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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法 完整

_3 佚名(当代)
正文 卷一 暗杀
暗杀一连三天小傲都没有看到秦朗,冯杰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天也不见人,舒同每天拿一些文件来给他签,都是公司上的一些事情,社团的会务却只字不提,小傲偶尔问起他也是含糊其辞,小傲也就不问了。
舒同勇猛无匹又兼心思细密,近几年小傲更是刻意调教,已隐隐有大将之风,颇能担大任,冯杰机敏聪慧、身手矫健又伶俐善言,应付外务也是绰绰有余,这次家法之后,小傲被秦朗明令禁足,又兼伤重行动不便,很多事便都交给他们自行处理了。
“傲哥也太好说话了,明明就是老大要分你的权嘛!”明威忿忿地说,“每天签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不外是公事性的,分明就是架空傲哥你。”
“明威!”小傲难得一见的皱起了眉,“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些没深没浅的话?”
“明明就是嘛……”
“还说!”
“傲哥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都说老大是为着孔夫子有心拉拢你,怕你做大,才有意教训你,好让兄弟们记得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小傲心中苦笑,外面已经这样传了吗?看来孔老大还真没少下功夫呢。
“要不是傲哥,四海能有今天?现在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想要对付傲哥你了…”
“够了,”小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仍是淡淡的,“看来你真的要好好学学规矩了,三十家法,自己去见德哥吧。”
“傲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你别打我了,打坏了谁来服侍你啊!”明威流下泪来。
小傲心中一软,想到这三日来自己伤痛难捱,夜不能寐,明威日夜相伴,精心照料。轻叹了一声:“明威,你要记得,那是我的兄弟!有些话不但不该说,连听也不该去听,想也不该去想。”
“我也是你的兄弟,”明威哽咽道“我这辈子只会叫一个人做大哥,那就是你,傲哥!”
小傲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扶我起来吧,我想下去看看。”
小傲忍住牵动伤处的痛楚,撑着明威的肩膀走下楼来。
大厅里静悄悄的,沙发上坐着舒同的小弟阿亮,角落里,舒同正和几个人聚在一起,一脸凝重的低低说着什么。
“傲哥!”阿亮猛然看见小傲,见了鬼似的大叫。
舒同惊跳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小傲,“傲哥,你怎么下楼来了?明威,你是怎么服侍傲哥的!”
小傲心中疑惑,面上不露痕迹,淡淡笑道:“趴着闷得慌,下来走走。”四下看了一眼,“人都去哪儿了?”
“嗯…老大想去看看老爷子,阿杰陪他去了。”舒同不自在地说,好不习惯对傲哥说谎。
“是吗?”小傲扬起一条好看的眉,见舒同闪躲的眼神,也不再问,转身向楼上走去。
“傲哥,我扶你上去吧。”舒同伸手扶住小傲。
穿过起居室,刚推开卧室的门,“铮…”的一声,一颗子弹打在门柱上,舒同一把扑倒小傲抱住他就地一滚,明威机警地闪在墙边,就势拔出了枪,三颗子弹射落在他们适才倒地的位置,厚厚的地毯上留下深深的弹痕。
舒同忙起身检查小傲是否受伤,明威伸出枪去,向卧室窗子的方向肓射了几枪,然后冲过来帮舒同扶起小傲。
“突突突…”一阵乱枪扫过,起居室的玻璃纷纷碎落,舒同俯下身用身体护住小傲迅速移动到外面的走廊。明威一边躲闪,一边胡乱向窗外开枪还击。
楼下此时也传来“嘭嘭…”的声响,夹杂着阿亮等人愤怒的叫喊,一时之间,楼上楼下枪声大做。
舒同快速扫了一眼楼下,从身后拔出一把枪来递给小傲,小傲接过枪来叫房内的明威,“明威,快出来!”
四海的兄弟都已久经战阵,很快外面的防卫便反扑了过去,来犯的人见没能得手,便不再恋战,匆匆逃离。
阿亮带人追了出去,舒同检点现场的兄弟,只有明威和另一个弟兄被玻璃划了点小伤,并无其他伤亡。
“傲哥,没人受伤。”舒同熟知小傲的习性,每战不问战果,而是必先了解弟兄们的状况。
小傲点点头,阿亮等人也匆匆赶回,“傲哥,他们开车走了,没能追上。”阿亮惭愧的低下头。
小傲笑笑安慰他:“没事,不关你的事,外面的弟兄有没受伤?”
