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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法 完整

_15 佚名(当代)
心中也不禁埋怨冯杰,这样的事也不和他商量一下,以宇文若龙现在义顺堂的客卿身份,阿杰这样的做法不是自己惹祸上身吗?眼见已打了二十来下,臀上肌肤尽肿,已有鲜血流下,秦朗毫无手软之意,只怕阿杰这次又有得罪受了。
秦朗在他脸上看了半晌,转头将目光转向冯杰,冯杰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紧抿着薄唇,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赌气。
“呜……啪!”“呜……啪!”“呜……啪!”“呜……啪!”“呜……啪!”……
“啊……”接连十几藤一口气的打了下来,难以言喻的尖锐痛楚下,颤抖的肌肤留下道道血痕,从腰下至臀腿交界处细密的排下,藤条细韧,轻易的让皮肉绽裂流血,钻心的疼痛令强作坚强的冯杰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委屈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到底为什么?”秦朗停住手,压抑着心中的不耐。冯杰也有如此倔强的时候,偷偷让人去跟踪宇文若龙,给人家发现了,还不认错,也不肯说究竟为了什么。
冯杰埋头不言,原来宇文若龙早已察觉自己让人跟踪他,却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多月来存心耍弄他,直到他玩够了才去和老大说。想想自己很笨,这么长时间什么也没查到,给人当猴一样的耍,现在老大知道了这件事了,自己受罚不说,接回傲哥的希望也成了泡影……傲哥啊,阿杰没用,对不起你,白白的被你疼、被你宠了这么多年,想为你做点事都做不好,阿杰真是太没用了……越想越是伤心,抬起头,看着秦朗凄然一笑:“为什么…现在对老…大来说都不重…要了,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老大…按规矩罚…我好了!”
秦朗见他笑得凄凉,心中一痛,阿杰几时变得这样充满沧桑感了?那个整日一脸灿烂笑容的阳光男孩就再也回不去了吗?他便打算永远用着这样疏淡的语气和他讲话了?再也没有亲热,再也没有信赖了吗?
“老大,是我没看着阿杰,这么长时间我竟然都没发现他在做这样的事,是我太疏忽大意了,老大罚我吧,社团现在是我打理的,责任自然在我,你饶过阿杰去吧,他…他心里已经很苦了……”舒同仰头向秦朗哀求道。傲哥走前还提醒他多提点阿杰,如果他对阿杰够关心的话,怎会连他做了这么多的事都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他就一个人在那儿默默努力,默默承受,眼看着接回傲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又不知道夜里偷偷哭醒过几多次,现在希望幻灭,还要被责罚,傲哥要是知道一定要心痛死了吧?想到这儿也不禁流下泪来。
秦朗见此情景,禁不住长叹了一声,小傲一走,他心中万念俱灰,对所有事物都没了心思,既应了老爷子接位,少不得打点精神接受训练,回到公司或家中,只见处处都留有小傲的痕迹,心中便备觉惆怅,不想触景伤情,每日都是躲在外面吃过饭才回来。到得家中也不想多说话,只在书房闷坐,也更没心思去留意他们两个。说来说去,如果他能多关心阿杰一些,也不至于这件事要从宇文若龙口中才知道。是他自己将事情推向了这一步,逼得阿同和阿杰不得不自己成熟起来,独自去承担一些事情,想到自己其实是一味的在逃避,倘或现下走的是自己,小傲便断不会如此。
念及此处,心中更对他们两兄弟充满了愧疚,扔下藤条,俯身来拉了舒同起来,转身去书案上抱下冯杰,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明显的有一丝抗拒,心下更是一阵酸痛。阿杰素来贪玩儿,怕他严肃,对他一向既敬且畏,好多话都不敢在他面前说,倘若自己也同小傲一样温和,这样的事只怕就不用打着问他了。
他面上一向冷硬,也说不出口温情的话,当下冷着脸打横抱起了他,大踏步走出了书房,在舒同、阿亮等一众兄弟惊异的目光中直奔楼上冯杰的卧房,舒同怔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匆匆忙忙的找了药跟了上来。
秦朗将冯杰轻轻放在床上,猛鬼机灵,忙打了温水过来,秦朗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江湖上的兄弟不少啊?”
猛鬼垂了头,低声回道:“都是从前一块玩儿的,也没多少。”
冯杰急忙撑起身来:“老大……”秦朗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慌急,“哼”了便不再言语,按了他伏下,自己亲自替他清洗伤口。舒同忙使眼色让猛鬼退了出去。
秦朗坐在床边,慢慢将冯杰伤处的血污清洗干净,从舒同手中接过药来替他敷了,看他额上疼得都是汗,一张本就过白的小脸更无半分血色,心中也不禁疼惜了起来,犹豫着伸出大手,缓缓拂开他粘在腮边的长发。一眼又看见他床头柜子上的烟缸内满满的都是烟蒂,轻叹了一声道:“少抽些烟吧,伤口会不愈合的。”
冯杰几曾得他如此温柔的抚弄过,心下一酸,终于固守不住那个心结,憋了多日的委屈便全都涌了上来,一时难以自控,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大,我把烟戒了,我再也不抽了,我们……我们接傲哥回来吧,好不好……啊……”
正文 卷四 请假
请假
澄江如练,仿佛一洗天地间的晦暗,小傲静坐在坝上,默默地欣赏着那山映斜阳天接水的如诗画面。
因为一路向南,虽是隆冬季节,寒冷已远不及北方那样难耐,若尘决定一路开去云南,由昆明转道去大理,好好欣赏一下那“下关风吹上关花,洱海月照苍山雪”风花雪月四景,然后再回到昆明住上一个冬天,那里的气候四季如春,空气中污染也较少,应该适合小傲调养。为怕小傲的气管不能适应大理的低纬度高原气候,若尘正在做着一切相关的准备。
若尘这样的女子,你越是与她相处的久了,就越是难以割舍得下,明知道不该自私的贪恋她的温柔来为自己疗伤,却仍是不能自控的在她的温柔中陷落。也曾几次试图同她好好谈谈,但每一次面对她那种“我了解、我明白、我懂得、我知道”的语气和眼神,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傲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回若尘身旁。若尘身穿一件纯白色的大盆领套头针织衫,外面披了一条深紫色的方格纹披肩,下面一条略浅的紫色方格裙,头发蓬松的散在脑后,在发尾上方大约一掌的位置,系了一条花色面料与裙子相同的方巾。
察觉到他的靠近,若尘从画布上抬起头来向他侧目一笑:“是不是有些冷了?我就快好了,你先回车上去吧。”小傲摇了摇头,看了看若尘冻得发红的鼻尖,脱下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触及她柔弱的双肩,和那微微瑟缩的纤瘦的躯体,一时情动,一手轻揽住她的腰,一手从她的背后伸过去,将下巴担在她肩上,从画架上拿起一根碳笔,在那幅水天一色的画面下方,用他那舒缓雄浑的字体斜斜签上了“若尘”两个字。
若尘心中微微一栗,给他揽住的娇躯轻轻的颤抖着,小傲从不曾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一瞬间令她软在他怀中不知所措。
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傲轻轻放开手,心中暗骂自己的无耻,怎能因为一时的情不自禁便给她一些虚无飘渺的幻想?让她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他这样的温存击中,从而陷得更深更苦?
