子激动个啥劲儿?”
  那厢间,苏辙何尝不是莫名其妙:‘这俩人激动个啥劲儿?’
  穿行在眉山县城中,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热情的与苏辙打招呼,苏辙都礼貌的予以回应,并向陈恪二人解释,这些人都是他二哥的朋友,自己不过是沾光罢了。
  看来苏家兄弟在眉山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陈家兄弟在青神啊。
  很快到了县城西南角的纱彀行,开门的是一位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但见她身着鹅黄衫裙、碧玉钗头,肤光胜雪、神态温婉、隐有书卷清气。只是此刻眉宇间,凝着浓浓忧虑,却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别人心疼与否不知道,但陈二郎显然是快哭出来了,还是三郎戳了他一下,才没有太失礼。
  “这是我姐姐,八娘。”苏辙介绍道:“陈家二哥姐姐应该认得,这位是陈家三哥。”这年代,娘是姑娘的意思,八娘便是排行第八的女孩。
  “八娘别来无恙,小、小生有礼了。”陈忱深深一揖,倒让只是抱拳的陈忱,显得好不礼貌。
  然而苏八娘只是朝他福了福,便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三郎身上,她双瞳中闪着泪花道:“陈家弟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啊……”说完便拉着陈恪的衣袖往里走。
  宋代男女之间,不像唐朝男女那样奔放自由,但更自然和谐,没有那么多的‘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在八娘眼里,陈恪还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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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正屋,陈恪便见陈希亮、苏洵、宋辅在座,倒没看到那让他万分期待的苏仙。算了,人命关天,苏仙又跑不了,还是专心给人看病吧。
  陈恪恭敬的向三位长辈行礼。
  一脸憔悴的苏洵歉意道:“贤侄,仓促请你来,实在对不住,只是小女,哎……”
  “苏伯伯家的事情,侄儿义不容辞。”
  “好,好。”苏洵重重点头,转向宋辅道:“处仁,你跟贤侄说说吧。”
  宋辅摇摇头道:“还是先让贤侄看过再说吧。”虽然见了‘补中益气汤’的方子,对陈恪惊为天人,但性命关天、慎重起见,他得先确认陈恪的医术到底如何。
  于是苏洵和宋辅领着陈恪去后宅,陈希亮自然没必要也去,他拉住陈恪小声嘱咐道:“你可千万别逞能,看不好就说看不好,切莫害了人家性命。”在青神县,几乎没人知道陈恪还懂医术,因为看病不是出点子,闹不好会出人命的,万一摊上官司,一辈子就毁了,所以陈希亮再三要儿子们缄口,不得透露此事。
  这世上知道陈恪懂医术的外人只有两个,却偏偏就是苏洵和宋辅。所以当宋辅提出,让陈恪来看看时,小亮哥也无法说‘不’。
  “孩儿自有分寸。”陈恪点点头,对老爹的话深以为然,因为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是神医也不敢说包治百病,何况他这个半途而废的半吊子大夫?等闲头疼脑热、常见病症还可应付得来,真要是遇到疑难杂症,还是乖乖放弃,省得治坏了人命,惹上官司。
  苏八娘放心不下妹妹,告声罪,说要去给二位昆仲收拾房间,便也往后宅了。
  陈忱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陈希亮叫住道:“你跟去作甚?”
  “我,我……”他本想说,我帮着收拾啊,但实在是羞得紧,只好改口道:“出恭。”
  “茅房在前院,你去人家后宅作甚。”陈希亮瞪他一眼道:“还没问你呢,怎么不上学跟着来了?”