阿亮看了眼舒同,低声说:“有两个兄弟死了。”
小傲心一沉,眼神便暗了下去,这两个兄弟是为他死的,虽说人在江湖飘,难免有这一天,只是这次对方的目标明显是自己,这样下去不知会有多少兄弟会为他无辜受害。
正文 卷一 谋算
谋算舒同详细看了现场后却得出惊人的结论:从现场的弹壳和两个弟兄死亡的状况来看,来人竟是受雇的特种兵,人数居然有十来人之多,看来火龙下了大功夫了,这些人极为难缠,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完整的体系,管杀人叫加工、管目标叫工件、管死亡叫冷却。他们接了单后便是终生缠上了你,即使雇主死了,他们仍会继续他们的任务,直到目标或自己一方死亡为止。
舒同忐忑地将情况报告给小傲,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傲哥正好下楼来……
小傲听了并没有多少惊讶,单看来人的手法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杀手了,早注意到秦朗留下来人的都是硬手,在四海这几个兄弟的身手都可说是百里无一又都是极为信得过的,看形式,外面的防卫只怕也不知加强了多少,秦朗在他的安全上是做足了功夫的,这种情形下对方仍能强行攻入并全身而退,自不是一般宵小能做到的。
从人数上看,很可能就是现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十殿阎罗”,是一群退役的特种部队成员组成的,这群人要价不菲,但做事干净利落,手法狠决,一进一退皆有章法,单看他们这一战便知其端详,观察细致、判断准确、出手果断、配合默契,一击不中,即刻撤离,决不恋战,再等待时机谋定而后动,出道以来,他们要杀的人,还没有杀不成的。
江湖信步,生死来去,多少风云也是扬眉淡看,这条命早不放在心上,只是真给这些人缠上了,自己这些兄弟可就……
“老大在哪儿?”
“老大…去…不是…傲哥…”
如果傲哥想听真话的时候,对着他说谎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傲哥从不像老大那样目光凌厉逼人,但他那种温和会让你觉得辜负他的信任是一件可耻的罪过。
“算了,别为难了。”小傲笑了笑:“我累了,上去歇了。”
楼上已经打扫过,小傲的房间不能睡了,舒同将小傲送到自己的卧室。见小傲默默地伏在床上,明威拿过药来,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一些伤口又挣裂流出血来。
小傲回转头,明威帅气的脸上挂着两条浅浅的划痕,小傲笑着搬转明威的面孔仔细看了看,“还好,再深些只怕就破相了。”明威最在意他这副面相了。
“傲哥,”明威一边给小傲上药,一边不经意的说:“你真的想知道老大去哪儿了吗?”
“这么说你知道?”
明威沉默了一会儿,“老大知道会打死我的。”
小傲笑笑不语,真的不想说就不会起这个头了。
“老大约了龙达对决,双方互砍三天,然后老大亲自出马和火龙单挑。”
小傲心中一惊,阿朗怎会如此莽撞?火龙不是傻子,单挑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谁不知道秦朗的勇悍?说到对决,阿朗将四海大部分精锐都留下来保护他了,对方却可毫无顾虑的倾巢出动,对阵时己方岂不要吃大亏?秦朗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不会这样没打算。
“约在哪里?”
明威犹豫了一下“凤山,今天是第二天。”
怪不得这几天没见人。
小傲在心中暗暗计较,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秦朗,对决只会是他棋局上的一眼,之前他们所做的众多部署此刻应该用得上了,是收网的时候了,那么秦朗的亲自出马就是要将龙达的人尽可能多的引出来,以龙达现在的实力,四海一半的人就够陪他玩儿的了,而龙达也不会真的倾巢而出,秦朗肯亲身上阵,火龙却决不会肯,他一定会躲在安全的地方筹划。
如果说秦朗这一战的终极目标是要一举拿下龙达,让火龙从此在江湖上除名,那么火龙呢?小傲闭起眼睛,如果他是火龙,走到这一步了,他会怎么做?