老爷子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缓缓摆了摆手,秦朗微松了一口气,挨着沙发坐了下来。
老爷子徐徐的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我已和宇文说过了,不过阿杰也太孩子气了点,也该教训几下的。”
秦朗赔笑道:“是,我已打了他,他也知道错了,宇文那里,我回头跟他道个歉吧。”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那倒不必,宇文虽是这里的客卿,但毕竟不是本堂中人,他现在你公司任职,手握重权,就算真是你出于谨慎让人查他,也无可厚非,我亲自对他说了也就是了,你是本堂未来的龙头,不必和他低了这个身份。”
秦朗低头应了声:“是!”心中暗暗感激,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毕竟宇文若龙是从致公堂来投帖的,一个弄不好就足以让两堂之间失和,天宇现在致公堂那儿挂牌,若从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如何对得起老爷子?不想老爷子几句话便轻松的将这事压下了。
老爷子闭起眼睛靠在摇椅上晃了几晃,微微的睁开眼来,秦朗忙端了茶来递上,老爷子起身接过来喝了两口,将茶盏递还了他,问道:“还有事?”
秦朗垂手回道:“是,阿朗……想和阿公告几天假,出门几天。”
老爷子“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是打算去接了小傲回来?”
秦朗一怔:“阿公…怎么知道?”
老爷子笑了:“你是我教出来的,我会不知道?这些天你一路暗中派人保护他,很怕他会出了什么事,你心中就从没放下过他。如今阿杰这么一闹,你还挺得住?”
秦朗讪讪的不语,小傲一身重伤离开,他的确是放心不下,只是一来心伤他的言行,二来放不下这个面子,面上不肯表露,是以雪夜让人送枪,派人暗中相护之事却是连舒同也不知道。昨晚经了冯杰这一哭,伤痛之下,心中忽然豁亮了起来,他既能为小傲舍出命去,还舍不出面子去?小傲那样聪明的人,这些日子想必也想了不少了,便是他当初心中有些愤怨,有些顾虑,走的决绝,事后未必便不似自己这般后悔和难过,若是见了面与他诚挚的明言,自己对他绝无疑忌,凭着十几年的兄弟情份,如何不能挽回一二?
老爷子见他不语,微哂道:“我说你呀,就是这么个性子,心里明明惦记,又不肯说,明明是心疼吧,偏又不让他知道,面子又矮,脾气又急,嘴上又硬,打得时候恨的跟个什么似的,好像打死他都不解恨,一转身又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心都掏了给他,也就是小傲吧,这么些年还能拿你当大哥,若是换个人来,难保不起心反你。”
秦朗惭笑着低了头,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这次小傲肯回来,他一定一定再不打他了。
老爷子审视了他片刻,微笑了道:“既决定了要去,还不快回去准备?早些去好早些回来。”
秦朗心下欣喜,应了声“是!”又服侍老爷子喝了几口茶,这才辞了老爷子出门,行至门前,老爷子忽又叫住了他:“天宇今年圣诞假期会回来,我想这段时间让他跟在你身边历练一下,你觉得怎样?”
秦朗怔了一下,随即笑道:“阿公若不嫌阿朗愚笨,就让天宇跟着我好了,好在小傲还能教他点东西,只是怕比不得阿公亲自□的好。”
老爷子微微一笑,挥手让他去了。
秦朗兴奋得心怦怦直跳,还有几天圣诞节就要到了,往年为着要在老爷子跟前尽孝,元旦和团年的时候都是陪着老爷子过的,只这圣诞才是几兄弟自己过的节日,若这次能顺利的接了小傲回来,正好赶得上一起团圆,阿杰知道定然开心死了吧,还有什么比小傲回来更好的圣诞礼物呢?