  “我,呃……”陈忱这辈子没撒回谎,偶尔为之便面红耳赤道:“三郎没出过门,我怕他害怕,就陪着来了……”
  “哦……”陈希亮狐疑的望着陈忱,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三郎没离开过青神县不假,但他俩一起出门,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但这是在别人家里,也不好盘问,他叹口气道:“屙去吧……”
  ~~~~~~~~~~~~~~~~~~~~~~~~~~~~~~~~
  这是陈恪第一次进入少女的香闺,虽然目不斜视,但还是看到房间里有宽大的书架,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架前书案上亦整齐的码放着数套书籍,若非还有湘帘垂地粉纱帐,他直要以为这不是女孩子的闺房,而是苏家兄弟的书房了。
  “这位是陈家贤侄吧?”说话的是一位束着堕马髻、身穿蓝色褙子,相貌气质与八娘颇为相仿的妇人,声音温婉动听:“我是你苏家婶婶。”她正是苏洵的发妻程氏,其实她对请个十几岁的孩子,来给自己女儿看病,感觉十分不妥。只是她涵养气度都非常人,所以滴水不漏罢了。
  “侄儿拜见伯母。”陈恪定定神,连忙行礼道。
  “不必多礼,还请贤侄看看小女吧。”程氏让开身,陈恪便看到,绣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纤弱可怜的女孩儿。由于在病中,她那乌黑的刘海被汗水粘在雪白额头上,长长的发辫从肩膀垂落在枕边,身子藏在薄薄的锦被下,却愈发显得她纤细娇弱。
  因为肌肤非常白皙,使她的头发和睫毛更显黑亮,虽然在病痛的折磨下,眉头微微蹙着,却仍让人感觉非常优雅娴静。
  ‘苏小妹,活的……’陈恪平复了一下心情,打住进入眉山以来的浮想联翩,仔细观察她一番,只见病人竟昏迷不醒、直盗虚汗、甚至微微发抖,心不禁一沉:‘怎么病得这么重!’便问程夫人道:“贤妹有什么症状?”
  “头发烧,脑袋痛,心里发烦,口中还渴。”程氏忧虑道:“现在又出汗,还发抖。”
  “嗯……”陈恪点点头,对程氏道:“我要给她诊一下脉。”
  程氏便取个布枕放在床边,然后把女儿的一只手,从锦被下摸出,轻轻搁在布枕上。
  待她摆弄好了,陈恪已经洗净手转回,在圆墩上端坐,手指搭在苏小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不管信不信他,屋里这一刻都针落可闻,顷刻后,陈恪站起身来,轻声道:“出去说吧。”
  到了外间,宋辅问诊脉的结果,陈恪目光怪异的盯着他道:“脉象是浮数、无力,尺部脉很弱……”
  “不错……”宋辅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边上程夫人问道:“何谓尺部?”
  “医家将脉分成寸、关、尺三部份,尺部对应肾气。”宋辅道。
  “那我儿所患何病?”这才是做父母最关心的问题。
  “重伤寒。”陈恪笃定道。
  “既然是伤寒,为什么越发汗越厉害呢?”这下连苏洵夫妇也放下一半心,因为宋辅也是这样说的,说明至少这孩子能看对病。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陈恪加重语气道:“怎么会病得这么重,本不至于此啊?”
  “唉,一开始没这么重,只是有点怕风,身上微微爱出汗。你婶婶请来位先生,给开了付麻黄汤,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苏洵的语气有些重,似乎埋怨妻子乱请庸医,程夫人眼圈登时红了,忙侧过去头用手帕轻拭。
  “这不赶紧把我们叫回来了么,”宋辅忙打圆场道:“我一看似乎是药不对症,使病情变得复杂,慎重起见,把你请来一道会诊。”
  “自从吃了那大夫的药,”程夫人很快调整过来,对陈恪补充道:“小女便开始不停地出汗,身上发烫,起不来身,有时候还说胡话,浑身发抖……贤侄,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说着说着,泪珠子又下来了。
  “这是误用麻黄汤发汗的缘故。”陈恪缓缓道。
  “麻黄汤不是专治伤寒么?”宋辅不解道:“我也曾开过这样的方子,为何有时候治得好,有时候又治不好呢?”
  “宋伯伯,”陈恪想一想,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伤寒论》将病分六经,麻黄汤只对太阳病症,怎么能一概而用呢?”他已经把话尽量说轻了,在他看来,这是中医入门的知识,怎么宋辅这位十几年的老医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伤寒论……”谁知宋辅一脸迷茫道:“这是哪本医书?只听说过《伤寒杂病论》,却没听说过《伤寒论》。”
  “《伤寒论》就是《伤寒杂病论》的一部分,”陈恪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宋辅:“我在青神县没见过,还以为府城能有呢。”
  “什么?”宋辅一脸震惊的抓住他的肩膀道:“你竟然看过失传已久的医圣巨著?!”