不对!小傲坐起身来,身体因伤处的骤然碰撞激凌了一下,明威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小傲摇摇手,脑中飞快的转着,那1000万的目标不是他,从来都不是,火龙放出那样的话只是一个饵,否则他就不用再请“十殿阎罗”出手了,“十殿阎罗”出马可是要先付钱的,否则也不会在雇主死后还誓不罢手了,他想要小傲的命,但最想要的却是秦朗,他知道只要将枪口瞄准小傲,秦朗关心必乱,必会应允同他对决,这样秦朗就必须将自己暴露在明处,而他却可在暗处等待时机。
小傲定了定神,秦朗不会知道“十殿阎罗”的事,但他不会不明白火龙同样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必已有对策,此时应该已经开始起网了,那就是冯杰现在在做的事吧,这样关键的时候,舒同却陪在他身边,阿朗,你待我何其厚啊…
正文 卷一 完胜
完胜火龙紧张地在房间里来回度步,各方面的战报频频传来,“十殿阎罗”失手是小事,反正他们只要缠住小傲让他不能分身相助秦朗就行了,只要自己不撤消委托,他们自会跟进下去,小傲的命迟早是囊中之物,解决秦朗才是关键的大事,只要秦朗一死,小傲就算逃到天边也自有“十殿阎罗”如影随形的跟着,这两个核心一去,四海自然土崩瓦解,到时,自己的势力就会最大,骆老头子能奈我何?
凤山的消息不太好,自己的人折损颇多,秦朗是个狠角色,强将手下无弱兵,四海的人都能打,不过好在己方人多,四海却将舒同这样的猛将留下来保护小傲,还留下不少精锐,呵呵,真是呆瓜,太多顾忌的人难成大事。他到好,把小傲放在家中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自己去冲锋陷阵去了,哪有这样当老大的?也好,等他精疲力竭的时候,杀他就更容易了。
只有冯杰到现在还不露面,他没跟着秦朗,也没在家守着小傲,不知道是不是在搞鬼,不过量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龙爷,”韩斌匆匆进来,自从富豪那次之后他已经不如从前那样得火龙宠信了,本来这次火龙想派他去凤山充当炮灰,不过考虑到他毕竟还是对自己忠心的份上,才留下了他。
“冯杰那小子将我们所有的盘口都扫了!”
“什么?”火龙张大了眼睛。
“还有我们的那些据点不知道怎么也被他发现了,”韩斌惊慌地说,“龙爷,你说他能不能找到这里啊?”
“慌什么?他怎么可能找到这儿,这里是老罗的地盘,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定宇的地头乱动。”白了韩斌一眼,“那些盘口一定是他们一早就派人盯好了,怪不得去凤山的人那么少,哼,想给我来个釜底抽薪,我有狡兔三窟!以为搜到了我的窝就能找到我,他还嫩着呢!等搞定了秦朗,那些盘口,凭冯杰,守得住吗,现在吞得下就让他吞好了,那么大胃口,小心撑死!”
黄昏时分,舒同狂喜地冲入进来,扑到小傲的床边,“傲哥!我们赢了,阿杰做了火龙!”
“是吗?”小傲淡淡微笑。
“是。阿杰的电话!”
小傲接过手机,冯杰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晰沉稳:“傲哥,我做到了。”我替你报了仇了!在他心中,傲哥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苦都是由火龙一手造成的。“你让缝子刘拿给韩斌的手机帮了我们大忙,我告诉他这部手机是你亲手组装的,你没看见他那副表情!”小傲笑着收了线,已经不错了,可以想见他是多么努力的压抑住那股兴奋,经此一役,那个总有点长不大似的阳光男孩儿终于成熟了。
舒同又给小傲看了一条信息,“老大发来的。”
信息上只有六个字:告诉小傲,完胜!
“老大和阿杰正在往回赶。”
小傲点了点头,舒同不安地低声道:“傲哥,我不是胆敢欺瞒你,是老大不想你担心他,所以…”
“我明白。”小傲笑笑。
舒同却听出那淡淡的一丝落寞,“傲哥,你要是不高兴就罚我吧!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小傲认真地看着舒同:“阿同,如果我让你受了罚,你会不会怨我?”
