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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之神

_16 香小陌(当代)
  路天惊慌地四顾望去,高大的庙堂中就只剩下他一个,形单影只。
  与他作伴的就只有眼前这些价值连城的纯金神器和紫晶头骨。
  路天心里悔得快要挠破自己的心肝。被壮观的神殿和耀眼的金器迷花了眼,竟然把自己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还连累了海雅。两人一定是中了机关。守护这座太阳神庙的子民,也许已经不在人世,却仍然在利用各种机关和陷阱,保卫先人留下的财富,警告和驱逐觊觎神器的入侵者。
  
  “喂!还有人吗?……喂!我们不是侵略者,我来这里真的不是要抢劫你们的财宝,我是带海雅来寻找亲人的!你们千万不要伤害他!……”
  路天绝望地呼喊,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凝滞的空气中飘过淡淡的几缕香气,像是某种草药混合了兰花花蕊的清丽味道。
  他的喊声渐渐遥远,两耳嗡鸣,眼前一片模糊,寻找不到焦点。
  想要揉一揉昏花的眼,却抬不动手臂。手里紧握的一只枪,“啪嗒”摔在了脚边,声音却恍惚在二里地之外。
  
  路天缓缓地瘫软,四肢无力。浑浑噩噩之时,眼前涌出影影绰绰的人形。
  一只又一只身形健硕修长的咖啡色武士,从神殿四周的暗门、地穴中现出身影。人影的轮廓在光线笼罩之下,辨不清眉目,就只见齐腰的乌黑长发不停飘动。
  他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隐约看见一名头戴火红色羽冠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手持黄金权杖,对准了他…….
  
  艳金色的太阳升到天际的最高点。神殿之前矗立的巨大日晷,晷针投射出的晷影在石刻圆盘上缓缓移动,移至正中。
  路天被惊破耳鼓的歌声震醒,摇了摇一颗晕乎乎不听使唤的脑袋,惊恐地四下张望。
  那一条通往太阳神殿的重重石阶上,从山脚下一直到山巅,站满了这支部落的族人。印第安武士们头戴纯白羽冠,长发齐腰,浓咖啡色胸膛跳跃着执着的生命力。他们身后则聚拢着部族的妇女和儿童。
  一双双浓墨黑眉之下是坚定的眼,庄严的面孔仰视天上的太阳。低沉的嗓音汇聚出整齐的歌声,在山谷中徐徐飘荡。
  
  一定是这些人了,一定是他们!
  这些印第安武士,眉宇间流露出的某种气质和神态,庄重而纯净,那么像海雅的样子。
  路天想要呼喊,向这些人解释自己闯入神殿的缘由。他的声音微弱无力,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大团棉花。
  他发现自己的身
54、祭坛上的牺牲 ...
  体从脖颈至以下全部被白色织物紧紧缠绕,卷裹,裹成硕大一只蚕蛹,或者更像是木乃伊的形状,就只露出一颗惊慌失措的头颅。自己这只白色木乃伊被摆在神庙前一块石台上。石台的四角用金箔包起,雕刻有焰火的纹路。
  
  石台四周有四名年长的祭司把守。他们与普通武士不同,头上戴的是黑红相间的羽冠,身披华丽的大氅,手持黄金权杖。
  “你们,你们别动手,听我解释啊……我的朋友被你们的机关给封到地底下了,你们快把他捞出来!千万别伤害他,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路天急急地向身旁这四个拎了金权杖的祭司呼喊,回应他的却是紧闭的嘴角与冰冷的敌视。
  
  两只雪白的角雕从神庙高耸的屋檐上展翅而起,在山巅上盘旋了几圈,缓缓收翅降落。神庙的石阶上,衣着华贵、头戴火红羽冠的女子再一次出现,走下庙堂。白雕一左一右,在女子的肩膀上略作停留,“啾啾”耳语一番,腾空而走,回到屋檐上栖落。
  女子手擎黄金权杖,接受臣民们的仰视与欢呼,手杖上镶嵌的那一颗硕大的紫晶石,仿佛可以吸附住山间所有虔诚的灵魂。
  女子缓缓地垂下视线,注视路天。
  这是一张极致美丽的面孔,黑发与绿宝石一样的眸子烨烨生辉;只是额头和眼角悄然爬升的几道纹路,流淌出一丝莫测的忧伤。
  
  这女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部落的头领,而且看起来十分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路天不失时机地恳求道:“酋长大人,我有话跟你说!你先把缠在我身上的破布条子都解开行不行呢?”
  女子举起权杖,天顶的阳光穿透紫水晶,投射在路天的脸上。她开始念动咒语,随后是四名大祭司,最后是漫山遍野站立的人群,一齐低声念动路天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低沉而肃穆的声音,好似大教堂里竖管风琴的嗡鸣,震得小白猿头皮发麻。
  