  “呃,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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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没有天生的大胡子
更新时间2012-7-12 21:11:21 字数:3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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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失传也不对,你不就看过么?真是个幸运的小子!”宋辅摇头道:“所以肯定还有抄本存世,只是那些藏有此书的人家,都敝帚自珍,坚决不给外人看一眼罢了。唐代药王孙思邈,毕生夙愿便是一睹此书的真容,谁知屡遭拒绝,气得他在书中写下了‘江南诸师秘仲景要方不传’的感慨。一直等到一百岁,他才看到了此书,并将其关于伤寒的内容,记录到自己的《千金方》里,后世医者方知道用麻黄汤治伤寒。”
  陈恪见宋辅连王叔和整理的《伤寒论》都不晓得,便明白八百年战乱沧桑,又湮灭了民族的一大瑰宝。不过他不是史学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后世又见到这本书,只能就事论事道:“《千金方》是以药方为主,记录的《伤寒论》并不全,且恰恰少了最基础的医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乱用药的现象。”
  “那到底错在哪里呢?”宋辅问道。
  “以病症看,苏家妹子所患的,确实是麻黄汤证,按理说应该马上服用麻黄汤,使邪从汗解。”陈恪想一想,字斟句酌道:“但是她的尺脉迟而且弱,《伤寒论》上说过,尺脉迟的人,是营气不足,血气微少的原因。这种气血很弱的人,是不应该骤然服用麻黄汤发汗的,因为患者自己的正气不足,服用这些药力强烈的药会导致体内紊乱,便出现那一系列症状。”
  “到底该怎么解?”苏洵夫妇难免抓狂,你俩啥时候不能切磋医道,就不知道救人要紧?
  “《伤寒论》上有真武汤证一条,条文乃曰:‘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掣动者,真武汤主之’,正对苏家妹子的病症。”陈恪便打住话头,提笔开下药方道:“服用三天之后,再以清心丸、竹叶汤用来清解余毒,患者便可迅速地康复了。”
  别人连《伤寒论》都没看过,自然也没有发言权,只能乖乖的去抓药。
  ~~~~~~~~~~~~~~~~~~~~~~~~~~~~~
  苏洵出去抓药,程夫人要照顾女儿,便让八娘给陈家兄弟备些吃食。
  八娘便让苏辙陪着陈恪先去前面。陈恪却道:“前面有宋伯伯和我爹,拘谨的紧,我们还是不要过去。”
  “也是。”苏辙看陈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是感激加崇拜啊!自然无不依允道:“待会儿吃完东西,去我房里坐吧。”
  “好主意。”陈恪也想着去看看,苏家兄弟的住处,想到这,他小声问道:“怎一直没见你二哥?”
  “唉……”苏辙面色尴尬的挠挠额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我二哥关禁闭呢。”
  “关禁闭?”陈恪登时升起同命相怜之感,八卦问道:“他犯啥错了?”
  “这……”苏辙不禁有些不快,暗道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和我哥都没见过一面,就问长问短的!但一想到人家大老远来救自己妹妹,那一点点反感又很快消失,唉,就当是报答他的福利吧。
  如是一想,苏辙便实话实说道:“书院的老师,不教我哥了。”
  “啊,怎么回事儿呢?”陈恪瞪大眼,想不到苏仙竟然被学校开除过!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呃,好吧,”苏辙便道:“本来我俩在寿昌书院读书,教我们的夫子姓刘,是眉山最好的老师。我这哥哥,用先生的话说,就是‘多思而早慧’,而且他聪颖好学,深得夫子欢心。但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指出夫子讲课中的错误,让夫子下不来台。”
  “嗯……”陈恪点头道:“心胸稍不开阔者,便不喜欢被破坏权威。”
  “三哥这是正理,”苏辙点点头,对陈恪的话深表赞同,接着道:“却说前些日子,夫子做了首《鹭鸶诗》,”顿一下,他十分流畅的背诵出来:“鹭鸟窥遥浪,寒风掠岸沙。渔人忽惊起,雪片逐风斜。”
  “还不错啊。”陈恪在父亲的督导下,已经精通音律、训诂之学。而这两样,恰恰是诗词的血与肉。自然也就有了评判诗词的能力。
  “夫子也很得意,便以之为范本,给学生讲如何作诗。我哥哥悄悄对我说,这诗不错,但最后一句要改改为好。他和我经常去湖边玩,时而会看到雪白的鹭鸶羽毛落入湖边的苍苍蒹葭里,黑白分明,很是好看。我还没来得及劝他噤声,他已经举手了。”
  “先生问什么事儿,他就站起来说:‘老师,学生认为‘雪片逐风斜’改为‘雪片落蒹葭’更合适。’”苏辙继续道:“见他改自己的得意之作,夫子一愣,当时就不快了。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改得好……’”
  “改得确实不错。”陈恪道:“比起原先的‘逐风斜’,‘落蒹葭’,意境上要高一筹。”话虽如此,他却对那刘夫子,生出同病相怜之心……以陈恪现在的知识水平,作诗填词自然不会出现格律问题,用典也能考究。但是诗词不是机械的文字组合,它的高度取决于作者的才华。后天的努力,只能让你做出合格的诗词,但想提升到艺术的程度,却是需要你有先天的文采。
  在诗词一道上,陈恪和那刘夫子一样,都是普通人,怎么跟人家苏仙比?