舒同摇摇头,连忙站了起来,恭顺的垂手而立。
小傲心里一疼,笑笑拉过他坐在床上,“阿同,以后公司的事,你多看着点儿,你心细,阿杰那多提点着点儿,多做事,少说话,别惹老大生气。火龙那边的盘口刚收过来,很多事都要捋顺,你就多费点儿心吧。”
“傲哥…”舒同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小傲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你下去看着吧,别一高兴就松懈了,让人钻了空子。”想想又说,“叫明威也下去吧,大家高兴高兴,我这会身上不怎么疼,想睡一会儿,不用他在这了。”
“是。”舒同应道,明威说因为伤痛,傲哥已经几天没法入睡了,想必真的是困乏的狠了。
小傲看着舒同轻轻关上房门,眼神有几分复杂,低叹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极缓、极缓地翻转了身子,仰躺过来,身下伤处刺心的尖锐疼痛得他有些打颤,好久没躺下了,自从一个多月前第一次受了家法之后,每晚便只能趴着睡,小傲笑了,以前没发现,原来躺着是这么舒服。
正文 卷一 出走
出走秦朗铁青着脸,明威、阿亮等人悚然地跪了一地,“啪、啪…”竹板沉重有力的着肉声听得人心胆俱寒,舒同咬紧牙关,在杖下苦苦煎熬。
锥心的痛楚直逼入大脑,疼得他颤抖不已,秦朗下了狠手,一杖下,就是一道血、一层皮,只十几板工夫,整个臀上便已皮开肉绽。
以前有几次做错事老大也罚过他和冯杰,都是背着兄弟们打上几藤也就完了,从没真正动过家法,事后傲哥总是会哄哄他们,告诉他老大有多么心疼,近年来自己在社团声望日重,处处小心,傲哥又时时维护,连藤条也没再挨过。
一板、又一板,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一浪高过一浪的袭来,舒同埋起了头,死咬着手背,泪水和着汗水一起流淌,心中只叫:打吧,老大,打吧,打重些,再重些,打死我吧!我该死,傲哥…
他把傲哥弄丢了,一想到这儿,心里的痛就又重了几分,恨不得一下子被老大打死。是他疏忽大意,已经觉察到傲哥有点不对,却没能想到傲哥会突然出走,老大不放心阿杰,才把傲哥交给了他,他却把傲哥弄丢了,他该死,该被老大活活打死。
秦朗心中狂怒,手上用劲,每一板落下,血就溅了开来,没人敢求情,老大一碰见傲哥的事就会方寸大乱,他们保护傲哥却把傲哥丢了,在场的人人都可说有责任,这样打死人的板子只怕一会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冯杰匆匆进来,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忙扑过来抱住了板子,声泪俱下,“老大!别打了,你打死阿同也没用啊,我再去找,我一定把傲哥找回来,老大……”
秦朗夺过板子,一脚将他踹了开去,又是一板狠狠打了下去,冯杰又扑了过来,“老大!不要,你这样打阿同,傲哥会心痛死的,老大!”
舒同嘶声道:“阿杰…别…别拦…着老大,老…老大打…打死我吧,傲哥要…要是有…事,我…也不活……”
秦朗仿似梦醒般回过神来,看了看冯杰,又看了看已是痛汗如雨的舒同,不自禁的想起几日前小傲在杖下熬忍的情形,刹那间只觉万念俱灰,他赢了火龙,却输了小傲,想到小傲重伤在身,却有“十殿阎罗”这样的冷血杀手如影随形的窥伺左右,只怕此时已是凶多吉少,心里的疼就直逼了上来,扔下刑杖,颓然一声长叹,转身向书房走去。
各个堂口一夜之间进行了地毯式的疯狂搜寻,小傲全无踪影,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证明小傲还没遇上什么危险吧,秦朗木然地听着各方面的汇报,心绪万千。
小傲一定是因为“十殿阎罗”盯上了他,不想兄弟们受累,火龙的事解决了,他没了牵挂,所以索性离开了,小傲,你难道只会为别人想吗?你又能去哪里呢?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输了你,我就算赢了整个世界又如何啊?