老爷子看着秦朗兴冲冲的背影,摇了摇头,仰身躺倒在摇椅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正文 卷四 拒绝
拒绝
“老大,让我陪你同去吧。”舒同请求道,傲哥吩咐过的,他和阿杰必要有一个跟在老大身边的。
秦朗微微一笑:“帮中的事,外人怎能同去?再说,公司也要有人打理的,阿杰身上有伤,你多看着点吧,我不过几天就回来了。”
“老大……”舒同还待再言,秦朗摆了摆手,止了他:“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在家里好好准备一下,布置的喜气一点,等我带圣诞礼物回来。”
舒同一呆,怎么老大这么好心情过圣诞啊?想了一想,必是心疼昨天打了阿杰,想哄他开心一点吧,难得见老大不再象前些天那样抑郁了,心内也不禁高兴。
因说到布置,转念便又想起了小傲,因为这是一年之中几兄弟最隆重的节日了,所以每年平安夜小傲都会坚持几兄弟自己亲手来布置,老大在帮内有时回来的晚,帮不上忙,但几个拿手菜是必要等他回来亲做的;他自己的任务就是去找一棵最好的冷杉来做圣诞树,因为小傲不喜欢人工的塑胶树,凡事讲求天然,不喜造作;焰火和节目是冯杰的专利;室内和装饰便由小傲亲手来做,但圣诞树顶的星星必要是等老大回来亲手来放上去。
秦朗见他神情黯淡,知他必是想起了小傲,心中稍觉内疚,此番之所以不带他们两兄弟同去,一来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二来也是为着这一次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低声下气也要求了小傲回来,有他们两兄弟在场,只怕自己到时放不下这个脸儿来。好在不过三两天的事,到时只要能将小傲接回来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我知道了。”小傲按下手机按键,终止了通话,默默的静坐在车箱内,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树木发了一会呆。
许久之后,小傲淡淡的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走到前面的驾驶室,“若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黑色的X5静静的停在道旁,秦朗一袭黑色长风衣在狂风吹起的尘沙中烈烈的摆动着。空旷的地方,风总是特别大些,由其是这样的天气。
“老大,这里很冷,您还是上车去等吧,傲哥最少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的。”阿生怯怯的说。
秦朗摇了摇头,没说话,由于小傲他们走走停停路线不定,又为了沿途游玩方便,自小傲的伤好得差不多后,他们便下了高速改走国道,而且为图车少人静,走得都是偏僻的地方。秦朗先是乘了飞机过来,下机后租了一辆车子赶来同阿生他们会合,然后连夜开车赶在了小傲的前面等候。
当银色奔驰房车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秦朗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原来不止所谓的近乡情怯,只怕是近人情更怯啊。小傲会一眼看到他吗?他看到他会停车下来,还是会无视的擦身而过?他还在记恨他吗?为他从前说过的那些话?为他多次打了他?为他在人前不曾好生看护他?他见了他会说些什么?他是会惊喜还是会仇视?他想向前走几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举不起步来,只在那儿愣愣的看着房车停在路旁,小傲轻松的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一步步向他走近来。
“等我?”小傲如往日般淡淡的笑着,走到他面前。
秦朗一时讷讷的竟说不出话来。
小傲温润的一笑,将身体靠在了X5的车头上,静静的看着他。
“傲哥!”“傲哥!”阿生等人忙都过来和小傲打招呼,小傲笑着向他们一一点首,然后将目光转向秦朗,几个兄弟识趣的向外散开,退在了稍远的地方。
“最近还好吗?”秦朗看着气色似乎不错的小傲,好不容易找出一句话来。
“还不错。”小傲依旧淡笑着回答,秦朗一时便又无话了。
小傲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忍他如此尴尬,微笑道:“不如到我家里来看看吧。”
“你家里?”秦朗微微一怔,小傲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向房车走去,秦朗跟了在他身后。
车门开处,若尘笑面如花的迎了秦朗上来,不算宽敞的空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一幅幅的画像、照片映入眼中,一些零碎而精巧的布置处处透着家的温馨,秦朗默默的扫视着车箱中的一切,那照片上神情亲昵的两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
若尘请秦朗在车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替他斟上茶来,小傲淡笑着坐在他的对面,秦朗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小傲看起来是那样自然,又是那样的疏离,仿佛是在自己的家中招待一个远道来访的旧识,亲切却又客气,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若尘看了眼小傲,转身走到车前方的驾驶室,关上了隔门。
小傲看着秦朗笑笑:“找我有事?”
秦朗费力地张了张唇:“傲……”这一个字叫出了口,忽地觉得满腹悲酸翻涌,千言万语都被这一个字噎在喉中,一瞬间几乎落下泪来,“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小傲低下头,双手在桌下紧紧攥拳,半晌抬起头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秦朗笑了,秦朗怔愣的看着小傲拿着茶杯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和若尘已经定婚了,我答应了她从此不再踏足江湖,”小傲微微地摇着头,“阿朗,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是你跟三姐一样,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正文 卷四 放手
放手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秦朗心内无限凄怆,一路行来的时候,他设想过无数的可能,小傲或会横眉冷对,或会漠然视之,或会冷言讥讽,或会一言不发,而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只要他回来,只要他肯回来!但是小傲,他真的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啊!只这么一句话,他便永远永远的失去他了。
如果说之前,他在潜意识里还只是把那一场决绝当做兄弟间的吵闹、误解和赌气,并不认为小傲会是真的就此弃他而去,那么这一刻他知道,他是真的再也、再也不会回头了……
从今而后,他将再看不到他温润的浅笑,从容的目光,从今而后,他将再听不到他淡定的语气,柔和的声音,从今而后,他将再得不到他有教养的支持,无条件的信任,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一瞬间便逝去了,快得你连回头去看都来不及,而他即便是拚尽此生也再追不回来了。
他定定的看着洋溢着一脸幸福的小傲,忽地笑了,秦朗啊秦朗,你为什么只想到你自己?一直以来你只想到你对小傲的感情,想到他对你有多重要,可是,你为他又做过些什么?他受人伤害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看顾他?他被人侮辱的时候你有没有努力维护他?你只想到没有他你的生活会怎样,有没有想过没有你他的生活会怎样?如果不是你他何必终日去忙碌算计?如果不为你他何必每天看刀光剑影?老爷子说的对,小傲是只鹰啊,万里长空本应任其翱翔,而你却想用你那一己的私心来羁绊他束缚他,你的那颗心竟然是如此的卑鄙啊!