  “这不挺大度的么?”陈恪忍不住替那刘夫子说话。
  “但夫子还有后半句……吾非汝师也。”苏辙郁闷道:“第二天就把我爹,叫到书院来,告诉他说:‘我教不了你儿子这样的神童了,另请高明吧!’我爹好说歹说,先生就是不肯再收他。我爹脾气不太好,讽刺了先生两句,结果先生连我也不教了。”
  虽然他为尊者讳,没有说苏洵讽刺的内容,但估计也就是‘你不仅才华不够,气量也不够’之类的。陈恪闻言一阵苦笑道:‘这都什么事儿啊,就改仨字儿,就把学生开除了,这老师心眼还没针鼻宽敞呢。’”
  “也不能这么说。”苏辙是个厚道人,不愿意把责任都推到老师身上:“其实先生忍我哥很久了,只是这次再也忍不住罢了。”
  “也是,这一弄,在其他学生心里,老师还不如你哥呢。”陈恪点头道:“人家还怎么教书管学生?”
  “唉……”苏辙摇头道:“我哥什么都顶好,就这一样不好……心里藏不住话,想到什么总得说出来才痛快。”说到这,他悚然惊觉,自己什么时候,跟陈家三郎无话不谈了?这可真不像自己。
  这时,苏八娘托着两个大盘,从厨房出来,因为是寒食节,只能吃预备好的冷食,倒让做饭的人省事儿了。
  陈恪和苏辙连忙过去帮忙,苏八娘很喜欢这个英姿飒飒、又很有本事的陈家小弟,温柔的笑道:“不要劳动三郎,且去洗净了手来用晚饭。”
  ~~~~~~~~~~~~~~~~~~~~~~~~~~~~~~~~~
  吃食摆上桌,陈恪能看的出来,苏家已经拿出最大的心意了,但也比自家中午的那桌要差很多……看来苏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啊。
  用了碗冷面,吃了两块凉糕,陈恪见宋辅有盘问《伤寒论》的意图,赶紧朝苏辙递了个眼色,朝大人们告声罪,便从饭桌上开溜了。
  出了门,陈恪变戏法似的拿出俩青团子道:“走,给你哥送饭去。”
  “走……”看到他手里的青团子,苏辙笑了,然后羞涩的从袖中,摸出了一张枣饼。
  程氏和八娘都守在小妹房中,后院里十分安静,两人便蹑手蹑脚到了东厢房,见里面已经掌灯了。
  门上自然有锁,苏辙敲敲窗户道:“二哥。”
  里面便传来个少年的声音:“同叔,小妹怎么样了。”说着把窗户支起来。
  “吃了药,已经安歇了。”苏辙一边说着,一边爬进去,然后对跟着爬进来陈恪道:“三哥,这是我二哥,苏轼字和仲。”又对那唇红齿白、双目灵动的少年道:“二哥,这是陈家三哥,就是他给小妹看得病。”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苏仙,陈恪却有点失望,不是这少年长得难看,而是正相反——他长得真好看,让人实在无法把这个俊俏灵动的小后生,与那方面大耳圆肚皮的苏大胡子联系起来。
  ‘偶像啊,你咋还没长胡子啊……’陈恪不禁失望的暗叹:‘那我还崇拜个啥劲儿?’
  “你就是陈家三郎?!”他走神,苏轼却没走神,一脸激动的拉住他的手道:“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我简直佩服死你了!”