冯杰心酸地看着老大,傲哥这次出走对老大打击很大,傲哥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老大还不知道会怎样。“老大,你别太担心了,我们找不到傲哥,十殿阎罗也未必能找得到,我派人去查十殿阎罗的行踪了,如果他们有所行动的话,也许我们来得及在他们之前找到傲哥,至少,也可以在他们出手时救下傲哥吧。”
见秦朗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冯杰暗暗吸了口气,壮起胆来:“老大…阿同在外面跪了一夜了……”
正文 卷一 洪流
洪流对方十个人,而他只有一个,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两天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与他们遭遇了,缠得还真紧,不愧“十殿阎罗”之称,前两次能脱身实属侥幸。
明知道再跑也是没用的,这样的奔逃实在毫无意义,不被杀死也会被累死,然而他不会认输,他离开四海,不表示他就要自暴自弃,就要束手待毙。
前面是一座桥,桥下怒涛汹涌,他跑到桥中央时,桥的另一端,一柄长枪正对住他,不用转身,他也知道,追兵正步步逼近,他停住脚步,背靠上桥上的护栏,潮湿的风从桥上吹过,隐隐有花样的清香,小傲笑了。
远处,无数灯火在星星点点的闪烁,一轮明月残照在黎明前的夜空,小傲缓缓吸了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后仰身一纵,同时扬起了手中的枪,纵然是死,也要是他自己选择死的方式。
“铮…”、“铮…”两声枪声同时响起,桥头的杀手晃了一晃,“通!”水花四溅,小傲落入滚滚洪流中,皎洁的月光下,一朵淡粉色的浪花绽放开来……
真美!若尘心中感叹,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美不胜收,手中的像机不停的闪烁,尽情记录着这一日之际最美的一刻。
为了这一刻,她可是从凌晨三点就来此守候了,日出就是这样奇妙,同样的一轮太阳,同样的一个时刻,在不同的地点观看,就会有不一样的感受,不一样的喜悦。
终于,那一轮红日跳跃而出,朝霞撒满大地,山光明媚,草色清幽,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若有若无的雾气,分外美丽。
带着一种莫明的震撼,若尘兴冲冲的跑回车上取了画板和画具,回身快步向水边走去,像机可以记录这美好的景致,却无法记录这份美妙的心情,真正能心意相通的还是这手中的画笔。
“啪!哗…”画板画具散落了一地。
深深的恐惧惊得她几乎窒息,水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具“尸体”,一半在岸上,一半仍泡在水里。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老爷子气喘着骂道:“这么点事就沉不住气,失了定力,你叫底下的人怎么看你?怎么服你?”
秦朗低头不语,老爷子为小傲的事一大早就来了,从跟老爷子起还没见老爷子为谁这么上过心。
“大丈夫应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你是老大!是龙头!底下上万弟兄看着你呢!”
秦朗低声说:“阿公教训的是。”声音却空洞得不似自己的。
知他心中难过,老爷子也不忍心再骂,温言道:“我知道你和小傲的感情不同,小傲当年为你挡常惠那一刀时穿了肺叶,几乎救不过来,后来还是落了个有时咳血的毛病,所以你宠他、护他、纵容他,他现在做出这样任性的事来还不是你惯的?但事情已经出了,你发脾气、伤心、自责自怨就有用了?”
提起当年的事,秦朗忍不住心中酸楚,低低地道:“小傲不是任性,他是怕牵累我和众兄弟,才想自己把事情扛了。”
说起小傲,老爷子心也软了,喟然道:“你既知他的心意,就该知道他也不希望你这副样子。”
“是。”秦朗黯然答道。他与小傲的纠葛绝不只那一刀那么简单,十几年的相知相契、生死与共,小傲早已融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而现在硬要将这一部分生生抽离,心里的那份痛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老爷子在房里度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不是还没见到尸体吗?”
秦朗心中又是一痛,忍泪回道:“是,只是看情形,多半…”
老爷子叹了一声:“小傲好样的,不但没让自己落入敌手,还干掉了一个,论起处事冷静来,小傲还真比你强,那年你去执行任务时,连续三天都没回来,还记得小傲当时来见我,我说你大概回不来了,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我觉得奇怪,既然和你是生死兄弟,听了这样的话竟然一点都不伤心,我就叫住问他,他竟然笑了,说:他现在没有时间伤心,你活着他要找到你,你死了他要给你报仇!唉,我当时就想:此子不凡那!”
秦朗心中一震,明白了老爷子话中的深意。
正文 卷一 遇情(一)
遇情(一)若尘疲惫的靠在沙发上,折腾了一个早上之后,终于可以停下歇息一下了,却全无睡意,眼看着躺在床上不知是昏是睡的陌生男子,不禁苦笑了一下,苏若尘,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啊!