秦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心酸的欣慰:“你是对的,”他看着小傲,“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然后微笑着站起身,走向前方的驾驶室,轻轻敲了敲隔门,若尘清雅的笑靥出现在门后,“很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秦朗自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本来是要送给你做圣诞礼物的,想不到正赶上你们订了婚了,便先算是订婚礼物了,只是轻了点,等你们结婚时我再补送份大一点的吧。”
若尘向他身后看着小傲,小傲微微点了点头,若尘接过盒子,打开来看时,里面是一条做功精致的钻石项链,若尘尴尬的抬头,想要开口拒绝,小傲在秦朗身后向她摇了摇头,秦朗微笑着转身:“不耽误你们了,我得回去了。”径直走向车门,看着替他打开车门的小傲,他会请他参加婚礼的吧,他不能确定的想。
小傲送了他下去,平静的脸上依旧温润的挂着浅笑,阿朗这一走便会彻底死心了吧,他千里迢迢的连夜赶来接他,低声下气的温言软语相求,本是要倾尽全力去弥合那一道裂痕,却不料反将它彻底撕开了,他连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了,是他无情?若是无情又何需如此绝情?真情有时便是无情之剑啊!
“等一等!”秦朗与小傲同时诧异的回头,若尘手拿了一个纸包递给秦朗:“我们没什么圣诞礼物好送,这几张照片是我们最近照的,我想也许阿杰他们看到会开心。”若尘真诚的说。小傲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谢谢!”秦朗笑了一笑,感激的看了若尘一眼,伸手接了过来,是啊,他还有阿同和阿杰啊,他不能再忽视他们的感受了。
黑色的X5在尘沙中远去,银色的奔驰房车很快消失不见,从他的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倒视镜内小傲唇边仍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要再让人跟着我了,我们,我和若尘希望过些平静的生活。”这是小傲最后对他说的话。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那是多年前小傲对他谈起过的一首诗。而从此刻起他从他的生活中完全彻底的退了出来,不知道再见面时是否也会是鬓发各已苍?想到那句“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汽车转过那一个转角的瞬间,他将头埋入掌中,意外的发现自己泪湿眼眶。
若尘静静的看着小傲,秦朗的车早已驰去不见尘烟,而小傲的笑容依旧未敛,很久之后,他走了回来,默默的坐在车门处的踏板上,若尘走上前来,伸手来拉他的手,却发现他仍旧死死的攥着拳头……
指甲深深插入了掌中,鲜血顺着指间和手掌的边缘涔涔的流出,若尘用力去掰时他才如梦初醒似的松开手来,看着若尘歉疚的笑笑:“对不起,委屈你陪我演这场戏。”
若尘低了头不答,轻轻拉起他,回到了车中,找来药物替他清理伤口,她并不觉得委屈,因为她是心甘情愿的,是甘愿就不觉得苦,而似他这样不能哭只能笑、不能流泪只能流血的苦才是真的苦。
浓黑的鬓发衬托着棱角分明的方脸,微挑的剑眉下,寒星般的檀黑墨眸不怒自威,只是神情萧索,有种阅尽沧桑后的疲惫,三姐呆呆的看着三年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秦朗不知所措。
“我只是来看看。”秦朗沉沉的说,声音不复昔日的清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来见她,明明已经发过誓的,今生便是死了也再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但是回到城里的那一刻想见她的念头竟是那样的强烈,以至于他连家都没回就赶了过来。
许久之后,三姐释然的一笑,三年来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他能这样平静的面对她,说明他已经放下了她,尽管心中仍有一丝苦涩,却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秦朗默然的站了半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他没有对她说什么诸如: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之类的话,虽然他清楚,终此一生他仍然会尽力去照顾她,但是,诚如小傲所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小傲做得对,的确不应该让若尘成为第二个三儿。
一公里长的私家路就在不远的前方,尽头的那一片温暖的灯火处是他的家,家中两个翘首相盼的兄弟还在等他共度圣诞,一丝酸涩的笑容浮上秦朗棱角分明的面庞,寒星般的墨眸中闪动着柔和的光。
正文 卷四 垂暮
垂暮
出乎秦朗意料的是,冯杰在得知小傲为要和若尘结婚而不会再回来时,竟是出奇的的平静,他很仔细的看着那一张张照片上,小傲挂着幸福微笑的脸,抬起头淡淡的笑问秦朗:“傲哥没说会让我做伴郎吗?”