  ‘呃,苏仙佩服我?’陈恪打个激灵,看着苏轼那张满是兴奋的青春面孔,旋即暗自失笑:‘哪有什么苏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等你啥时候修成了苏仙,我再崇拜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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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东坡登场了,木有光环,木有要签名,失望吧,哇哈哈……放心好了,不会为了衬托主角,让苏仙减色的。看着一代文豪是怎样练成的,也是件很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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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世上再无李元昊
更新时间2012-7-13 11:20:38 字数:3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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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佩服我哪里?"陈恪大奇道。他在宋朝多年,已经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价值取向。
  虽然自己搞了不少发明,出了不少点子,但就算在小小的青神县,也只有渴望摆脱贫穷的百姓会买账,那些摇头晃脑的酸丁书生,就算一文不名,也没几个把他放在眼里的。
  陈希亮早就给陈恪指明了——要想赢得主流社会的尊重,要么诗词文章得有过人之处;要么学问渊博,在经义上别开生面;第三是考中进士,把官做好。
  至少目前为止,陈恪这三样哪样都没一样,所以在县里士子们的眼中,他不过是个不务正业、整日与下里巴人混在一起的怪人而已,又有何尊重可言?然而陈恪根本不在于那些二货的评价,他从来不图扬名立万,只想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所以一直对那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充耳不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所以刹一听到有读书人说佩服自己,而且说这话的还是苏轼,陈恪的第一反应便是惊讶:“我有什么好佩服的?”
  “三哥怎能妄自菲薄?”苏轼拉着他的手,满脸激动道:“读书人做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造福一方么?你还没做官,便已经造福了青神县的百姓,这件事顶顶了不起啊!”两人序过齿,陈恪却要比他大两个月。
  “呃……”陈恪受用的笑道:“好像也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而是乃正理也!”苏东坡兴奋道:“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那些点子的!”
  “雕虫小技尔。”陈恪摇头笑笑道。
  “酱油、炒菜技术、莲花炭、黄娇酒……还有你设计的‘一贯正气’,哪一样都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怎能算小技?”苏轼却反对道:“而且我发现你做得每一件事,不都是为了帮助别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么?这便是圣人所说的‘仁爱’啊!”
  陈恪这个汗啊,自己不当苏东坡的脑残粉,苏东坡却成了自己的脑残粉,这都哪跟哪啊。
  还是苏辙为他解了围:“二哥,我们得走了,不然会被发现的。”
  “唉……”苏轼才想起自己的处境,郁闷的点点头,不舍道:“还在家里住几日?”
  “令妹要服真武汤三剂,至少也得三天罢。”
  “却每日都要来和我说话。”苏轼拉着他的手,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道:“你且等一下。”说着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样巴掌大的物件,用帕子郑重包起来,转身递给陈恪道:“三哥,这物件送你把玩,以纪念我们初次相见!”
  “……”苏辙在边上欲言又止,终是无奈的苦笑起来。
  “多谢!”这年代,当面拆人家礼物是不礼貌的,陈恪感觉入手沉甸甸的,应该是一方砚台。他从来不是矫情之人,便痛快收下道:“来得匆忙,我却没有礼物给你,只能下次了。”
  原本苏轼有些肉痛,但见他毫不扭捏推让,知道这是个难道的爽利大气之人,顿时感觉如饮美酒,欢喜不禁道:“那我等着三哥的礼物了!”
  苏辙在一边看的头晕,这俩什么人啊!真是一对活宝……
  ~~~~~~~~~~~~~~~~~~~~~~~~~~~~
  其实苏辙过分小心了,父辈正在饮酒说话,一副挑灯夜战的架势,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彼时,苏洵坐在主人位,宋辅与陈希亮昭穆而坐,陈忱甘陪末座……当然,这里没他说话的份儿,他的主要工作是当听众以及端茶倒汤。
  今晚,几人都十分兴奋……苏家小妹得救倒还是次要,主要是有个祸害死了。
  那祸害名叫李元昊。那个西夏的立国君王,令宋人寝食不安的心头大患,这次竟然真的死了……之所以说‘真的’,是因为他每年都要在传闻中被杀死十几次。
  但这次,是真的了……
  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总会在膨胀过度后,以耻辱的方式方式死去,元昊就是个例子。说起来他绝对是咎由自取。
  去岁四月,元昊为太子宁令哥,娶太子妃没移氏。
  没移氏生得美艳无比,连阅女无数的李元昊都怦然心动。当了一辈子强盗的西夏国王,见到喜欢的东西,从来都要据为己有的,哪怕是他儿媳妇。
  于是太子宁令哥,经历了一夜之间,老婆变后妈的噩梦。而在此之前,他两个手握西夏重权的舅舅,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已经被父王假借宋朝大将种世衡的反间计满门抄斩。母亲野利皇后也在去年被废……
  夺妻废母杀舅之恨,使宁令哥终于爆发了,他不象唐玄宗的儿子那样忍气吞声,而是在国相没藏讹庞‘支持’下,下定决心弑父!
  庆历八年上元节,太子宁令哥趁着宫里过节赏灯、守卫松懈之际,揣着一把砍刀,摸到了元昊的寝宫。元昊当时已经喝得大醉,虽然及时警觉,动作却慢了半拍,被一刀削掉了鼻子!