在一个看日出的早上她救了一个“逃犯”,她给自己今晨所做的事做了这样一个概括。恐怕她这一生都没办法忘记那一连串的惊心动魄……
小傲在剧痛中醒来,好像是刚刚被谁狠狠摔到了地上,胸前火热的痛感无限度蔓延开来…
朦胧中有人在拖动他的身体,却仿佛有意折磨似的,拖一下、顿一下,撕扯着他胸口的枪伤,小傲苦笑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在他们手里了,在桥上跃落的那一刻,他看到自己射中了桥头的杀手,他的甩手枪一向精准无比,即便在那种情形下,他也能确定自己命中了目标。
逃亡、受伤、落水、大量失血,一切一切无不使得他精疲力竭,真的不想再睁开眼睛了,十几年的江湖生涯,处处是暗刃的森林和陷阱的沼泽,为了生存,没有一天不在谋算,最累的,是心,也许就这样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啊…”一个女人惊慌的轻呼声从头顶传来,拖在他腋下的手一松,小傲一惊,“十殿阎罗”中没有女人!
一道黑影遮住了初升的太阳,当然不会是乌云,小傲睁开眼睛,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枪口,杀手面无表情,小傲淡淡一笑,想捡他这个现成便宜?
杀手微怔了一下,什么人?这个时候还笑?
小傲要的就是他这四分之一秒的犹疑,脚跟迅速向内一勾,身体陡然向下滑出尺许,“嘭!”子弹擦着他头顶射落,而小傲已就势抽出裤管中的那把七七式,“嘭!嘭!嘭!”三颗子弹毫不犹豫地射入了杀手体内。
一切如电光火石般迅捷,杀手慢慢跪倒,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傲侧身一滚,躲开了尸体的砸落,嗯,现在已经可以将之称为尸体了。
没时间想别的了,小傲看了一眼那显然是惊恐过度的女子,挣扎着站起身来。
若尘终于如梦初醒,在她张大了嘴巴正待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之前,小傲捂住了她的嘴。
小傲四下看了看,其他的杀手不会太远,他们显然是在分头寻找他,枪声会迅速将他们引来,他看了女人一眼,“不许叫。”没力气对她费话,他扬了扬手中的枪,希望这个女人够聪明。
若尘慢慢平静了下来,改变你不能接受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这是她一贯的人生信条,眼前的枪让她马上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看了看这个胸前不断渗出鲜血,仿佛随时会再度倒下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小傲松了口气,放开了手,几十米外停着一辆半旧的吉普,地上的拖痕使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刚刚在水边想救他,只是因为力气不够,所以吃力的拖着他,不远处散落着一堆画具,这女人是个画家?小傲看看她,搞艺术的人都是疯子吗?大清早的一个女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捡起来。”他用枪指着画具命令道,声音低沉虚弱。
若尘看了他一眼,照他的命令拾起了画板画笔等,然后直起身看着小傲。
“还有。”小傲喘着气。
若尘看了看地下铅笔刀和橡皮,“不要了。”她傻傻地说。
“快捡。”小傲晃了晃手中的枪,这女人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一点小小的线索就足以要了她的小命了。
若尘不情愿地将所有东西都捡拾起来,抬头看着小傲,俊秀的脸孔越发苍白了,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虚弱的身体在晨风中微微颤抖。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呢,若尘微微叹了口气,几乎要脱口问出: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上车。”小傲咬着牙说。
若尘向车上走去,小傲蹒跚地跟在后边,一边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虽然素不相识,他也不能看着一个刚刚想要救自己的女人为他无辜送命。
“开车,快!”
若尘发动汽车,沿着河边开向公路。
“去哪儿?”
“开,快开。”小傲的声音虚弱,意识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正文 卷一 遇情(二)
遇情(二)他要这样死了吗?小傲心中叹了口气,感觉生命正一点点的被抽离,脑中昏沉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突然一片清凉,接着衬衣的领口被撕开,一个软软的东西按在他胸前的伤口上,他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那双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的眼睛明亮坚定清澈无比,小巧挺直的鼻子,白皙秀雅的脸庞上两片淡粉的朱唇微张着,小小的贝齿间吐散着如兰的气息。
小傲呆住,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眼前的女子算不上多美丽,但脂粉不施的脸上,却自有一种清雅脱俗的气质,令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刚刚竟没看清她的样子,小傲苦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女人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一瞬间只觉哭笑不得,那软软的贴在胸前的,竟然是一片卫生巾!
若尘看了他的表情也有一丝尴尬,微红了脸,啜啜地道,“我没找到别的东西。”
小傲笑笑,“谢谢,这很有效。”向外面看了看,车子正停在一个岔路口上。
“你可以自己走的。”她刚刚完全可以趁他昏迷时抛他下车。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等死。”难道见死不救?若尘坚定的摇了摇头。
所以在水边的时候她想救他?却不知道这样好心可能会反送了自己的命的,小傲叹了口气,“我得把子弹取出来。”
若尘点点头,“我送你去医院。”
小傲看着她不语,清润的眸子温和从容,不知怎地,若尘心中有种莫明其妙的悸动,她定了定神,“你不能去医院?”