秦朗心内一愀,小傲甚至都没说过会请他们兄弟去观礼,也许他是真的不想再和这江湖扯上半点关系了吧?“日子还没定那,到时会来电话的吧。”秦朗尽力将声放柔和,这话却不知是在安慰冯杰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冯杰点点头,笑了一笑,拿起照片回楼上去了。
舒同怔愣了一会儿,伸出手来,犹豫的按在了秦朗的手上,“老大!”秦朗笑笑,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轻拍了拍。
圣诞依旧在一片喧闹声中到来,叶诚照例应邀与他们共渡平安之夜,因着小傲的离开,叶诚的出席似乎变得格外重要,心细的舒同尽力安排好其中的每个环节,冯杰整个晚上放了无数的焰火,所有人都没受到任何情绪上的影响,一切似乎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而小傲与若尘,也在圣诞之期如愿的赶到了大理,在平安之夜吹到了下关之风。
下关风,下关一年四季都有大风,尤其是在冬春季节,有时风力可达八级以上。行走在天生桥峡谷对着的街道上,大风吹的人站立不住。关于下关的风,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在苍山斜阳峰上住着一只白狐狸,她爱上了下关一位白族书生,于是化作人形和书生交往,他们相爱的事被洱海罗荃寺的法师罗荃发现了,他不容他们在一起,便施法将书生打入了洱海。狐女为救书生,去南海求救于观音,观音给了她六瓶风,让她用瓶中的风将洱海水吹干以救出书生。当狐女带着六瓶风回到下关天生桥时,遭到了罗荃法师的暗算,跌倒在地,打碎了五瓶风,于是大风全都聚集在了天生桥上,故下关风特别大。
大理风花雪月四景,每一景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但若尘独爱这一个,比之美名远扬的上关花,经夏不消的苍山雪,冰清玉洁的洱海月,这常年吹拂的下关风更令人着迷了起来。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若尘不禁在想,仅凭一瓶神风,焉能吹干浩瀚的洱海?那可怜的白狐啊,她是心伤至死还是跳入了洱海殉情?这终年不息的下关风是狐女留下的无限憾恨吧?带着这一种惆怅的心情,若尘陪伴着小傲度过了他十几年来第一个没有兄弟的圣诞节。
圣诞之后便是元旦,秦朗照例来陪老爷子过新年。
往年老爷子身边总会有满堂子孙,秦朗不过是来尽个心,象征性的陪着老爷子吃一点,家中自有小傲他们等着,无论多晚回来,他们都会等他回来再吃饭。
今年为着老爷子严责了骆世豪和天赐他们几兄弟,骆世豪从此称病不去帮中,连带着也不再来看老爷子了,新年只打发人来送了点东西问候一声就算了,父子爷孙,竟连面也没朝一个。
想到老爷子一世英雄,到得垂暮之年,却还要受此孤凄,这一生的江湖风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秦朗不免心中喟然。想来小傲的选择还是不错的,能及早抽身退步,携了若尘自由自在的去了,两人又都是那样的有才有情、趣味相合,自能相濡以沫的过些神仙日子,也许此时正效仿范蠡泛舟五湖吟风弄月呢吧?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嘱了舒同冯杰不必等他,今晚要多陪老爷子一些时候。
到得骆府之上,因是新年家宴,见虽是并无人来,却仍是在正厅上摆席,秦朗心中又是一酸,想来老爷子内心里还是希望儿孙们能来膝下团圆的吧。
厅上挂着一幅新字:“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墨迹未干,却是老爷子才写出来的。
秦朗读书本不多,于这诗词上更是有限,但素爱豪侠,平日听小傲谈得多了,对李白、杜甫、苏东坡、范仲淹、辛弃疾等人的一些豪放之句也记得少许,这首苏东坡的《定风波》是小傲平日极为赞许的,称此词有一种搏击风雨、笑傲人生的轻松。是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而依旧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喜悦而又豪迈的超然情怀。写词之人必有旷达超逸的胸襟,清旷豪放之气概,末句的“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更是饱含人生哲理意味的点睛之笔,像是在说风云变幻、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体现了醒醉全无、无喜无悲、胜败两忘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而现下秦朗读来却更体味了老爷子此刻心中苍凉与无奈。
“阿朗哥。”二十三岁的骆天宇一脸温驯的站在秦朗面前,秦朗微笑着点了点头,天宇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老爷子的二子骆世杰只有这一线血脉,这个孙子又是最得宠的,将天宇交了给他,那是对他极度的看重了。可惜小傲不在,要不以天宇的聪敏应该可以学到他不少东西吧。
席上连萧让在内只有他们四人,萧让向不言笑,秦朗只得尽力谈笑以宽老爷子之心。
饭罢,老爷子指着天宇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朗:“从今天起我便将天宇交给你了,天宇和宇文虽都是帮中的,但在你公司内任职就是你的人,尤其是天宇,多让他学着做些正行,有什么不对的就说出来,有了错处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必要给我教出个出息来,听到了吗?”
“是。”秦朗垂手应了一声。
“团年的事,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半月后各堂的的汇总就能报上来,外面的关口也安排好了打点……”
“好了,好了,跟我这儿报账呢?这些事情你弄好了就是了,不必和我说了。”老爷子长出了口气,靠在了摇椅中。
秦朗又应了一声,见老爷子明显的颓唐了下来,心中不胜失落的感叹。
正文 卷四 遇袭
遇袭
新年之后,团年的脚步就紧锣密鼓的靠近了。
自从确定了小傲的走再也无可挽回之后,秦朗虽则伤心,但一颗心也终于定了下来,不再象从前那样凡事不理了,舒同见老大终于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心下暗暗高兴。
而冯杰似乎也不再终日纠结于小傲的离去,转而将心思投入到手头的业务和他的新女朋友身上了,他向秦朗要了那辆悍马H3,还有“尘香”,自己雇了人来打理,虽然他并不懂艺术,但凭着多年来在小傲的身边耳濡目染熏陶出的品位,以及在珠宝首饰等到方面积累的美学经验,居然也将画廊做得有声有色。