  祭祀的歌谣唱毕,女头领从大祭司手中接过一只牛皮小箱,从中取出一套精巧的刀具,一步步走近路天。
  路天急得火烧眉毛,被裹成茧的身子在石台上徒劳地挣扎:“你要干什么?!你别,别,你倒是听我解释啊!”
  女子的脸孔安然肃静,对眼前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既没有显露出凶残暴虐之态,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关怀和同情。冰冷的脸面无表情,一双宝石大眼美丽而空洞,没有寄宿的灵魂。
  明晃晃的利刃让路天心惊胆颤。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尤其是已经到了海雅的家门口,急得伸直了脖子狂喊:“你别下刀!我是来寻亲的,来拜见岳母大人的!我老婆是海雅,他,他,他很可能就是你们部落的人!……海雅!你这只小混蛋快出
54、祭坛上的牺牲 ...
  来救我啊啊啊啊!!!”
  
  眼前的美丽女子突然开口,这一次竟然没有讲部落的土语,而是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你闯入了太阳神庙,亵渎了神灵……你是献给伟大的太阳神的祭品。”
  路天惊讶之间赶忙辩解:“我不是故意要亵渎你们的神灵。我要求拜见你们部落的头领,我有事情要问他!或者你就是这个部落的王,是么?”
  女子眼神淡漠,声音端庄:“这里不是部落,这是塔万廷苏龙帝国。你是帝国的俘虏,献给太阳神的牺牲。而我,是帝国的摄政王。”
  “牺牲?!小爷又不是一头猪,你们拿我做牺牲干嘛啊,太阳神一定不会喜欢吃我的!我根本就不是坏人,不是来你这里小偷小摸的,我是带着我的朋友来寻找亲人的!”
  塔万廷苏龙究竟是个什么帝国,小白猿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真是一头雾水。
  摄政女王的眼神流露出怜悯的波光,语气却十分坚决,毫不妥协:“你们是入侵帝国领土的殖民者,神不会宽恕你们的罪行……只有将你们这些侵略者献给太阳神,才能减少天庭的震怒,解除臣民遭受的魔咒,逃避灾祸和瘟疫,拯救帝国的命运……”
  路天急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嚎叫:“谁是殖民者,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你拿小刀子宰了我就能逃灾避祸,你的国家就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了?!女王大人,我没有那么地重要,您别往我脸上贴金行不行呢!”
  
  刀刃在他颅骨顶端比划,模拟,似乎是在量取尺寸。
  路天的两只眼珠惊恐地对上了脑顶,带着哭腔嚎叫:“别,别,别给我开刀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很怕疼啊啊啊!!!”
  女王的声音纤弱而平静:“祭品,你不要乱动。我们会把你的颅骨剖开,将头颅里的污秽物取出。正是因为那些污秽,使得你们这些自异族文明世界进入此地的人,头脑里充斥着各种贪婪、邪恶和欲/念;清除掉污秽,才能彻底驱除魔鬼种下的邪念,才能拯救你的灵魂……我们会给你的颅骨中灌入药酒,让骨骼缓缓萎缩,变成一颗小头颅,再做成水晶头骨,献给伟大的太阳神……”
  
  路天顿时就要疯掉了。水晶头骨?!原来神殿里摆放的那些紫晶头骨,他妈的都是用活人脑袋熬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jj又把伦家的评都抽没了?这不给力的网页,萌物们集体戳它的菊花~~~
55
55、王的回归 ...
  
  55.王的回归
  
  帝国的摄政女王把双手伸展在祭坛旁的石雕小水盂中,由大祭司用纯金水罐往水池中浇注清水,洗涤手上的污垢,做祭祀之前的准备。
  圆形漏斗状小水池的中心雕凿出下水的孔洞。火鹤兰的花瓣在清澈的水流中轻盈地打转。与北半球恰恰相反,在南半球上,水流的漩涡都是顺时针旋转。
  
  等这女子洗净了手,小爷的脑袋就真的要被开瓢了!
  路天用磕磕巴巴的西班牙语飞快地辩解:“女王,女王,我们真的是来寻亲的!我的海雅他孤身一人,流落到了亚马逊河中游的雨林里,但是他长得很像你部落里的兄弟姐妹!”
  摄政王手中的刀刃停下了步调,不解地问:“你说什么?你的海雅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我来这里就是要搞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嘛!哎呦喂,你别切我的脑袋么!”
  女子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不要企图蒙骗我们。我知道你们这些外来的殖民者,最擅于花言巧语,出尔反尔……说得是一套,做得是另一套,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就为了骗取、抢劫帝国的财富和人口。我不会上魔鬼的当,帝国的子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路天大声抗议:“我就不是来干这个的,我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金盆洗手了!我带着海雅来这里寻找亲爹亲妈的!……我就问你一件事,你的部下和臣民,在十几、二十年前,有没有哪一家人丢失了一个小男孩?”
  