  割掉千千万人鼻子的暴君,万万料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割掉鼻子。
  看到父王一张脸变成血葫芦,宁令哥也胆怯了,把刀一扔,趁着守卫没搞清状况,出宫直奔国相家中躲藏。没想到的是没藏讹宠不但没有按承诺扶他登极,反而马上捕杀了他。
  元昊父子都掉入了没藏讹宠的算计中。
  没藏讹宠,原先是宁令哥舅舅的小舅子,后来又成了他父王的小舅子……元昊在杀掉野利兄弟后,垂涎野利遇乞之妻没藏氏的美色,于是命其出家为尼,私下相通。而没藏氏于去岁诞下一子谅祚,元昊将其寄养于内弟没藏讹庞家中。
  因为这层关系,没藏讹宠才当上了西夏国相。从外甥出生后,他与妹妹就一直在谋划,废除宁令哥,另立谅祚为太子的阴谋。作为元昊的近臣,他自然看出其对儿媳的垂涎,于是大胆策划了一套毒辣的连环计:他一面撺掇元昊,夺太子宁令哥妻。一面又鼓动宁令哥除掉元昊,保证立他为帝。
  没藏讹庞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无论宁令哥成败与否,都会因为弑君弑父之罪被处死,他的外甥李谅祚,就会成为西夏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了。
  为了保证成功,他利用手中权力,暂时调开了守卫宫禁的侍卫,才让宁令哥能够摸进守卫森严的寝宫行凶。而宁令哥时候能逃脱,自然也少不了他在暗中放水。
  计谋的成功离不开运气,正赶上没藏家的运气天下第一,再离谱的计策也大获成功,宁令哥砍掉了元昊的鼻子,并逃到他家中。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没藏讹宠立即以弑逆罪,立刻执而杀之,彻底撇清了干系。
  第二天一早,又有天大的喜讯传来,李元昊失血过多,已于黎明时分崩殂。没藏讹宠顿时只手遮天——李元昊唯一的儿子是他外甥,别人还怎么跟他斗?于是他拥立李谅祚为帝,从寺里迎回了妹妹当太后,又把废后野利氏诛杀,彻底总揽西夏权柄。
  做完这一切,没藏讹宠遣大臣赴宋朝告哀,宋朝才知道西夏国发生了天日之变——对于不喜刀兵的文人政权,这简直就是天神赐福!官家立刻告祭了太庙,感谢祖宗保佑,除去元昊这一心腹大患,并为西夏国埋下了祸乱的因子。
  虽然碍于两国邦交不久,不好大肆庆祝,官家还是宣布大赦天下,次年改元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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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报应不爽,却便宜了元昊那厮!”苏洵微有醺意,拍着桌子道:“朝廷应当立即起大军,趁他病要他命,复我西北边陲!”
  “若真要出兵西夏,”宋辅也很激动道:“我愿投笔从戎,甘做先锋帐下一小卒!”
  “……”只有陈希亮默不作声。
  两人奇怪的望着他道:“大宋有机会金瓯复全,你不高兴么?”
  “我以为,朝廷不会打这一仗。”陈希亮摇摇头道。
  “你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苏洵不悦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的道理,公弼不会不懂吧!”
  “我当然也恨不得明天就灭掉西夏。”如今的陈希亮,已经比三年前成熟多了,只听他冷静的分析道:“但我认为朝廷有三不可打。”
  “哪三不可打?”
  “庆历新政失败,范公、富公等被逐。朝廷的财政问题、军备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愈加恶化,这是其一。”陈希亮条理清晰道:“当今官家、宰执,怕是都不想打这一仗,否则元昊暴亡这样的大喜事,为何庆祝起来还要遮遮掩掩?不就是担心会激怒西夏么?这是其二。至于其三,朝廷上月刚刚平息贝州王则造反,西南侬智高又觊觎广南西路……现在已经不是国初,朝廷不敢在内患未定、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妄开国战的。”
  虽然深感沮丧,但苏洵和宋辅还是不得不承认,陈希亮说得有道理,只是无比失望道:“公弼,难道就这样认命了么?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恰巧相反!”陈希亮摇摇头,目光坚定道:“当政无能,国家抱憾。正是我辈知耻后勇、奋发图强之时,总有一日,我等要让大宋提兵百万,荡平河套,踏破贺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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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加更,马上三江结束了,求爆一次猫叔,嘿嘿,他不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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