秦朗虽未正式接位,但老爷子在元旦之后似乎颇为落寞,对帮务不大理会了起来,凡事只说让他拿主意好了,于是帮中人都在纷纷的议论起老爷子雄心老去渐颓唐,不知这未来的龙头能不能挑起义顺堂这个大梁来,一时之间有人暗暗担心,有人愤愤不平,更有人什么也不说等着看笑话。还好三爷极力帮扶,而宇文若龙的精干也开始有了用武之地,老爷子安排了他给秦朗做秘书,将一众琐碎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秦朗虽是对他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与小傲一样有着过人之才。
舒同这边也开始忙碌起四海自己的团年,为了不与洪帮的团年相冲突,小傲将四海的团年提前至腊月二十三小年的这一天,好让秦朗会后能充分的休息好再去应付帮中的团年。各堂口中的提升补调、弟兄们年下的分账花红、预计抽活兄弟的人数、死伤弟兄的安家费用、各关口的人员打点、下一年社团的目标和方向,一切的一切弄得舒同一个头两个大,越发体味到小傲昔日的辛苦和不易,还好小傲一早就刻意的对他进行调教,才能让事到临头的他不至失了章程。
转眼便到了腊月十五,这是这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十五了,小傲坐在小小的山丘上,静静的仰望天上的明月。据天文台报称:今晚是有史以来月亮离地球最近的一天,所以今晚的月亮特别亮,连月亮上的山脉都能看到,如果他不离开的话,现在应该是在那小楼中自己起居室外的平台上,用星特朗C8-NGT观看月亮、金星与地球之间奇异的三角之象吧,又或者那游艇已经造好,他正带着阿杰泛舟碧海,欣赏海上升明月的美妙景象。小傲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这一句词在一晚竟是如此的对情对景,贴切形象。
圆滚滚的一颗月亮在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明明天空还不是太暗,可是相机就是照不下来,唉……相片中的月亮是超暗的,若尘也不禁叹了口气,人们觉得距离地平线越近的月亮越大,因而觉得那个目标是可以到达的,但是那在天际的目标却永远是遥不可及的,无论你自以为离它有多近。但愿人长久?怕也只能是心中的一个美好的幻想吧?若尘看了一眼孤坐在一旁的小傲,轻轻甩了甩头,转身向山丘下的房车走去。
见若尘黯淡的转身,小傲也站起了身来,随着她向山丘下走去。
自从当日利用若尘来使秦朗死心之后,他对于她更从心底里加深了那一份愧疚,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摘下他和她手上的戒指,小心的取下那一幅幅神情亲密的照片,善解人意的绝口不再提起此事,小傲心中更犹如一把烈火在炙烤,他凭什么让她来承受这一切!就因为她对他的一片痴心?就因为她肯这样无条件的爱他?他就可以如此残忍的肆无忌惮的频频伤害她!让她那柔弱的双肩来背负他本应自己背负的痛苦,承受他本应自己承受的煎熬。无数次,他想要告诉她他必须离去了,但是心底的那一份亏欠让他几次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明知道拖得越久就会伤她越重,可是他似乎就是找不到让她放手的理由。
“喀……”近旁传来一声轻响,那是鞋子踩在枯枝上的声音,小傲条件反射般一个箭步向前抱住若尘将她扑倒在地上,耳边传来“嘭嘭”几声枪响,小傲忙抱着若尘迅速滚在一旁,月光下几条人影飞速向他们冲来,山丘上树木稀少,无可躲避,小傲掩着若尘从另一侧飞奔而下,快步向房车跑去。
几颗子弹从身后飞掠过去,看来对方的人数可不少,“上去,开了车走!”小傲打开车门将若尘扔了上去,“一起走!”若尘坚定的看着他,这里四野空旷,仍下他一个人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小傲看着她无奈的一笑,“趴下!”用力关上了车门,然后迅捷的矮下身来,“铮铮”两声,子弹在银色的车门上留下两个深坑,若尘忙伏在了方向盘上,“嘭!”一个人影在明亮的月光下晃了一晃,倒在了地上,小傲手握着七七式,迅速绕到房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跳了上来。
若尘快速的发动了汽车,向着公路的方向开去。
身后枪声响成一片,头上传来一阵敲击声,有人爬到了车顶上,“你到后面去,找地方躲藏好,记得要抓稳了。”小傲一手打开身后的隔门,一手把住了方向盘。等若尘一进去便迅速换到了她的位子上,“嘭嘭嘭!”头顶上几颗子弹正试图射穿车顶,“抓稳了吗?”
“是……”若尘叫道,小傲应声来了急刹车,一个人从挡风玻璃上滚落了下去,小傲从车窗伸出手去,一枪结果了他。
“嘭嘭嘭嘭……”车子一阵猛烈的摆动后,不受控制的向右一转,然后向下一沉,一个轮胎已被击爆,“啊……”身后传来若尘惊恐的尖叫,小傲急忙转过身来,“嘭嘭嘭”几枪击毙了从天窗下来的攻击者。
便在此时,右臂一阵剧痛,一颗子弹从车窗外飞入,射中了他,七七式脱手而出,落入了车座底下,小傲迅速伏下身,几颗子弹从头顶飞了过去,接着车门已被人打开,小傲来不及拾起枪,一手按着座椅的后靠、一手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腾身而起,双脚向来人面门踹落,自己就势跳出车门,不等那人起身,双腿连环踢出,一脚踢去他手中的枪,一脚踢在了他太阳穴上,那人栽倒在地。
身后“嘭嘭”两声枪响,小傲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若尘时,却见她倚在车门上,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正呆呆的看着一个倒在她枪口下的攻击者。
正文 卷四 劫后
劫后
小傲迅速向四下扫了一眼,当确定身边再没其他的攻击者之后,连忙过来若尘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慢慢的拿下她手中的枪,缓缓拥她入怀。若尘浑身颤抖,半晌之后,方才抱住小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傲心痛得无以复加,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还要她怎样呢?就算是一个大男人,第一次杀了人后也不见得会比她坚强啊!他甚至于都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用她那一直只会拿画笔的手,颤抖的从那具尸体身旁拾起的那把充满着邪恶的枪!那平日连杀鸡杀鱼都不敢看的澄澈的双眼,要如何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血淋淋的倒在她面前?是他害了她,他为什么就不早一点离开她?竟然让她这样纯净的女子手上沾染了血腥,他真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许久之后,若尘稍稍恢复了平静,直到这时才惊慌的看到他臂上的伤,忙想找东西替他绑扎,小傲压住心中的愧悔,不动声色的向她温柔的笑笑,将她扶入车中坐下,自己先去到后面车厢内将尸体拖了出来,然后在车后取了备胎,顺便又在那个正待悠悠醒转的攻击者头上补了一脚。