  摄政女王手中一把精致的小刀,蓦然停在了半空中,距离路天的脑门子就只有区区几寸,却下不去刀。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极力维持着平静:“丢失的孩子,逝去的生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他们被太阳神带去了天庭,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悲伤……”
  “逝去的生命,也许其实没有逝去呢!”
  “你说什么……”
  路天的眼睛骤然一亮:“是不是真的有个走失的小男孩?他的父母还在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想见那个男孩的父母亲,把他们的儿子还给他们,可以么?”
  
  女王直直地注视着路天,目光在他的眉眼和嘴角一寸一寸移动,剥离,透视,原本平静的眸子晃过强烈的恐惧,突然爆出一声惊呼:“啊!……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这么像……这么像魔鬼?!你是那个人,那个夺走孩子的人!”
  “…….”
  “就是你!就是你!你抢走了孩子!是你!!!”
  女子的神情陷入纷乱和疯狂,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一双眼喷涌出极度的愤怒和悲伤,凄厉的尖叫几乎要将路天的耳膜撕碎。美丽的面孔不再温婉端庄,她用急促而昏乱的语言向四
55、王的回归 ...
  周的人控诉,痛哭。她身旁那四名大祭司,随即齐齐地手持权杖对准了路天。
  
  愤怒的愁云遮住了太阳,悲伤的气氛笼罩起山谷。
  一张一张愤慨的脸孔,一双一双受伤的眼睛。
  路天呆呆地面对一群人的怒斥和攻击,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如何辩解。如果这就是最终所能寻求到的答案,他真的很想从山顶一头扎下去,然后挖个坑把自己彻底埋掉,再也不要回来面对这些人。
  
  山脚下的人丛突然陷入了一阵混乱。帝国的武士们擎起手中的长矛,惊讶地注视从地缝里突然冒出来的闯入者。
  咖啡色的颀长身影于人群中左冲右突,在宽厚的石阶上跳跃,借力腾空,踩上山路两旁的石柱,飞也似的蹿上了山顶。海雅一路上焦急地寻觅路天的身影,对周围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
  路天扭动着蚕茧似的身体,从祭台上弹了起来,呼喊海雅的名字。
  海雅的长发沾染了暗红色土屑,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挖秃了,露出血淋淋的破皮和红肉。
  
  神庙的卫士打开活板,却找不见另一只俘虏,俘虏自己挖洞跑掉了。
  陷阱之下的地道连接着废弃的暗门,打通了暗门,竟然发现下山的隧道,一直通往山脚下的石穴。海雅在隧道里一路攀爬了很久,从山顶一直爬到山脚下。
  
  持杖守坛的大祭司冲下神台,试图保护女王。他们的目光落在马瓦赫的王脸上,像白日里见到了鬼,视线齐齐地凝固,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海雅用装了弹簧的脚掌敏捷地降落在神坛前,毫不迟疑地抢过一只黄金手杖,护在身前。黑眉之下一对荧绿的眸,色泽逐渐浓郁,光芒辉映着山谷之中深深浅浅的青翠。
  路天抻长了脖子叫唤:“海雅,海雅别动手!等一等,听我说,你们不要打群架!”
  可是这会儿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小白猿在喊什么,没人还有闲工夫照看捆在祭坛上的木乃伊。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在海雅身上。天地失色,时间静止,沟渠中的流水停滞不动,就连空气都在那一瞬间凝固,悄无声息地消散。
  
  海雅的眉头拧紧,目光凛冽,面对人群毫无惧色,肩头和手臂上的肌肉绷成一座座山峦,大战之前片刻的宁静,蓄势待发。
  阳光播撒在安第斯山巅,茫茫林海像秋日里的麦浪,起伏荡漾,波光连绵。
  黄金权杖顶端的水晶石吸附起山川的灵气,曜紫的光彩缓缓投射在海雅的眉心。那一刻,笼罩在金色光芒中的海雅,一张脸纯净而坚定,好似天神落入凡尘。
  
  四名年长的大祭司,手中的权杖全部跌落在地,面孔中深透出难以置信和万分惊惧的神色。
  呆立在祭台旁的摄政女王,身体僵直,魂魄已
55、王的回归 ...
  然飞去了九重天外。
  路天眼睁睁地看着这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了石板地上,浑身抽搐,泪水像山涧中的涌泉泵出了眼眶。她手脚匍匐着向海雅爬过去,扑在脚边,颤抖的双手抱住海雅的脚踝,仰起遍布泪痕的脸,绿宝石眼在忧伤和狂喜之中颠倒纷乱。
  “我的天哪,天哪!这是一场梦么……感谢伟大的太阳神,感谢上苍,让我再一次见到你。曼廷为你朝思暮想,夜夜以泪洗面,期盼有一天你会回来……你真的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大祭司们看到女王遽然跪倒在地,终于确定了各自心中的疑惑,于是扑通扑通全部跪倒,用敬畏的眼神注视着突然在城邦中现身的人。
  