小傲笑笑,那笑,让若尘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咳…”小傲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波动,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先把车开过去。”指了指右方岔路边的一座土丘。
若尘会意,将车开到土丘后面,小傲打开车门下了车,喘息着靠着车身坐了下来,“找一把刀给我。”
天那,他不是要自己取子弹吧?这种事是只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的啊!若尘有些窒息地想,她只有那把铅笔刀啊。
“找点可以止血和包扎的东西。”小傲说。
若尘在车上狂翻了一气,将她所找到的,认为用得上的东西拿给小傲看:几支化妆用的棉棒、一盒纸巾、半包卫生巾、几片创可贴。小傲不禁笑了,看来诚如她本人所言,卫生巾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水、打火机。”
若尘从后备箱取出几瓶水来,刚刚就是用这水使小傲清醒过来的,但是打火机…
“不要紧。”小傲淡淡一笑,用刀挑去伤口上浸满鲜血的卫生巾。
子弹打在右胸正上方,照流血的速度来看,并没有伤到大的动脉血管,只是入肉却很深,想取出来也不是很容易。
小傲用纸巾沾水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又将铅笔刀擦拭了几遍,将刀放在伤口上,淡淡地对若尘说:“你到车上去,不要看。”
若尘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早吓得腿软,但她却不想走开,忽然想到一件事,从车上拿了一小包手帕式纸巾,跑过来递到小傲口边,小傲微诧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将纸巾咬在了口里。
刀刃在伤口上打出一个十字,小傲用颤抖的左手握紧刀柄,硬生生将子弹剜了出来,尽管疼得满头大汗,但动作却十分迅捷利落,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从容而淡定。
若尘看得瞠目结舌,本想这人杀人不眨眼就算够狠了,没想到他对自己更狠,就好像剜的是别人的肉一样,一点都不心疼似的,看那娴熟的手法,若尘不禁怀疑这大概是他第N次这么做了吧。
眼见他将刀子无力地抛在一边,颤抖地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便向伤口上掩去,吓得再也看不下去,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小傲喘息了好久,终于从剧痛中缓和过来,张口吐出口中的纸巾,若尘这才注意到,那包纸巾已齐齐的被咬做两段。
若尘稳定了下情绪,控制住仍不住打颤的双腿,默默地站起身来,鲜血受了沙土的阻碍,已有些渐渐地止住了,小傲将一片卫生巾按在上面,自嘲地冲若尘笑了笑,若尘走上来,用创可贴将卫生巾固定在伤口上。
“对不起,吓到你了。”小傲虚弱地说。
若尘强撑着的一股劲儿立时松了下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正文 卷一 昏迷
昏迷从地上扶起小傲的时候,若尘才发现汗水已将他整个人浸透,本来已将河水蒸发至半干的衬衫又已湿漓漓的满是水渍。
小傲虚弱至极限,取弹的过程消耗尽了他仅存的一点体力。但他心中清楚,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如果现在遇见追兵,他决无半分还手之力,他死并不要紧,从离开四海那一刻他已做好面对死神的准备,但是眼前的女人却令他平添了一份责任,虽然几次都支撑不住想放弃了,却不得不又咬牙挺了过来。
汽车又在公路上狂飙了起来,很少女人开吉普呢,有几分剽悍的感觉,这女子也算坚强了,一大早经历这么多事,现在还能保持镇静。小傲这样看着、想着,在汽车的颠簸中渐渐的神思昏沉。
见小傲开始昏睡,若尘不禁担心了起来,知道他的的伤口必须及时做出处理,否则只怕会发炎恶化。
从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后,若尘脑中慢慢有了条理,她本不是个没见识的女子,起初救人不过是出于善良的本性,到后来事态逐渐发展到欲罢不能,他那温和从容的眼神、他带着少许落寞的浅笑、他的狠、他的伤、以及他那淡淡的透着极度虚弱的语气,却都莫明其妙的牵动着她的心,令她无法狠下心转身走开。
好在她一向有着随遇而安的洒脱,事已过而勿思,反正后悔也好,害怕也好,此时都已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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