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备胎,然后逃也似的飞快将车子开离现场,没有弄醒那个幸存的攻击都,也没有去探究要杀他的果是何人,他不想让若尘再面对这样的场面哪怕是多一分钟,车子开上公路后,若尘努力的平伏住心中的惊惧和慌乱,坚毅的将汽车接了过来,好让小傲终于有时间去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处。
半小时后,若尘选了一个背风的小山坳做为临时的落脚点,回到车厢内看小傲,小傲口中咬着一卷绷带,将一根丝带系在右臂上方,阻滞着鲜血下流,费力的用一把在火上烧过的小刀将子弹剜了出来。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了,若尘还是看得两腿打颤,还好来时因为他身上有伤,车上的药物等带得都比较全,若尘默默无言的用发颤的手替小傲消毒并包扎好伤口。助他脱下被鲜血浸透的上衣,再用温水替他擦拭那一身的冷汗和血渍,见了那遍体如刻画般的伤疤忍不住又掉下了泪来,这个让她爱到心碎的男人啊,他究竟受过多少苦?为什么上天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不想让小傲看到她的伤心,若尘悄悄拭去腮上的泪滴,取来干净的衣服帮他穿上,自去清理车上打斗之后的残乱现场。
慢慢从剧痛中缓过气来,看着若尘机械的收拾凌乱的车厢,取水冲洗地板上已近干涸的血迹,小傲心痛难当,他还要让她承受多少?就为了要爱他,她就必须学会对其他女人来说不必要的坚强?他有什么权力这样对她啊?至今为止,他甚至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温存的话,不曾正式表白过他爱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盘算着如何离开她,前几天还那样的利用她!
“若尘!”心中一阵难以控制的冲动,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拖入怀中,紧紧的拥住,臂上的伤被揪扯得剧痛,他不在意,越是这样的痛越能让他明白他究竟爱她有多深、亏欠她有多重。
若尘先是惊愕,慢慢的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心情,有些犹豫的抬起手环在了他的腰上,这一次,她知道他不只是安慰她,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狂乱的心跳,和那胸中无声的汹涌着的难以释放的爱意。
她缓缓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一路行来压抑在心中的担心和忧虑,深深爱恋却随时随地会失去所爱的委屈和无奈,突然遭遇袭击时感到的惊慌和恐惧,被迫杀人让双手沾染鲜血的慌乱和罪恶感,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化做滴滴痛泪尽情洒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只有这一刻,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的属于她了,不管明天,不管下一刻会是怎样,他的一生毕竟是有了这样一瞬是心中只有她自己,没有江湖、没有兄弟、没有那时时刻刻准备面对各种各样挑战的算计……
“老大,我…我觉得这样不行。”舒同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秦朗。
秦朗微皱了一下眉头,舒同从来不会反驳他说的话,何况是当着外人的面。
“为什么不行呢?”宇文若龙斯文有礼的问道,舒同半带着敌意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看着秦朗没出声。
秦朗心中叹了口气,阿同自幼憨直,不善做伪,心里不喜,脸上多半便能表露出来,对宇文若龙的反感只怕还是因为小傲的原故,只是公是公、私是私,怎能将两者混为一谈?教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事!见他无缘无故的在人前倔强,心下也有些不快了起来。
宇文若龙似乎并未因舒同对他颇为敌视的态度而着恼,依旧温文的看着他:“把四海的码头和仓库租借给洪帮是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啊,我们今年的业务并不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另一边老爷子就要金盆洗手,六爷又是将当大任,所以洪帮今年的外务特别多,码头与货仓都忙不过来,租了给洪帮用,既能解决了洪帮的燃眉之急,又能让四海多得一份收益,何乐而不为啊?”
舒同闷声不语,他向来不善谋算,小傲走后,秦朗先是无心帮务,其后又开始全力以赴的应对洪帮诸事,他无小傲应变之才,也无秦朗拓展之志,仅凭一已之力死守着四海原有的业务,又因为小傲的离去,一些原来在谈的合作计划便搁置了下来,所以四海年下的业务不如往年忙碌,前一段时间又比较混乱,几项大宗的汽车和烟草交易都被耽搁了,码头和仓库便半数时间都闲置了下来。
见他无话可说,宇文若龙微微一笑,用他那音色特异的语调柔和的续道:“六爷这样做也是为着要替帮中分忧,在老爷子跟前尽孝而已,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舒同看着秦朗越发的说不出话来,他不善言辞,也说不出来有何不妥,宇文若龙说得句句在理,按理说他也没有理由不同意,只是傲哥走时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宇文若龙,只有这货仓、码头以及财务这三项不曾放手,最后还郑重的签字交托给了他和阿杰,想来傲哥是有一定的用意的,现在宇文若龙找借口将触手伸了过来,情况未必只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吧?只是一来他没有什么证据,二来傲哥也不会再回来了,便是他有什么用意现在也不得而知了,眼见老大的脸色已渐渐沉了下来,心中难免慌乱了起来。
正文 卷四 放肆
放肆
“阿同,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吧,帮里也不是常用,过了团年也就不用了。”秦朗耐着性子道,“我知道最近事情很多,你怕照看不过来,不过帮中自会派人守着的,你也不必太操心的,年下了,就算是你多辛苦了点吧。”
舒同低下头,老大肯这样和他说,其实已是在宇文若龙面前给他留足了面子了,本来他也应该就此下坡答应下来,圆了秦朗的面子,宇文若龙面上也好过,大家不伤和气,只是……
他自幼时跟了秦朗后,便认定了他是老大,凡事自是唯他马首是瞻,除了上次为小傲出走一事自恨得硬要惩罚自己之外,对秦朗向不违命。但小傲的睿智形象在他脑中是根深蒂固的,傲哥不认可的事情应该就是绝对不行的事,虽然不知道怎么个不行法儿,但不行就是不行!跟傲哥做事这么多年,傲哥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没有一个举动是无的放矢,傲哥交托给他的责任,便是拚了命也要担起来,绝不能让傲哥失望!