  “唔……”海雅的两只脚被捉,挑眉愣了一下,看不懂这算什么打架的招式,于是迅速抽出脚来,想要跑走。
  女王痛哭失声,匍匐着爬下石阶,追逐海雅的脚步,一把将他的小腿抱在怀中,哭泣着说:“最尊敬的王,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曼廷了么……我一直都相信你仍然活在世上,我期盼了十八年等你回来……你不要离开,再不要离开。你的子民,你的国家,一直都在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她埋下头去,不停地亲吻海雅的脚面和小腿,如同中邪一般。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几乎虚脱,眼眶中水流如注,哽咽失声。
  
  咖啡色的修长身体,镀满耀目的金色,孤零零地屹立在山顶。
  四周的人群,一排一排地跪倒在脚下。
  那些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并不认识王的面孔。但是他们看到曼廷女王、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和年长的人都已经跪下,于是抛下了疑惑。
  整条山脊上伫立的帝国臣民,男人、妇女和孩子,纷纷开始痛哭。哭声响彻山谷,梯田里的渠水在哀恸声中倒流。
  “Inca!Inca!Inca!Inca!…….”
  漫山遍野止不住的呼喊,为了王的归来。
  印加,是太阳神之子的称号,是失落的帝国留给世间的传说。
  
  海雅在迷茫与震动中低声自语:“你怎么了……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亲我的脚呢……”
  曼廷女王听不懂海雅的话,却从他眼中看到某种完全陌生的神情。她抓住海雅的手,用嘴唇亲吻,贴在沾满泪水的脸颊上,伤心欲绝地说:“你不认识我了么,你为什么不认识我呢!我是你的王妃啊……”
  海雅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女子的手,像是感应到了那双手的温度,喃喃地低语:“海雅只是来这里寻找亲人的。你认识我对么?我是什么人呢?”
  
  在祭坛上用肩膀支起脑袋看热闹的小白猿实在忍不住了,乌泱乌泱的人丛里探出头来,见缝插针地叫道:
55、王的回归 ...
  “女王陛下,人是什么人还没弄清楚呢,你先别忙着给这家伙又下跪又磕头又乱亲的!你先给我说说看,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曼廷女王迅速回过头来怒视俘虏,眼神悲愤:“他是帝国的王,他是英明伟大的卡帕克十世,他是我的丈夫!”
  路天郁闷地探了一口气:“女王陛下,我敢向您保证,您眼花了,认错人了。”
  “我绝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我的丈夫离去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模样,就是像现在这样,一丁点都没有改变过……”
  小白猿不屑地耸了耸鼻尖,一气之下扭动身躯奋力从石床上坐了起来,嘟嘟囔囔地说:“你肯定就是认错了么!他绝对不是你老公……他明明是我的老公么!”
  
  路天只恨自己的手脚被缠,不能动弹。曼廷女王抱着海雅又亲又啃,满地纠缠哭闹,实在让他看不下去了!
  “路路,路路不要怕!”
  海雅的黑眉耸立,用凌厉的目光将跪伏在地的大祭司又逼退了好几步,蹿上石台,扯开捆扎在路天身上的织物。
  路天的手脚被捆得发麻,拆掉了七七八八的裹身布,四肢却仍然维持着木乃伊的僵硬姿势,走不动路。海雅将他揽在怀中,横抱于膝上,温存地蹭了蹭鼻尖,依恋的发丝垂落到路天的颈间。
  曼廷女王惊慌地扯住海雅的一只手臂:“王,快离开这些恶毒的人,远离他们!就是他,是他……他威胁我说出金矿的秘道入口,我不肯说,他抢走了我们的孩子!我认识的,这张脸我记了十八年,绝对不会错,就是这个人!……孩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把孩子弄丢了,找不到了,呜呜呜呜……”
  
  女王大约是长年沉浸在悲伤之中。孤寂扰乱了心绪,哀痛冲毁了记忆,她的心境仿佛仍然在十八年前兜兜转转,在错乱的情绪中放声大哭。
  
  路天呆呆地望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看起来仍然这样年轻,竟然比自家那位美貌如花的老妈还要年轻很多,以致于自己方才一直都忽略了,这女人长了一双浅绿色的眸子,一枚咖啡色的鹅蛋脸,眉目之间分明与海雅如此地相似!
  女王的控诉和指责让他整颗心瞬间坠入了谷底,找不出话来辩驳,身体在海雅的怀中蜷缩到最小,难堪得无地自容。
  那时,喏大的一条安第斯山脉,仿佛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路天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海雅,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切痛苦和悲伤的源头。
  
  通晓人意的角雕收拢起双翅,不声不响地停在石柱的顶端,黑色玉石眼珠一眨不眨地凝视,与帝国的所有臣民一样,静静地等待,暗暗地期盼。
  路天鼓起勇气开口,声音飘渺得像山间的一缕薄云。
  “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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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海雅大约应当是,卡帕克十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1.累死,明天休息一天,小陌坚决需要休息哇啊啊~~我的暑假啊啊啊
2.被编辑大大抽打了好几轮,呜呜。话说这个文等到完结的时候可能会进那个完结vip库神马的,编辑要求,所以萌物们要追文,别养肥了这只鸭子本来也养不肥。赶紧看完哦~~
3. 《凤过青山》昨天就收到了哦~订了书的萌物们查收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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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King Hayatt ...
  
  56. King Hayatt
  
  路天鼓起勇气开口,声音飘渺得像山间一缕薄云。
  “女王陛下,我想,海雅大约应当是,卡帕克十一世。”
  
  他挣脱出海雅的怀抱,复杂的心绪困扰住胸腔,无法压抑和平复。
  “海雅,她应当是你的妈妈,亲生的妈妈。”
  “路路……”
  “海雅,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你听不懂她讲的话,但是你能看得出来,对么?她是你的妈妈,她一直都很惦念你……”
  路天抓住海雅揽在自己腰侧的两只手,交到曼廷女王的手中。
  他默默地退后,退到石刻祭台的另一头,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很不和谐,应当立刻从这座山头上彻底消失。
  
  四名黄金大祭司在震惊中石化,又从石化中迅速清醒,继续震惊。他们扑到神智仍然不太清楚的曼廷女王身边,激动地诉说和解释。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吞没,就像当初被突然袭来的巨大悲痛击倒一样,无法承受这样大悲大喜的折磨。
  
  曼廷女王急急地拉过海雅的手臂,在上臂靠近肩膀的地方,找到了那一枚印迹,圆弧之中镶嵌十字。那并非路天当初以为的胎记,那是烙在肩上的太阳神标志,是王的肩章。
  女王痴痴呆呆地念着丈夫和儿子的名字,伸出双手捧起海雅的脸蛋。她的唇不断地落在海雅的额头、眼睫和鼻尖,泪水从眼眶中扑簌落下,把十八年的悲伤和思念通通流尽。内心不断涌出的欢喜,撑开了额头隐约若现的皱纹,驱走了眉心眼角的忧愁,女人的脸孔重新焕发出光彩。
  
  海雅坐在祭坛之上,与他的妈妈脸贴着脸,黑曜石的瞳仁收敛起山巅浓浓的绿意,蒙上了一层淋漓的水雾。
  海雅低声地念:“你是妈妈?……妈妈……妈妈……”
  女王幸福地把海雅的头揽在肩窝,用手指耐心地梳理他肩上黑亮亮的长发,在他耳边低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像他,这么像他呢……”
  “妈妈,海雅的爸爸在哪里呢……他什么样子呢……”
  女王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儿子在问什么。她起身拉着海雅来到净手的小水池旁。水罐中的清水再一次缓缓注入水池,她捧过海雅的脸蛋,望着倒映在池水中的一张英俊的脸,悄悄说道:“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父亲……以后,我每一次想念你的父亲,就只需要看着你;你每一次想念他,就看一看池塘里的水……”
  海雅垂下眼睫,附上他母亲的耳:“妈妈不怕,以后,有海雅在身边保护你。”
  
  当金灿灿的太阳再一次驾车行至天穹的正中,山顶上的神庙再一次响起整齐而低沉的吟唱。
  花瓣像雨点一样洒落在石阶上,海雅踩着厚厚的
56、King Hayatt ...
  花瓣地毯,迈上山巅。
  路天看到海雅单膝跪在神殿前。他的母亲亲手给他戴上一顶火红色的羽冠。
  女王用温润的手指轻轻抚摸海雅的额头和发鬓,亲吻他的眉心:“我的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帝国的卡帕克十一世。你一定会成为和你父亲一样的,英明伟大的王。”
  可是海雅并不喜欢卡帕克这个王室世世代代沿用的名字,他喜欢别人称呼自己海雅。
  “海雅……海雅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的孩子?”曼廷女王不解地问。
  海雅低头想了想,眼前闪过记忆中那一团永远都不会泯灭的火红色身影,于是回答:“海雅就是,‘妈妈爱护我’的意思……”
  女王露出明媚温柔的笑:“好,那我以后也称呼你海雅……妈妈会永远爱护你……”
  
  帝国的臣民列队走上漫长的石阶,跪在他们的王的脚下,亲吻海雅的手背和脚丫。每个人的眼中都奔涌着泪水。武士们在山巅一齐挥舞长矛,高呼“King Hayatt”。
  
  山谷中,王的寝宫里,海雅被他的妈妈搂在身边,一刻也不放开。
  路天傻乎乎地在门外徘徊,想了很久,不知何去何从。
  一群王室卫兵举着长矛对他虎视眈眈,简直巴不得这只异类赶紧自己麻利儿滚蛋,省得麻烦。
  海雅急匆匆地寻出门来,抓住路天的手臂,唇角闪过一丝略带羞涩的纯美笑容:“路路,路路进来。嗯……我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海雅穿着华丽的披风和袍子,两道漆黑的眉斜斜地没入鬓角,火红的羽冠拢着一头长发。路天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海雅老婆这么这么好看。
  