他抬起头看着秦朗,咬了咬牙,他不会圆滑的应对事物,也不会说好听的言语,只能直着脖子顶上去,拚着给老大责家法了,这件事也只能是不行:“老大,我并不是怕辛苦,也没什么好辛苦的,只是这件事,真的……不行!码头和货仓我……我还安排了其他的用处的,真的不行!”
秦朗仔细看了看他,心中略有了怒意,居然在人前犯倔,当面顶撞也还不说,怎么还学会说谎了?说谎也不看看跟谁说,他自来也不是说谎的料啊!
宇文若龙一旁“哧”的一声轻笑:“不知道是什么用途能一下把货仓和码头都占上?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看是不是能有一个两全的法子呢?”
舒同心下恼怒,宇文若龙如此咄咄逼人,难怪连傲哥都被他挤走了,他本不会说什么理的,只是想起傲哥的事来心中有气,心里想的话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什么用途好像不能告诉宇文副总吧,宇文副总虽在公司任职,但也只是帮忙负责正行的生意,身份也还是帮中的身份,四海并不是洪帮的分堂,社团的会务不劳您过问了!”
宇文若龙给他几句话抢白的一滞,想不到这老实人说话也有这样锋锐的时候,微微一笑,看了眼秦朗不言语了。
秦朗皱起了眉头:“阿同!”心中怒意渐盛,舒同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宇文若龙微笑道:“算了六爷,原是我话说的不对,不合了规矩了。本来我也是着急,只想着帮里了,想着这件事已经在帮里提出来了,六爷也是当着帮中各人的面点了头应下来的,回来忽然又说不行了,怕六爷回去帮中不好说,心里一急,就把话说差了,确是不该探问会务的。”转头又对着舒同抱歉的笑了一笑,“是我错了,原只当为着六爷想就是好的,忘了避嫌了,对不起了。”
秦朗压着气看了宇文若龙一眼,“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回头再说。”宇文若龙彬彬有礼的笑了一笑,点了个头,出去了。
这里舒同微微战栗的看向秦朗,见老大面色不善,知道这一次定是把老大气着了,何况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老大!”
秦朗看着他点了点,冷淡的道:“行啊,长能耐了,有点当家人的气势了啊,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牙尖嘴利了,怎么我竟不知道。”
舒同心下哆嗦,颤声道:“阿同无状,不该在人前放肆,愿受老大责罚!”
秦朗“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找德哥上去领五十藤条,打完了跪那儿想想还哪儿错了,想通了再下来见我,想不通就不要起来了!”
舒同应了声:“是!”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舒同又是一哆嗦,停住脚步,战栗着转过了身来。
秦朗看了他半晌,长叹了一声,将头靠在了椅背上,舒同向来敦厚,只是这老实人犯起倔来真是要了命,竟在人前丝毫不懂得留有余地,逼得自己不得不教训他。
“先说说你为什么反对出租货仓和码头。”
舒同低下头不答,傲哥都不回来了,他也不知他坚守的是什么?对老大说什么?说他该提防宇文若龙?理由呢?“我……我安排了其它用途的……”
秦朗见他仍是在说谎敷衍,不由得心情烦燥了起来,这股气便压不下去,不耐的向他挥了挥手。
舒同跪在士字型刑架底端的横木上,上身□,裤子褪在膝处,双手成一字被绑定,德哥从装满水的圆筒中抽出一根六分六厘藤,在空中挥了两挥,然后“呜……”的一声抽了下来,“啪!”身体猛烈的一抖。
“呃……”舒同握紧了拳头,刑堂的藤条比之老大私下训诫的普通藤条要重得多,又是长期在水里浸着,抽在身上的滋味尖锐异常,一下便足以抽去一层油皮,肌肤象被割开了一样绽裂,那钻心的疼便无限度的蔓延开来,让人不胜其楚,痛不欲生。
舒同咬牙强忍,一下一下默默的承受着,老大虽是气得不轻,却仍给了他机会的,只是他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但别说只是挨这几十下藤条,就算给老大打死,只要能守住傲哥交托下来的责任也是值得。
将将打了三十下,臀上已是鞭痕纵横,鲜血淋漓,舒同疼得遍体的冷汗,正自咬牙苦捱,外面一个兄弟飞跑进来传话:“老大说停止行刑,让同哥回去见他。”
舒同被迅速从刑架上解了下来,在阿亮的搀扶下颤抖着起身穿好衣裤,撑着他的肩膀蹒跚着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来见秦朗。
正文 卷四 疼惜
疼惜
秦朗靠在座椅上,一支笔拿在手中,无意识的转来转去。
舒同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跪着,老大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身后的衣服触碰到伤处,难以忍受的剧烈抽痛一阵阵的传来。
健康的古铜色圆脸因痛楚而显得青白,滴滴冷汗顺着头发微卷的鬓边滚落。秦朗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气得只想给他点教训,可是等看到他战栗着出去领刑时心里却怎么想都不是滋味,阿同今日虽说过于放肆了,但恐怕也是为了小傲的缘故才会和宇文做对,想是他心中记掛着小傲,见了宇文若龙心中有气,为了这个打了他,他会不会觉得很委屈?刑堂的藤条毕竟不轻,小傲若知阿同为了他而挨打想必要心疼死了吧?一个人在屋内踱来踱去的越来越觉心绪不宁,终于忍不住命人将他唤了回来,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更是心疼不已,只是不想立刻就饶了他,以免给他看出自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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