  曼廷女王端立在大殿上。
  她看起来也许还不到三十五岁,一双璀璨精致的眸子,永远都填着丝丝缕缕的忧愁。路天实在有些不习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竟然就是他要拜访的岳母大人。
  王的寝宫里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黄金器皿,铺了柔软厚实的织物的石床,还有注满清水的浴池。
  女王眼中饱含深重的忧虑,缓缓说道:“外来的人,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路天的声音压到最低:“我把海雅送回来了,我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
  “我的儿子让我接纳你,可是,我如何能接纳你……你算是我们的国家的恩人,还是国家的仇敌……”
  
  海雅突然开口,把小白猿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掌心:“妈妈,海雅喜欢路路。路路本来就是海雅的王妃,以前就是,以后,也一直都是……我可以给我的路路王妃也穿上漂亮的袍子,戴上红色的羽冠么?”
  女王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路天的脸上移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这张脸,你让我如何接受,接受这张脸成为
56、King Hayatt ...
  王身旁最亲近的人……”
  “……”
  “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竟然还要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曾经夺走了我的儿子,现在还要再一次从我身边把他夺走么……还要再让我伤心痛苦一次……”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告诉我是我眼花了,我认错了人!只要你说一句我认错了……”
  “你没有认错人。”
  
  路天从海雅的手心里抽出手来,神情艰涩:“海雅,对不起……无论以后我们之间会怎么样,我真的很爱你,真的爱你……”
  海雅眼中闪过一丝悸动和惊慌,似乎意识到了某种无从预料的变故。他急切地擒住小白猿的手腕和腰肢,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母亲,低语央求:“妈妈,路路他对我很好的……他是对我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海雅没有办法弄明白,为什么自己最渴望最在意的两个人,不能够同时留在他身边,不能够同时爱护他。
  
  曼廷女王的手指摩梭着黄金权杖温润的触感,问道:“外来的人,你能怎样对我的儿子好?你能为他留下来么,留在这个地方,永不离开?”
  路天的眼睛一亮:“……你愿意让我留下来,接受我?”
  “作为觊觎神器、亵渎神庙的入侵者,你本应是献给太阳神的牺牲,但是王海雅坚决不同意对你的处决。所以,国家的长老和黄金大祭司们认为,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条,永远地留下来,再也不要离开,和王在一起生活;第二条,回到祭坛上去,把你的头颅做成水晶头骨,供奉神庙。”
  路天无奈地咬唇:“这算是给我的选择么……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的么?”
  “你想要怎样?”
  “我答应了我的父母,我一定要回去的,我不能伤他们的心。但是,我也很爱海雅,我会回来找他……”
  女王毫不迟疑地否决:“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我们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我不允许,大祭司们不允许,全城的民众都不会允许!”
  “为什么呢?不只是海雅有妈妈,我也有妈妈的,我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再见他们了……”
  女王的眼顷刻间变色:“放你离开这里,就是国家的灾难!你会把隐藏在山谷中的帝国的秘密公诸于世,你会带领殖民者和侵略者闯入我们的城邦,驾着铁皮做的‘大貘’碾碎村落中的道路,用喷火的武器残杀我们的人民,在村庄里传播瘟疫,劫掠我们的财宝,摧毁我们的神庙……”
  路天不住地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怎么会……”
  女王的绿眸流露出失望和怜悯:“外来人,你会的。我们的国家世世代代所遭受的灾祸和磨难早就已经证明,你一定会这么做。从另
56、King Hayatt ...
  一个世界闯入城邦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摒弃内心贪婪的魔鬼!”
  
  
作者有话要说:萌物们我来啦~~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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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铺大大帮咱画的图哦,像小海雅咩,呵呵呵呵呵呵~~~
一张小白一张小黑,嗯嗯,表情是不是更像路路啊~
57
57、天各一方 ...
  
  57.天各一方
  
  路天对曼廷女王的指控无言以对,自己心里都想不到什么能够反驳。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没有解开:“女王大人,我听到你们的武士一直都称呼海雅为‘印加’。秘鲁高地上发掘出的印加王国的遗迹,与你们的城邦,有什么关联么?”
  女王答道:“印加,那是恶毒的西班牙殖民者对帝国的称呼。我们从未这样称呼自己的国家。印加是太阳神之子,只有王才配得上这个称号。”
  路天惊讶地低喊:“你是说……可是,印加帝国在五百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呀,怎么会……”
  女王高昂起骄傲的头:“你说的没错,你们那个世界的外人,都以为帝国早已灭亡了。这样也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族人一直还隐匿在这座深谷之中,坚守着帝国的最后一座城邦。”
  “这样说来,距离这里几百公里的高原上,那一座闻名于世的‘马丘比丘’,太阳贞女城的遗址,也是你们的国家的一部分,是么?”
  路天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讶和震动中。这样一个重大发现如果曝光于世,将会引起怎样的爆炸性轰动,也难怪曼廷女王如此介意他这个外来人的冒然出现。
  
  女王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坐到石床上,忍不住冷笑一声,答道:“哪里有什么太阳贞女城……你们那些掘墓盗宝的所谓的考古学家,穿凿附会出淫/邪的故事,硬要说那座城市是印加王把贵族贞节处/女集体囚禁起来,再进献给太阳神的祭祀庙堂……”
  “难道不是么?我听说,那个遗址出土的将近二百具尸骨,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性,很少有男人的……”
  女王眼含悲愤地喊道:“那是因为男人都死光了!山顶的那一座石城曾经是帝国最繁华的城市,是帝国的王避暑度夏的行宫。那里世代有虔诚的子民守卫,在城中居住生活……可是侵略者的队伍一步一步地进逼城邦,帝国的最英勇的武士,为了守卫我们的家园,一批一批地战死在通往山巅的栈道上,城里最终就只剩下一群手无寸铁的女人,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殖民者的骑兵攻上去了,看到的就是在神庙的大堂中用鲜血为国家殉葬的女子……看,这就是你们为了满足莫名的趣味,而臆想出来的所谓贞女城……”
  
  白色的大雕一左一右,停歇在王宫殿门的柱檐上,精明地审视着不属于这个城邦的陌生人影。
  曼廷女王抬起沉溺于痛苦回忆中的一双眼:“外来人,你做出决定了?”
  “嗯。”
  “你可知道什么是对王最好的决定?”
  “嗯。让海雅与他的亲人团聚,在属于他的这片土地上快乐地生活下去,就是我对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57、天各一方 ...
  ”
  “那么你自己呢?”
  “我......我选第三条路。我离开这里,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再回来。”
  “长老和祭司们不会同意放你离开。”
  “我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
  
  昭示着分离的话一经出口,锋利的刀尖剖开了心房的柔软,疼得撕心裂肺。
  路天转过脸,悄悄地注视海雅。两个人就近在咫尺,仿佛已是远隔万水千山;往日里的亲密无间,贴身的温存,如同暮色山间缓缓消散的几片薄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路天艰难地张口,沙哑的声音流进海雅的耳鼓:“海雅……海雅……你能明白的么……我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背弃我必须负担的责任。”
  咸湿的泪涌出卷曲的睫毛,淌过嫣红的嘴角。海雅静静地流泪,喃喃地低语:“回到了家,就不能和路路在一起了么……家是什么呢……”
  “海雅乖,你现在已经不再一个人孤独地流浪,你以后……不再需要路路了。”
  海雅死死咬着嘴唇,尖刻的齿峰咬破了红莓嘴唇,鲜红的汁水从下唇上流淌出来:“可是路路答应过会一直和海雅在一起。你背弃了你说过的话。”
  “海雅,我这么,这么,这么爱你的……我没有背弃你,我只是背弃了我自己……
  
  曼廷女王从石床上蓦然站起身来,凝视路天的眼睛:“你当真决定了?”
  路天迎上对方的视线:“嗯,决定了。”
  “你可否向我郑重承诺,永远都不把帝国的秘密传播于世,永远不再回来,也不带其他外来者闯入我们的城邦?”
  “我答应你。”
  
  女王执起权杖,一步步向路天踱来,眼神中分明是疑惑,猜忌,忧虑,以及各种的不甘心,不信任。她的脚步愈发逼近路天,把路天逼得下意识往后退却了几步。
  海雅探身挡在路天身前,宽阔的肩膀把他的小白猿结结实实挡在脊背的阴影之下。“妈妈,路路说他想离开……你就让他离开吧……”
  女王挥了挥手杖,示意他让开。
  “你不要伤害路路,伤害他就是伤害海雅。”
  女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苦:这天真的孩子,等到有一天你被人家伤害了,你就知道了。她拽开她的儿子,抬眼看向路天,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权杖,双膝曲起,跪在路天的面前,埋首伏在冰冷的砖石地上,额头贴紧地板。
  
  “你,你为什么跪我?”
  路天惊讶地手足无措,再次一步步退后,已经无路可退。
  曼廷女王虽然看起来年轻,在他心里,已把对方当作是实质上的丈母娘了;即使名义上,双方都没有开口承认。他没有想到,骄傲而端庄的女王会向他下跪,跪得如此卑微。
  女王抬起头来,语调庄重而清晰:“你
57、天各一方 ...
  记得你方才向我承诺的事。”
  “我,我答应了。我不会食言。”
  “一千年前,我们的帝国曾经是这块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统治着安第斯山脉上从北向南所有的城邦。太阳神的子民在这片土地上开辟梯田,种植玉米,打造金银和水晶的神器,饲养羊驼,繁衍后代,垒起恢弘的神庙,建起繁荣的城市……”
  “我知道的。”
  “可是,我们的帝国已经在走向衰亡。我们的羊驼跑不过侵略者的骑兵,我们的青铜箭簇打不过会喷火的铁管子,我们的子民再怎样拼命地繁衍,生育,也抵不过连年征战的消耗和外来瘟疫的侵袭……”
  “……”
  女王的双肩颤栗,哽咽着说:“我们的国家曾经有一百万的臣民,现在还剩下多少,你都已经看到了……帝国曾经有三十三座城邦,庙堂和村庄遍布安第斯山脉,可是现在,一次一次地战败,一步一步地退却,龟缩,就只剩下这最后一座城市,这是我们仅存的一座城市,勇士们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捍卫的最后一座城市……”
  “我,我,我懂得……”
  女人的一双眼已经干涸,再没有了泪,就只定定地注视路天:“你说你爱我的儿子,你记得你承诺过的事。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要做会伤害他的事情,不要毁灭我们最后一座家园。”
  路天抑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哭着回答:“我不会伤害海雅。我真心地爱他。”
  
  曼廷女王静静地跪在大殿的石砖地上,面容平静,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我的丈夫离去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那一群入侵者攻入了山坡上的城市,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一座已经破败的神庙,已经被丛林彻底湮没的村庄……那是我们坚守的倒数第二座城市,城破了,人亡了,洪水葬送了一切……孩子被抢走了,王追了出去,想追回孩子……听最后一个看到他的臣民说,铁管子里喷出来的火苗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坠下了山谷,被奔流的洪水吞没,再也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
  女王的神情凄婉,如泣如诉:“十八年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丈夫和儿子……海雅很像很像他的父亲,都是这样地年轻,这么好看……不要毁了我的海雅,不要毁掉他仅有的眼前的一切……”
  路天吸了吸鼻翼,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我知道应当怎么做。”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张保存了十八年的手绘地图,在曼廷女王面前,把地图撕成粉碎。
  
  两只角雕张开丰满的羽翼,腾空而起,奋力扇动双翅,将藤网带上天空。
  路天蜷缩在网中,静静地注视山谷中一片一片石砌的城墙,神庙的屋檐越来越小,整座城郭在视
57、天各一方 ...
  野里慢慢地变成积木堆,隐入浓绿色的丛林。
  耳畔的风毫无留恋地呼呼掠过,眼眶中不舍的泪糊住了瞳仁。迷茫的水雾中隐约看得到,海雅的身影孤单地伫立在山巅,一动不动。
  
  多么美好的一座世外桃源,多么美好的海雅。
  海雅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幸福。
  路天不停地啃咬自己的食指第二枚关节,咬破了皮肉,快要露出骨头,希望这样的痛能掩盖住胸口更加剧烈的撕扯心肺的痛苦。
  弥漫在水雾中的身影突然动了起来,海雅从山巅上跳跃着冲下石阶。
  海雅踩上了石柱的顶端,蹿上大树,在繁密的枝叶之间穿梭,翻山越岭,追逐空中的角雕在林间投下的黑影。
  
  在空中飞翔的路天,隔着一层藤网,追随海雅的身影,忍不住想要大哭。
  “海雅!……海雅,别追了,快回去!快回去好不好,行不行呢……不要,你不要这样,海雅!……”
  海雅的长发在绿叶间飞舞,风驰电掣,脚下的步伐仍然像路天平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坚定和永不放弃。
  
  角雕在山谷中盘旋,徘徊,终于滑翔而下,将藤网抛上厚厚的高山草甸。
  路天挣脱出身子,甩掉背包,向山谷的方向冲去。
  他与飞驰的海雅在半路上撞在一起,抱在一处,翻滚在草原上。身体上无数只触角紧紧地把对方卷裹,一分一毫也舍不得放手。
  路天迅速解开海雅的袍子,扯掉两人身上一切一切的累赘,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和。指尖上每一圈旋转的涡流,抚摸得都是彼此极度钟情的触感,
  “海雅,海雅,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再做一次,最后一次……”
  路天扯住海雅的头发,吸吮海雅的耳垂和脖颈,用力地亲吻每一寸他留恋不舍的肌肤。一口咬上胸口处那一块最坚实的肌肉,细致缠绵的肉/感丝丝脉脉地弥漫在齿缝之间。
  海雅的脊背从草甸上弹起,两条手臂把心爱的路路禁锢在怀中,胸口剧烈地抽泣,轰鸣,说不出话。
  泪水不断涌出两个人的眼眶,全部滴淌在海雅的胸膛,很快汇聚成涓涓溪流。
  
  “海雅,海雅,快一些,再做一次……”
  路天的手掌交握住海雅,用手指、鼻尖和舌头不断地抚弄,舔/吻,却怎么弄也弄不硬。海雅的身体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不听从小白猿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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